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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哲的食指輕輕按在鼻翼上，良久之後才道：「你的意思是直接讓表意識跟潛意識溝通對吧？」

吳燁的眉頭輕皺了一下，雙唇緊抿著，沒有說話。

「我並不需要別人幫，是你們要求著我幫助你們。」吳燁的眼睛眯了起來，表情嚴肅地盯著梁哲。

吳燁說完之後，便站起了身子，轉過身去走到了牆壁旁，將背部對著梁哲，就像最開始的那樣。

梁哲：「找不回那段記憶，你難道不覺得很失敗嗎？」

吳燁低下頭去，像是沒有聽見梁哲的問話一樣，過了一會之後，他忽然往前一欺身，將臉靠在玻璃上，臉上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梁哲，你相信我們的記憶嗎？」

梁哲：「可其實你並沒有封存，而只是你的自我覺得你把它封存了，在心理學上，這叫做自我催眠。」

梁哲站起了身子，用手指輕敲了一下面前的玻璃門，輕聲道：「我不得不說，你很有天賦。」

吳燁：「都說過了，這是我現在對她唯一的記憶。」

吳燁的神情和眼神中透著一絲興奮：「如果我們能夠自主封存自己的記憶，同時自主決定何時開啟那段封存的記憶，是不是會很有意思？」

梁哲：「打散？」

梁哲繼續道和_圖_書：「如果人質並沒有被救出來，那也算是我殺的。」

吳燁嘴角上揚：「我幫他們超脫了，我說過，殺人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我所做的並不是殺人，而是一種時機成熟的藝術，就像果實熟了一樣，你不摘它，它就爛了，你在摘果實的時候你會覺得你奪取了果實的生命嗎？」

梁哲：「我既然來了，肯定做好了承受的準備。」

梁哲迅速記錄了下來，然後繼續問道：「還有嗎？」

梁哲在記事本上記錄下：記憶封存和提取。

梁哲在記事本上迅速記錄了下來：記憶打散。

梁哲微微一笑，也跟著坐了下來道：「我們談談那個人質的事吧，如果你還想活著從這裏出去的話。」

吳燁舔了一下嘴唇道：「我把之前11個人的記憶都封存了，你難道不知道，提取他們也是需要時間的。」

梁哲不為所動，緊盯著吳燁道：「你記得她？」

吳燁的嘴角上揚，似笑非笑，一雙湛藍的眼睛眯起來，緊盯著梁哲：「什麼天賦？」

梁哲：「你是不記得她長什麼樣子了，還是不記得你將她藏在哪裡了？」

吳燁轉過頭來，笑道：「哦？」

梁哲下意識地往後撤了一下身子https://www.hetubook.com.com：「什麼意思？」

梁哲：「表演的天賦！」

「從出生到死去，我們的記憶一直都在那對不對，想不起來的事情，是被潛意識藏起來了對不對，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

