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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妃天下

作者:月出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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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夢令 第028章

如夢令

第028章

那妝扮成小姐的男子散著頭髮,著一襲寬大的素袍,低頭望著昏迷在自己懷裡的瑟瑟,纖長的睫毛顫了顫,一雙比琉璃還要黑濃的瞳仁忽然一凝。
他一心要娶伊冷雪,最後卻陰差陽錯娶了她。倒要看看他多麼失望,看看他多麼震驚,看看他會對她說什麼,是否還要對她說,他喜歡的是她,不是伊冷雪。
她依舊僵立著沒有動,在一側扶著她的侍女悄聲對她說道:「該拜天地了。」
女子在床榻上輕輕「哦」了一聲,並不曾起身。
「主子,現下如何做?」那個引著瑟瑟過來的侍女沉聲問道,一雙黑眸忽然變得犀利異常,只是臉色僵硬,很顯然是易了容。
只是夜無煙緩步走了進來,他淡淡揮了揮手,娉婷和玲瓏緩緩退了下去。
她想起腹中的孩兒,心底一陣絞痛。他應該還不知這個消息吧,看樣子,雲輕狂還沒有告訴他,可是縱然他知道了,又能怎樣?
「一拜天地!」司儀高聲唱諾的聲音在大堂內響起。
說實話,放她在府中,他還真不放心,生怕一回來她便再次消失不見。
瑟瑟定定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她的手本就不能動,自然不可能去握他的手了,就算能動,她也是絕不會伸出手的。
黑山崖,瑟瑟聞言唇角輕勾,竟然是在黑山崖!看來,那個擄走伊冷雪的人,是真要陷害她呀!
她拖著那兩個女子,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屋內。屋外護衛巡查的極嚴,要想帶出去兩個大活人根本不可能,侍女依照主子的命令,將兩個昏迷的女子埋到了窗外樹坑下的雪堆之中。
他察覺到了異樣,瑟瑟只覺得頭上一亮,紅蓋頭被他長袖一拂,如同零落的葉子翩然墜去。
「好!」他頷首,沒有一絲的猶豫。
綠兒點頭道:「奴婢沒看清臉,只看到衣服,不敢十分確定。不過奴婢猜著是她。」
他緩緩抬起修長的手指,捏住了瑟瑟尖尖的下巴,另一隻手指沿著瑟瑟光潔的額頭緩緩滑下,柔柔地撫過瑟瑟的黛黑的眉睫,挺翹的瓊鼻,最後停留在瑟瑟的櫻唇上。他表情淡漠,一雙比深海還要深邃的眼眸內,有細碎波浪微微起伏。
夜無煙聞言,心中一滯,黑山崖頂?怎麼會在黑山崖頂?
那聲音很熟悉,赫然是夜無煙的侍女玲瓏的聲音。
不似上一次那般芳草萋萋,此時崖頂到處是純白的落雪,視線所及之處,白的如同透明的仙境一般。峰頂中央那汪天池,原是溫泉,縱然寒風凜冽,依舊雲氣繚繞。
她一字一句,輕輕說道,語氣淡漠而無情。
這種狀況,她怎麼可能好?
縱然此刻,他一掌拍在她胸前,她依舊清清楚楚地知道了自己的心,她愛他。
侍女輕聲道:「小姐,天色已近五更了,您該起來梳妝了。」
只可惜,她的情,她的戀,她的痴,終究只是一場自導自演的笑話。
綠兒回身,對夜無煙跪拜道:「王爺明鑒,昨夜有一個女子說是要給伊姑娘送賀禮,伊姑娘還以為是自己族裡來人了,欣喜若狂地奔了出去,卻發現是這個女子。伊姑娘說她認識這個女子,便讓奴婢請了她進屋,在客房安頓了下來。後來,伊姑娘便睡下了,奴婢也在床畔打盹,忽然聽到有細微的響動,眼前似乎是一個女子的身影飄過,然後,頭一沉,就什麼也不知道了,醒來后,奴婢便是被張將軍救了出來。卻不見了伊姑娘。王爺,現在伊姑娘不見了,她卻成了新娘。這事情一定和她有關的!」
「在哪裡?」夜無煙沉聲問道。
那雙一向沉靜如潭的風眸中,各種神色不斷變換。有驚訝,有不信,有意外,甚至還有一絲驚喜……當真是複雜之極。當他看到她清澈明麗的黑眸中,布滿了淡漠疏遠的神色,他知曉,她的目盲已然好了。她看到了他,而且,他從她看他的神色中,猜測出她已經知曉了他便是明春水這個秘密。
「子恆,調兵!」夜無煙簡單地吩咐道。
「你……你是誰?」瑟瑟冷冷問道,伸掌握住腰間的彎刀,可是,卻是無論如何也拔不出來。她忽然感覺到一陣酥麻從肩頭的傷口傳開,然後遍布到全身。如若單打獨鬥,瑟瑟不一定不是張小姐的對手,只是這個女子用了毒,瑟瑟只覺得頭腦一陣眩暈,站立不住,身子前傾,撲倒在張小姐的懷裡。很顯然,這張小姐刺傷她的利器,抹了迷|幻|葯物。
一招,兩招,三招……
他和她,四目相對,不知該如何反應。
他的解釋,讓她極力壓抑在心頭的痛再次決堤而出。伊冷雪要什麼,他都會給。現在伊冷雪是要名分,假以時日,必會要的更多,他都會給嗎?
