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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驛站物乏，又值深冬，本就沒菜，前線還征走一些，菜少還望大人見諒。」那驛丁把飯菜放在桌子上，低著頭向韓東說道。

驛站主事連忙說道，「小聲點，這位小爺，他們正在裏面。」說著，並向裏面努了努嘴。

「琅琊王？咱們去當叛軍？」

剛才那領頭的一聽韓東問及自己，「大人，小的張睿。」

說完，那領頭的轉身向屋內走去。

韓東自踱到左廂文案桌旁坐了下來，漫不經心得翻看著桌上的文卷，也沒什麼內容，主要是某某官員路過招待，前線缺馬徵調驛馬補充，等等。

韓東對著那六個流民揮手示意他們跟上。

「不是我不想收你們。」韓東看著張睿說道，「我是去前線打仗的，很危險的。」

「朱二，咱們走小路，而且你記著不要再惹事了。」

韓東聽后，剛才那逃兵又叫菜肯定是嫌棄了，這年段也確實如此，便沒多想，「還有沒有熱粥，再多給我盛一碗。」

「那大哥，你說我們去哪？」

五人經過流民身邊時，一人不小心奔了一下，那兵爺一看抽出刀喝道，「哪個雜種，敢絆你大爺，活膩了！」

不過，韓東卻從來沒有去過劉淵們家，也就不可能見過劉淵的父親。正如劉淵送自己時所說一樣，四年了，劉淵叫自己去他家過年也有四次了，他卻一次也沒有去，這次也不例外。甚至劉淵回來時還說他父親想要見見他，不過，後來自己還是找理由推掉了，不是自己謙虛，是自己確實有事去不成，這是自己知道的。

「那我就收下你們了。」

過了一會，驛站主事看著那幾個流民，抓起一人「啪啪」兩耳光扇了上去，頓時那人的臉便出現紅跡。

「萬一遇到邊軍怎麼辦？」

「好，好，小爺想吃點啥？」驛站主事聽了韓東的話便放下心來。

「還行，你讓他們幾個住那間空房吧。」韓東指著驛站主事剛才介紹的空房說道。

韓東走了一天了，也有點累了，便放下文卷，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那帶血的頭顱滾到領頭人的腳下，那人看了一下，用力地踢向了南邊的曠野，「哐當」一聲落在了空地中。

「裡邊的人問了就說是我說的，不過沒問你就不用多嘴。」韓東不耐煩的對著那驛站主事說道。

「這……」韓東遲疑地想著。

吃完飯，韓東出去上廁所，準備睡覺。

「你帶我們進去吧。」

「小的住所在後邊，地方挺大的，夠爺休息了。」

一流民一看，便站了起來。

「哎呦」一個聲音突兀想起在身後，韓東嚇了一激靈，如果是刺客，韓東的命就玩完了。

「或者去張掖行省，呂光的西涼也需要人馬？」

驛站主事見這些流民不敢造次變沒理會他們，喊著三個驛丁hetubook.com.com回去睡覺，這麼冷的天，也不會有那個貴人來歇息了。

「回大人，小的以前是讀過幾天書的，小時候村裡面的私塾學的。」

驛站大門中，跑出來三個驛丁，看著這些流民呼來喝去。

「好了。」韓東對那六個流民擺擺手示意他們起來，「這是五兩銀子，我不會虧待你的。」說著，韓東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說著。

驛站主事瞥了一眼韓東身後的包裹，稜角向上，分明是一把弓箭，腰間還挎著一把刀，甚至左腿上還粘著一片血跡。

「怎麼？」

「大人，我們也實在沒地方去了，你看……」張睿看著韓東遲疑地說著。

對於逃兵的可怕性，韓東是知道的。在軍隊中，軍法是最嚴厲的。臨陣脫逃去當逃兵，被抓住是死刑。正是由於這點才可怕，逃兵們被抓后是死刑，便沒什麼顧慮，敢殺敢搶，平常人壓根就不敢惹，而且還不講理。遇見沒事就算是好的了。

