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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永年眼睛閃了又閃，只覺胸口愈發悶起來，唇角抿起，點頭，「嗯，好，你小心些碳火，別熏著了，我去小睡一會兒。」

賀蕭重病這幾年，賀府生意一路下滑，方家自然而然得了第一富戶的名頭。現如今賀蕭病愈，方厚德自然緊張，怕是因此想拉拉與佟府關係，生怕他把貨物轉賣給賀府。

方羽仍叫著要去賞燈，方夫人拗不過他，便叫來四個體壯的婆子並兩個小子，讓他們跟著照顧，別出什麼岔子。

更有雜耍鼓吹，一時間只覺燈火相望，金鼓相聞。

李薇順著她的目光，把佟永年的背影從上到下打量了個遍兒，心說，知道這小子很招人喜歡，尤其這一年間，銀生家的二妞老是趁著他常休的日子往自己家跑，原先李薇不明所以，後來巧合的次數多了，連她爹娘都看出了瞄頭。私下裡讓春蘭幾個瞧著點兒，別讓二妞太接近年哥兒等等。

李薇看他仍是那副臉紅氣短的模樣，點了頭，看他瘦高的小身板，不禁也懷疑是方羽所說的原因，他自小就瘦，飯吃得也不似大山柱子那麼歡實那麼多。雖然以前也幫襯著家裡幹些農活，卻是有限的。

李薇頓時沒了吃東西的心思，轉頭望著佟永年，眼中閃著不贊同的光。

坐下之後，看李薇正埋頭大口的吃著圓子，又柔柔笑著，「李妹妹，圓子雖香甜卻不能多吃，也不能吃得太快，小心積了食。」

一時佟永年和佟蕊兒方碧瑩也趕了過來，方碧寶淺笑著讓幾個婆子也坐下，想吃什麼儘管要。

佟永年頭也不回的搖手。

李薇一手往他面前兒一伸，「錢！」另一隻手把花燈在他面前兒晃了下，笑嘻嘻的，「好看吧？！」

李薇回頭看了看她娘，正陪柳氏方夫人坐著。兩人不停說笑間，她娘偶爾也能插上兩句話，倒沒了初來的局促感。抬頭望著佟永年嘻嘻笑著，「年哥兒，你看咱娘坐在那兒象不象個夫人？」

李薇聽見一個「賀」字，忙舍了其它心思，去看佟永年，他眼臉半垂著，街上遊走的燈光照在他半邊臉兒，忽明忽暗的，不知在想些什麼。

「梨花，梨花，你快來！」方羽從花燈攤圍觀的人群中探出頭來，驚喜大叫，「這家有一盞梨花燈！」

攤上歇腳吃點的眾人被他驚得往這邊看過來。李薇直想拿抹布堵了他的嘴！

佟蕊兒扁扁小嘴兒，一副委屈的想哭不哭的模樣。方碧瑩輕笑著推她肩膀，「你表哥疼你才訓你，你委屈個什麼勁兒。」

方羽聽見也說要去，又問她，「梨花，你是喜歡小兔子燈，還是小老虎燈？」

方羽已稀里呼魯的喝完一碗甜豆槳，叫著，「趕快吃，吃完再去逛。」頓了頓又搓著手笑著，「聽說賀府弄了些花樣新奇的燈，猜出燈迷一人一盞燈還再給一兩銀子。待會兒我們也去試試身手，白拿的銀子不要白不要！」