瑟瑟久久地看著他,他的話語就像利刃,將她努力彌合的痛再次生生撕開。她閉上眼眸,再次睜開,眸底一片絕望:「不管你信不信,這件事不是我做的。」
瑟瑟也不理玲瓏的嘲諷,只是坐在床榻上,默運內力,迷|幻|葯的藥效終於被驅散,她抬起手緩緩動了動,嗓子咳了咳。
她身著一襲綠色長裙,卻披著一件艷紅的披風。那披風紅艷艷的,正是瑟瑟被那張府小姐拿走的那一件雀羚披風。紅色披風映著伊冷雪蒼白的臉,看上去憔悴至極。
「王爺,張將軍求見。」娉婷在簾外低低稟告道。
不知為何,瑟瑟心頭忽然感覺到凝重。院子里,竟然有侍衛在巡邏,方才她進來時,夜色不深,巡邏的侍衛不多。此刻才發現,竟是有兩對侍衛隊交互巡邏。那些侍衛也不像是普通府邸的侍衛,皆是身著甲胄。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府邸,也不過是嫁女,何以防守竟是如此嚴密?莫不是怕有人搶親不成?身著甲胄的侍衛,應當是一些將領的親衛軍才是。這張府的主人,莫不是鎮守墨城的將領。
和*圖*書「參見王爺。」耳聽得娉婷和玲瓏的施禮聲,瑟瑟伸手,將頭上的蓋頭揭了下來。
夜無煙身上有太多不能與人分享的秘密,因為這些秘密,他背負著難以想象的承諾和貴任,他不確定她是否能接受這些。所以有些事,他一直沒和她解釋。
一切,都已不可逆轉!
一隻手優雅地伸到她的面前,瑟瑟垂首,依稀看到大紅色綉金喜袍的衣角。
可是,未曾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是誰?將她掛在這裏,他的瑟瑟,不是這般殘忍之人啊。
瑟瑟只覺得他的眸光,比利刃還要鋒利,狠狠捅入她的心窩,痛入骨髓。
他冷聲吩咐道:「將柜子里的人先行埋到院內的雪堆內,待娶親過後,再回來擄走。另外,給赫連傲天送個信過去。」她的聲音不再是黃鶯出谷般的嬌昵,而是冷澈魅惑的男聲。
遙想當日,他身著戰袍,在四月的柔光中,接入她的視線,整個人如同隱在鞘中的劍,靜海深流,潛而不露。彼時,她便看透了這個男人斯文之下的凌厲,儒雅之下的霸氣。只是,他的身畔,還有著伊盈香,她所有的愛慕只能掩入心底。當她遇到了明春水,被他的洒脫和驚世才華所吸引,彼時,她以為終於擺脫了自己對他的戀慕,殊不知,她喜歡明春水,或許就是因為,他身上,似有若無都有著他的影子。草原上那一夜,他為她擋箭,讓她的心一度很糾結,以為自己是個不專情的女子。
瑟瑟望著她,竟然生出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還隱隱有一絲陌生的感覺。
「請問貴府的主人是否在軍中當差?」瑟瑟低聲問走在前面的侍女。
他的爹爹不喜歡娘親,而娘親恨他的爹爹,他就算出生了,也不會幸福。
她低眸,這才發覺自己身上,穿的竟然是新娘的喜服,紅艷艷的,綉著精緻的鳳尾紋。而頭上頂著的,也是新娘的喜帕。昏迷了一瞬,醒來就成了新娘了。
這一生,她最恨掉眼淚,在她看來,那是懦弱的表現。可是自從遇到了他,她不止一次傷心的想要落淚。可,她忍著。
瑟瑟緊隨夜無煙後面,走到崖畔,只見伊冷雪手腕上捆著一根素帛,素帛的一端捆縛在梅技上。那根梅枝不算粗,山風吹得伊冷雪的身子搖搖晃晃,每一次晃動,那梅枝便也隨著晃動,似乎隨時都會折斷。
他生怕這個秘密一旦說出,她會再一次決絕地離開他。可是,她還是知道了。而且,還這樣毫無預兆地出現在喜堂上。
「江側妃如何會出現在這裏,伊王妃呢?是不是被你擄走了?」玲瓏定定問道。
瑟瑟被他緊緊禁錮在懷裡,一時難以掙脫,冷冷說道:「夜無煙,你放開我。」
「好了,子恆,你帶她下去。」夜無煙冷冷吩咐道。
床榻上的張小姐動作利落地翻身下了床榻,動作輕盈,落地無聲。卓然立在地上,身量頗高,瑟瑟只及她下頜。
風過處,白梅殘雪零落如雨。
如若夜無煙看到紅蓋頭下的人是她,不知會作何感想。這一刻,瑟瑟心頭竟然還有如此惡作劇的想法,因為她真的很想看一看夜無煙的表情。
「不過,不用刀劍,空手相鬥。」夜無煙沉聲說道。
玲瓏忍不住蹙眉,終發現了她的異樣。廳內已經傳來竊竊的私語聲,大約是說,璿王都肯屈尊娶她了,何以她竟然不肯拜堂了之類的話。
