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正在他愁眉不展之時，冉小賤終於讓人帶來了一個好消息，——白蓮鄉發現了鐵礦石，而且是一個大礦！

就在范泰轟轟烈烈地開展自救工作的同時，范二卻陷入了難以言喻的痛快之中，——因為他每天都能聽到，那些貨運隊員從四面八方帶回的，以死亡人數為主要內容的壞消息。

於是在一年中最熱的季節里，全郡上下開始將勞力投入到了翻田翻地的工作中，以便開始種植傳說中的反季節莊稼。

爭鬥的根本原因還是因為階級的不同，或者說，他們是在為糧食而戰。

相比于澧西鄉的糟糕情況，其餘三個鄉鎮存活下來的人數可以說是一個意外了。

野人漢子沒想到范二這麼能扯，但聽到他原諒自己時還是暗暗鬆了口氣，隨後就嘰里咕嚕地和另外幾個人商量起來，顯然是想在討論怎麼才能讓范二回心轉意。

既然他們有求於己，自己對他們提出雇傭他們有償工作的要求，應該不算過分吧？

成年人是需要交人頭稅的，可范二從來就沒有打算做出吃空餉的事，也從未想過要瞞報存活人數。

幸運的是，現在已沒有幾個鄔堡有大規模的武裝力量了，所以他們只是靠著自己拿二十個主力，再帶領一幫衣衫不整的災民，就搶下了幾處儲存著大量糧食的地方。

可要是加入爭鬥這個因素呢？

只用了半個月的時間，甘純和冉小賤便帶領著災民各自打下了三處鄔堡，災民們分到的糧食大概也可以吃到今年過年了。

就在冉小賤的人和_圖_書離開半個時辰之後，幾十個野人從十余里的深山之內，戰戰兢兢地來到了范二的駐地；他們直言請求范二等人種痘，並且號稱他們的人還會陸陸續續地到來，幾十處山頭足有四五百人！

終於聽到范二鬆動下來，眾人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可惜這些人很快就分成了兩派，並且發生了爭鬥。

看著他們討論得差不多的時候，他終於假咳了一聲，故作為難道，「如果你們能夠答應為我做一點事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明天早上留下來。」

野人果然也是人啊，即使他們頂住了連續三四個月的陰雨，那也頂不住大規模死人的瘟疫啊！既然澧西的野人已經耐不住性子出來求救了，其餘各鄉的野人也會陸陸續續地出山了吧？

為首的漢子汗水已經大滴大滴地流了下來，咬牙道，「我們也可以給你獻上禮物啊，我們可以為您付出所有！」

「那個……」范二嘆了口氣，苦笑起來，「實在是抱歉，他們都是忠於我朝的百姓，是給官府交了多年稅的，我有義務去救他們。可你們呢？」

而從他們的討論中，范二也大體可以看出這些人不是群居的，否則的話，或許會選擇綁架自己吧？

得到這個消息之後，范二頓時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全身都興奮了起來。

范泰欣慰地看著這一切，又開始暗暗督促起郡內的醫生們加快給百姓種痘的速度，並且命令那些邊境線上的僅有的幾十府兵務必要嚴防死守，一定不能https://www.hetubook.com.com將澧西、蓮花、向陽等幾個鄉鎮的百姓放入安全區。

翻譯費了好半天勁，才將范二這段話的意思完整地傳達給幾個野人，這些野人也再次陷入了沉默中。

范二對這張報表中給出的數字並沒有加以文字解釋，他能夠確定的一點是，——他想要擴大組織，只能從這八百余青壯中著手了，這些人中適合當兵的人又能有幾個？難道夢想著憑藉這些人去跟桓玄、殷中堪他們斗？

在這一段時間內，除了戰鬥減員之外，由於瘟疫而死亡的人數也慢慢趨近於零了，范二也終於做出了準備遞交給范泰的報表。

范二做出的這一張報表，並沒有半點水分。

即便心情很壞，范二還是對冉小賤等人提出了表揚，並且表示次日一早必將親自前去探礦。可冉小賤的人帶著他的回信才離開半個時辰，他便不由苦笑起來，——看來我要食言而肥了！

