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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

轎簾內，全無任何聲響傳出，安靜得近乎詭異。

他渾身一抖，戰戰兢兢的道：「似乎有過這樣的規矩。」

他們面面相覷的對視一眼，啥時候朝廷頒布過類似的旨意？為毛他們從未聽說過？

「呵，南商帝，看來，上官姑娘不願接旨，不肯做這南商國母啊。」風瑾墨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語調中儘是諷刺。

有人急忙搬來一把矮凳，方便帝後下車。

若非身後的同僚機靈的拽了他一把，大臣又瞥見上方帝王冷若冰霜的面容，只怕要露出馬腳。

「欽此。」聖旨啪地一聲合上，他親手將聖旨遞給帝王。

「請鳳印。」崔浩跪地宣布。

深幽的眼眸緩緩掃過眾人，視線所到之處，眾人只感覺一股寒氣從背脊竄上頭皮，冷得令他們唇齒髮顫。

「欽此。」長篇大論的遺詔宣讀完畢，他利落的將聖旨合上，雙手高舉，跪地移交帝王。

素手接過酒盞，仰頭喝盡，精湛的下顎在陽光下，彷彿蒙上一層淡淡的光暈。

滿腔的喜悅這一刻，好似被徹底冰封，面色微微暗了暗，掌心稍微用力，竟險些將封后的旨意捏碎。

雄渾的內力從遠方傳來，穿透這遙遠的距離，如同驚雷炸響在每一個人的耳畔，百官叩首，王孫貴族紛紛跪迎，「恭迎皇上，皇後娘娘。」

風瑾墨危險的眯起了眼睛，嘴角一勾，再度啟口：「上官姑娘是害羞了嗎？真少見啊，你竟會躲在男人身後，不肯露面。」

「太子殿下。」張烈臉上溫潤的笑意有些異樣，他輕聲喚道。

「皇上，和圖書請。」崔浩恭敬的將匕首遞上。

龍攆后，數十隱衛尾隨，如同做忠誠的騎士，保護著他們的主子。

至於箇中原因，恐怕就只能問問這位初登大寶的新帝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二皇子才德兼備，乃帝王之才，朕今蒙列祖列宗召喚，已至彌留之際，下旨，命二皇子即皇帝位……」崔浩手捧先帝遺詔，朗聲宣讀，鏗鏘有力的話語，從高首降落，徘徊在眾人耳畔。

接過聖旨，百官跪地，宛如山呼海嘯般的高呼，瞬間襲來。

十里紅毯，將艾青石路鋪成一條喜慶的長河，微風中，樹影婆娑，斑駁的陽光透過這密集的枝椏，照耀在地上，猶如人間仙境。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龍攆緩緩抵達台階下方，太監小心翼翼的將扶手放下，拂袖跪地，「請皇上、娘娘下轎。」

女子動也不動，依舊半靠在男人寬闊的胸膛之上，只有他能感覺到，當寶寶的聲音傳來之際，她的身體竟有瞬間的僵硬與顫抖。

今日，他要與她共享這天下，從此後，她將與他共立在這廟堂之高，俯瞰南商萬里山河！

上官白則緊緊皺起眉頭，顯然也搞不清楚，娘親的反常是因為什麼。

……

不僅是他，下方眾人也被這詭異的發展驚住。

「這……」大臣一時間有些無措，面對著風瑾墨散發的壓力，他不知道該說實話，還是該說假話。

「我朝早有規定，封后大典上，百官不得直視鳳顏。」他漠然啟口，給出的理由，可給下方的文武朝臣嚇了一跳。

m.hetubook.com.com「擺宴。」短暫的黯然後，他重歸平靜。

似歌功頌德般的讚美之詞，滔滔不絕的從夜月的口中吐出。

「哦？」風瑾墨明擺著不相信，眉梢高挑，「是這樣嗎？」

禮成后，崔浩大步上前，親手將燃燒的紫香插入器皿，太監又捧著一個托盤走上前來，托盤中，放著白玉酒盞，與一把鋒利的匕首。

「皇上嫁到——皇後娘娘到——」

手臂黯然一緊，將她的細腰攬住，散心草的藥效，難道開始消散了？

上官若愚若是清醒著，必定會感到陣陣惡寒。

幹得漂亮！

但南宮無憂懷中的女子，卻毫無任何動作，渾身似沒有長骨頭一般，倚靠著他。

崔浩明顯愣了一下，轉瞬就反應過來，朗聲道：「上香。」

兩人並肩的身影，那般默契，那般般配，宛如一對完美的神仙眷女。

「北海太子，你這是何意？」崔浩當即站起身，眸中隱忍冷怒，瞪著下方忽然出手搞偷襲的邪魅男子。

正當那氣團近在咫尺，眼看著就要襲上龍攆之際，從龍攆內，飛躍出一道金色的人影，身影快如疾風，頃刻間，竟劃過眾人的頭頂，掠過半空，身輕如燕，安穩的停在台階上首的長案前方。