瑟瑟勾唇笑了笑,道:「我為何成了新娘子,你應當比我清楚吧。」
瑟瑟凄楚地想到,身子越來越輕盈,就像飛一樣。
她笑了,燦爛地笑了,可是,如此燦爛的笑容中,卻隱含著無邊的凄涼。
「江瑟瑟,你何以要這麼做?」夜無煙凝聲說道,嗓音嘶啞。
這個綠兒看上去很膽小,卻不想口齒倒是伶俐,一番話說下來,竟是沒有停頓。
她哭著,似乎要把這一世積攢的淚水全部流光一般。
可是,夜無煙的眸光觸及到那根纖細的梅枝,心頭一凝,他的輕功不錯,只是那根梅枝太細,若是踩斷了,伊冷雪勢必會墜入涯底。
「夜無煙,是我擄了她,你要救她嗎?很好!」瑟瑟翩然擰身,幾步便站在了那棵老梅樹下。伸指,一點一點將腰間的新月彎刀拔了出來,橫在了老梅的枝幹之上。似乎隨時都會砍斷那根枝幹。
張子恆帶著侍女綠兒緩步退了出去。
淚水,從腮邊不斷滑落,墜入到無底的深澗中,摔得粉身碎骨。
那些侍女們並未發現瑟瑟的異樣,一擁而上,扶了瑟瑟,簇擁著便向外走去。
這一刻,瑟瑟幾乎要囧死了。
兩人一上一下,懸吊在懸崖上岌岌可危。
轎外吹吹打打,人流熙熙攘攘,顯然觀禮的人很多,似乎這親事還是墨城一樁大事。瑟瑟心頭隱隱籠罩著一抹不安,暗暗期盼著,張府和娶親的府邸距離能遠一點,在街上多繞一繞,待她內力恢復了,好從轎子里逃出去。
「無事就好,此時可不能出岔子。」女子低低說道,然後只聽得房門被推開,聽腳步聲,是好幾個人涌了進來。
「出手吧!」她冷冷說道,崖頂上的風,帶著絲絲涼意,一襲青裳在風裡曼舞,使她看上去像即將乘風歸去的仙子。
她喜歡孩子,一直都很喜歡。
「你還……好吧?」良久,夜無煙沉聲問道,聲音暗啞,儘是澀然。
這樣的結局,或許是老天對她最後的憐憫,讓她死在他的掌下,永遠斷了對她的情根。自此以後,她不管是活著,還是死去,她的心,再不會有因為他,而有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
只聽得一個清脆的女子話音定定說道:「原來姑娘已經妝扮好了,姑娘倒真是急切啊。這就扶姑娘上轎吧。」
夜無煙卻置若罔聞,忽低低問道:「你可知,伊冷雪現在在哪裡?hetubook.com.com」其實他並不相信瑟瑟會劫持伊冷雪,因為依照她的性子,是急於要逃離自己身邊,怎麼可能去劫持伊冷雪。不過,或許她會知道伊冷雪的下落。
可是,瑟瑟偏偏燦然笑道:「我當然好的很,不過想必璿王不太好,新娘子被人掉了包,心中定然難過的緊吧。」
瑟瑟的武功,雖然不如夜無煙,但他要在百招內擊敗她,卻也不易。
雙掌相擊,瑟瑟的眸光越過相交的手掌,望見了夜無煙波瀾不驚的容顏和眸底的墨靄,她心底,劃過一片涼涼的冰晶。
夜無煙看清了紅蓋頭之下的那張容顏,他心頭如被電殛,向來深沉的心思陡地呈現一片空白。這一刻,他才知曉,方才牽著她的手時,那種莫名的心悸因何而來。原來和他牽手的是她。
「王爺,屬下探查到赫連傲天帶著草原十二禽向黑山崖進來。」侍衛沉聲說道。
「張小姐就稱我纖纖即可。」瑟瑟眯眼輕笑道,她的真名還不方面隨意告之,說不定被明春水的護衛探查到。
*
侍女綠兒進屋便向夜無煙行禮,此時抬起頭來,乍然看到瑟瑟,雙眸猛然瞪大,極是詫異地說道:「是你,你……你怎麼成了新娘子?」
夜無煙鳳眸一眯,俯身將跌落在地上的紅蓋頭拾起來,伸指彈了彈,再霍到瑟瑟頭上。
夜無煙轉身,眸光複雜地凝視著瑟瑟,低嘆道:「瑟瑟,你到底將她帶到了哪裡?」
在一聲聲的唱諾里,另一側的侍女娉婷乖巧地扶著瑟瑟,暗運內力,讓瑟瑟拜了下去。
黑山崖頂。
瑟瑟坐在轎內一動也未動,穩了穩心神,順了順自己體內的真氣。感覺到手指能輕微地活動了,但是手臂還是抬不起來,麻痹的嘴唇張了張,嗓子卻還是不能發聲說話。不過,比之方才是好多了,若能再給她一盞茶的時間,再順順真氣,應當就能完全擺脫迷|幻|葯的控制了。想到這裏,瑟瑟坐在轎子里一動也不動,打算運完功。
夜無煙凝視著伊冷雪慘白的臉上那縱橫交加的淚痕,很顯然,她已經哭了很久了。他從未見伊冷雪這般脆弱之時,可見,她心頭,是多麼的恐懼。
「王爺,屬下在後院的草堆中,發現了府內的侍女綠兒。想必是刺客先將伊王妃和綠兒埋在了雪堆之中,待我們迎親走後,又將伊王妃從雪堆中劫走了。」張子恆沉聲稟告道。
