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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搖搖頭，雙眼黏在她的身上，不肯挪開分毫：「不用，我要等她醒來。」

「多謝。」上官若愚笑了笑，讓夜月送他出去，絕口不提給診金這回事。

手臂緩緩抬起，撫上他的後背，用力回抱他。

就算大夫不說，上官若愚也有心理準備，她學的是法醫專業，對傷口的處理，不會有人比她更精通。

「我自己來。」她奪過夜月找來的燒酒，用酒精將手絹打濕，輕輕擦拭在傷口上，鑽心的疼痛從神經末梢瘋狂傳來，可她一聲沒吭，冷汗不住的從她的面頰上落下，一滴接著一滴。

「艾瑪，其實這傷就是看著嚴重，一點也不疼。」上官若愚扯了扯嘴角，故作輕鬆的笑道，想要安慰他。

上官若愚腳步不停，人倒霉起來，連喝水也會塞牙，呵，真是到哪兒都能碰到不喜歡的人。

「你若走出這個門，從今往後，就不再是我的女兒。」沙織惡狠狠的警告道，一個愛上不該愛的人的女兒，她寧肯不要！

「抱歉啊，」嘴角顫抖的向上揚起，些許凄苦的弧線：「我是不會答應這麼荒誕的要求的。」

深夜，上官若愚忽然發起高燒，額頭上的傷口受到感染，導致高燒不退，南宮無憂在房中守護了她一整夜，替她請大夫，為她煎藥，以唇將苦澀的葯汁灌入她的口中。

疼！真的疼！在沒有麻醉劑的古代，硬生生承受縫針的痛苦，那絕對是一種酷刑！

「你不用知道原因。」沙織不肯解釋，「只要你答應我，與他和離，你還是我疼愛的女兒。」

上官雨墨朝四周和-圖-書看了看，確定此處沒有旁人後，貓著步子上前，擋住了她的去路，壓低聲線，陰狠道：「姐姐，你可知看到你這個樣子，妹妹心裏有多暢快嗎？你挑撥我和羅亞的關係，害得我同她撕破臉，當時你多威風，但你忘了，這風水輪流轉，指不定哪天就會轉到你身上，這不，報應來得真快。」

兩人靜靜的在府外相擁，漫天的晚霞，淪為了他們的陪襯。

這傷需要消毒，面積太大，必須得要縫針。

所有戀愛中的女人都是如此，希望將自己最完美，最美麗的一面，展現給愛人，而她也不例外。

幾乎不需要猜測，他也知道，會讓她受傷的人，是誰。

紅蓮被他的聲音驚住，慌忙抬頭，臉上掛著斑斑淚痕。

「要不我給你揉揉？」她歪著腦袋，笑得花枝招展，雖然她是傷員，但他的情緒波動卻比她更為強烈。

夜月拽著大夫，推門進來，「快給姑娘看看。」

上官白猜測道。

「老娘的窘迫也是你能看嘲笑的？滾蛋。」一腳踹上她的肚子，任憑她大叫一聲，狼狽到底，她擦了擦額上的血漬，看也沒看地上痛苦哀嚎的女人，抬腳就走。

「誰在哪兒？」他從山石前竄了出來，卻驚訝的發現，蹲在地上痛哭流涕的人竟是紅蓮！娘親的貼身丫鬟。

「你是傻子么？」他一把將她攬入懷中，緊緊的抱著她，彷彿要把她整個人融入自己的血液里，力道那麼重，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房間里，很快便有摔砸聲不斷傳出，但這一切，和*圖*書已與她毫無關係。

好不容易將傷口清洗完后，她才笑著看向一臉目瞪口呆的大夫：「勞煩你替我縫針。」

大夫被他一路生拉硬拽，剛進屋，連氣也沒喘過來，稍微平復下氣息后，他這才為上官若愚檢查傷勢。

「姑娘，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見主子？」返回房間后，他低聲問道，姑娘總不能一直不露面吧？以主子對她的在乎，用不了兩三天，勢必會前往丞相府，去見她。

替繡衣房買了件嶄新的長裙，換下身上染血的衣裳，上官若愚直到日落時分，才帶著夜月，慢吞吞回了二皇子府。

她權當上官雨墨不存在，沒什麼心情同她上演姐妹情深的戲碼，慢吞吞朝府門的方向走去，步伐有些漂浮。

他一整晚沒有合過眼睛，現在臉色好難看！白得像鬼似的。

「好吧。」上官白沒有強求，雖然他也很擔心娘親的病情，但他總覺得，還是讓這個男人來照顧娘親比較好。

她想，或許她有盡義務的責任，但她卻自私的沒有辦法，把沙織當作自己的親身母親看待，因為她從未曾有過母親，也不知道應用什麼樣的態度去和她相處。

「已經沒關係了。」她笑道，沒有告訴他，在丞相府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更不曾告訴他，她的離開，代表著什麼。

