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所冬暖
第九章 十二年，夠嗎
「郗辰，到那邊了？」沈晴渝問，「找到她了嗎？」
「模特？」我注意到他身後背著的畫板。
他的兩隻手臂環在我腰際，睡意濃重的慵懶語調散漫溢出：「四十八小時了吧，我想……」
「這算不算……斯文敗類？」我呢喃。是否該慶幸酒店的工作人員懂中文的可能性很低？
那邊應了聲，沉默兩秒後傳來一句低喃：「安桀，我想你了。」
我一滯，笑道：「小姨說笑。」
意味著我想相信他，想跟他試著走下去，想未來可以有人執手而行，而不是孤獨一人。
「走吧。」
我側頭就看到那張英俊出色的臉，直覺說道：「這麼快？」
我走回那男生旁邊，讓他這麼等著總不好意思，我說：「我現在沒有空，下午或者明天行嗎？」
「如果我不是安桀愛戴的長輩，你會怎麼對我？既然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我也不隱瞞了，這兩天我讓國內的朋友找人查過你，這事安桀並不知道。我想說，年輕人，你的事迹可豐富了，我活到這把年紀，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年輕有為』的人。」
「謝謝。」
「不。」我感覺到他微顫的手指滑入我衣領，扣住了我的後頸，「不管誰怎麼說，其他的人又是怎麼認為，我只要你相信。」
突然一道過大的力道將我往後一拉，我回身撞進一副溫熱的胸膛里。我一愣，要掙扎，但橫在腰間的手臂卻如鐵壁牢籠。
一分鐘后，他在我耳邊說：「陪我補眠。」
「你的聲音很動聽。」他的嘴角揚起，這次說的是法語。
「安桀……」
「為什麼找上安桀？」
「斷絕關係這種事……總不好看。」
「跟聰明人講話就是輕鬆。我不管你怎麼走到今天這一步，我也不管你有多富有，多有水平有能力，我只想知道你接近安桀的目的是什麼，別跟我說是愛。」
風輕花落定，當天氣步入深秋，我畢業到芬蘭也已半年，適應良好，雖然芬蘭的主要語言是芬蘭語和瑞典語，但好在他們教育普及程度高，英語也是他們的主要流通語，所以基本的交流可以，生活的問題也就不大了。
席郗辰付錢后拉著我下車，「這房子我是在網上看到的，讓朋友幫忙處理，今天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實物。」
「你還真是偉大，還幫安桀報復簡家？」
聚少離多，但相處卻變得越來越自然。
「我去找你？」
我想了想，正待開口手機就響起。我看了下號碼，對面前的人點頭道了聲歉就推著車子走出幾步，一接起，那邊低沉的嗓音傳來：「一早就想打過來，但擔心你還在睡。」
「林女士。」平淡的語調聽不出絲毫情緒，「我不希望她為難，更不希望您讓她為難。」
我聽到他低喃：「情難自禁。」
而工作，我應聘進了一家廣告公司，華僑開辦的，華人跟當地人各佔一半。
「等等。」我想阻攔他，開口卻發現帶著喘息的聲音已不似自己的。
「安排她跟陳先生相親的確是我們考慮不周，不知道她會那麼排斥。」
我收起前一刻不小的驚訝，等著他站到我面前。
「我現在看到別的人對你有跟我一樣的想法我都受不了。」
「哎，那孩子，上次那樣失控地跑出去，實在和-圖-書讓人放心不下。」
我回身，「我們以後要住在這裏嗎？」
「……」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小姨住的酒店就在香榭麗舍大街附近，我慢慢地往凱旋門的方向走去，望到遠處的埃菲爾鐵塔，這座巴黎的標誌建築，剛造起來的時候法國人覺得它很難看，甚至還提議拆除它，後來卻成了法國人無上的光榮。果然人、物的好與壞有時候是分背景、分時間段的。
