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四、孩子（二）
一切本來都好好的，但邊長曦有了害喜的反應后，日子就變得難熬了。
顧敘親了親她的臉：「這個其實很簡單，我們做個實驗。」
顧敘十分心疼，半勸半逼地讓她走出農場，不準再進去。
顧敘已經關心不到那些，他的神經綳到極點，一天到晚不放鬆地守著邊長曦。
邊長曦在旁邊看了半天，開始還興奮新奇地跟著商量，接著托著腮樂不可支地旁觀，然後很快就完全免疫了，任由他全情投入忙忙碌碌，自己該幹嘛還是幹嘛。
可裏面的動物植物確實長得飛快，「老」得飛快。
「我其實很早就有個疑惑。」她說，「如果我們在農村裡呆得久了，會不會在外人眼裡老得特別快？」
顧敘順了順她的頭髮：「可是這個冬天你常常在農場里，頭髮卻沒見長多少，我也沒有什麼變化。」
邊長曦眨眨眼，這個好像她沒怎麼注意過。他們都是高階異能者，其實對於食物的需求和普通人有點不同了，雖然遠遠沒有到辟穀的程度，但確實耐餓得多，在外面，還能跟著大家的習慣準時吃飯，但在農場里沒有那麼嚴格的。
福利院里孩子、老人、孤寡的、完全要靠福利養活的人太多，根本不可能給每個人都很好的照顧，雖然說起來有些殘酷，但這個孩子的夭折其實是可預見的。
……
可是裏面的時間是外面的八倍啊。
「不要緊的，即使我的猜測是錯的，但能進農場生活
m.hetubook.com.com對這孩子也有利無弊。你看他，出生之後營養水平就沒跟上，神經骨骼發育都落後于正常，到現在還不會說話不會走路，如果放任自然，也不見得能活多久。」
第二天就傳出消息，有幾個老人當夜猝死了，因為挨不過驟然升高的溫度，同時還有兩個孕婦流產了。
最重要的是，有大半的時間里顧敘會陪著她，兩人彷彿過上了世外桃源閑雲野鶴的生活。
「顧敘，我有點悶，你坐那張椅子好嗎？」
面對邊長曦疑惑的眼神，他解釋：「這孩子是末世半年的時候生的，孩子父親嫌妻子身懷六甲太笨重，拋棄了她，孩子的母親獨自把他生下來，她過得很苦，難得的是都堅持下來，不過也染了一身病，四個月前沒熬過去，這個孩子現在是基地福利院收養著。」
偶爾陳冠清會帶著小愛過來，時不時還有生產小隊進來生產收割，日子其實不寂寞。
這段時間是漫長的，還好她有牛奶，有愛耍寶的小青藤和毒珠，還有一望無際的農田可以消磨時光，還有那個叫李安寧的越發虎頭虎腦可愛到爆的孩子帶著玩。
她忙不迭搖頭，緊緊護著腹部，閉著眼睛把自己縮成一團：「讓我休息一下，休息一下就好了。」
整個基地被一種莫名的氛圍籠罩。
邊長曦果然高興起來，讓顧敘帶著孩子進了農場。
心痛、自責、後悔，這些情緒要把他淹沒了m.hetubook.com.com。
這麼看來，邊長曦進農場待產，胎兒不是也能發育得更好？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顧敘分辨不出這是她的幻想還是真正感應到了，如果知道她會受這樣的苦，他寧願永遠不要孩子。
「沒有更壞的情況不是嗎？而且如果以後養得好了，我們就幫著點，還能給我們孩子做個伴。」
「簡單的粥就可以。」
農場里空氣好、陽光好，彷彿還充滿著一種有利於生物的氣息，無論動物植物在裏面生長總比在外面好優質許多，以前那些都開了智、聰明機靈無比的變異獸就是例子。
顧敘抬起頭，動了動眉毛。
之後一連七天過去，農場里也過去了快兩個月，那孩子果然白胖伶俐了很多，但並沒有很明顯的長大的樣子，這個年齡的幼兒本該幾天一個樣才對。
顧敘驚喜：「想吃什麼，我去做。」
隨著他的遠離和靠近，邊長曦感覺自己彷彿在潮水裡起起伏伏，神經一時松一時緊。
他親吻著她額角冰冷的汗水：「我們放棄吧，我們不要他了，只要你好好的。」
彷彿老天不願意有新的生命降世，不讓人類這個種族延續。
但邊長曦卻不願意讓他再靠近。
然後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首領夫人有孕了。
在外面至少時間過得快。
大概是懷了孕，邊長曦骨子裡本來就不算狠心冷情的人，現在更是變得心軟，看著孩子瘦骨嶙峋就覺和*圖*書得不忍。
