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江聖卓聳聳肩，坐到她對面，一副很無辜的樣子，「我可沒這麼說。」
蘇揚坐在副駕駛幾次示意他用耳機接電話，但都被他拒絕，似乎只有這樣握住手機才能給他一絲絲安心。
關門前還背對著她說了一句話。
就在她打算掛掉電話的那一刻，想起那道熟悉的男聲，低沉悅耳。
蘇揚看著他沉鬱的面孔，明明是萬分焦躁，卻又不敢驚動電話那頭的人，小心翼翼的壓抑著自己。
陳思佳白她一眼，對於她的用詞極其不贊同，「什麼叫混啊？就是後來又見了幾次，發現這個人還挺不錯的。」
那邊除了靜靜地嗚咽聲和沉重的呼吸聲什麼都沒有。
緩了幾秒鐘，轉頭看到蘇揚在接電話，聽到她餵了幾聲，那邊好像並沒有反應，他轉過頭本不想理會，但已恢復正常的心跳卻在下一刻又紊亂起來，他甚至無法呼吸。
陳思佳受不了她那個樣子，舉手投降，「好了，告訴你！就是上次相親的那個！」
心臟再度狂亂的跳動，一下一下的敲擊著胸腔，甚至帶出些許疼痛，那份疼痛漸漸加劇，剛開始只是如同蟲蟻的的啃噬，發展到後來竟然是撕心裂肺的痛楚。
「聽說……」
是小偷。
江聖卓打開燈。
唐苒冰愣了一下，隨即盯著江聖卓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有時候你說的話沒一句是真的，有時候又只有你會說真話，我真是看不透你。」
江聖卓奪過她手裡的煙蒂，扔到煙灰缸內，「什麼？」
可是接電話的人卻不是www.hetubook.com.com他。
宿琦盯著她看了半天，什麼都沒發現，點點頭，「挺好。」
江聖卓倒是沒和她迂迴，難得的開門見山，「說實話，我們太多年沒見了，現在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我早就不清楚了。」
唐苒冰捏著杯子喝了口酒，「可你的行動說明了一切。想來，我們也認識很多年了，我在你眼裡就這麼不可信任嗎？」
他忽然抬頭，看向唐苒冰，勾唇一笑，風情萬種，「知道怎麼讓眼睛里的淚水最快的消失嗎？」
幾天後，宿琦和陳思佳在學校餐廳吃午飯的時候，陳思佳又開始欲言又止。
「就這麼簡單？」
江聖卓是個奇才。
「就這麼簡單！」
宿琦在聽到蘇揚的聲音，才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在最害怕的時候總是會下意識的找尋那個男人，似乎那個男人的懷抱總能給她帶來安心。
蘇揚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葉梓楠。
她找回自己的聲音，帶著哀求和恐懼，「葉梓楠，我害怕，你快來好不好……」
「聽說葉梓楠最近身體不太好。」
陳思佳剛開口，宿琦就打斷她，「閉嘴。」
病房裡很安靜，蘇揚似乎都能聽到藥水在注射器里緩緩流動的聲音，半天沒聽到聲響，一抬頭看到葉梓楠窩在沙發上睡著了。病房裡燈光昏暗，他的整張臉都藏在陰影了，什麼都看不到。
葉梓楠終究是被她折磨到發瘋，「宿琦！說話！」
「喂」，葉梓楠剛發出聲音就聽到那和圖書邊小聲而壓抑的啜泣聲，甚至帶著顫抖。
過了一會兒，她躡手躡腳的回到床上，拿起手機躲在被子里想也沒想的就按了幾個數字。
「你管我聽誰說的呢。」
蘇揚也納悶，這個時間打來電話卻又不出聲，也不掛斷，真是奇怪。
心裏一旦放下，看到的世界都是不一樣的。
雖然沒說話，但聲線卻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她不是愛哭的女孩子，倔強而執拗，一旦認定的事情，就算是再為難也不會求助別人，葉梓楠覺察出了不對勁。
「這麼急匆匆的闖進來，是怕我趁著他喝醉了做出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讓他從此便回不了頭了？我在你眼裡就是這種人？」
她曾在書上看過，大多數選擇在夜晚入室偷盜的人本是不想害人的，只因為被發現了，情急之下才會殺人。
「我不明白。」
他一手握著手機，一手握著方向盤，側著身子邊看後面的路況邊倒車，面色冷峻，嘴上卻又溫柔的對電話那邊的人說話，「你先躲到床底下去，不要掛電話，也不要出聲，我馬上就到，別怕。」
葉梓楠在一陣猝然的心悸中猛地睜開眼睛，卻是一動都不敢動，只因為那顆心臟跳動的太快太劇烈，他甚至有些頭暈。
宿琦正停在興頭上，陳思佳卻忽然閉了嘴。
「哎，你不是說不合適的嗎？什麼時候混到一起的？」
宿琦頗為懷疑，而陳思佳回答的斬釘截鐵。
江聖卓把香煙和酒瓶拿到一邊，「女孩子，還是少吸煙喝酒比較好。hetubook.com.com」
「嗯？」宿琦盯著她，挑眉，尾音繞了好幾圈才停止，一副發現奸|情的樣子。