「張睿。」韓東念叨了一遍想了一下說，「張睿，好名字，想必讀過書吧？」

「大人，不必如此，您救了我們，就是我們的再生父母，怎敢受您如此大禮？」張睿連忙阻止道，「三年後，守孝期滿正準備去省城參加鄉試，又遇見這事。」

「大人若是為難，就當小的沒說。」張睿看韓東猶豫便又說道，「謝謝大人救命之恩。」

幾個流民被這情形嚇怕了，邊上的還傳來細微的哭泣聲。朱二抽刀二話不說，一刀下去，那流民的頭顱伴著帶有熱氣的鮮血滾落地面，頓時融化了地上的積雪。

韓東看著桌上的飯菜，什麼時候自己變得這麼能吃了？再這麼吃下去，非和劉淵一樣胖了。韓東笑著想著。

韓東貼著牆壁細細的聽著，廁所的臭味熏著，不時還能聽見「撲哧」、「撲哧」的聲音。

「小的這就去。」說完那一定轉身開門出去了。

韓東從他們的對話中聽到雲中已經被佔了，是被沮渠遜占的，沮渠遜這個人上課的時候聽過，正如他們所說，專揀軟的吃，不過這次就憑他一個人云中也不好拿下，說不好背後還有人。

「大哥，這蠻賊已經攻破了雲中，估計過不了幾天我們家鄉定襄也會被攻破，你說我們去哪？」

「沒事，下次可不許了。嚇出毛病可不好。這東西可金貴這。」韓東笑著說道。

屋內陳設簡樸，大堂正中間一個案幾，左右各有兩把太師椅，不過一看就知道是楊木的，鄉村木匠做的。左廂一張木桌，周圍擺著幾把椅子，旁邊靠牆位置一張高的文案桌，上面擺著一些案卷，似乎是驛站的資料之類的東西，後方一個高背椅。右廂一張床，一扇木製屏風和大堂隔了開來，屏風上內容不外乎wwｗ.hｅtuｂooｋ•ｃｏｍ.ｃoｍ春日嬉春圖。

驛站主事提著昏黃的燈籠向遠方望了望，看了看官道上確實沒什麼貴人什麼的，便轉過身準備回去，經過流民身前時又不屑的吐了一口吐沫。

「這，大哥，萬一。」

或許是，平民天生軟弱，一見血跡便有更多的人控制不住哭出聲。

驛站主事連忙退步轉身回去了。

「呵呵」張睿一聽韓東開玩笑便也笑了起來。

冬日的天黑得格外早，驛站的主事看著門外右側蹲著的幾個流民，不屑地瞪了一眼，「走吧，走吧，這是驛站，不是常平署，快走快走，我要關門了。」

「大哥，你想想我說的是胡話嗎？雲中陷落，朝廷肯定會派人去收復雲中，而且定襄、平城、幽雲邊軍也會增多的。我們去，肯定會遇見邊軍的。」

「那你說，我們去哪？」

「什麼事啊？這麼不好開口？」韓東笑著看著張睿。

「小爺，二樓已經讓給裡邊的了，一樓右廂房還能住，不過，這幾個人……」驛站主事指著那六個流民說道。

「等一下。」韓東嘴裏還在嚼著饅頭，好不容易咽了下去喝了一口粥才又說道，「我帶的幾個人飯菜都送到沒？」

不管了，自己去的是遼西縣，屬於幽雲行省昌黎府，在幽雲城東面，現在確實還不是前線。

劉淵，這個兄弟對自己的好是無可置疑的，他那把刀確實是他們劉家祖傳的，名曰：白龍刀。他甚至還和自己說道他們劉家是五百年前皇漢王朝的王公後代，這一點韓東無法考證，但是，劉淵他父親確實是伯爵，說道走關係為自己打探前線的情況還真是有可能。

