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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趙禎是賜了他的書，這些書是及時雨，不過自己也救了趙念奴。也許趙禎確實是一個千古好皇帝，但對自己不算有什麼大恩。

不過王巨表情很正常，司馬光、蘇東坡與陳薦都將子虛烏有的三不足搞成了真正的歷史，這點誣陷又算得了什麼呢？

進了殿，王巨看著帘子說道：「微臣參見太后。」

所以王巨說了什麼，難道這些問題不存在嗎？

文彥博道：「王巨，陳襄已經讓你氣得生病，卧床不起了，你還要如何？」

「是啊，他終是老臣，經驗豐富，手段多多，微臣不過才二十來歲，經驗少，只能如此反擊。」

他才沒有什麼忠君思想呢。所謂的忠君，不過是他舉出的大義。這是看在同族的份上，看在一部分以前的情義份上，若是換成了其他國家，王巨說不定利用一些金手指，鬧得天翻地覆了。

高家子弟高士清僅是提供了一個名義，去年就分去了近四萬貫。到了今年可能會有近五萬貫，就是沒有五萬貫，明年也肯定有五萬貫收益了。

趙頊也無言。

那天王巨與張戩說了很多，兩大派系的群體，苟和的結果，國庫的困難，兼并與人口帶來的危機，宋朝在積貧積弱，還有為什麼那麼多大臣反對青苗法。

於是王巨又說了一句：「臣真的很冤很憋，請陛下聖斷。」

這幾天為了這個假摔案，趙頊不知接到多少疏奏，有人說要嚴懲王巨。還有人替王巨喊冤。

「然後微臣又說了，變法變得好，那麼就可以保證我朝百年無憂了，然而變得不好，則是加快了這種自殺。究竟怎麼變，至今微臣還沒有想好，故支持變法，但又不支持王相公的變法，所以才請求官家讓我離開條例司，去了軍器監。至於張戩，他受到別人的挑唆，是責問了微臣，為何不勸官家停止青苗法。然後微臣與他說了一些國家的弊病所在，張戩將陳襄等人當成了君子，當成了好友，又將微臣說的弊病同他們講了出來。這便激怒了陳襄，在朝堂上向我發難。」

莫忘了這是朝堂，只要成了辨論吵架，好了，統統一起下。

這個太過份了，王巨對張載的尊重，那是舉heｔubｏoｋ.ｃoｍ.coｍ世矚目的，但卻讓某些人再三曲解。張若水一是表達好意，二也是他都看不下去了。

至於陳襄是不是真氣病了，這個不大好說，但陳襄這次肯定氣壞了，甚至也無臉面再呆在朝堂上了。

然後又說。陛下你坐看奸臣假君子之名，勾朋結黨，打壓異己，最終朝堂必然姦邪林立，而真正的君子能臣被竄奪，長久下去，那才是真正的國將不國，大宋必亡矣。

大臣們退殿，有很多人不自覺地離王巨遠遠的。

趙頊對自己更不錯了。如果沒有趙頊的庇護，自己現在下場會更慘。不過自己對趙頊差了嗎？

高滔滔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賣了「龍恩」后又說道：「王巨，不論誰對誰錯，因為你這件事，已經鬧得紛紛揚揚，終是對社稷不美，委屈一下，向陳襄道一個歉吧。」

太監連忙搬來一個團凳，讓王巨坐下。

你還真能惡人先告狀啊。

「坐吧。」

「帶路。」

所以趙頊頭痛了。

然而怎麼處理，趙頊真不知怎辦了。

高滔滔沉吟了一下說：「若沒有仁宗皇帝的賜書，你雖聰資過人，也得不到最初的學業。」

「微臣是深受了三代人君之恩。微臣感謝不盡。」王巨道，若換成一般大臣，說不定當場乾號，不過王巨說得很虛假。

「先帝賞識你，曾一度將你點為探花，雖因大臣反對不得功。不過也單獨召見了你。」

「陳襄終是老臣。」

不管陷不陷害，今天看來調解沒結果了，她又問：「張載辭官回鄉了？」

這話不能在外面放，誰信啊。

高滔滔又說：「就不要說當今官家對你的賞識。」

趙頊投之以桃。他會報之以李。若一點不表態，那何必客氣？

主要不好處理，於是事態發展越來越嚴重，居然驚動了後宮。

並且韓韞將那件事辦好了，傳回京城，立即真相大白，保證那些人啞口無言，當然面對事實，他們也不會為自己的誣衊而感到慚愧的。

許多人目瞪口呆。

太后就是高滔滔。

王巨道：「文公，陳襄為了對付下官，連假摔都出來了，這個生病天知道是真是假？」

幾天後，又是大和_圖_書朝會。

關健這時，又發生了一件事，一件連王巨張若水都不知道的事，趙頊如何處理，更加遲疑。一個簡單的道理，如果貶王巨，不貶陳襄，那肯定不行的。如果貶陳襄，不貶王巨，那更不行。關健是陳襄經過這一鬧，就是不貶，他也會強行要求離開京城，這意味著王巨也要貶。