崖頂,幾株老梅在雪裡綻放,疏影橫斜,冷香沁人。那艷紅的花瓣,好似火一般綻放在白雪之中。
此刻,她方才明白:一個人若傷心絕望到極點,也只有哭了。以前不哭,她以為是她堅強,此時方知,那實在是不夠傷心的緣故。
只是,未曾料到,張小姐會忽然發難,而且,速度奇快,簡直是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可見這個張小姐武功之高。
瑟瑟緩步向前走了兩步,將披風遞到張小姐露在帳幔外的手中。
她抬頭望向夜無煙,玉臉清麗而絕艷,唇角卻勾著一絲笑意,那笑容里有一絲悲哀至極的意味,就像一朵即將開到酴醾的花,盡情綻放后,就是調零,隕落。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司儀再次高聲唱諾。
瑟瑟緩緩推開他,輕聲說道:「璿王以為我會知道她的下落嗎?」他也懷疑是她劫持了伊冷雪?
夜無煙的胸口悶悶地痛,他還是做傷到她了。他一把拉住瑟瑟的手,強行將她帶到懷裡,以一種狠絕的力道。
瑟瑟凄然而笑。
「昨夜,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一一道來。」夜無煙沉聲問道。
侍女腳步一頓,輕笑道:「不錯,我們老爺一直在軍中當差,他可是北疆赫赫有名的英雄,張子恆。」
「玲瓏,莫要胡說!」娉婷低嗔道。
瑟瑟知曉,張小姐未必就是艷羡自己身上這件披風,不過是找了個台階,目的只是為了贈與自已銀子。瑟瑟本來對這個不肯露面的小姐無甚好感,此時見她如此俠義,心中微微感動。本來,瑟瑟也是打算白日里將這件披風當掉的。此時張小姐願意要,這價錢自然是比當鋪里當掉要合算了。當下,瑟瑟將披風脫下,欲遞到侍女手中,卻見侍女並不來接,而是正忙著向爐火里添柴。
瑟瑟和夜無煙並肩登上了崖頂,眼波流轉,並未看到人影。直到聽到一聲微弱的呼喚,倆人才看到,在崖邊那株老梅樹的樹枝上,掛著一個人,墨發飛揚,看身姿是一個女子。
她的心底,一片疼痛,豈止是痛?
還是?有一個猜測在腦海中縈繞,令瑟瑟心頭忽然一痛。
他和她成親兩次,都沒有完成那所謂的拜堂禮節,而這一次,他娶得不是她,卻陰差陽錯的要和她拜堂嗎?
瑟瑟依舊沒動,一來不能動,二來,能動也不會動的。
瑟瑟感覺到自己的胸口好像有一個空蕩蕩的洞,涼颼颼的冷風不斷地灌進去,灌進去,以至於她麻木的沒有任何感覺。
院子里的積雪已經掃凈,堆在花木的根部,一堆堆,好似小丘,在燈籠的映照下,泛著暈黃的微光。
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被昨晚那個張小姐陷害了,是她不想嫁人,然後找了她這個替嫁的人嗎?事情好像不僅僅是這樣的,瑟瑟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可是眼下,手腳綿軟,一點力氣也不能用,迷|幻|葯的藥效還沒有完全褪去。只能任侍女們扶著,登上了花轎。
瑟瑟張了張嘴,發現嗓子似乎啞了,根本就說不出話來,而且手腳綿軟,一點力也使不上,想要揭下頭上的紅蓋頭都不可能。
「冷雪!」夜無煙沉聲呼道,疾走幾步,奔了過去。
「纖纖姑娘,你身上這件雀羚披風真是漂亮,本小姐極是喜愛,不知纖纖姑娘能否害愛,這裡有紋銀百兩,算是本小姐奪愛的補償吧,不知姑和圖書娘可願意。」張小姐清聲說道,語氣極是真誠。
她叫他璿王,沒叫他樓主,她不想捅破那張窗戶紙。
她出手,招招狠辣;他出手,也沒有留情。
「王爺,屬下有事稟告!」原本守在一旁的侍衛上前說道。
「獨身夜行,又身無分文,姑娘想必是遇到了難事吧?」張小姐嬌聲問道,聲音若黃鶯出谷,清雅出塵。然而,瑟瑟卻總感覺到這聲音不自然,似乎不是這女子真正的嗓音。
瑟瑟定睛看去,竟然是昨夜引自己進張府的那個小侍女。此時,她顯然是嚇壞了,渾身不斷打顫。
他望著她,狹長的丹鳳眼微微眯著,眸光卻清澈犀利,隱含著淡淡的苦澀。
那雙手伸出良久,見瑟瑟始終沒有動,遂走到近前,牽住了瑟瑟的手,掌心的暖意溫暖著她掌心的冰涼,「執子之手,與之偕老」。原來,他要牽的那個人,始終都是伊冷雪。
她不恨他,她只是心涼!
