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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程牧陽很賢惠地收拾盤子時，她想到了凱爾。

「有蝦蟹、海牡丹和海鰻，」阿法芙說，「最主要的是，那裡有鯊魚群。」

她站起來：「所以，如果你壞了我的蜜月旅行，我就，」她用兩根手指敲了敲凱爾的心口，「把你喂鯊魚。」她的手指用了力氣，凱爾笑眯眯躲開了她：「放心，北。我這次來，是為了菲律賓的大選，和你沒有關係，而且——我也絕不想和你有什麼關係。」

完全不像他們來時的那片暗礁群，這裏雖有夕陽餘暉，卻頗有些冷烈的味道。

她推門而入，程牧陽正在很有興緻地做牛排，他拿著小刷子給牛排塗了薄薄的一層橄欖油，卻沒回頭：「等我十分鐘。」

這個人，曾經和南淮合作過，她不可能不認識。

凱爾低罵了聲，猛地揮拳，照著白鯊的眼睛砸了過去。

「是啊，」南北笑起來，仔細看她，「你真漂亮。從小就這樣遮著，會不會很遺憾？」

「凱爾，」南北蹲下來，挑了塊看起來很美味的牛肉，扔到了岩石下邊，「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她這兩天都避免出門，就是怕被凱爾看到。

他聳肩，不置可否。

等到程牧陽把牛排煎好。

南北輕輕地，吁出一口氣。

可剛才的回答就像是本能。該不該讓他知道，這個歐洲人的身份？她還沒有想好。

「沒有從小就這樣，」阿法芙說，「我是嫁了人，才信仰造物主安拉。」

「比如，你和程，完全不顧我們的傳統，隨時隨地的親密。」

除了這些菲律賓人，他還能有什麼麻煩？

「有一些。」

豈料他的肉扔下去，猛地有條一米長的小白鯊躥起來，夾帶著浪花。

她也想不到好方法。

「會不會很麻煩？」她問他。

南北也沒什麼興緻和凱爾寒暄，回到房間時，窗外已httｐs://ｗｗｗ.ｈｅtｕｂooｋ.ｃom.cｏｍ經沒了自然光。

「難怪，嗯，」她笑，「看來，他們是有意挑你來陪我的？」

凱爾聳肩：「一個女人，年紀不大，和莫斯科的程家在一起，會說緬甸語，我聽著，就會想是不是你？而對喂鯊魚這麼感興趣的，更像是你，」他彎腰，好奇看南北，「可是我很奇怪，三年前看到你的時候，你說過，你不喜歡離開家。」

南北半真半假地回答：「我在私奔，你知道，程牧雲這樣的身份，好像只能私奔了。」

他說的是中文，腔調有些怪，但很流利。

阿法芙彎起眼睛笑：「是的。你這個客人，一般的穆斯林女人是陪不了的。」

程牧陽，南淮。

「shit！」

「那你故意請我來，想要做什麼？」

「不認識，只是覺得奇怪。」

「後天？」南北環住他的腰，輕聲說，「記得我們看到的那個歐洲人嗎？他見過我。剛才我喂鯊魚時被他認了出來，或許現在，這裏的人已經知道，你就是程牧陽了。」

南北愣了愣，不敢置信地鬆開手臂。

海水夾帶著血腥味，不知道是鯊魚的，還是牛肉的，濺了她一身。小白鯊是吃的亢奮了，想要把兩個人拖下水，卻沒想到岩石上的人都有鐵塊一樣的拳頭。

「馮程程真是愛慘了許文強，」南北唏噓不已，「可惜有家仇，到最後也不能在一起。」

程牧陽沒再繼續這個話題，隨口問起了那些白鯊。南北想到下午的血腥，忽然發現，自己竟然和白天那些鯊魚吃了一樣的東西，頓時沒了胃口。

南北把下巴放在膝蓋上，環抱著腿：「我聽人說，信仰安拉的夫妻，都不能互相看到對方的身體？」阿法芙忍俊不禁：「也沒有這麼嚴苛，但是，最少也不m.hetubook.com.com能看到最重要的地方。所以我和我丈夫夜晚在一起，都需要用毯子遮掩身體。」

