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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霖伸出了手，梁哲沒有猶豫，握住了他的手。

梁哲：「等一切都結束后，我們會給你剛剛的錄像。」

梁哲的心噗通一聲，停住了話。

梁哲將發匝放在胸前，眯起了眼睛，嘴角浮現出一抹微笑。

「所以我還是要來的。」

房子霖像是想起了什麼，忽然說道：「不……其實我還是想那樣做……只不過被她給制止了……還教訓了我一頓……她希望我成為一個堂堂正正的男人……」

「今天的診療時間已經結束了對嗎？」

房子霖搖了搖頭：「我不記得了……也許十歲吧……」

梁哲：「不，這不是我說的，對不對抗，或者該何去何從，我無法給你答案，也不能給你答案，這一切的選擇權在你。」

「你應該知道，我的事情還沒有結束對嗎？」

譚維的嗎？

梁哲看到房子霖的身子在輕微地發抖。

房子霖：「一個只有半張臉的男人……」

梁哲：「什麼樣的半張臉？」

「我會等你，而你來不來，取決於你自己。」

亦或是……

這是一個粉色的發匝。

梁哲沉默了一會，忽然說道：「那麼現在，你覺得你找不到女朋友的原因是什麼？」

還是房子霖的？

無數的緊張和焦慮，在喉嚨的滾動中得到釋放。

房子霖的神情放鬆了下去，緊繃的身體也再次舒緩：「裙子……他撩起了我的裙子……」

房子霖的身子在劇烈抖動著，像是隨時準備逃跑。

女人用於纏頭髮的發匝。

房子霖：「我妹妹的。」

房子霖：「血肉模糊的半張臉……一隻眼睛掛在半空……正在緊盯著我……」

沙發間隙里ｈttｐs://wｗｗ.ｈeｔｕbｏｏk.ｃoｍ•ｃｏm的一抹紅引起了梁哲的注意。

梁哲怎麼會同意接收治療房子霖？

房子霖：「謝謝……」

「1。」

梁哲的心也跟著緊繃了起來，他仔細觀察著房子霖的表情和身體的變化，正在考慮著要不要將他喚醒。

梁哲將紙筆收拾好，將錄音筆關掉，站起了身子。

這是誰的發匝？

房子霖低下頭去，像是陷入了沉思。

梁哲的眉頭揚起：「為什麼？」

房子霖：「是的……」

房子霖：「我不知道……他的另外半張臉在陰影里……我看不見……」

「2。」

「梁醫生，謝謝你的理解……我想我明白該怎麼做了……」

梁哲搖晃了一下腦袋，將水杯中的水喝的一乾二淨。

所以，一定，務必——要把將要說的話，以及這句話會帶來怎樣的後果都想清楚之後，才說出口。

忽然間，房子霖的喉間發出了一陣乾嘔聲：「他……抓住了我……他……」

很早之前，梁哲就知道，作為一名重症心理診療師，自己的一句話有可能就能左右別人的一輩子。

梁哲：「你穿著裙子？」

梁哲急忙在紙上記錄下這個重要的信息。

梁哲將紙巾遞了過去。

房子霖：「喝酒……酒從他破碎的嘴裏灌進去……我害怕……」

他的臉面朝沙發。

良久過後，房子霖才喃喃說道：「怪不得我每次路過女人服裝店都要流連忘返，怪不得我每次看到女孩穿在身上的漂亮衣服，都要在心底暗自揣摩一番……怪不得……怪不得我經常自己在家裡的時候……就有一種想要穿女孩和-圖-書衣服的衝動……」

梁哲深吸了一口氣：「裙子是誰的？」

房子霖：「因為……我知道他喜歡女孩……他討厭男孩……」

房子霖的頭歪向一側，目光中帶著悲傷：「是的……」

房子霖女友的？

梁哲：「跟你說個題外話，心靈學上有一句名言叫做：追尋你的快樂，不論往左，還是往右，因為快樂本沒有左右之分。而在心理學上，這句名言則成了這樣：找到你的自我，不論是好，還是壞，因為自我本沒有好壞之說。」

梁哲：「所以你根本就沒必要在假扮女孩了對嗎？」

房子霖咬著嘴唇：「嗯。」

房子霖的身體劇烈地抖動著，連沙發都跟著震顫。

梁哲：「他會打你嗎？」

梁哲：「你小的時候，家裡環境不是很好吧？」

「取決於你自己。」

房子霖的聲音在發顫：「是的……」

房子霖：「6歲。」

房子霖猛地坐直了身子，瞪大眼睛望著梁哲。

梁哲：「你有個妹妹，你父親喜歡你妹妹勝過喜歡你，對嗎？」

梁哲：「還記得剛才你說的那些話嗎？」

梁哲的腦袋在急速旋轉，腦中忽然靈光一閃：「你穿著什麼樣的衣服？」

梁哲：「再婚之後，你的情況發生了變化？」

梁哲：「好吧，接下來我會問你一些問題，你可以選擇回答或者不回答，決定權在你，好嗎？」

緊接著，房子霖的神態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他神色慌張，張牙舞爪地大叫著：「她們……不要……她們……不要啊……」