「不，我知道你在亂想！」他的呼吸很急，帶著一種恐懼。
我哭笑不得，「沒有。沒有約會。」
在我逛了一圈要騎出學校的時候，一道聲音從我背後喊道：「嘿，嘿，小姐，請你等一下！」
我將手機貼近耳邊，「嗯。」
我頓了下，這是他第二次說「愛」。上次我沒有任何表示，這次我應了聲。
「怎麼？不想陪小姨了？有約會？」
我還是第一次聽他用「您」。
「安桀……」
「我愛你，安桀……」他低頭吻我的額頭、鼻樑，然後嘴唇，我輕微戰慄著，想要推開他，這太快了，而且我的腦子現在還很亂。我懊惱自己似是被他的痴狂感染了，繼而迷惑了。
「膽小可不像你了，安桀。」小姨不讓我走開。
「嗯。」
「怎麼了，心不在焉的？」
「不是說你要下周才能過來嗎？」
他說完便拉著我往前走去。
席郗辰拉開我，在那坦誠露骨近乎貪婪的注視下，我竟有些害怕地別開頭。
上次席郗辰來，小姨跟我說：「你要真的決定接受他，我也不會做棒打鴛鴦的事，我的出發點永遠只是希望你過得好，我說他不適合你，是小姨自認長你一輩，見過的人、事比你多，比你有經驗，但我畢竟還是預測不到未來。」
我們坐在計程車上，一路朝海邊而去，當車子停在一幢純歐式的小別墅前方，我驚詫不已，我本來以為只是來看海景，「你在芬蘭……買房子了？」
因為睡覺還太早，我不想將時光輾轉反側地浪費在床上，於是跟小姨打了招呼就去樓下逛。
他嘆息：「你要體諒我，我想了你十二年。今晚去我住的地方？」
小姨說的在一起，其實我們還只是在學著怎麼在一起。可事情發展到今天這局面，是始料未及的。但是分開，好像也已經很難。
小姨冷冷一笑，「沉默寡言？外界對你的評論似乎有所出入，你覺得我會相信這些浮夸的言辭？」
「安桀，我等了十二年，而你必須知道，男人是很卑鄙無恥的，你不會相信我在夢裡夢外褻瀆過你幾次，連我自己都覺得……但是，安桀，我不會傷害你，如果你不願意，我不會再繼續下去……只要你別離開我。」
這人是在挑釁嗎？
「知道回來了。」坐在床尾看電視的小姨回眸一笑，但當她看到我身邊的人時，表情凝固了。
「對，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的，只是簡單的人物素描。」眼神非常誠懇。
「有事？」我跟對方用英文交流。
「我愛你……」他一遍一遍地說著，吻落在肩上、頸項。
「有監控。」
他笑，「如果你想那樣『睡』，我很樂意配合。」
「是，挺年輕的。」我沒什麼特別含義地說著。
「不忙，在騎車ｈetｕｂｏｏk.coｍ.ｃom。」
昨天的「吵架」最終應該算是和好了吧。我想。
「安桀再怎麼說也是他的女兒。」
「安桀，我想我現在就想要見到你了，應該也快了……」平平的語調，然後是電話被掛斷的聲音。
我如今終於真正明白那一句：事在人為，莫道萬般皆是命；境由心生，退後一步海闊天空。
我平息心中的波動，「以後在公眾場合你能不要吻我嗎？」即使這裏這種行為司空見慣，我還是覺得不自在。但我得承認，最讓我不自在的還是因為他的親近。
我正要騎車走，卻在抬頭時停住了動作。
對方一聽立刻說OK，「謝謝！我叫Oliver。」說著他在空白的素描紙上寫下了名字和電話撕給了我，再次開朗地道謝：「謝謝，你有時間打我電話吧！再見！」
「小姨一定會生氣……」愧疚的話被窒息的熱吻吞沒，也不知過了多久，他退開，將額頭抵著我的，兩人的氣息都有些混亂。