吳燁見梁哲沒有接話，將身子往後舒展了一下，充滿好奇地望著梁哲，像是望著一件從未面世過的藝術品，過了一會之後，他才緩緩道：「梁醫生，告訴我，你殺過人嗎？」

梁哲：「這麼說，那個人質的記憶被你封存了。」

吳燁舒展了一下肩膀，哈哈一笑道：「梁醫生不回答我的問題啊，看來我們沒必要繼續聊下去了，那樣是浪費大家的時間。」

梁哲沉默了一會之後，也站起了身子，他咬了咬牙，低沉著聲音道：「我殺過人。」

吳燁愣了一下，然後很突然地，他哈哈大笑了起來：「我不得不說，你的繪畫技術簡直是糟透了，好好的一個小女孩被你畫成了這樣子。」

梁哲抬起頭，直視著吳燁：「那些死去的人不是你殺的？」

吳燁緊盯著梁哲，停頓了一會忽然笑道：「你似乎從來都沒有想過，可是，我卻發現了一件更有意思的事。」

吳燁：「我們的記憶會欺和-圖-書騙自己，會隱瞞真相，會故意製造另外一種鏡像，你可知這是為什麼？」

吳燁拍打著雙手，重新走到了桌子旁邊：「精彩精彩！」

吳燁：「不，它比自我催眠更高等，我把它叫做自我記憶識別，識別的過程分為封存和提取。」

吳燁嘆息道：「要是封存了就好了，可惜啊可惜，它被打散了……」

梁哲悄無聲息地在記事本上記了下來：記憶。記完之後他剛想開口說話，吳燁忽然伸出食指放在了嘴唇上：「噓！聽我說完——」

梁哲在記事本上一邊畫著一邊道：「她身高75cm，扎著馬尾辮，笑起來左腮上有個小酒窩。」

梁哲直視著吳燁，觀察他眼眸深處細微的變化：「好，我提醒你一下，她是個女的，是個小女孩。」

梁哲將紙張撕了下來，放在了桌子上的凹陷里：「這張畫送給你，如果你想起來通知我，如果你想不起來，我相信這個世界上將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幫你。」

吳燁和梁哲面對面站立著，要不是中間隔了一層玻璃，兩個人的臉肯定都貼到一起了。

吳燁露出了牙齒，嘿嘿一笑道：「她穿著一雙紅色的塑料涼鞋。」

梁哲沒有說話，他拿起筆放在記事本上，卻不知道該記錄些什麼和圖書，吳燁的話天馬行空，跳躍性非常強，但卻隱隱含著一套獨屬於他自己的完整邏輯。

吳燁：「也對，也不對，潛意識是無法跟表意識溝通的，不然它怎麼會叫潛意識呢，我的意思是在記憶剛剛形成，尚未徹底融入潛意識大軍的時候，直接在表意識里將其封存。」

梁哲說完之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梁哲笑道：「可你剛才說你一點都不記得她。」

吳燁的臉色很平靜，他再次坐了下去，一隻手劃了一下自己的眉毛之後道：「你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梁哲在記事本上畫下了一副簡單的肖像畫，然後貼到了玻璃上：「就是這個女孩，有沒有印象？」

吳燁：「就在我對這段記憶進行封存的時候被抓獲了，本來可以完整封存的記憶出現了裂變，現在它已經融入了潛意識記憶裏面，我甚至分不清那一塊記憶的碎片是屬於她的，它們完全被打散了。」

吳燁繼續搖著頭。

梁哲猛地抬起頭，他的眼睛先是睜得很大，但很快，他的瞳仁就縮了下去，他低下頭去，在記事本上畫了一個正方形，在中間點了一個點，然後緩緩抬起頭道：「你還想出去嗎？」

吳燁的臉上露出了讚歎的表情：「說的很好！簡直是太精彩hetubook.com.com了，不愧是——」吳燁忽然眨了一下眼睛，伸出手指劃了一下眉毛繼續道：「過去的關於人類記憶的學說中，都有提及記憶是不會根除的，我們記不起來的事情，並不是它不存在了，而是因為它並沒有被表意識從潛意識中提取出來，也就是我們經常所說的：忘了。」

梁哲略微沉思之後道：「因為我們活在表意識里，而記憶屬於潛意識，為了在表意識的現實中繼續活下去，表意識會故意從潛意識中提起之前的記憶並進行加工潤色，其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們不受真實記憶的影響，對真實世界的我們來說，潛意識就像是母親一樣守護著我們。」

梁哲的聲音輕柔緩慢：「關於那個人質，你現在唯一的記憶是什麼？」

吳燁長嘆了一口氣道：「不管談不談，我都無法從這裏活著出去了，不過我其實真的很想談談的，可我現在連她長什麼樣子都不記得了。」

吳燁緊抿著嘴唇，搖了搖頭：「不記得。」

吳燁：「當然記得，她是我殺的第九個人！」吳燁將臉再次貼到玻璃上，「可並不是那個人質，梁醫生，你犯了個大錯誤。」

梁哲：「我沒有救活的病人，都算是我殺的，這是我的殺人準則。」

吳燁笑道：「這責任你能承受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