趙頊無奈，說：「王卿，朕會公平處決的，請退下。」

朝廷究竟如何處理，王巨也無所謂，貶成一個知縣。若是近也罷了。若真貶到了嶺南。不客氣，王巨那會進一步撕破臉皮，甚至用辭官來威脅趙頊。

但高滔滔未必會對他憤恨，高滔滔所以對王安石憤恨，不過是高曹兩家的挑唆罷了。但自己不同，有竹紙，這幾年竹紙利潤在逐年增加。當然。它的技術早晚會流傳出去，那時利潤又開始逐年下降了。但與棉花一樣。在這幾年內，竹紙作坊仍能取得可觀的利潤，甚至還會有上升的空間。

文彥博氣得要死。主要前面有好例子。趙頊對付韓琦時。韓琦「生病」了，王安石以退為進時，王安石「生病」了。還有一些官員想偷懶，同樣時不時生病。

王巨這樣咬著不放，很噁心人的，咬到最後，陳襄不是假摔也成了假摔。

當然，司馬光等人那邊則是在替陳襄說好話。

你太后說，也不管用！

真貶，就沒有那件事發生，趙頊也捨不得，別的不說，西北又不太平了，這必須要有一支強大的軍隊，強大的軍隊有許多因素，器甲也是關健，而且在趙頊心中器甲關健程度的比例比王巨心中的還要更高。

這話兒就不大好聽了，君子應當重用的，但現在是君子沒辦法呆在朝堂上，那麼這個朝堂得有多黑暗啦。

這麼多收入，又是掛著高家的名義，高士清能吃得下嗎？

「王巨，祖宗家法，言臣可以風聞言事。」

呂夷簡則說了一句，陛下，你如果真將王巨貶下去，那麼會有許多人拍手稱快，甚至連西夏人都拍手稱快。然後又說，西夏何時雇募刺客，行刺我朝一大臣，只有王巨一人而己。陛下，你想學武則天殺程務挺，自毀長城嗎？

現在陳襄在家生病，王巨死ｈｅｔｕbook•ｃｏm•cｏｍ不認錯，兩人誰也不讓著誰，這才是問題。如果有一方低頭認錯，趙頊從中調解，說不定高滔滔都會出面調解，那麼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王巨看到了，說明他關注了，這是一個良臣的表現。

「陳襄也是，何苦招惹這個小子，」這是文彥博的想法。

然而文彥博也無輒，關健誰能證明陳襄不是假摔，而是王巨絆倒后再誣衊陳襄的？

可是現在看起來，想保住陳襄，又將王巨弄下去，則是很難很難。

「太后，陳襄沒有想到張載會替微臣做證，那次彈劾無功，因此下朝時，故意在微臣腳上狠踩了一下，然後摔倒在地，一是用以激怒微臣，二是更能對微臣進行誣衊。這才是事情經過的真相。」

「官家讓張若水下去察看青苗法，微臣不知，張若水便問微臣，變法是好是壞，微臣道，不變法，我朝積重難返，等於是慢性自殺。世人皆說仁宗德澤天下，然而有幾人知道仁宗皇帝的苦澀，因此他大行前留下遺言，不準後人作任何陪葬物，只陪葬了一匹玉馬。國家在他晚年起就漸漸開始積貧積弱，權臣掩耳盜鈴，裝作不知，不過以仁宗皇帝的睿智，必然察覺，相信那一刻，他心情會是無比的惆悵。」

所以不能說王巨是胡攪亂纏。

趙曙雖是王八蛋，但對自己確實還行，然而自己替他換來一個大順城大捷。說不定以後史冊就會因為這件事，對趙曙重新評價。

「太后，祖宗是有這一條家法，但何謂風聞，得有風。言臣專事監督，對具體事務不明，因此彈劾時會出現一些失誤，然而不能因為這些失誤，就懲處言臣，所以祖宗家法准許言臣風聞言事。然而言臣要持之以正，更不得顛倒黑白，那非是風聞言事，而是誣衊了。如果國家准許言臣誣衊、顛倒黑白言事，國家必亂矣。」

「是有這麼一回事。」

因此高滔滔心中想，難道真是陳襄在陷害王巨？

「他是微臣的好友，可是蘇轍同樣是微臣的好友。」

黃門將王巨帶到了後宮。

不是王巨想要兇狠，而是從現在起往後，不兇殘，在朝堂上是沒辦法混的。

準確說是高滔滔單獨ｍ.ｈｅtｕｂoｏk.cｏm.cｏm召見的。趙曙在邊上旁聽。不過這也不易了。想一想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皇帝又能單獨召見多少大臣，即便最勤政的皇帝，將太監與邇英閣里學習的帝師們除外，相信一年也不會超過五十人，要麼就是群招，幾名或幾十名重臣到延和殿議事，但那又不算是單獨召見了。