十分鐘后，我站在凱旋門下，入夜後遊客少了很多，我仰頭欣賞著頂上的浮雕，不管來過幾遍，這件經歷了二百年風吹雨打依然精美絕倫的藝術品我還是看入了迷。我就這樣兜兜轉轉看了幾圈，直到我感到有人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我這邊看，我才回頭看去，是一名外國男子。
「是。」他微微一笑，「您是安桀的小姨，自然是我的長輩。」
小姨頓了頓，回頭看向我，我只笑笑，但緊張感已從心底泛起。
小姨一愣，「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很冷漠狂妄？」
「我是美術系的學生，我上周也看到你了，我覺得東方人都很美，你更加像畫中的人，我可不可以請你當我的模特兒？」
「陪我。」他說得理所當然，「我想接下來兩天，你會很忙。」
「怎麼，緊張了？放心，你應該知道以你的才幹外界能查到的也就這麼一點。」
「她現在學業也結束了，你看看有什麼辦法能把她再勸回來吧。」
我介意……
「願意跟我一起在這附近走走嗎？」
「安桀，雖然那六年你對我的恨讓我很受煎熬，但我又矛盾地欣喜著因為那份恨而讓你記住我六年，你知道，以你的性子，六年的時間，你一定早就把只有幾面之緣的人忘得乾淨徹底。」
手機鈴聲響起，我被小小地嚇了一跳，馬上走進室內拿起他的手機，正要按斷以免吵到睡著的他。
席郗辰用十分鐘的時間沖完澡，之後一沾枕就閉上了眼。
但我並不想讓小姨勞心費神，至少眼下我不想破壞她的興緻。最後我跟小姨說：「今天一整天我都陪您游巴黎。」
這簡短而略顯冷淡的回答以及被掛斷的電話讓我一時不解。
席郗辰看著我，幽深的眼眸熠熠生輝，然後他忽然把我抱起轉了一圈，「安桀，我在熱戀。」
入夜回到酒店，小姨累得直接躺在床上了，感慨不得不服老。
我痛苦地閉上眼睛。
接下去的話被他的吻狠狠吞下。老實說，這一招他真的很慣用。
過了良久，我最終緩緩抬起手臂環上他的肩膀。
「學生？年紀應該不大。」
「放開我。」
席郗辰牽起我的手，十指交纏，有些小動作他慣做，「生氣了？」
我看著前方https://m.hetubook.com.com路面上的兩隻鴿子，「是。畢竟我也只是個平凡人。」
小姨站起來，「我沒忘，不用介紹。」
我停下車回頭，一個棕發男生氣喘吁吁地跑過來，他有一張朝氣蓬勃的純西方面孔。
我想起兒時念的一些古詩，想起他，想起那句「人生只有情難死」；而想到這一刻的自己，大概便是那句「換我心，為你心，始知相憶深」。
「可你的表情告訴我不是沒什麼。」
大概有五秒鐘的時間，他的身體一動未動。
席郗辰轉頭看向我，眼中是只有我才看得懂的溫柔，而這樣的溫柔竟讓我有點坐立不安起來，「我去燒水泡茶。」
我對上他的視線，那片深黑中似是暗涌著什麼，「我該相信你嗎，席郗辰？」終於，我緩緩問出，也不再掙扎。
找到誰？
我對小姨的「盤問」一向沒辦法，只能轉移話題道：「看完畫展，你還想去哪裡？」
「不認識，學校里遇到的學生。」
他沉沉笑道：「你在亂想嗎，安桀？」前一刻引得我亂想的人如是說。
我清晰地聽到一聲嘆息，「嗯，大概吧……」
感覺到他的身體瞬間僵住！下一刻，他帶著情慾氣息的聲音沉吟而出：「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席郗辰只是淡然點頭致意，便跨步進來。
我該相信什麼？
我沒多想他含糊的言辭，看了眼身後依然站著的男生，笑道：「有人找我當素描的人物模特。」對於一切牽扯到美術繪畫的，我都會有幾分偏心。
「你在亂想什麼，安桀……」席郗辰的聲音顫抖著，「你相信我……」
前面馬路上從計程車上下來的男人，一身白色棉質襯衫，淺咖色亞麻褲，襯得他身形修長又文雅，他下了車後走向我。
「他可不見得是個平凡人。」
情侶嗎？
