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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蓉蓉蹬蹬蹬追上她：「你忘啦，你叫我拿的中藥，喏，我也用不上，都給你。」

「先休息一會，外面還在清理外圍喪屍，等結束了就能回去了。」

又過了好半天，顧敘才回來。

總得來說，還算和諧。

她善於欺騙自己：自己過得很好，他也不錯。她身邊的人再沒有能夠讓她分心的，而他身邊的，也一個個都比她強大能幹溫柔美麗。

世事變遷，唯有這份感情，她想守護到永遠。

林蓉蓉幾人忙愣愣地搖頭：「沒事沒事。」

重新活過來，她已經決定不向任何事任何人妥協，不會再放棄心中這塊凈土。好好地活著，好好地想他，好好地和他隔著一個大洋，一起活下去。

……

一切沒有如果，一切又有了如果。

過了片刻，終於有人喪屍化，兩人都趕過去處理。

外面是穿著迷彩作戰服的幾個士兵，更多人在清掃戰場，主要是挖取喪屍晶核，眾人只見滿地都是喪屍的殘骸，還間布著人的屍體，血液和內臟在牆上變成黑黑紅紅的斑點，空氣里瀰漫著很是嗆鼻的味道。

就像一股威嚴凜然的波濤，狠狠撞擊在礁石上，令人心潮澎湃，附近的女性一時間都看呆了。

車內氣氛沉悶，因為怕擠，顧敘把軍隊分配的司機打發給岳禮安排，自己親自開車，邊長曦坐在副座上，偷偷瞄了他兩眼。

邊長曦見他走得急，心裏的疑霧和不安也越大。

邊長和*圖*書曦神思漠然，仰頭迎接傾瀉而下的陽光，很快臉就被曬得發燙，腦袋有些昏沉。她望著遠處高大建築反射的亮光，望著不著邊際的天空，心念浮浮沉沉，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輕摸出一張照片。

顧敘越聽神色越見凝重，略一沉著便起身道：「別再跟別人提起這件事，你們在這裏休息，我過去看看。」

邊長曦啞然，登時更覺心裏煩躁，在樓下稍微弄點水洗手洗臉，然後就往樓上走：「我去休息一下。」

看她還有心情打趣，顧敘心下略松，摘下耳麥說：「呼你沒應，正好閑著，就親自來看看。」

並且，永遠都只有她一個人。

她從空間里抓出許許多多的藥包藥罐，最後都拿不下了，一股腦倒在邊長曦床上：「你要這些東西幹嘛？帶也不好帶，現在這種條件連煎藥都麻煩。」

可是……

邊長曦有一瞬間覺得很不真實，這樣的場景彷彿在影視劇中才能出現，男女主角、或者久別的有著深深羈絆的兩人隔著人群對望，穿過人群相互靠近，一如兩顆心互相挨近，溫馨的、動人的、激蕩人心的場景。

可是，這又是她對這個人世唯一保留的美好和期待，提醒著她，她也曾經年少過、快樂過、溫暖過。

她苦惱地揉揉眉心，心底發出一聲哀嘆。

「嗯。」

「怎麼了？你好像有擔心的事。」見顧敘神色果然不如之前輕鬆，邊和_圖_書長曦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句。

她看著顧敘走近，不知為何恍惚想起前世那場不歡而散，他甩出一句：「諸雲華不是個好東西，你不要後悔！」

世界末日，所有人都變了，她也變了。變得冷酷，變得勢利，變得麻木，變得為了生存下去，可以犧牲一切包括婚姻。這樣虛偽無情的自己，彷彿連想一想這張照片這個人，都是一種侮辱。

檢查過後，四人回到住處，他們還住原來那幢樓，不同的是周圍的區域都被軍隊清場包圓了，成為軍隊的大本營，他們在大本營的中外圍地區，算是個白金地段，是整個新區治安最好、最有秩序的地方之一，別的人想進都進不來，或者說之前在這裏的，也被趕到別的地方去了。

而她腳下這個區域，軍車開進開出，時而有小隊迷彩服的士兵匆匆跑過，立正稍息的聲音總能令得某區域一靜。

顧敘看了看她，坐到一邊：「變異鼠出現得蹊蹺，岳上尉想讓我幫忙查查源頭，不過我先前在A區時，就依稀聽見發現了地下什麼空間，你知不知道這事？」

當外面的混亂停歇下來，有人敲響修理廠的門：「有人在裏面嗎？岳上尉在嗎？」

這是高二那年她和白恆去遊玩時照的。青澀的感情總是那麼純摯天真，他們從小玩到大，從友情到明確的愛情，以為能一輩子在一起，約好遊歷山川河流，在溶溶煙柳下漫步……結果一年ｈｔｔｐs://wwｗ.hｅｔubｏｏｋ•com.cｏm不到的時間，父母雙亡，逼走白恆，這個地方只剩下她一人。