上官玲在守夜中，抗不住瞌睡蟲的召喚，這會兒正趴在新房的圓桌上，流著哈喇子，睡得香甜。

「待會兒就回去。」瞞，肯定是瞞不住，但至少，不要讓他見到自己那般狼狽的模樣。

夜月找了間客棧，和-圖-書帶著她進入房間后，急匆匆前去替她請大夫。

他想要她在醒來后，第一眼看見的人，是他。

她用袖子捂住傷口，卻止不住鮮血從裡邊滲透出來，很快，素色的薄紗便被鮮血染紅。

「不疼么？」他喃喃道，「可我這裏卻好疼。」

綢緞般的晚霞，將天空點綴得燦爛奪目，還未靠近府宅，在幽靜的小道前，上官若愚一眼就看見了靜靜站在宅院外，一席白衣飄渺的男子，如月光般清冷的氣質，與這天上夕陽，形成鮮明的對比。

貓著步伐離開房間，他出了門，打算去廚房，看看有沒有吃的，給他準備早餐。

是他的錯，若非他，她也不會受傷。

身後的夜月識趣的躲藏在暗中，沒有上前去打擾他們。

夜月只能苦逼的自己掏腰包，將出診的診金支付。

涼薄的笑笑，加快離去的步伐，她可不想被人攔住。

難道她是在為娘親擔心，所以才偷偷藏起來哭嗎？

上官若愚隨手拿起房中的銅鏡，坐在板凳上，仔細查看著額上的傷口。

活該！她也有今天！

她難掩心裏的得意，她想要看上官若愚出醜，想了太久，如今，終於被她等到了。

「你要不要去歇歇？」同樣守護了一夜的上官白，走到床邊，看著他疲憊的神色，出聲問道。

想要第一時間，確定她的平安。

他順著哭聲傳來的方向走去，那是在茅房外的一處山石後邊傳出的啜泣聲，越靠近，哭聲愈發清晰。

「怎麼回事？」前一秒，人尚在前方十米開外，下一秒，他竟劃破朗空，現身在她身前。

有和_圖_書的人，天生欠虐，以為她的好戲是那麼容易看的？不給她點顏色看看，她真不知道花兒為什麼那樣紅。

凹陷的額頭血肉外翻，幾乎被砸出一個血洞，呵，大夫人這回真的被氣得不輕啊，否則，也不會下如此重手。

沒料到她說動手就動手，上官雨墨被掐得面頰漲紅，拚命的揮舞著雙手，想要擺脫她的桎梏。

纖細的手指指著胸口，看似平靜的雙眸里，暗藏著風暴。

臉色微微一暗，「夫人，你能告訴我，為什麼那麼痛恨他嗎？」

夜月沒有多問，見她神色急切，暗道一聲得罪后，便把人攬腰抱起，踏著輕功，離開了小道。

「呀，姐姐！」上官雨墨得到丫鬟傳來的消息，急匆匆從自己的院落中趕來，見她滿臉鮮血在花園裡漫步，故作驚訝的驚呼一聲，但那雙柔弱的秋眸中，卻閃過一絲幸災樂禍。

雖然這話是在她盛怒時說的，但上官若愚聽得出，她話里的認真與決絕。

「靠。」老虎不發威，真特么以為她是病貓嗎？手臂驀地伸出，一把掐住她纖細的脖子，就算她有傷在身，但比起手無縛雞之力的上官雨墨，她的力氣仍舊大不少。

一雙黑沉的眸子，死死盯住她額上用白色紗帶包紮住的傷口，寡淡的薄唇，用力抿緊，自責、懊惱，種種情緒，在他的眉宇間掠過。

上官若愚狼狽的從地上站起身來，單薄的身軀有些踉蹌，似是站不穩，她慢吞吞朝房門挪動著步伐，額頭上，鮮血不住落下。

說完，她打開門，迎著屋外的陽光，離開了。

似冰與火，透著一ｗwｗ•ｈｅｔubook.ｃｏｍ.ｃoｍ種矛盾的美感。

再這樣任由它流下去，怕她就得失血過多了。

「別問那麼多，先閃人。」若是在這裏久留，指不定會被府里的下人逮住，她現在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姑娘。」夜月趕到時，便見她滿臉鮮血，獨自一人孤零零走在小道上的景象，立即從空中旋身降落，「你這傷……」

大夫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麼有韌性的女子，心裏暗生佩服，用細長的銀針替她將傷口縫合好，整個過程中，上官若愚險些將桌沿的一角給摳下來。

和沙織的翻臉，本就讓上官若愚心裏憋足了一團火，委屈、鬱悶、憤怒，種種情緒，在上官雨墨的挑釁下，終於爆發。

「呼。」大夫總算將最後一針縫合好，臉上已是滿頭大汗：「傷口不能沾水，七日後，便可拆線。」

眉頭微微一皺，家裡除了他們，難道還有其他人嗎？

大夫人不肯認她，她依舊會尊重她，會盡到為人子的責任，但她的選擇，是眼前的這個男人。

但她心裏卻沒有絲毫的責怪，追根究底，這件事是她違約在先，是她沒有遵守諾言，才會導致事情發展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她剛走出府門，就聽見從後院傳來的喧嘩聲與驚呼聲。

「找間客棧，我要包紮一下傷口。」她若以這副形象回去，勢必會讓那人擔心。

上官白穿過長廊，還沒到廚房，忽然，他聽見了一陣細弱的哭聲。

一直到天蒙蒙亮，她身上的溫度，才稍微退去，南宮無憂這才鬆了口氣。

畫面美好，歲月靜止。

「她不同意，對嗎？」他擁著她，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