張子恆得令去了,瑟瑟凝眉道:「我也要去!」她倒是要去看看,到底是誰擄走了伊冷雪。
男子摩挲著瑟瑟細膩光滑的臉龐,忽低低嘆息一聲,道:「速速給她妝扮。」
「擄了她,自然是要殺了她了。」她冷冷說道,「不過,你若執意要救她,也不是不可。百招之內,你若能勝我,便將你的新娘帶走。」
兩個女子都已經昏迷,毫無一絲知覺。
瑟瑟被玲瓏和婚峙攙扶著,到了後院的洞房,扶她坐在軟榻上。
瑟瑟仿若未聞,她的心神都在右側夜無煙的身上,她似乎能感覺到他的眸光忽然變得犀利,瑟瑟可以想象到他的樣子,一定是那雙鳳眸一眯,冷冷注視著她。
手中彎刀在瑟瑟手中,此時柔軟宛若一條素帛,裹住了伊冷雪的腰身,用力一帶,將她送上了崖頂。而她卻被夜無煙那一掌擊得噴出了漫天的血霧,灑落在皚皚白雪上,紅的刺目,紅的艷麗。
「主子,時辰不早了。」易了容的侍女返回來低低提醒道。
「在黑山崖頂。」張子恆道。
瑟瑟記起後來也是她領著自己去張小姐閨房的,這個小侍女很顯然是和那個迷昏自己的女子是一夥的,但是,看她一副篩糠的樣子,又不像。
幾棵老梅被兩人勁力所激,散出漫天花雨,花雨間瀰漫著濃郁的芳香,令人熏然欲醉。
夜無煙回首看她,修眉微凝,良久道:「好吧!」
這一刻,瑟瑟對那個導演了這場鬧劇的人沒有一點恨意,因為他將她推到了夜無煙和伊冷雪的喜堂之上,讓她親眼感受夜無煙是怎樣娶伊冷雪,讓她對他徹底死心。
瑟瑟定下心來,試圖用內力消除迷|幻|葯的藥力。
周圍的人群里,隱隱有低低的議論聲和恭賀聲,很低,可是瑟瑟還是聽得極清楚。
原以為,她愛的是慵懶隨性的明春水,是他的另一個身份,可是,此刻,看到身披喜服的夜無煙,瑟瑟的心再次被他那複雜莫測的神色看的糾結起來。
往事,如魔幻一般,紛至沓來,記憶中的每一副畫面、每一句言語,都像是針一樣,刺得瑟瑟心坎一陣一陣的劇痛。這一掌,徹底將她的心拍碎,碎落在胸腔里,一地狼藉,再也收拾不起來了。所有的回憶在這一瞬間上,化為一片白茫茫的盲點,就像輕煙,無形地蒸發了。
懸崖之上,袖影漫卷,掌風凌厲。
「說!」夜無煙冷聲道。
只聽一個渾厚的男聲答道:「放心好了,昨夜雖有好幾撥人前來劫持,但是都被我的兵擋住了。另外,有一個女子前來借宿,是姑娘親自獲準的,說是認識她。不過,天未亮,她便被府里的侍女送走了。」
她輕盈的身子同時被推向懸崖之下,向幽深的崖下墜落。
他的眸光觸到伊冷雪身上披著的雀羚披風,他驀地狠狠抽了一口氣,臉色頓時一沉。這件雀羚披風,他自然識的,是他囑春水樓里的綉娘親自為瑟瑟縫製的。可是此刻,竟然披到了伊冷雪的身上。
瑟瑟心中一驚,未料到風暖也來了,這一次,她恐怕是說什麼,夜無煙都不會信她了。他定是以為她和風暖聯手擄了伊冷雪。果然,夜無煙鳳眸一眯,眸光定定望鎖住瑟瑟,黑眸中布滿了複雜的幽光。
苦命的孩子!
只是,她如何會在這裏?