這些野人啊，還以為他們死也要死在桃花源呢，終於還是來了嗎？

向陽的存活人數共六百七十二人，壯年男女共三百六十人，青壯一百九十七人。

范二對冉小賤得出的結論是沒有懷疑的，因為他此前早就採過幾處礦，他當然知道這個「大礦」意味著什麼。

然後他們就帶領災民，接二連三地衝擊那些還有許多存糧的鄔堡。

從這報表中也不難看出，這四個鄉存活下來的人口總計兩千三百六十一人。

總之一句話，原本應該從范二手中傳遞給甘純和冉小賤的糧食，和-圖-書並沒有在規定的時間內送到他們手上。

「這……您不能這樣啊！我們雖然生活在山間，但也是上蒼的子民不是？你們要是不救我們那些人，他們就……他們就……」

可現在的范二卻對這所謂的「大礦」提不起半點心思，歸根結底也還是因為人的原因。

「澧西的存活人數共三百六十一人，壯年男女共二百九十人，青壯一百六十一人。

僅僅只是五天的時間，范二在澧西鄉種過痘的鄉民就死去了一半，剩下的那些大概也僅僅只有一半能夠存活下來。

區區四五百人，有什麼用！

緊接著，爭搶糧食的戰鬥就發生了。

聽了范二的打算之後，為首的人當時就急了起來，要不是因為有翻譯，范二根本就看不出他們比劃的是什麼意思。

儘管如此，范二從每天統計上來的死亡人數中，也不難估算出，——這四個鄉最後存活下來的人數，應該不會超過三千人！——這些人只佔著幾個鄉人口總數的十分之三！

范二遙遙頭，「你這是侮辱我嗎？他們是為官府交稅，我也是為公家做事！你們竟要賄賂我……但看在你們是為了活命的份上，我還是原諒你好了。」

這一批野人顯然有投石問路的意思，他們將情況向范二說明后，便再次做出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等待著范二的裁決。

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人道主義什麼的還是先放一邊吧！

官員和百姓對范泰的決定是無法理解的，可此時除了相信他之外還能做什麼呢？

如果能將這一千二三的成和-圖-書年男人中的一千青壯全部招募為士卒，范二甚至願意為他們每人交出十石糧食的人頭稅。

其中十五歲到五十歲之間的人數共有一千六百零九人，這些人中男人和女人的比例差不多是一半一半。

直到范二輕輕地點了點頭，他們才欣喜若狂地將他們以為貴重的禮物一一呈了上來，其中不乏發光發亮的石頭，更多的當然也還是山貨。

剛才與他對話的野人漢子急忙問道，「需要做什麼事？」

好消息是，剩下的這些人中大概有三分之二是成年人，這些成年人中又有三分之二的男性。

這張報表對瘟疫的統計顯然是沒有什麼說服力的，因為成年男女的抵抗力要遠遠高於老人和孩子，更不用說男女比例問題了。

疫情受到控制后，人們開始考慮到肚子問題，於是將眼睛轉向了鄔堡，但留守在鄔堡內的人卻關緊了門。

當瘟疫在這幾個鄉中蔓延之後，很多大戶因為得到消息較早的緣故，遂帶著妻女紛紛離開自己的鄔堡，但他們並不能在倉促之中將所有糧食都帶走，也就理所當然地流下一些部曲或佃戶為他們守護家園。

收起范二傳來的書信之後，范泰暗暗鬆了口氣，隨後便以死馬當做活馬醫的心態，開始在天門郡內將種植反季節莊稼的工作布置了下去。

也就是說，經過這場瘟疫之後，總共一千余戶的澧西鄉總共存活下來的人數，不會超過四百人！活下來的這些人，只在澧西人口總數的百分之五。

白米的存活人數共六百四十人，壯年男女共四百三十和圖書八人，青壯二百七十二人。

范二對這些禮物自是不屑一顧地，他放慢了語速，用本地的話說道，「對你們這些人，我當然是義不容辭的，待會我便親手為你們種痘。可明天……抱歉，我剛剛接到了一封信，離著不遠的白蓮鄉還有很多需要種痘的鄉民，我可能需要優先服務他們，我的同事忙不過來的！」

糧食是主要原因，可真正的卻還是甘純和冉小賤這些小暴脾氣。

這是一個幸福的煩惱，因為讓他違背諾言的，正是他剛剛還無比頭痛的人口問題。

范二緩緩道，「為了領取朝廷的軍餉，我要在此做出訓練士卒的樣子，所以……我想借你們的人用一年！我的意思是——只要救出十個人，我就從中挑選一個成年男人給我工作一年，一年之後去留隨意。順便說一句，來我這兒工作是有工資領的，一年可以領十石糧食！」

即便鐵礦再大，一人也不能用三把戰鬥不是？

范二等人進入瘟疫區之後，種痘是不分階級的，躲在鄔堡中的人得到消息后自是紛紛出來請求救治，他們甚至獻出了一部分糧食給范二的人或是災民。

白蓮的存活人數共七百八十八人，壯年男女五百二十一人，青壯三百一十一人。」

眾人顯然是以剛才說話那漢子為主心骨的，偏偏這漢子又拿不出什麼好的主意來。

范二看著他們沉默下來，遂轉身出門，很快就將剛才對野人說的意思，以急信的方式傳給了甘純、冉小賤和顧愷之。

或許是因為增加了吃飯的人數，或許是因為范二特意的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