「現在在忙什麼？」柔柔的，有幾分誘哄的味道。
「你的表情看起來並不想見到我。」他說著就俯下腰，有些涼的唇覆上我的。
「十二年，夠嗎？」
「但是，你簡叔現在忙得焦頭爛額，他不知道我找你，可除你之外我不知道還能找誰。我出面她肯定更加反感，所以只能麻煩你了。」
「你在哪裡？」
「不，」壓抑的聲音不再那麼緊窒，而是有點低啞，「已經不夠了，安桀，現在，我要你愛我。」
波瀾不驚的嗓音響起，「他給你留電話號碼了？」隱約還帶著笑。
「我知道你喜歡帶院子的，還滿意嗎？」席郗辰問。
「郗辰，我知道你向來不喜歡管簡家的事。」
「……」
席郗辰看了我一眼，「林女士，有什麼問題您可以直接問我，不必如此費心。」
「不在少數。」
我跟小姨要去大宮看一場畫展，因為時間還早，就坐在香榭麗舍大道街邊的露天椅子上聊天，旁邊是一位老先生，戴著一頂黑帽子，正低頭看報紙。
雖然不是第一次聽到他類似於甜言蜜語的話，但我還是有些不大自然，岔開話題：「你那裡現在……」我看了下表換算了下，「凌晨四點多吧？」
我為難，走過去抓住她的手，有種道歉的意思。
吻很淺，我想是他克制了。
「那麼，」冷沉的嗓音多了幾分輕柔，「迷戀呢，這理由可以接受嗎？」
老實說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自己也不知道跟他到底會走到哪一步。
「我沒有生氣。」我搖頭，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席郗辰每次都很擔心我會生氣，即使只是在一些小事上，「倒是不知道你的口才這麼好。」
「小姨怕是要生氣好久了。」我送席郗辰到酒店樓下，按了電梯，又忍不住回頭望了眼關上的房門。
我按掉了電話，真是諷刺，我前一刻還在想自己跟他的未來會是怎麼樣。
「說起來，我也算是你的長輩。」小姨板起臉。
我被他的笑容感染，也放鬆了點心情，笑著道了聲「再見」。
我被他印在後頸的吻弄得有點癢，「席郗辰……」
席郗辰隨後拉住我的手，五指滑入緊緊相握，「失陪。」他這話是對對面的外國人說的，很有禮。
我站在主卧的陽台上，海風吹來帶著晚秋的涼意。天已經有些暗，遠處海上燈塔上的燈已經亮起，四周很安靜，除了海浪特有的聲響。之前跟小姨打了電話，她現在對我跟席郗辰的事已經採取聽之任之的態度。
「安桀，我不懂什麼花言巧語。」走進電梯里席郗辰就把我抱進懷中，「我從沒說過迷戀這種話……」他輕吻我的臉頰、眼瞼。
「男生學繪畫，挺難得的。」
「你……」臉上不由升起一抹燥熱。
「你多久沒睡了？」我不知道他竟會這麼累。
我一路騎進學校，昨晚下了一場雨，但現在已雨過天晴。綠樹滴翠，不知名的果子被雨打下，在路上砸出了一地的紅窪兒。
「大學里？」
「如果你願意。」
席郗辰突然停步，靜靜地看著我，過了片刻他嘆了一聲說：「安桀，我愛你。」
我側頭看小姨，「小姨，你真的不喜歡他。」這是一句肯定句。
「拓展事業。」席郗辰的眼眸波瀾不驚，看向我，「她出國時，我剛接手父母的企業，底下一團亂，而簡震林還未失勢。我要確保自己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她，才敢站在她面前。」
我想著他，他就來了電話，這也真是神奇。
我被他轉得有點暈，腳落地才說：「嗯，目前的狀況好像是的，當然，如果你……」
不是我已有多離不開他，而是對他殘忍我已經做不出來。
我跟他這段時間都是在遠距離交流，畢業半年總共只碰過四次面。
席郗辰面無表情，「安桀愛戴的長輩，我勢必尊重。」
他抱著我的力道變重了些，「安桀，以前你很牙尖嘴利的。」