李薇看那花燈通體微黃，梨花雪白，花蕊粉紅，兩三片hetubook.com.com碧綠枝葉點綴，做得十分精緻，忙回頭大叫，「年哥兒，你快來！」

佟蕊兒不高興的坐下，看著吃得正歡的李薇，小鼻子一哼，「野丫頭就是野丫頭，只惦記著吃！」

小食攤就在眼前兒，李薇不悅瞪了佟蕊兒一眼，拍開他的手，蹬蹬蹬跑近坐下，很有氣勢的叫著，「老闆娘，來一碗米酒圓子。」

李薇瞪他一眼。身後幾個婆子趕過來，問怎麼了。李薇便說可能人多擠得慌，氣悶了。

食攤老闆娘認出其中一個婆子，上前招呼，又過來給方碧瑩行禮，「方大小姐是貴客，能光臨我們這小攤點，真是我們幾世修來的造化，您想吃什麼儘管開口，今兒我們請客！」

想到這兒，李薇心頭浮上強烈的使命感，堅決要把魑魅魍魎隔離在他十丈開外。這可是她們家的寶貝疙瘩，正要升高中的年紀，堅決不能早戀影響學業。

「喂，你傻了？」李薇心思轉了個遍兒，卻見方羽仍是那副呆愣愣的樣子，笑了下，握了小拳頭在他面前兒晃了下，低聲威脅著，「記住了，我叫李薇，不準再叫梨花！」

這次出海歸來，方家殷勤，也正合了佟維安的意。方家有方家明面兒上的盤算，佟家有佟家暗底里的盤算。兩者對準的都是賀府。能借方家的手打壓賀府，佟維安自然也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兩府之間走動也更勤。

月移半空，歡樂正濃，天空之中不時有蓬蓬星光炸開，引得街上的人引頸張望，讚歎低呼，相互爭論著這是誰家放的焰火，那個是誰家放的焰火。

佟永年牽著佟蕊兒在兩人身後立著，聽見李薇叫聲，臉兒上浮現一抹淺笑，應了聲。把佟蕊兒交給身後的婆子，走了過來，笑著，「什麼事兒？」

李薇聽前句有些不忿，聽後半句又有些樂呵，心說，在這個破攤子上你充什麼大小姐？這家統共就經營五六樣東西，除了甜咸豆槳米酒糰子，只剩下一樣包子和糯米圓子。

方夫人所訂的摘月樓離佟府並不遠，乘著馬車穿過一道街，剛轉過彎兒便到了。

方碧瑩淺笑，柔聲說著不用謝，若是李公子還不舒服，不若早些回去之類的。佟蕊兒撅著嘴巴，說李薇沒禮貌，讓她給方姐姐道歉的話。

佟永年被她氣鼓鼓的拉著，幾乎跟不上她的步速，轉頭看了眼方碧瑩，臉上悄悄浮上一抹淺笑。拍她的手，「梨花，我沒事了。」

「李，李公子。」方碧瑩輕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李薇回頭，只見她手中托著個小巧綠玉瓶子，神態羞怯扭捏，「這個是清涼丸，嗅一嗅會舒服些。」

婆子忙說再往前走，過了橋，有一片開闊地，那有家賣咸甜豆槳並米酒圓子的攤子，可去那裡坐坐歇歇腳。

方碧瑩面帶得意的笑了笑，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遞過去，輕輕柔柔的說，「都是行商之人，我怎好白吃你們的。你只管把你們最好的ｗwｗ.ｈeｔｕbook•ｃom•cｏm都上來！」

何氏不放心，緊著交待李薇與佟永年幾遍，別去人多的地方湊，讓佟永年拉緊梨花，千萬別離幾個大娘太遠，想吃什麼玩什麼要給人打招呼，又塞給兩人一串兒錢。

李薇心中不悅的哼噥，好心，應該是好有心才是！

他初到宜陽，安定家宅之後，便去方府拜會，把在京中未販盡的貨物盡數轉手給方厚德，海外的新鮮樣式，自然又給方家的生意添了幾分利益，更得了名望。

李薇望著腳下熙熙攘攘的燈火人群，沒來由的想起那篇著名的《天上的街市》，感嘆著，「真好看！」

「李公子真是個好兄長。」方碧瑩柔柔的笑著，「讓碧瑩羡慕的緊。」

李薇被他這一嗓子驚了下，從暗笑方老爺的心思中迴轉過來，見他立住，便也不動，秉著她超執著的研究精神，把方羽上上下下打量了遍兒。都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會打洞。怎麼方老爺如此身形，居然生了個十分出色的兒子。把用在大人身上的形容詞兒用到他身上也不為過，可當真是劍眉星目，面如斧斫，這孩子臉兒上倒不顯一點孩童的嬰兒肥，輪廓十分清晰。