「瑟瑟,抓緊我!」他心驚地喚著她。這一刻,他看到她眸中那令人一閃而逝的決絕,莫名的,可怕的決絕。
多少次,他都想開口告訴她,夜無煙便是明春水,明春水便是夜無煙。可是,每次話到唇邊,都被他生生咽了下去。他不會忘記,當日將她趕出王府後,她走的多麼決絕。所以,他不敢告訴她。
瑟瑟微笑,她就知道,他是不會猶豫的。就如當日,他讓她為伊冷雪驅毒一般。她甚至懷疑,就算伊冷雪要他的命,他也會不帶一絲猶豫的奉上。
張小姐接過披風,淡笑道:「我披上試試。」言罷,就見她隨手一揚,披風如紅霧般向瑟瑟撲來,同時左肩一疼,似乎被利器抓傷。
瑟瑟暈乎乎的頭腦瞬間清醒了,讓她上轎嗎?
這裏,純凈的不似人間,純凈的空無一物,純凈的令人有一瞬間不敢呼吸,生怕玷污了這份純凈。這份純凈,大約便是為何黑山被作為聖地的原因吧。
瑟瑟凝眉淡笑道:「確實遇到了一點難事,多謝張小姐留宿。」
「姑娘,你怎麼了?」玲瓏低低問道,聲音里透著一絲焦急。
夜無煙看到瑟瑟眸底的絕望,心頭一顫,他也不信她會傷害伊冷雪。
「傳她進來。」夜無煙冷冷說道。
明春水是慵懶隨性,洒脫飛揚的,而夜無煙,只有靜水深流般的儒雅與高貴,俊臉冷凝波瀾不興。修長入鬢的眉,斜斜飛揚著,顯出干雲的豪氣,可是,卻常常深深淺淺地凝成結。有著完美弧度的薄唇,總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習慣性地緊抿著,縱然唇角上揚,也是笑意淺淺,深邃的眸中卻沒有絲毫的笑意。
瑟瑟微微笑了笑,他是怕她一個失手,將梅枝砍斷吧。她收手,將彎刀一點點纏到腰間。
「不!……」夜無煙凄聲大叫。
可是,最近似乎是霉到家了,不到半個時辰,那轎子便穩穩地落了地,而此時,瑟瑟正運功到關鍵時刻。被轎子一振,正在周身運轉的真氣瞬間被打亂,差點走火入魔。
瑟瑟醒來時,睜開眼睛,感覺到眼前一片紅彤彤的,眨了眨眼,才看清自己是矇著一塊紅巾。
她日日和他在一起,可是她對他的記憶,還停留在草原之上的月夜,停留在他受傷流血不止的那一晚。此刻,雖明明知曉,眼前的人兒便是明春水,可是,一時之間,她竟無法將他們看成一個人。
觀禮的賓客不知發生了何時,畢竟這裡是南越的墨城,認識伊冷雪的人並沒有幾個。不知璿王何以將新娘子的蓋頭在拜堂之時,揭了下來。
一個身著盔甲的男子走了進來,濃眉大眼,看上去極是年輕,也不過二十多歲的樣子。張子恆將軍,卻原來這般年輕,可笑瑟瑟還以為,那張府小姐是張府老爺的千金。
「不行!」他斬釘截鐵地拒絕,沒有一絲猶豫。他有預感,如若放她離去,這一生他都不會再見到她。他已經吩咐下去,全城撥索,尋找伊冷雪的下落。以他的兵力,他不相信找不到一個大活人。
夜無煙心中一驚,伸掌拍向瑟瑟,掌風凌厲,帶著冷冽的氣勢。原以為這一掌,她會避開,不再阻著他去救伊冷雪。然,未曾料到,她卻不閃不避,身姿依舊向伊冷雪飄去。夜無煙心中大痛,可是想要收回掌力,卻已經是不可能了,眼見得那一掌擊在瑟瑟胸前。
「瑟瑟!」夜無煙驚駭地大叫,直直衝向懸崖,伸手一探,卻僅僅抓住了瑟瑟的衣袖。。而他,也被瑟瑟墜落的身勢拉落下了半個身子,足尖勾著崖上凸出的樹藤。
眼前是一間女子閨房,門上張貼著大大的喜字。那喜字在暗夜裡紅的艷麗而喜慶,令人心頭無端一陣抽痛。
張子恆?瑟瑟凝眉,她對軍中的人不熟悉,是以對此人的名字也極是陌生。正待細問,便聽得侍女輕聲說道:「到了!」
夜無煙望著瑟瑟唇角那抹清艷絕麗的笑容,眸光一凝。
瑟瑟縱身躍起,足尖在崖頂一踏,又橫飛過來,旋轉著,足底捲起一股寒徹骨髓的氣流,踏向夜無煙的後頸。夜無煙雙手在頭頂一交,渾厚的勁氣拖住瑟瑟雙足,身軀陀螺一般隨著雙手旋轉不休。
老梅樹的梅枝已經伸到了崖外,伊冷雪便被被掛在老梅的枝椏上,足下,便是萬丈懸崖。
最後夫妻對拜,禮成。
哭吧,反正,這一生再也沒有機會再流淚了。反正,不管如何哭,也不會有人看到她的眼淚了。
「王爺,救救我!王爺……」伊冷雪低聲哭訴道,玉臉慘白,那雙清眸原本黯淡失神,見到夜無煙那一刻,剎那間好似看到救星一般,黑眸閃亮,凄聲喊道。
瑟瑟倚在花轎內,覺得極是好笑,若是新郎發現新娘換了人,豈不是睛天霹靂之事。不知道會驚愣到什麼程度。不知這迷|幻|葯的藥效到底要多久才能過去?兩個時辰,還是三個時辰?