她剛才真的是想和葉梓楠發生點什麼，可是葉梓楠連讓她近身的機會都沒給，冷著眉眼開門去了別處。
臉色蒼白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頭上的冷汗不斷往外冒，蘇揚建議去醫院，他也一反常態的沒有拒絕。
唐苒冰慢慢睜開眼睛，真的如江聖卓所說的，如釋重負。
陳思佳扯扯宿琦的頭髮，「這根本不是重點好吧！」
「宿琦？」他放緩聲音，低聲誘哄，「你怎麼了？」
唐苒冰忽然有些落寞，手裡的香煙早已燃盡卻並未發覺。
她僵在原地，不敢驚動外面的小偷，卻怕小偷會在下一刻破門而入。
唐苒冰滿臉迷惑不解，「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麼都護著她？他是這樣，你也是這樣，你們都是這樣……為什麼……她有什麼好？」
她很爽快的解惑，「每次你欲言又止還用『聽說』兩個字開始話題的時候，一般都沒有好事兒，我還是不要聽了。」
葉梓楠心裏有不好的預感，伸出手臂，「是誰？把電話給我。」
剛才拔掉針頭后他連止血都沒來得及，針孔雖不大，但鮮紅的液體還是順著手背流下來，整個手背又青又紫，在那麼鮮艷的紅色襯托下，顯得十分恐怖。
他的意思她聽得明明白白。
宿琦覺察到了他的怒氣，怕再不說話，葉梓楠就會在下一刻切斷電話。
宿琦停下筷子，「你聽誰說的？」
江聖卓忽然大笑，「當然不是和_圖_書！最好的辦法是別忍著，雙眼一閉，讓眼淚流出來，擦乾，然後你就會發現，這個世界真清楚真漂亮。」
她的眼圈有些紅，臉上帶著醉意，想到剛才那一切，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上冒，充斥著雙眼，她努力壓制著它們流出來。
他一路闖了無數個紅燈，好在夜已深，路上的車並不多，蘇揚想起剛才他從車上把司機揪下來時，還在想葉梓楠的開車水平並不比司機好，也不見得能多快到達。
她忽然有些賭氣，儘管蘇揚也是一個很好的求救對象，可是她卻不想告訴蘇揚。她甚至有些惡毒的想，如果她今天被歹徒殺了，死在這裏，他會不會心疼？會不會後悔？
蘇揚遞出手機，「是葉太太。」
現在看來，她錯了。這份闖紅燈的魄力和決斷，司機永遠無法和葉梓楠相提並論。
唐苒冰坐在沙發上吸煙，床上很整潔。
陳思佳迷惑的看著她。
陳思佳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后，極快的甩出一句話，讓宿琦想不聽都沒時間拒絕。
唐苒冰吸了口氣，「你不會告訴我倒立吧？」
夜裡，宿琦忽然醒來，口乾舌燥，想去廚房倒杯水喝，下床剛走了幾步，就聽到客廳里窸窸窣窣翻東西的聲音。她全身的汗毛一下子全立了起來。
宿琦想了很久才記起確實有那麼個人，但是卻不記得長什麼樣子了。
「沒了啊。」
「是嗎？」，江聖卓上一刻還氣定神閑大大方方的任由她看，下一刻卻又恢復了花|花|公|子的玩世不恭，「有沒有覺得我變帥了？」
m•ｈｅｔｕboｏｋ•ｃｏm.ｃｏm江聖卓鬆了口氣，唐苒冰正笑得得意，似乎早就料到江聖卓會有這個反應。
他，表面上還是那副沉穩鎮定的樣子，實則，心急如焚。
唐苒冰的眼裡都是淚，她根本看不清江聖卓的表情，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聽了他的話，用力閉上眼睛，滾燙的淚水順著雙頰留下她用手背用力抹掉……
他是勸她早點捨棄，早點翻頁，早點重生。所有的一切就像是那兩滴淚一樣，從她身上流出，消失的乾乾淨淨。
葉梓楠自從上次在新聞發布會上暈倒后，身體一直不太好，今晚應酬時多喝了幾杯酒，回來的路上就不對勁了。
宿琦覺得這段時間她在葉梓楠面前把所有的裡子面子都丟光了，她老這麼死皮賴臉下去也不是辦法，或許，她也該冷一冷葉梓楠，想想別的辦法。
他用肩膀夾住電話，左手毫不猶豫的拔掉右手上的針頭，然後握住手機大步往外走。
「沒了？」
宿琦知道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葉梓楠病了。
嗡嗡的震動聲在此刻聽來格外明顯，蘇揚站起身看了眼屏幕，拿起來往外走了幾步，小聲接起來，「葉太太……」
他越來越心慌，長時間的等待把他的耐心一點點磨盡，換做別人他早就大聲質問了，可是他是多麼了解她，就怕他還沒吼完，她就退回了自己的殼裡，寧死也不出來。
「我從很久之前就開始吃胡蘿蔔了，我發現，還挺好吃的。」
蘇揚緊跟其後。
宿琦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在聽到他聲音的瞬間，害怕和委屈一股腦涌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