李薇抬頭看他，好象臉色是好些了，心中安定下來。

李薇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這梨樹盆栽挺好玩兒呀，你想，把它放在桌子上，看著它開花結果，然後，想吃的時候一伸手就能摘到，方便又新鮮。」

佟永年在李薇身邊坐下，把正吃著的半碗米酒圓子端到自己面前兒，並在她面前兒放了一碗新上的咸豆槳，輕笑著，「是誰吃糖吃得了長了蟲牙，疼得兩天吃不下飯？」

李薇正想說逛累了，要回家。佟永年抬起頭，淺笑著，「好。」

方家之富，在宜陽縣與賀府相當。

當她穿著這身衣裳跟著她娘與柳氏會合的時候，佟蕊兒的眼睛閃得幾乎脫了窗，李薇心裏猜度著，這會不會是柳氏把本該屬於佟蕊兒的衣裳自做主張拿給自己穿，否則佟蕊兒怎麼一副吃人的架式？

可鬥了這麼這些年，不是你壓我幾年，就是我壓你幾年，總沒有一家能遙遙領先的。

最後又瞪李薇一眼，顯然是不滿她剛才挑頭要去看花燈。

說起來，宜陽這一帶幾乎沒有出海的人，佟維安帶回來的貨物自然也十分搶手。

就這麼著，兩家一方面爭口私氣，又一方面在生意場上爭利益，更掙宜陽第一大富戶的名頭。

她們到時，方夫人一家已經到了，眾人笑著互相見禮。李薇恍然撇見方老爺穿著暗紅色緞子長衫，被他圓滾滾的身子撐得幾欲暴裂開來，心下笑著倒是一副典型富戶商賈模樣。

佟永年搖搖頭，表示沒事兒。心底有一面鼓咚咚的敲著，比遠處的鼓吹聲響更大，更擾人心緒，心頭比昨日下午還堵，堵得讓他幾乎踹不過氣兒來。

方氏瞪他一眼，朝柳氏與何氏笑著，「我們家這個混小子，就不愛讀書，只喜歡hetubook.com.com舞搶弄棒的，他爹還慣著，專給請個武行的師傅來……」一邊說一邊搖頭，喝斥方羽安份些。

話剛落音，手上一熱，卻見佟永年輕抿的嘴唇，拉著她往窗邊兒走，「耍花燈就要開始了。娘說讓我顧著你，不准你亂跑！」

李薇咕噥一聲，搖搖頭，也上床小憩。

佟永年淺笑著拍她的頭，「再走兩步就到了。梨花乖~~」

佟蕊兒馬上也叫著，「我也要去！」又蹬蹬跑到李薇身邊兒，把她的手大力扒開，一把握著佟永年的手，「讓哥哥帶我去！」

方羽朗聲笑著，拍拍胸脯，「娘，沒事兒。遇上潑皮小子，我一個打十個！」

翻了眼佟蕊兒，不理她，徑直拖著佟永年往前走。

他們一個家在城東，一個家在城西。縣城的百姓們常把東方西賀掛在嘴邊兒上。

方羽大叫，「這是我給你挑的花燈，我買給你！」一面轉身叫著，老闆多少錢！

幾個婆子小子忙拱手道謝，方碧瑩笑盈盈的轉過身來。

現任家主方厚德一心想佔個頭名，自他接任家主之位后，便與賀府明爭暗鬥。而賀府也把方府視為死敵，究其原因是因賀家祖父當年，初到宜陽，沒少受方家的欺壓。

街市上花燈名目繁多，人物類的，有老子、美人、鍾馗捉鬼、劉海戲蟾；花草之屬有葡萄、楊梅、柿子；禽蟲一類的有鹿、鶴、魚、蝦、走馬，更有十分奇巧的琉璃球、雲母屏、水晶簾等。