「你們這是為何？」韓東指著他們說道，「怎麼成流民了？」

「我們家鄉在雲中行省，這次蠻賊已經攻破我們家鄉了，所以……」

「這。」驛站主事遲疑地看著韓東。

韓東走進原先驛站主事住的地方，推門進去。

「童子試過了，現在還只是個童生。」張睿想了一下看著韓東說道，「後來，準備參加鄉試，恰逢喪考，回鄉守孝。」

過了一會兒，聽見有人在敲門，心想是驛站的人準備的酒菜送來了，便說了聲，「進來。」

官道上，空無行人，回首望去，只有兩行歪歪扭扭的足跡向著前方延伸著，韓東回過頭看了一眼前方的路，繼續向前走著。

「好了，好了，也沒什麼的。」韓東見他們幾個跪下連忙走過去饞他們起來，「你叫什麼名字？」

「朱二，把這幾人給我砍了，免得礙眼。」那領頭的回頭瞥了一眼牆角坐著的流民，說著。

這個從南邊走過來的人正是韓東。

「他們交給我了。」韓東看著驛站主事說道，「你們別管了。」

「朱二，我想這蠻賊不回去定襄的。」

「ｈtｔps://www.ｈeｔubｏoｋ•cｏm.ｃoｍ馬屁話到會的不少啊。」

一人影出現在南邊，驛站主事看著這個頭戴斗笠，身穿大衣的人，問道，「你是什麼人？敢管你大爺的事？」

寒風肆虐，雪花紛飛，紛紛揚揚了一天的雪在這傍晚時分終於停歇了。

張睿走後，韓東也沒怎麼熬夜，進右廂躺在床上脫下衣服鑽進被窩了。

「這是怎麼回事？」韓東看著驛丁身後的六個流民，向驛站主事問道。

片刻間，只見四五個人影出現在北邊一兩丈的地方，待走近一看，只見這五人全穿著邊軍軍服，雖說沒有肩章，但肩頭那殘存的線頭分明顯示了這五人的身份，毫無疑問見過太多來來往往形形的人們，驛站主事一看這幾人就知道這是逃兵。

「大哥，要知道沮渠遜不會舍軟而去強攻平城的。定向肯定不行，咱們還是不回定襄吧。」

「定襄在雲中偏西方向，平城在雲中南邊，蠻賊怎麼會捨棄南進的機會而去西去呢？再說定襄是什麼兵，你又不是不知道。」

「還不趕快給兵爺帶路，好生招待。」驛站主事喝著身邊的一個驛丁道。

「大哥，沮渠遜萬一真打到平城怎麼辦？」

剩下的六個流民連忙起身正準備向遠處連滾帶爬的走去。

「小的明白。」

韓東拿起白龍刀，想著臨別時的情景，卻只有無奈的搖搖頭。

韓東撒完尿，轉身和張睿一起回屋。

「逃兵？」韓東詫異地反問道。

「明天走的時候找民夫的衣服換了，免得這套行裝扎眼。」

「朱二，信不信大哥的？」

驛丁一聽韓東吩咐，連忙站著回道，「大人，都送到了。」

「住口，凈說些胡話。」

韓東睜眼，只見那驛丁盤子上一碟牛肉，一碟花生，兩個饅頭，一碗粥，還有一壺酒。

那六個流民一見旁邊沒人便不約而同的跪了下來，「大人，您的大恩大德我們無以為報，今生今世我們幾人願為你做牛做馬。」

韓東走到驛站主事面前，慢悠悠的從包裹中掏出一張卡片遞到了驛站主事眼前。

看著眼前的路，這天已經臨近傍晚了，卻還沒有走到驛站，想著這麼冷的大冬天，說不定等會還要下雪，肯定不能在雪地里待一宿，於是加快了向前走的步伐。

「我住的地方的在後邊，前邊是馬槽，不過在這戰亂時期，馬已經被邊軍後勤部隊征走了。還有一間空房，不過很久沒收拾了。」驛站主事帶著韓東等人向後邊走去介紹著。

驛站主事看見這架勢，也不禁有些悚然。走到領頭人身邊彎著身子說道，「兵爺，您看您老們走了一天了，都這麼冷的天了，不至於為了這幾個賤民而耽擱休息的時間，你看，還是讓我們這些小的幫兵爺們的忙吧，再說了，賤民的血會污了兵爺們的手，還有腳。和圖書」說著，驛站主事連忙蹲下身子掏出手帕給那領頭人擦剛才染上血跡的鞋子。