看書是必要的，多學點知識給自己充電；為迎接將出生的寶寶做好一切工作，嬰兒用品：奶粉、衣物、尿布、玩具、小床，當然還有一間溫馨可愛的小房間，全部布置起來。
其實那裡有更合適的孩子，但顧敘考慮到邊長曦的情緒，也考慮到以後的情況，才挑了這個。
「顧敘，你說我是呆在農場里好，還是在外面好？」她想了半天，還是決定諮詢夫君大人。
於是邊長曦放心地進了農場，胎兒發育的關鍵時期是前三個月，此時還剩下一個半月，她決定著一個半月要在農場里度過。
天天雙手不離小腹，臉色難看得厲害，睡不著覺也吃不好飯，都有些神經衰弱了，顧敘再好聽的勸說也沒有了用處，即便做了許多次孕檢，顯示沒有任何問題，她還是沒辦法放心。
「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
怎麼會這樣？
大概身體確實是太好，她一點情況都沒有，沒有感到任何的不適和異常，一個緊繃的心漸漸放鬆下來，不過有一個問題有點困擾她。
這意味著她在農場里度過的時間要將近一年。
邊長曦越聽眼睛越亮，似乎挺有道理的。
在有人歡欣鼓舞、有人真誠祝福、有人唉聲嘆氣（又一個主力撤了，剩下來的人的工作量就更大了），顧敘這位準爸爸心情激動地著手準備出任他的新職位。
邊長曦看顧敘的頭髮，她又想起自己的生理周期，雖然進出農場，但周期還是https://m.hetubook.com.com按照外面的時間來。
「壓抑，很壓抑。」她握住顧敘的手，虛弱蒼白，「好像有什麼東西籠罩著我，我能感覺到孩子很不舒服，他在向我求救，我怎麼辦？顧敘，我怎麼辦？」
她和孩子顯得大得出奇但有些獃滯的眼睛對視了片刻，問顧敘：「你要拿他……」
然後她醒了，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看著顧敘：「我想吃東西。」
要不要進農場？
她害怕孩子有問題。
好像在裏面住一年不出來，對他們是一年的時間過去了，可在外面才一個多月，那麼在外面人的眼裡，是不是「一個月不見哎呀你怎麼變了這麼多」的感受？
一個多月後，顧敘就自己的行程改變了，不再去辦公樓，他改裝了家裡的辦公室，每天有什麼需要他看的文件、處理的事情，全部帶回家解決。
然後研究各種食譜，為愛妻全天候提供各種美味營養開胃的食物。
時間進入五月，過了上旬，某個夜裡，氣溫驟升。
可是邊長曦覺得更難受了，連水都咽不下去，可若說哪裡不舒服……
豈不是外面過了一個月，孩子就能出生了？到時真要被當作妖怪了。
事實上應該沒有的。
他出去了一趟，再回來手裡就抱了個一歲大模樣的孩子。
小腹一直有一種冰冷的下墜感，她幾乎和當初與喪屍病毒鬥爭一樣，拼盡全力護著那處，才能夠保住那塊肉。她迷迷糊糊地睡過去，能感受到顧敘一直就在旁邊，他離開了，擰和-圖-書了毛巾幫自己擦汗，出去接了一則通訊，然後又回來小心翼翼地坐在床邊，這些都清晰無比地映在她的腦海里。
她的反應很厲害，除了正常的反胃噁心，還有很嚴重的頭暈胸悶，短短几天時間就迅速消瘦下來，脾氣變得暴躁，人也焦慮不安起來。
顧敘不敢對邊長曦動氣，連多詢問一句都小心翼翼，但他的火氣確實越攀越高，每天和他接觸的人都彷彿是盯著幾百瓦的高壓。
氣溫越升越高，空氣也越發地窒悶，儘管已經採取緊急措施，但每天都有流產的人。
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走到妻子身邊坐下，小心地攬過她：「我記得我們在農場里的時候，用餐時間間隔和外面沒有差別，還是六七個小時。」
顧敘給她捉了許多可愛有趣的動物放到農場里，雖然不允許她近距離觸碰，但隔岸望著，就好像參觀一個動物園，也很有意思。
「你出去吧，去忙吧。」
不過想想，好像確實是六七個小時吃一次。
她目送著他離開，用心感受著胎兒的情況，然後表情變得分外奇怪，慢慢捂住了自己的嘴。
顧敘握著她的手指：「我們做個假設。農場對於人和對於動植物的時間法則是不同的。對動植物，那就是正常的時間，但對人來說，小範圍或者小影響下，是農場的時間效果為主，比如我們感到飢餓的時間、我們需要睡眠的時間，但大面上，生長的速度，蒼老的速度，還是外面的時間佔主導，它改變不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