便朝著方羽那邊擠了過去，嘟噥，「都說了不讓叫梨花，我叫李薇！」

連昨日一直乖乖坐著扮大家閨秀的方碧瑩，也盈盈的站起來，「娘，我也想去看看！」

如若他不做那種脫了形的大笑，倒也是個爽朗少年。

佟蕊兒扯著佟永年不撒手，李薇則在方羽的攛掇下，東跑西躥，兩個婆子跟在她們後面一會叫慢點兒，一會兒叫小心。

李薇用黑亮的眼瞪他，「夫子沒教過你不可以隨便品評女子的容貌嗎？」

方羽叫著，「能有什麼事兒？」又低聲咕噥了幾句，賀府算什麼東西等等。

大街上燈彩遍張，流光溢彩，光怪陸離，一輪明月當空，月華四射，照耀如白晝一般，大地清澈如洗，映著各色奇巧花燈，燈月交輝，極為美景。

佟永年回頭看過去，伸手揉揉她發頂，嗯了一聲。

佟永年看她小嘴嘟起，黑亮的眼中滿是擔憂。拍她的頭，笑笑，「梨花別擔心，哥哥只是去看看。不會有事的！」

方羽朗朗一笑，「好，不叫梨花。」說著把一盞八角羊皮繪梨花盛開的花燈挑到她眼兒，「這個好不好看？」

正月十五，華燈初上，李薇換上了柳氏差人送來的新衣衫，淺粉妝花緞子大衫，下身是水色綉海棠花開纏枝樣式百折暗花緞長裙，仍梳著又丫髮髻，別了一串紫藤娟花。

方羽看了看佟永年面色，哈哈大笑，「讀書人，就是身子骨弱呀。」笑聲中透著洋洋得意。

方羽見他應承大樂，忙催眾人快吃。和圖書

李薇連忙點頭，午宴時他舅舅好象還灌了他兩杯酒呢，細看臉上好象還有酒後紅暈在，忙跟在身後，問，「要不要讓咱娘給煮碗酸甜湯喝喝？」

「你怎麼了？」擠出花燈攤兒，李薇被他拉著緊走了十來步，才停下來，倒似身後有人追他一般。抬頭看他，嘴唇輕抿著，臉色微紅，透著倉皇之色。

佟永年眉尖蹙起，不悅的喝了一聲，「蕊兒！」

李薇無奈咧嘴笑笑。若換作是她，不管出於什麼樣的心理，也終會忍不住要去看一眼吧。暗嘆了一聲，點點頭。

李薇直皺眉頭，他只能是自己家人關心，何時需要外人操心了？便對她道，「年哥兒沒事！坐坐就好了！」

佟永年回頭，嘴角含笑，「想下去看嗎？」室內點著的幾盞花燈，將他清潤的眸子沾染得意韻氤氤水色悠悠。

忙扯他的手，撒嬌，「年哥兒，我們不去了。我累了！」

邊走邊說，「年哥兒，再回到家裡，你早上起來別光讀書，要跑跑步才行……」

佟永年笑了下，點頭應了，去和何氏說要下去看花燈。

李薇皺皺鼻子，埋頭喝豆槳。又鬱悶她這副小身子的牙口不好。現在裏面兩個大牙已被蟲子蛀空了，時不時會疼一下，那滋味兒實在是要命。還好，她馬上到了換牙的年齡，這個苦不用受太久。

李薇眼睛骨碌碌轉著看其它人。佟蕊兒臉上是一副洋洋得意，彷彿誇得不是佟永年，而是她本人。方羽則是副一點也不在意的笑呵呵模樣。最最有大家閨秀氣韻的大小姐方碧瑩眼波轉著，不時的往佟永年這邊瞄上一眼，轉眼見李薇看她，微微一笑，低頭盯向自己的腳尖。

方羽也跟過來坐在她身邊兒，把羊皮梨花燈往桌上一放，歪頭看她一眼，笑著，「梨花，你生起氣來也怪好看！」

「梨花？！」方羽大叫一聲，跑將過來，卻驀然在離她三步遠的距離停了下來，上下打量著，似是不認得她的模樣，黑亮的眼睛里閃著莫明的光。

方羽立時哈哈大笑起來，「女子？你才多大~~哈哈，笑死我了！」

經營小食攤的是一對年青夫婦，那婦人見她氣得鼓著小嘴，連忙賠著笑應了聲，「好咧，小姐先坐著。」

說著大力拉佟永年去朝小食攤奔去。方碧瑩臉刷的紅了個透頂，眼圈紅了紅。佟蕊兒扯著方碧瑩，追上來，大聲叫著，「野丫頭，碧瑩姐姐好心給哥哥聞葯，你怎麼這麼沒禮貌！」

李薇瞄了眼身後，很好，佟蕊兒粘他粘得緊，方碧瑩在他三步開外！

李薇有些挫敗，他肯定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方府是宜陽現土生土長的老戶，但因其祖上出身不高，是個專吃閑飯，挑弄是非，專尋人家的閑頭腦，又有門路買通官府，替人打官司的混子，因此到現在雖有家財萬貫，威望卻不高。