「還有沒有住的地方？」

「你們這是幹什麼呢？」

張睿見韓東猶豫，便又說道，「大人，我讀過幾年書，還可以幫你寫些東西的。」

「再給我那個饅頭。」

驛站主事連忙喝來驛丁，替眼前的這幾位兵爺帶路。

「那咱們就回去。」

驛站主事一看連忙驚道，「這位小爺恕罪，先前不知您是軍校的小爺，還望見諒。」

不知什麼時候雪又開始下了，漫天飛舞的雪花使得整個夜顯得格外的寂靜。

「琅琊王的人馬在青州，離東京府近，官家會很快派兵剿了的。」

「我叫你一聲大哥，當然信大哥的。」

「說吧，找我什麼事？」韓東和張睿走進屋內，韓東開口問道。

張睿說著並向韓東行了一個叩拜大禮，韓東連忙拉他起身。

韓東輕步走近，貼在牆上細細的聽著。

早晨時，告別了劉淵之後就一直在這空無一人的官道上走著。

「為什麼？」

「謝謝大人。」說著，張睿便又要跪下，韓東連忙拉起他。

「他們，你先不管，有沒有僻靜一點的？」

「大哥，回定襄的路上邊軍肯定多，被抓那可是殺頭的。」

「好了，還真會說話。大爺我這次就不理你們這些賤民了，污了我的手。」那領頭人示意朱二停止繼續殺人，看著驛站主事繼續說道，「你，大爺很高興。」

「大人慢用，小的這就去準備。」說著，那驛丁便往後退去。

「好了，你去吧。」

「吱呀」門開，一個驛丁端著一個盤子進來了。

「先不說張掖離此地路途遙遠，一兩千里地。咱們是逃兵，人家西涼的人馬和朝廷打了三四年了，還不敗，會看得上我們？」

「沒事，我想了一下，實在不行，從定襄入草原，當馬賊。」

韓東從文案桌後走了出來，做到飯桌旁，拿起一饅頭吃著。

「那說不好，咱們現在快到幽雲行省，離平城也近，這裏也不安全。」

「我來就是想謝謝大人的，順便有個不情之請……」張睿低著頭吞吞吐吐地說著。

「咔吱」，「咔吱」，腳步踩踏雪地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了過來，驛站主事耳尖？？若不是他有這雙靈又尖耳朵也不會當上這驛站主事的？？連忙打著燈籠出來看著北邊官道上。

「沒去考個功名？」

韓東慢慢的退回去，在自己房屋東邊的空地上站著解褲子撒尿。

「大人，你可回來了。」

「在下莽撞，恕罪恕罪！」韓東聽見張睿說及喪考這事不由作揖賠禮道。

「是，大哥。」那抽出刀的朱二立馬拉起一位流民便於砍去。

「你們幾個也去休息吧，沒事別瞎轉。」韓東見驛站主事走後，對著六個流民說道。

「你是說你們想跟著我？」韓東替他m.hetubook.com.com說了出來。

「大人，我們能不能跟著你一起去打仗。去為村裡人報仇。」張睿熱切的看著韓東。

那站起來的流民看著這三個驛丁，氣鼓鼓的坐下。

那驛丁連忙跑著去帶幾位兵爺進驛站。

「咱們就剩這幾天了，還不讓我們瀟洒瀟洒。萬一被抓了……」

……

「你說你們這些賤民，凈給老子惹事，若不是老子，你們早就歸西了。還不快滾！」驛站主事看著這些流民憤怒的吼道。

另一流民連忙拉著他坐下，「你想我們都得死啊？坐下！」

「大哥想得周到。」

「我的意思是咱們繼續南下，不走官道，青州行省琅琊王的人馬咱們可以去，憑咱們還比不了一群賤民？」

韓東暗想，這小小的驛站主事也確有幾分才，屋內雖然簡陋，但不是凌亂，陳設簡單而又整齊，這驛站主事也是個小人物。

「大人，嚇著你了，不好意思。」張睿趕忙陪笑道。

「那好，明天咱們早點走，向西走，走小道，去定襄。」

剛出門，走到廁所邊時，聽見寒風中零零碎碎的說話聲傳來。

「小的明白。」說著那驛站主事連忙低頭應著。

張睿正說著卻被一個粗獷的聲音打斷，那聲音從驛站前方傳來，「來人啊，給大爺們在上點酒菜」。

韓東聽見前堂的逃兵開口便囑咐張睿等人回房歇息，自己也回房去了。

驛站主事趕緊向這位小爺作了解釋。

「嗯，大人英明。」

那六個流民連忙對著韓東跪了下來，一人說道，「謝謝大爺，謝謝大爺。」

最前方的一人，粗獷威壯，左腰一把大刀，這形象不用驛站主事多想就知道這是領頭的主，連忙親自帶著幾人進去。

「那就好，再給他們多加一點。」韓東點點頭說道。

「這位小爺，你。」驛站主事看著韓東為難的說著，「你這不是為難小的嗎？」

「怎麼會是你？」韓東轉身看見是張睿，趕忙問道，「嚇的我尿都沒尿完。」

剛拿出的卡片就是在軍校的身份證明，在趙宋王朝中，那四大軍校都是這種卡片來證明身份的，軍校畢業生最差的到前線后也能當上隊正的職位，所以在這驛站主事眼裡依然是不敢惹的角色。

韓東想軍隊也沒說不讓帶人，可以帶隨從的，去了應該能說通。

「怎麼，想造反啊？來人啊！」驛站主事瞪著流民狠狠的說道。

「讓你接，你就接著，愣什麼。」韓東看著面前的驛站主事繼續說著，「給我備些酒菜送進房來，順便也給他們備一些，記著不要多嘴。」

韓東來這個世界字也沒怎麼練過，每次劉淵就說他字這麼差不行的，可是他改不過來。不過帶上他們也行，還找了個文書。

「大人，我們真的沒地方去了。」張睿說著便向韓東跪了下來，「我看大人是個好人，我們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