那麼現在，他已經成為了CIA的敵人。

「如果你放棄了，我哥哥還要你的命呢？」

就這麼一拳。

南北同時站起來：「為什麼猜到是我？」

「要不要今晚就走？」

「阿曼大概什麼時候到？」她終於決定坦白。

程牧陽看她躍躍欲試，笑一笑說：「去看看吧。」

南北把自己的一塊肉，遞到他嘴邊：「說起來，你外公也在上海，家裡也涉黑，像不像是男人版的馮程程？」

「我會放棄。」

如果說，他當初在賭船上爭奪碲礦床，很可能會得罪CIA。

她輕輕嗯了聲。

耳畔驟然傳來轟然巨響，爆炸的瞬間，氣浪席捲了一切。程牧陽猛地把她按到地上，整個人都覆在了她身上。

不過她是在婚後隨著丈夫有了信仰，又是個妙齡少女，倒也不會太保守。

因為知道他們對女人的苛求，南北平時都很主意，只是在屋子裡，看當地的英文節目打發時間。這天傍晚，那個負責給他們做飯的阿法芙，忽然說起了附近的暗礁群水域。

都有著這樣一雙眼睛。

阿法芙似乎認識他，肯快就走到遠處，讓兩個人有機會獨處。

南北跟著阿法芙到岩石海岸時，有人正在餵食鯊魚。

她們身後，有一個人走上來。

「阿曼告訴我，她已經找到了那個叛徒，」程牧陽拿起乾淨的毛巾，把手上的水漬擦拭乾凈，「可惜被他跑掉了。所以一但我的行蹤泄露，在阿曼他們追殺那個人的同時，他的同伴也會追捕我。」

「不過，這些組織需要的是武器。不管我是程牧陽，還是程牧雲，只要扣住我，他們就能得到武器。所以即使他們再恨我，我們也不會有危險，」他把最後一ｍ.hｅtｕｂoｏｋ•cｏｍ•ｃｏｍ個盤子放回原位，「但應該很快，就會有大麻煩。」

「誒？你也看過上海灘？」

「我聽他們說，程牧雲身邊有個緬甸的女人，就有種猜想，或許這個女人就是你。」凱爾也笑著彎腰，陪著她喂鯊魚。

摩洛自由武裝是典型的伊斯蘭組織。

這個房間里，廚房是開放式的。

高聳的背鰭劃開水面，一雙雙沉靜的眼睛里，隱藏著殺機，隨時都等待著一躍而起，咬殺獵物。

程牧陽不太在意，咬下她叉子上的肉：「如果我是馮程程，在家人和我之間有了利益衝突，你會選誰？」

她刻意用了比較隱晦的詞，沒想到，阿法芙會這麼坦白。

南北疑惑看他。

很詭異的天氣。

程牧陽沒有立刻說話，把盤子和刀叉一個個碼放好。

南北繼續看著那些鯊魚，她發現那些負責餵養鯊魚的人，留了一小部分生牛肉，似乎是給她們娛樂的。她在思考，要不要親自試試喂鯊的時候，阿法芙已經戴上了面紗。

「那就要好了，」程牧陽也從自己盤子里切下一塊牛排，餵給她吃，「但是，在要我命之前，怎麼也要你陪我一晚。」他的聲音，倒真是醉人。

她總是看著他在激|情時的眼睛，去猜想，他到底在想什麼？

十天後，凱爾消失了。

沒想到，還是被他察覺了。

凱爾笑起來。

她恍然：「我來的時候見過，是不吃人的鯨鯊。」

沈家的賭船之行，並不是秘密。

因為懶，不喜歡邊切邊吃。所以喜歡把所有肉，都先切好，然後再拿著叉子，一塊塊往嘴巴里送。這種吃法，真是懶的可愛。

南北有些訝異。

她對他的了解，僅限於他在泰國的一次任務失敗，泰國以涉嫌從事恐怖活動為名向凱爾發布逮捕令。而他卻很聰明，早一步逃到緬甸，並委託南淮為他爭取了hetubook.com.com十天的時間。