梁哲提高音量，緊盯著房子霖：「可，那不是真正的你。」

梁哲一下子躺在了沙發上。和*圖*書

眼淚從房子霖的雙眼中流出來。

「嗯。」

梁哲望著發匝獃獃地出神。

梁哲：「你認出了他？」

房門輕輕地關上。

房子霖：「嗯。」

梁哲的聲音依舊沉穩：「不是因為你是個女孩，而是因為你潛意識裡一直覺得你是個女孩，是潛意識裡你曾經的那段記憶讓你畏手畏腳，讓你瞻前顧後，讓你拒絕去主動尋找女孩。」

「我明天還可以來嗎？」

梁哲坐回到扶手椅上，拿起小桌上的紙和筆開始記錄著。

房子霖忽然尖叫一聲——

梁哲急忙走到沙發前：「你很害怕？」

房子霖點了點頭。

梁哲已經猜到了這個男人是誰。

房子霖的雙手收了回去，放在了自己胸前。

房子霖：「也許……因為……我……可能本身……就是個女孩……」

房子霖嘆了口氣：「是啊……我一直在忍著……一直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召喚我……那些漂亮的衣服……那些花花綠綠的裙子……」

房子霖的嘴角忽然一陣抽搐，語氣急促地道：「他朝我走了過來……」

梁哲：「他一直在看著你？」

忽然間，房子霖的嘴角露出一抹詭異的笑：「他撩起了我的衣服……」

房子霖：「是的，她年紀比我爸大十多歲……她不能生育……所以對我很好……把我當成她的親生兒子……」

房子霖：「對……」

梁哲繼續道：「現在你知道了那種感覺是來源於你曾經的一段記憶，你知道了，它不是虛無縹緲的，它是有原因的。」

這時，梁哲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你幾歲？」

因為之前，梁哲曾經犯過這樣的錯誤。

房子霖說完這和*圖*書句話之後，他整個身體的力量像是在瞬間被抽空了一樣，一下子癱坐在沙發上，大口地喘息著。

梁哲：「直到多少歲？」

房子霖：「他的另外半張臉……我認識……他是我父親……」

房子霖再次點了點頭，並拿起身旁的紙巾擦拭著自己臉上的淚痕。

房子霖緩緩抬起了頭，眼淚模糊著他的雙眼，看起來撲朔迷離。

眼淚再次從房子霖的雙眼中流出來。

梁哲：「十歲之後呢，為什麼就不那麼做了？」

梁哲知道房子霖在這種壓力下很快就會醒來，於是急忙說道：「當我數……」

梁哲：「為什麼？因為你做錯了事？」

梁哲：「你穿著你妹妹的衣服，並模仿女孩的說話方式和行為舉止，你發現，這樣做真的有效果，對嗎？」

梁哲沉穩地道：「不用害怕，那是你的記憶……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

梁哲：「你父親嗜酒如命，並經常打你對嗎？」

他雙手捂著自己的面孔，將臉埋在了膝蓋里，不停地抽泣著。

「嗯。」

這也是讓梁哲每次診療之後，感覺異常疲憊的原因之一。

房子霖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絲毫的遲疑。

梁哲提高音量，語速堅定而沉穩：「當我數到『3』的時候，你就會醒來，醒來后你會記得你在催眠時發生的事。」

梁哲將手指伸了進去，將那抹紅拽了出來。

房子霖沒有說話，他的身子驟然間緊繃了起來，呼吸厚重而急促，連表情也鐵青了起來。

房子霖：「是的……我考試沒考好……」

梁哲知道房子霖很快就要醒來。

梁哲試探性地問道：「除了被打之外，你還受過別的傷害嗎？」和-圖-書

梁哲：「於是，曾經的那段假扮女孩的記憶被你塵封了起來，你甚至忘記了那是一種什麼樣的記憶，只不過那種感覺還時常會喚起你對於女孩的嚮往，對嗎？」

梁哲：「為什麼你要穿她的裙子？」

房子霖：「我十歲之後，我父母就離婚了……我妹妹跟了我母親，我跟了我父親……不久之後，我父親就再婚了……」

房子霖：「嗯……算了，還是算了。」

「3！」

房子霖轉過身去，往前走了幾步，忽然停住，背對著梁哲。

良久過後，房子霖抬起了頭。

房子霖將頭靠在沙發上，顯得異常疲憊。

房子霖：「會……不……也許這次不會……」

梁哲已經猜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但還是繼續問道：「你父親討厭男孩，所以你要是不|穿裙子，你父親就會打你對嗎？」

梁哲：「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

梁哲：「你發現了你父親喜歡女孩，不喜歡男孩，於是你開始假扮女孩，討你父親歡心，是這樣嗎？」

「我知道。」

梁哲：「可是你知道，那樣做是不行的。」

房子霖：「你的意思是，讓我和曾經的我對抗？」

梁哲：「他在做什麼？」

房子霖的聲音中帶著滿足的笑意：「是的……」

要是事情真那麼簡單……

梁哲連著深吸了幾口氣，拿起水杯，開始大口大口地喝水。

梁哲：「你認識他嗎？」

房子霖瞪大了雙眼，像是明白了什麼，又像是一點都不明白。

房子霖嘆了口氣：「是的……他喜歡女孩……從我出生……就不喜歡我……」

房子霖咬了咬牙：「從我穿上我妹妹裙子的那一刻，我父親就沒打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