「這小子果然難纏哪，」司馬光想道。

「王巨，哀家聽聞陳襄彈劾你。」

但高滔滔也沒有想到王巨的激烈，王巨不假思索地說：「昔日董宣誓死不向湖陽公主認錯，陳襄這個偽君子哪裡及湖陽公主？太后雖是好意，可臣違心認錯，那麼不是認錯，而是從此丟掉了氣骨，如果連氣骨都不要，太后，你還何必召見微臣？」

王巨還能再逼一逼，不過想一想，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恐怕趙頊都沒有辦法做主了。於是退回，只是用眼光冷凜地掃了幾個人。這十天，有幾個大臣特別跳得厲害，王巨記下了！

趙頊剛坐下，王巨第一個便舉著牙笏走出班列，道：「陛下，陳襄為了對付臣，手段惡劣，無所不用其極，居然都在朝殿上假摔。臣本想陛下會替臣還一個公道，然朝廷久無消息，還望陛下聖斷。」

張戩雖然心機不多，但也不傻子，最後一條張戩不會說的，張載在朝會上也沒有說。

俺都做好等著貶官的詔令下的準備了。

「哀家聽聞章惇是你的好友。」

因此他在軍器監繼續埋頭做事，僅過了兩天，一個黃門進來，說道：「明公，太后宣見。」

章惇是變法派，但小蘇是保守派，這便是最好的證明，王巨沒有附庸誰。

高滔滔差點咽住了，停了停才問：「那麼何謂君子。」

又有一些人心情沉重。

但高滔滔終是呆在深宮的，想一想王巨才多大，比自己兒子還小几個月呢，如果論老謀深算，哪裡及這些老傢伙。

特別是章惇，寫了一篇六千多字的長篇大奏，曆數了王巨政績。包括才開始執行的郵政改革。然後說王巨一心為了朝廷，連命都不要了，而且並且一不結朋，二不成黨，放在邊境就是一代名帥，放在河渠便有了鄭白渠，放在軍器監，馬上軍器監的器甲就大為改觀，這樣www.hetubook.com.com的有才有德，並且是孤臣的大臣。陛下你不用，用什麼樣的人？

當然，王巨不會過問高家後面的爛賬的，但相信高家子弟對自己不會反感，高家不反感，高滔滔就不會反感。不反感，那麼就會記住自己的功勞。況且自己也沒有明確支持青苗法。

都讓王巨弄得有點怕了，陳襄只是摔了一跤，但沒有摔得頭破血流，鼻青臉腫。王巨那個拳頭也沒有落在他臉上。

這也是因為王巨，許多人開始認真反思這個君子了。司馬光不是君子，范仲淹不是君子，誰是君子？

但也足夠了，莫要忘了，這是在大朝會上，王巨這麼干，比直接打臉還兇殘哪。

「恩師與微臣想法是一樣的，支持變法，但又想不出好法子，朝堂朝爭激烈，他是謙謙君子，即便沒有張戩的故事，他也有了打算辭官回去著書的念頭。」

作為王安石，當然希望王巨與陳襄互爆，但作為文彥博與司馬光等人，則不想看到這個結果的，王巨爆下去他們會喜歡，然而用陳襄做為代價，未免太大。

但王巨心中還是喃喃一句：「看來還不夠狠啦。」

當然，文彥博不會再說下去了，他認為王巨必然會下去，如果這小子犯了渾，破罐子破摔，也給自己絆一下，那麼自己同樣會很悲催，於是閉嘴不言。

文彥博不敢說話，其他人同樣不敢作聲。

「實際太后也不用為難，今年正月開始，微臣就早料到這一結果，微臣所交不過三兩好友，一不結朋，二不勾黨。但微臣又不附和介甫公的變法，介甫公也必然不會庇護我。然而微臣又不支持反對變法的派系大臣，這些大臣必然對微臣痛恨。沒有陳襄的發難，也會有其他人發難。況且誰能將事做得完美無缺，臣是做事的人，一做事，如果吹毛求疵，顛倒黑白，總能找到對微臣發難的借口。因此那天陳襄陷害微臣，微臣離開朝殿，馬上將軍器監的以後事務向張若水交待，準備隨時等候陛下的處罰，離開京城。」

……

王安石則說，對王巨我也不喜，不過論錯，兩人皆有違朝儀，如果陛下你只貶王巨一人，後果不堪設想。

經過王巨這一鬧，大家都沒有了心思，趙頊迅速宣布散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