瑟瑟平靜地站在那裡,其實方才她就在猜測著是不是夜無煙在娶伊冷雪,只是心中覺得世間不應當有如此巧合的事情,猶自不相信。
卻原來,兜兜轉轉,她的一顆心,始終掛在他的身上,不管是夜無煙,還是明春水,不管他如何對她,她還是愛他的。
空前絕後的,前所未有的,絕望與憂傷的眼淚不斷地涌了出來,滾燙的熱淚轟然如傾,紛墜如雨,難以自抑。
「你確定那個深夜在你面前飄過的女子是她嗎?」夜無煙冷聲問道,一雙鳳眸眸光犀利。
侍女推開門,瑟瑟隨後走了進去。
瑟瑟抬眸,唇角綻開一朵絕美而悲涼的笑意,她冷冷說道:「璿王,你若是放我出府,我便告訴你她的下落。」
「小姐,借宿的姑娘來向您致謝了。」侍女走到床榻近前,輕聲說道。
但是,這是花轎,所有事情本不由她。轎子一落地,轎簾便被掀開了。兩個侍女上前扶住了她,攙著她下了轎。
瑟瑟急墜的身影在長發翩飛中,蒼白的臉上是一抹艷絕的笑靨。一襲青色衣裙在皚皚白雪的背景中流曳而去,像一朵絕美的優曇,剎那凋零,猶有暗香殘留。
瑟瑟頭腦還有些發昏,額角一抽一抽的疼痛,渾身軟軟的,一點力氣也使不上。
這,真是何其諷刺啊!
上轎?
瑟瑟抬眸望向他,透過朦朧的山間薄霧,看到了他那張俊美的容顏,卻也傷透了她心的容顏。
「江瑟瑟,你還有什麼要解釋的嗎?」他的聲音很沉靜,聽不出來任何波瀾,只是,那語氣卻是極冷的,他的眼神更冷,裏面彷彿瀰漫著裊繞的霧氣。
「王爺,有伊姑娘的消息了!」張子恆在門外稟告道。
這一瞬間,一向泰山壓頂不變色的夜無煙,臉上血色緩緩褪去。
「你的侍女呢?」夜無煙淡淡問道。
鼓樂聲起。
夜無煙上前一步,伸手扳過她的身子,強迫她面對著他,一字一句沉聲說道:「我知道你怪我,可是我只能這樣做,否則,她便死無葬身之地,這個世上,沒有地方再能容得下她,除了璿王府,所以……她要求我給她一個名分……待過了這段時日,她安全了,我們便解除這樁親事。」
瑟瑟看到伊冷雪的那一瞬,腦子「轟」地一聲瞬間空白。原以為可以看到擄走伊冷雪的人,便可以還自己清白。可是竟然是在只是伊冷雪一個人在此。之前,她並不恨那個陷害她的人。可是這一刻,心頭忽然升起和_圖_書一股涼意。
屋內布置的極是華麗,大床上帳幔低垂,隱約看到一個婀娜的身影側卧在床榻上。
他和她的第一次成親,是他從尼姑庵用一頂花轎將她接到璿王府的,因為下山耽誤了拜堂的吉時。是以,他連拜堂的禮節都省了,直接將她送入了洞房。第二次,在春水樓,按照他們崑崙奴的風俗,她在黑山一直等到他日落,都沒有等到那個所謂的等同於漢人拜堂的禮節。
「怎麼胡說了,新娘忽然換了人,你說難道不是她搞得怪?沒想到啊,沒想到,江側妃竟然這麼想嫁給王爺。」玲瓏語帶譏誚地說道。看樣子,她不知明春水的身份,或許知曉,但不知明春水和瑟瑟的關係,「你看看她,坐在床榻上不說話,分明是默認了。」
瑟瑟自從踏入這件閨房,就極是警覺,一直小心翼翼。因為她善於游泳,閉息功也是極強的,一進入屋內,便斂了氣息。自從有了上次在春水樓花林里中毒后,在這方面,瑟瑟便多了些警覺。
恭候在轎外多時的陰陽先生唱了喜諾,瑟瑟便在侍女的攙扶下走上了一階階鋪就著紅毯的台階。
那女子低低笑了聲,從床榻上半支起身子,帳幔掀開一道縫,露出一截白皙的皓腕,隱約看到一雙冷澈魅麗的眼眸透過帳幔的縫隙向瑟瑟望了望。
兩人斗得正酣,只聽得「咔嚓」一聲輕響,瑟瑟身形一頓,回首望去,但見那根梅枝終於抵不住伊冷雪晃動的身子,竟然即將折斷。瑟瑟距離梅樹較近,她清眸一眯,足尖點地,向著那株寒梅躍去,同時袖中彎刀已然出手,向著伊冷雪卷了過去。
這一刻,她才知無巧不成書。
而此時,她去再也忍不住了。
他原本,並不相信是瑟瑟做的,可是,昨夜她竟然是主動去張府借宿,不能不讓他懷疑。