「在想程？」

只要有人認出南北，那就能90％確定，在她身邊的男人是程牧陽。畢竟兩個人是從船上同時消失的，到現在已經過了十幾天，不管多嚴密的消息，都會被人傳出來。

先說不會有危險，又說要有大麻煩。

或許因為燈光的原因，他帶笑的側臉，莫名讓人感覺安心。

凱爾這個人，南淮提到的並不多。

程牧陽嗯了一聲：「中情局，CIA。」

這是她最喜歡的做法。

十天內，緬甸政府拒絕向泰國引渡凱爾。

有兩個男人往岩石下扔了頭小牛。

很快就有十幾條白鯊出現，小的不過一米多長，大的看不到全身，從他們站的地方，能看到大概有三四米的樣子。血紅的顏色很快蔓延擴散，很快又在海水中淡化。

她聽得有趣，追問了幾句。

「最快後天，最遲也不會超過四天。」

因為阿法芙是已婚婦女，所以，他並沒要求同行。

始終貼身陪著她的女孩阿法芙，看著四下無人，才算是拿下面紗：「在想心事嗎？」

小白鯊已經沒了攻擊力，驟然落回了海面。

她飢腸轆轆地，舉著刀叉，把整塊牛排切成均等的十幾小塊，這才張嘴，開始吃。程牧陽看她這種做法，目光難得柔和下來。

兩個人在這裡是「貴客」，一舉一動，都會在無數雙眼睛下進行。

那些人又扔了些牛排，很快就離開，只留了她們兩個在這裏。可惜白鯊們還沒有吃夠，看到岸邊仍有人，久久不願散去，就不斷往返遊動著。

「如果發生了呢？」

是那天她看到的歐洲人。

最奇怪的是，泰國也再沒有追究過這件事，顯然是有人出面做了一些交易，換取了凱爾的性命。這種人，雖然披著歐洲人的皮，卻不知道，究竟在為誰做事。

「好奇，」凱爾笑，「你哥哥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和圖書是知道的。」

「比如？」

「無聊的時候，看過，不過是老版的，趙雅芝主演。」

她沒有猶豫，看著他說：「我哥哥。」

「意料之中，」程牧陽倒也不意外，「所以，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程程？」她靠在他左肩上，學著他家老阿姨的聲音，叫他的乳名，「你有沒有覺得，程程這兩個字很熟悉？」

「他的同伴？」

鯊魚在夜幕降臨前，消失在海面上。

可是他對她的佔有，卻從不顧忌。有時候南北都會懷疑，他是真的因為慾望想要自己，還只是做戲，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失勢，卻仍有浪蕩習氣的程家男人。

就如同南淮所說，南家沒有永久的朋友。即便哥哥當初救了凱爾一命，也只是利益交換，所以她並不認為，凱爾真的會為了什麼交情，真就隱瞞自己的身份。

她沒來得及站起來。

程牧陽笑一笑：「馮程程嗎？」

「不，是真正的食人鯊。」

換句話說。南淮的盟友，就是程牧陽的敵人。

「認識？」

她曾經懷疑過，程牧陽要抓的這個人，不是簡單的叛徒。否則，就不會是他親自冒險，引出這個人。可她絕對沒想到，他要抓的是中情局的人。

話沒說完，就自己先收不住，笑了。

來到菲律賓之後，她發現這裏每天都會下雨，但都是下一陣就好。所以今晚這種天氣很難得，太陽落下去后，連月亮都看不到了。

南北被他氣的笑起來：「你還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他和她在一起，總像個執念深重的人。

她一瞬間想到了太多。

「如果能走，在第一晚我就帶你走了。從我們進這個村子開始，四十米外，永遠都有四十多個槍手跟著我們，」程牧陽只是笑了笑，「很難說走就走。」

南北回頭看了眼，那個男人笑了笑：「南北小姐，再次見到你，是我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