璀璨鎏金的龍攆，由八名太監抬著，垂落的鵝黃帳幔，盡顯奢華，帘子在風中輕輕搖曳，隱約能窺見帳幔后，並肩倚靠，舉止親昵的兩道人影。

南宮無憂冷眼看著他手中高舉的聖旨，眉宇間閃過一絲譏諷。

立即有太監送來紫香，交予帝王。

從五官輪廓，身材和-圖-書體形，能分辨出確實是上官若愚無疑。

任誰都知道，這話根本站不住腳，乃是他隨口胡謅的理由，但風瑾墨坦然無辜的神情，讓他們沒辦法出面反駁，只能瞪著眼睛，不善的盯著他，試圖用眼神殺死他。

薄唇微翹，那清冷如冰刃的笑，參雜了太多的嘲諷。

他只想儘快完成儀式，將她的名字，在這麼多人，這麼多雙眼睛的注視下，正式寫上宗碟。

他眸光輕顫，利落的割破食指，殷虹的鮮血從指尖滴落，落入酒盞內，瞬間暈染開去。

「娘親！」上官玲窩在他的懷中，雙手在唇邊做喇叭狀，衝著上方的女子，大聲吆喝。

「娘親腫么了？」上官玲滿臉困惑，總覺得娘親今兒好奇怪。

「起。」他高立在上首，如一尊雕塑，微涼的一個字，混著內力，傳遍這百丈浮雲地的各個角落。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風瑾墨在心底為她高高豎起了大拇指，很是贊同她突然的舉動。

崔浩面上一愣，皇后這是什麼節奏？難道她不願接旨嗎？

「時辰已到。」南宮無憂冷不丁再次開口，未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

夜月深吸口氣，刷地一聲將聖旨展開，一字一字緩聲道：「上官氏賢良淑德，端賢惠至，有母儀天下之風，著冊封為後，賜鳳印，掌東宮……」

放屁！

以風瑾墨對她的了解，這女人雖說時常抽風，又不著調，但她絕不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和南宮無憂大秀恩愛。

「呈玉璽，請皇上飲下此酒。」

南宮無憂微微頷首，懷中倚靠著一抹身著鳳冠霞m.heｔｕbｏｏｋ•ｃｏm.cｏｍ帔的女子，她的面容被他的胸口擋住，只能看見半張若隱若現的側臉。

「念。」南宮無憂巍然不動，好似沒有聽見風瑾墨的諷刺，他緊緊摟著懷中佳人，未曾鬆手。

鳳冠上，顆顆玉石珍珠垂落而下，在她光潔的額頭搖曳著，飄舞著，紅與金的鳳袍，貴不可言，用暗金色的絲線綉著一隻栩栩如生的鳳凰！

「主子小心！」隱衛們立即驚呼，拔刀出鞘，想要朝龍攆圍攏。

流光閃爍的眸子轉向身後的一名年輕大臣。

登基儀式后，緊接著便是封后大典。

金燦燦的龍袍在風中獵獵作響，衣訣翻飛，如雲般的長發，一縷一縷緩緩垂落，身軀筆挺如松，貴如神祗，雅若仙人，站定於台階上方，居高臨下，俯瞰著腳下這片百丈浮雲地。

「請皇後娘娘接旨。」崔浩提醒道。

速度之快，饒是隱衛就在後方，也未來得及反應。

一股無形的壓迫感，立即朝那人逼去。

他甚至有種錯覺，若他膽敢忤逆皇上半句，只怕皇上會當眾宰了他。

「無妨。」他淡淡道，並未計較風瑾墨的失手，擁著懷中佳人緩緩轉身，繞過長案，在案前駐足。

她的情況不對，只怕根本沒辦法接旨，沒辦法有所動作。

夜月臉色微微變了變，再這樣下去，只怕會有更多的人發現反常啊。

風瑾墨立即沖他投去稍安勿躁的眼神，示意他無需這般急切。

風瑾墨絕非傻子，這名大臣短暫的猶豫與失態，已足夠證明，南宮無憂的話是假的，他之所以附和，不過是不敢與帝王之令違背。

夜月親自捧著用和圖書一塊黃布蓋著的托盤，從左側走來。

回應他的，是上官若愚渙散空洞的神情。

但眼前這一幕又是真實的，讓他心生困惑。

攔腰將懷中的女子抱起，大步流星，跨入朝殿之中，一步一步朝著前方那象徵著無尚權利，無尚榮耀的龍椅走去。

他伸手接過，在長案前，向那一尊尊牌位三鞠躬。

「念！」清冷的語氣勃然加重。

但她此刻對外界全然沒有任何反應，腦子裡暈乎乎的，什麼也想不起來。

他悠哉悠哉拍了拍衣袖，笑道：「孤最近內力不穩，時常會有這樣的意外發生，還請南商帝莫要同孤計較，多多諒解才是。」

一遍又一遍，他們撕扯著喉嚨，用盡渾身的力氣，為帝王送上最忠誠的忠心。

主子這又是何苦？

不對勁，這樣的她實在是太不對勁了！

「從今往後，碧落黃泉，生死相隨。」帝王低垂下眼瞼，俯身湊近她的耳畔，深情喃喃，「若愚，你再也無法逃離朕了。」

夜月離兩人最近，將他的反常看在眼底，不忍的將視線挪開。

「皇上……」崔浩剛想反駁，卻迎上了他那雙如古井般深幽、冰涼的眸子，到了舌尖的話語下意識又給咽了回去。

終其一生，她必將是他的妻子，生是他的人，死亦是屬於他的。

「呵。」風瑾墨饒有興味的笑了，寬鬆的衣袍下，左手徒然凝聚一團內力，強悍的內力在他的掌心形成風眼的旋窩，氣浪翻騰，手臂輕揮，竟衝著龍攆襲去。

風瑾墨眸光微沉，輕輕皺起了眉頭，帝后居然同乘龍攆過來？這樣的殊榮普天之下，從未有過先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