瑟瑟抬眸,望著他一向深邃沉靜的黑眸中,瀰漫著無窮無盡的驚駭和恐懼。
「叫他進來!」夜無煙放開瑟瑟,負手立在室內,定定說道。
鼓樂齊鳴中,花轎起,穩穩噹噹地向前移動。
瑟瑟抬眸,久久地看著他,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洶湧浪濤,冷冷說道:「璿王,你等了她四年,如今終於如願以償了,真是恭喜你了。」
黑山崖雖被他們崑崙奴視為聖地,但是,並不在春水樓內部,只是綿雲山的一座山峰,當地的居民也是知道黑山崖的。但是,擄走伊冷雪的人將她帶到了黑山崖,還是令他感到有些蹊蹺。
她正是被擄走的伊冷雪。
他回身,深幽的鳳眸中,凝眸望向瑟瑟,眸底一片墨靄。
「你要做什麼?」夜無煙失聲呼道。
他們不是第一次決鬥,在春水樓,哪一夜,她沒有和他酣戰一場。只是,彼時,他都是讓著她,陪著好玩。今日,雖然,她感覺到他依舊沒有用全力,但是,卻是招招凌厲,很顯然沒有鬧著玩的意思,他是要在最快的時間內贏她,好救下伊冷雪。
是誰,到底是誰,要這般陷害與她。那個冒充張府小姐的女子到底是誰派來的?
「張將軍,昨晚沒出什麼意外吧?」一個清脆的女聲定定問道。
挽著瑟瑟手臂的玲瓏忽然捂住嘴,掩住了一聲驚呼。
「夜無煙,後會無期。」她說,語氣溫柔,好似這山間的雲霧一般雲淡風輕。
張子恆道:「屬下已經將她帶來了。」
他站在她身側,他挺撥的身姿透過紅蓋頭,看在她眼裡,只是一抹緋紅的剪影。他牽著她的手,沿著石階向上走去,然後穿過府門,走到了人流熙攘的大堂。
這兩個字好像是冰稜子刺入到她的心扉,讓她的心,生出一種尖銳的疼痛來。
瑟瑟運起內力,長袖膨脹,好似鼓風的帆襲向夜無煙,一時間,袖影漫卷,如行去出岫,冷香襲人,纖細的手掌,從袖底劃出,好似出水的白荷,拍向夜無煙前胸。夜無煙伸掌,掌風帶著凌厲的氣勢,架住了瑟瑟的手掌。
她的手指緩緩從新月彎刀上劃過,清澈的刀光,映出她清麗的容顏和絕麗的風情。
在璿王府,瑟瑟便知曉,玲瓏對於伊冷雪亦極是欽佩,看到伊冷雪被自己換了去,大概心裏是不舒服的。
那期間有兩個字眼便是:璿王。
她想不通,他為何要欺騙她呢,難道就是因為她曾經對他說過,今生今世不再愛他嗎?如若,他只是為了這句話來打擊她,那麼他贏了。
這種割心噬骨的感覺讓她再也不想嘗試第二次了。
「姑娘不必客氣,不知姑娘可否將芳名見告。」張小姐低聲問道。
娉婷動了動嘴,卻不知如何分瓣,在她看來,瑟瑟不是那樣的人,可是,事情卻明明就這樣發生了。
那侍女聞言,身手凌厲地打開屋內的一個大拒子,從裏面拖出來兩個女子,一個正是最初引著瑟瑟進府的侍女,可見,眼前這個帶瑟瑟來的侍女是按照這個昏迷的侍女易容的。另一個女子容貌絕色,臉色蒼白,腰身略粗,顯然已是有了身孕。
她伸手,卻不是去握住他的手掌,而是,在燦笑中,撕裂了和他之間最後的一絲牽連。
她曾經想過,將來若是有了孩兒,一定要給他幸福,讓他快快樂樂的活著。可是,此時,她就連出生的機會都給不了他了。
瑟瑟忍不住要笑出來,為這一場戲劇性的婚事。不過隔著紅蓋頭,沒人看到她的表情。
眼前一亮,她看到了佇立在身側的夜無煙。他身穿綉金喜袍,珠冠束髮,身姿侗儻,仿若玉樹臨風。如水墨畫一般流暢的眉,似幽潭般深邃的眸,挺鼻薄唇,眼前這張絕世的俊美容顏,眉宇間卻並無喜氣。
那綠兒侍女顯然早已經侯在了門外,聽到傳令,緩步走了進來。
屋內四目相對,不是普通的對視,而是一種探究心思的對視,彼此都想看清對方的心,可卻又不經意地將自己的心藏得嚴嚴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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