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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敘明白了：「我們可是要經過考核的。」

「隨你怎麼考核，她是專業的。」

邊長曦又抬高聲音：「劉阿姨還在做服裝這行？」

人們都激動了，放下手頭的工作工具，肅然站立難掩動容。顧敘擺擺手，示意別緊張，側首去看邊長曦，不知為何她要停在這裏。

邊長曦低聲：「在我爸媽的靈堂上，我也見到了你。」

裏面的人聞聲都看過來，只見一男一女站在門口，男的挺拔英俊，女的纖細清麗，都是容貌上佳的人，彷彿令這個小小的車間都亮堂起來。

後者一震，抬眼詫異地看了看她，笑容里漸漸多了一份真意：「小曦還記得劉阿姨？」

後來她才知道劉阿姨是誰，也知道她為自己破例「走了關係」。

顧敘毫不謙虛地回問：「怎麼說？」

顧敘他們都認識的，即使有不認識的一聽這個稱呼就明白這是誰，至於邊長曦，倒有很多人沒見過，但她的名氣甚至還在顧敘之上，大家只要見是站在顧敘身邊的女性，除了那位大醫生，不做其他人想。

他這種溫吞迂迴的做法，太多人無法理解，太多人藉機生事，他巋然不動不做理會，因為他不想治下頻發暴亂和罪惡。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做，需要的是一個穩定的大環境，一個沒有太多後顧之憂的後勤部門，與其日後血腥鎮壓，不如一開始就打好基礎，打造良好的風氣。

「不能這麼算。」邊長曦很老到地說，「這些hetubook.com.com人總有家庭吧，不可能一個個都是光棍吧，先算他們一個人身後有兩個家人，那麼你就等於解決了七萬五千人的生計問題。這可不是個小數字。還不要提其他方方面面的影響，也還沒加上你在其他方面做的努力。」

「劉姐，這蛇皮太硬，剪刀都剪壞了兩把，主要是我怕剪歪了。多了能裁，少了可就不好補了。」一個有些不情願的女聲響起。

邊長曦眼中流光閃爍，看著顧敘感嘆地說：「你給這些人的不僅是一份工作，還是對生活的希望。」

她看看束手站在一邊，笑得客氣禮貌，目光略略向地面傾斜並不看人的「劉姐」，心裏一悶，用一種熟稔的口氣道：「劉阿姨，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一絲不苟。」

她又是微微一震，眼神變得寂寥：「也過去好多年了。」

今天顧敘過來有其他的事，順道看看情況，邊長曦強烈要求參觀手工工廠，要「窺一斑而知全豹」，也沒讓管理人員驚動人，兩人在過道里輕快走過，然後在最末的一個車間，裏面傳出腳踩縫紉機咯噔咯噔的聲音，裁剪布帛的清脆聲響，一個女人微沉的聲音在其中道：「把這裏再收緊些，腋窩下面，太松會影響行動。」

顧敘點頭：「看出來了。」

雖然好像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讓邊長曦記了很久，挺早之前她就想報答她，只是沒有一個切入口。

她當時沒有hetubook.com.com將這個劉阿姨和記憶中的那個對上號，畢竟只是見過寥寥幾面，她只覺得這個女老闆溫和好脾氣，只能量量布料遞遞工具的她居然不但沒被嫌棄，還漲了薪水。

「是啊，除了這個也不知道還能幹什麼。」她恬淡地說，「不過挺不錯了，在這裡有一技之長還是一條出路，我那些老同行，可是空有一身本事，現在都去做苦力了。」做苦力還要搶著去做呢，名額可是很緊俏的。她說著苦笑一下，微微向顧敘欠身以示感激，又問邊長曦，「你現在可好？」

「響有響的難處，無名也有無名的好處。」她搖搖頭，「總之你要小心，照顧好自己。」

她笑了下：「我確實想幫她，那種幫法的話，她反而會怨我。昨天那個鐵狗啊，我把它們的屍體都收起來了，它們長得那麼強悍，身上的材料一定有利用價值，尤其是那一身皮。你們手下還沒有可用的裁縫吧，我推薦劉向潔。」

都說攘外必先安內，顧敘無疑是從源頭上根治，那麼後期的發展和強大，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東慶路上有徐家的服裝店，也就是邊曠好友徐清揚家的生意，那可是曾經江城服裝業老大，到了這裏也是行業的龍頭存在，劉向潔的生意當然會被擠得冷清。

一位穿著知性成熟的女性伏首工作台，握著工具把線頭拆開，然後拿筆勾勒線條。

剛剛她甚至裝作不認識邊長曦，要不是邊長曦和-圖-書主動稱呼，她這個路人甲是要做到底了。

他垂下眼帘掩住了眼裡的異動，淡聲說：「整座工廠，包括外面的治安隊伍，人數不足萬，生產帶動外圍流動人員，合計下來，在這裏領取薪水的滿打滿算僅僅兩萬五千人，連江城人民的零頭都不到。」