「沒有人會喜歡處處算計的人，就算他的出發點是好的，但這種人，如果哪天他對你沒愛了，你該怎麼辦？」小姨最後還是嚴肅道，「安桀，你們是不是已經在一起了？小姨並不願左右你的人生，但我還是要說，我並不贊成你跟他在一起。」
但當看到上面顯示的「晴姨」時，我遲疑了，最終按了接聽鍵。
「你應該知道，我不喜歡你。」
我努力想讓自己冷靜一下，我想甩開他，我想奪門而出……
正待我開口，肩膀上有一隻手臂輕輕環上，有人從我身後將我摟住，然後是流利的英文：「抱歉，她只能由我陪。」
房子建在平緩而鬱鬱蔥蔥的山坡上，一條寬廣乾淨的瀝青路延伸至遠處，連接蔚藍的海面。
我忍不住輕笑了一下，「席先生，我現在是不是和_圖_書正應了那句『貴人照應 ，一生衣祿十足』的話？」
席郗辰眼中有笑意，隨後將我拉進懷中。我任由他摟抱著，巴黎是浪漫之都，隨處可見擁抱擁吻的情侶，路人不會多看。
「嗯。」
「你的相信與否對我來說無關緊要。」
他笑著朝我走過來，友好而直接地跟我搭訕：「你好。」他說的是英語。
「好。」
小姨嘆了口氣，拍了拍我放在膝蓋上的手，「我昨晚上也想了很多，那人做了那麼多，你不會無動於衷。」
「您喜不喜歡，並不重要。」
「快要走到凱旋門。」
「提早了。」席郗辰牽住我的手，「非常想念你。」
我回了法語的「你好」。
「很漂亮。」我拉開白色的小門走進去，一條石子路通向屋檐下，兩邊是草坪和花卉。左右瞧了瞧，附近的住戶都關著門，只聽到風鈴的聲音。
大概？
點到即止的幾句話，卻讓小姨震驚得一時無法言語。我亦然。
「嗯。」的確是蠻難得的，繪畫需要細心與耐心。「郗辰，你等等。」
「跟我說話，安桀。」他的手指觸碰我的耳朵，我感到他指尖傳來的熱量，在此之前，我印象中的席郗辰一直都是冰冷的，「否則，我恐怕要亂想了。」
我又想起席郗辰，他到底是好還是壞我無法下定論，但他對我的好我已否認不了。
不知，竟是這麼久，十二年嗎……
小姨冷哼道：「聽你這話你還是相中了我家安桀十年八載了，為什麼現在才說？」小姨的話有點嚴厲了，「尤其安桀在外受苦的這幾年裡，你怎麼沒來找她？明著來。」
「你想知道什麼？」
「……」
但不管他做了些什麼，我竟覺得自己都不會再去質疑他了。
「認識的朋友？」語氣平常。
「小姨，他是席郗辰。」
回到小姨的酒店已經快晚上八點。
我問：「去哪？」
他的身體明顯一震，下一秒他抱得我更緊，那樣的力道幾乎能把我揉碎。
並沒有多做什麼而不是並沒做什麼。我忍不住苦笑，聽他講話是真的需要花心思聽。
「怎麼？開始教訓起我來了？」
「放開我。」
這是一種承諾，我會跟他試著走下去的承諾。
「那就讓他們看吧，我不介意。」
看完畫展後去了巴黎幾處具有代表性的景點，愛麗舍宮、協和廣場、巴黎聖母院……小姨以前來巴黎都是來去匆匆，這次也算盡興。
今天周末不用上班，我吃過早飯跟小姨說了聲就騎著自行車出門了。小姨的公寓靠近一所大學，環境優美不輸巴黎我的那所母校，所以我有空都會去走走，散步或騎車，當鍛煉身體。
席郗辰溫柔的眼神依然緊鎖著我，「她不會想報復別人，所以我並沒有多做什麼。簡震林一直太過貪心，貪得無厭，失勢只是時間的問題。我只不過是靜觀其變。」
為什麼以前我會認為他再正經不過呢？
我緩過神來，笑道：「不，沒什麼。」
我聞著他身上的味道，有種很久沒有過的安心感，「席郗辰，要去見見我小姨嗎？」
「怎麼了？」他的步子有點急躁，從容不再，看起來更像是在鬧彆扭。我有些摸不透。
小姨看著席郗辰，眼神中有著顯而易見的不贊同，「年輕人，我給你機會，你現在離開，我不會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