說著將花燈一把塞到方羽懷中，不待李薇反應過來，拉著她擠出花燈攤兒。花燈攤主在兩人身後大叫，「這位小公子，這花燈和-圖-書只要二十文，你說那沒暗點的可要五十文不止！」

方羽拎著那盞八角羊皮梨花燈過來，遞給她，又笑著拍佟永年，「這花燈我找了好幾個攤子才遇著，不買前面兒可沒了。」

李薇在她身後皺皺鼻子。心說她不會也和小四姐一樣，無意中打吵一架，就沾染上死對頭個出來！

燈市遠觀看得是意境，近觀則看得是熱鬧。一入燈市，李薇只覺自己的雙眼不夠用，比起現代的高科技術名目繁多的花燈，她對純手工製作的出來超精美工藝品，更加熱愛，心中連連讚歎。

佟永年摸著李薇的發頂，向方碧瑩道謝，又安撫嘴巴撅得老高的佟蕊兒。

轉頭看看，周邊也沒有什麼衣著富貴的人家，應該不是遇見賀府的人。

柳氏與前來送信的人客套了兩句，便應下了。

方碧瑩嗔怪方羽一眼，罵了聲淘氣，低頭喝豆槳。

李薇一隻手被他攥得緊緊的，這會兒也沒心情接。皺著眉頭說，「他不舒服呢。我們找個地方歇會兒。」

酒樓里人聲熙熙攘攘，唱曲的說書的相熟之人打招呼的，嗡嗡的聲音和著外面已漸次燃起的燈火，很是熱鬧。

以至於後來的賀府憑著祖上做過官兒，曾是書香門弟，雖然現在子弟之中無一人有功名在，卻比方府的聲望更高些。

李薇看那花燈的光彩在他眼中流動著，竟比平時多了幾分活潑。往下探了探頭，回頭笑著，「那你跟咱娘說你想去看！」

佟永年嘴角噙著的笑意立時斂去，掃了眼正要付錢的方羽，眉尖輕蹙著，微搖了搖頭，「梨花，這花燈不……不是很看好。」說著把花燈接過來，指著花燈上的幾處暗點，聲音頗有些急切，「你看，好的花燈應該通體色澤一致，而且。」他頓了下，伏身在花燈上聞聞，「這燈還有一股難聞的味兒，我們再去別處看看。」

方羽起身把她面前兒沒開動的米酒圓子端到自己面前兒，也換了一碗咸豆槳給她，朗笑著，「姐姐這下滿意了吧？」

不動聲色的在佟永年右手邊兒站了，順帶還示威似的向方碧瑩那邊瞄上一眼。

最後笑著與何氏說，「你們家的兩個孩子呀，我說句不中聽的話兒，倒不象是生在農家，今兒這衣裳一穿，說是大家的少爺小姐也是讓人極信的。」

第二日一大早，方夫人便又派人送貼子過來，說今年元宵一處賞燈，她已定在摘月樓。

李薇心頭有些沉，不時的看佟永年。他眼睛直盯著的前方，緩步走著。李薇突然覺得這身形有些凄涼，象前世她在電視劇中看到，滿懷悲憤求助無門之人，或悲愴絕望或大義凌然，在寒風蕭蕭遍地黃葉中，走向高高的宅門大院，或重重宮門，或者是威嚴陰森的衙門……

方氏與柳氏均搖頭，街下人亂鬨哄，他們一眾孩子，怕被人衝撞著，便說等男人們那邊兒說完話再帶他們去看。

又誇讚佟永年模樣清俊，進退有度，小小年紀身上的那股儒雅氣韻快把方羽的先家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