此外，也未必不是懷著給這些人最合適良好的生活環境的心思。

「嗯，我看看……」

邊長曦走在手工加工場里，看著悶頭做事手下飛快，吆喝起來也分外爽利帶勁的女工們，對顧敘說：「你真厲害。」

那時她自然還是很落魄的，進了基地，靠著好心人給的兩枚白核度過了好幾天，找到邊家，但情況並沒有好轉多少，除了有個睡覺的床位，穿衣吃飯喝水都要自己想辦法，否則餓肚子和穿餿衣服破衣服是唯一的選擇。

邊長曦給了他一個等我一下的眼神，興緻盎然地進去轉了一圈，看看那件被要求改工的衣服，原來是一件馬甲，蟒蛇皮的外層，被洗刷打磨得已經非常光滑，裡層是一種類似絲綢的白色細滑布料，被細細地縫在裏面，如果是貼身穿就不怕扎到皮膚了，邊緣縫口也處理得非常精緻。

「當然，我的記憶力可是很好的。」

顧敘回想剛剛得到的信息：「她在東慶路開了一家小服裝店，只是生意不大好，要不要我……」

顧敘笑而搖頭。

「我能不好嗎，我的名頭可是很響的。」

邊長曦很清楚這個情況，前世她還在劉和*圖*書向潔的店裡工作過兩天。

顧敘心裏好像被一隻手撥動。

這裏不僅有女工，還有一些童工，都是勤勞伶俐的人，幾乎是以一種感恩的態度在工作。

她那時木系還沒恢復，手裡抓著邊曠給的一階綠核絞盡腦汁地研究，一邊出門找工作，找來找去正好就走到東慶路上，劉阿姨的店正在招助手，管飯不管住，三天一枚一階白核。這薪水算不錯了，所以來應聘的人不少，專業對口的也大有人在，結果偏偏是她被選中。

邊長曦在門口停下。

她一臉顧老闆你就別再謙虛了的表情。

「要是現在是走在大街上，你知道我會看見什麼嗎？」邊長曦笑說，「男的一臉愁苦，女的一臉苦愁，稍微發達能耐點的，拽得只差在臉上寫老子最大，橫得看誰不爽就直接一腳提出。有點姿色的女性，不是依附著強者，自得自大，就是惶恐不安，生怕什麼時候被搶了。孩子們也沒安心的，到處撿垃圾乞討，老人更是過得叫一個慘。」

不過她只幹了兩天，一個是木系逐漸恢復了，一個是她發現這麼一點固定薪水實在沒有什麼用。邊家的人知道她幹什麼，有多少收入，那麼多少錢她都留不住，所以她辭去了這份穩定的工作，去傭兵大廳接任務，踏上了一條出生入死卻可以謀取暴利的道路。

畫完之後她招呼一個男工人：「小李，過來，你力氣大沿著這條線剪開。」

邊長曦再走出車間，心情就說不出是悶還是和圖書輕鬆，主動地說：「劉阿姨叫劉向潔，和我爸媽是高中大學的同學，小時候到家裡做客過幾次，那時候我很討厭她，因為她每次離開，我爸媽都要冷戰半天，我還和邊曠偷偷討論她一定暗戀我爸爸。」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隨後說「她是一個很敬業也很專業的服裝設計師，剪裁製作方面更是精通痴迷，生平最討厭走關係，人也淡泊無爭，所以事業一直很坎坷，但她從來不急，只要有衣服設計和製作就行了。」

然後才發現門口有人，她抬頭一看立即面容一正，快步迎出來：「顧隊長，不知道你來了有失遠迎，快進來坐。」

可以說這已經是一件完工的作品，就是袖口有一些大，重新畫的線也就是比原來窄那麼零點幾公分。

她嘆了一聲：「可是你看，這裏的人多充實安穩啊。」工作起來那麼賣力，臉上笑容難掩，沉穩寡淡的臉色，也是因為有一份退路而底氣十足。

難怪不急著走出去，這麼大人數的集體，前進路上積累了多少負面情緒，要是情緒和態度沒有調整過來，就衝出去廝殺搏鬥，就好像地基未穩就建起高樓，其中存在的隱患是難以估量的，那麼多的犯罪黑惡現象，大多來源於這種焦慮和無所適從，只能蠻橫粗暴地發泄。

車間裏面面積不大，擺著兩張工作台，兩張縫紉機，靠牆堆滿布料，牆上還掛著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材料，可以看出是一些獸皮羽毛。

「呵呵，那時你還那麼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