遠遠走到街口，就看見陳大爺和陳母在那兒翹首以盼，陳海濤父子迫不及待地沖了過去，林蓉蓉唉聲嘆氣：「真好，怎麼就沒人等我呢？」

顧敘在那個空蕩蕩的地下展廳發現了什麼，邊長曦不得而知，回去的路上她和林蓉蓉陳家父子是坐顧敘的車的。韓莉僅是半天的夥伴，又沒一起住，自然就分開走了。

邊長曦看清之後也愣了一下，好在顧敘再威風耀眼的時刻她都見識過，很快回神，笑笑說：「今天可真正式。」

「那就好。」他方才外露的氣息收斂起來，又恢復了往日普通人一般的樣子，只是饒是如此，他生得好，身材又偉岸俊朗，通身氣質被軍裝襯得恰到好處，簡直令人難以移目。

「我不也一樣？」邊長曦順口接了一句。林蓉蓉斜眼瞟她：「你？得了吧，誰看不出來顧隊長是專程為你走的一趟，都專車接送回來了，還不滿足？」

要不是她還算了解他，甚至都看不出來他表情上的微變化。

現在這個新區可熱鬧了，好多人沒地方住帳篷都搭在了路邊，為了一個向陽向陰的巴掌大點的地盤能爭破頭，到處都是埋怨和爭吵的聲音，有組織性的小幫派開始劃分自己的領地，偷偷地仗勢欺人，有時甚至還會出現小規模械鬥的場面。不過那時總會有軍隊的人氣勢和圖書騰騰地趕到處理。

「有點在意。」

顧敘說著，岳禮走過來示意他借一步說話，兩人走到一邊，邊長曦注意到，顧敘越聽越沉默，面色有些不對勁，眼裡光影連連，卻根本不容人分辨那代表什麼。

「有沒有看見邊小姐？」那個聲音繼續說，然後人們就分開兩邊，中間空出一條道，露出了彼端門前高大的身影。

邊長曦的目光變得迷茫起來。

他穿上了軍裝，墨綠色線條筆直的服裝更襯得他身長玉立，沉穩中透著難表的嚴謹，刀削般的臉龐在陽光下微微繃住，濃黑英武的劍眉彷彿隨時會凌空掠起，步伐勻速沉著，舉手投足間鏗鏘有力，盡顯男子氣概。

眉心微蹙，方向盤上的手指根根扣著，勻稱好看的指骨尤為分明。

她不會，不知不覺中又捅了什麼馬蜂窩吧？

閑著會穿成這樣？邊長曦自然不信，心中不由漾起五味陳雜。

低低沉沉的聲音，分明是單音節，還是不好發聲的那種，卻給人無比清晰硬朗的感覺，彷彿空中張開了一隻有力的大手，頃刻攥緊了每一個人的感官和思維。

邊長曦本來準備等人都出去了，自己再出去，免得擁擠，可是人群就在門口堵住了，最前方岳禮發出一聲：「顧隊長！」

眾人大喜，趕緊開走堵門的車，打開兩扇厚重的大門。

邊長曦咯噔一聲：「問這個幹什麼？」

近乎決絕的聲音回蕩在空氣中，伴隨她走過好多好多年，無數個日和_圖_書升月落夜闌人靜，她問自己，後悔嗎？

「如果我告訴你，我可能喜歡上別的人了，你會不會難過？可是阿恆，人怎麼可以這麼善變呢？明明信誓旦旦的，明明曾經用了生命去起誓，明明我還想著你，又怎麼可以把別的人裝進心裏？」

原本沒有橋的人工河，已經被填出了一段寬闊的路面，車可以自如開過。因為任務歸來的人需要檢查身體，確保他們沒有被喪屍感染，顧敘就把四人送到檢查處，然後又驅車離去，他現在非常忙碌。

上面修長俊秀的少年執傘而立，襯衣如雪，瑩瑩然的笑意直透眼底，美好不似人間。

「我自有我的道理。」邊長曦把人推出門去，鎖上門，看著滿滿當當一床的東西，嘆了口氣，沒有立即處理，反而趴在四樓的窗口俯視新區大小街道。

她定了定神，抬頭看他：「你怎麼來了？」

直到臨死時分，她才隱約品出那句話中的無助與祈求，才敢放縱自己去想一想，如果當初留在他身邊，會是怎樣的結局。

她不敢想。

命運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給他們前世沒有的緣分，可她依然什麼都不敢做，催眠自己他只是最普通的故人，這樣逃避而退縮……

顧敘問：「你們都沒事吧？」

邊長曦暗暗瞧了瞧他的臉色，遲疑了一下，就把岳禮和蘇沉思的反常，還有劉猛等人的行為說了一遍，當然略過了自己那部分：「到底有沒有什麼地下空間，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