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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輩子暖暖的好

作者: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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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暫別(下)

第二十二章 暫別(下)

「沒事的,不用跟我解釋什麼,」鄭憲文感覺微芒的目光從一側刺過來,他只作不察,習慣性拍了拍孟緹的肩膀,「我們下樓吧。」
「知予和哥哥的合影。」
鄭憲文說:「趙初年,你妹妹的照片有沒有,我想看看。」
她折好衣服扔箱子里,最後再輕點了一下行李,震驚的發現所有的行李居然裝滿兩個巨大的箱子。她關上了行李箱,上了鎖,最後才整理隨身攜帶的書包,包括護照機票錢包和電腦筆記本,自然還少不了書。
以孟緹的想法,最好不要興師動眾,她雖說是去幾萬公裡外的北美,但時間只有兩個星期,還沒有上一個寒假的時間長,能不麻煩人就不麻煩人,雖然這麼多行李她一個人帶去機場是困難了點。
「嗯,我能理解你,我也有個妹妹,」鄭憲文的話說得十分誠懇,「這麼多年過去了,憑趙家的財力物力都沒有找到她?」
「如果不是被人強行帶走,她是絕對不會亂走動的。她脾氣倔強,估計——」趙初年停了停,「受了不少罪。」
只是還有一件事情不論如何都放不下心,如哽在喉。
簡單的話別幾句,轉身就要進安檢。趙初年開車和到了機場都沒怎麼說話,此時才跟她要了孟徵家的電話號碼,又伸手輕輕攬住她的肩膀,形成一個幾近擁抱的姿勢,「阿緹,記得隨時跟我聯繫,回來的時候我來接你。」
他這個反應和趙初年當時一模一樣。孟緹微微凝了下眉頭,立刻拍了拍自己的頭,趕緊補救,「當然現在沒有了,就那段時間而已。」
「我們還是坐趙老師的車吧,」宋沉雅頷首,代表她和鄭憲文發言,「一會還要麻煩你送我們回來。」
下午三四點鐘的茶館人極少,兩個人都不想別人打擾,找了個四面環竹的包廂坐下,還有一彎碧綠流水從竹桌竹椅旁流過。
鄭憲文瞥一眼趙初年,才用淡淡的語氣回答:「我打算送你去機場的。」
但趙初年似乎總比她先預料到她的狀況,提前就告訴她送她去機場;並且在那天中午就上了門,幫她收拾著東西,分類整理和打包;最後撇到她一箱子的食物時微微笑了:「哪裡像是去探親的,簡直是去開食品鋪子的。」
宋沉雅笑著接話,「是啊,不過看來已經有人了。呃,」她目光在趙初年身上一停,「阿緹,這位是——」
這麼多行李她一個人拿真是無比費勁,孟緹不是經常出遠門的人,下午五點的飛機,她吃了中午飯就開始https://www•hetubook•com.com地收拾,還是千頭萬緒。
話已至此也沒什麼可說的,兩人站起來,結了帳。
鄭憲文眼皮一跳,總算模模糊糊抓住了一點線頭,彷彿霧裡看花,就是不明確。
「我覺得也是啦,不過都是我嫂子喜歡吃的,她身體不好,我們應該竭力滿足她的一切想法。」
「那時候父親生了病,我們出去買葯。在路上有幾分鐘我沒有看住她,她就被人販子拐走了。」趙初年言簡意賅地說完,彷彿在說著別人的事情。
她背影修長,背著茶色的書包,走起路來馬尾辮輕鬆的跳動著,恰如其分地反應了她現在的心情,大概也是雀躍的。
他挑眉,「阿緹,你帶著范夜的書?」
趙初年打開汽車后蓋,邊放好兩個行李箱,邊解釋:「你不是說過嗎,那輛車太顯眼了。」
孟緹有點靦腆,還是對她笑,笑容里什麼意思都寫得清清楚楚。
背面有字,用黑色的鋼筆寫成,因此保持得非常久,一筆一劃清晰如昨。只寫著幾行字,第一行的筆跡生澀稚嫩,字體談不上結構,大概是握不太好鋼筆的小孩子;第二行的字好多了,像是小學生的參加書法比賽時寫的字,大概能拿個九十分;第三行的字漂亮得簡直可以用驚艷來形容。
「什麼夢,說來聽聽。」
「你不要一幅戳到你痛腳就冷冰冰的樣子,」宋沉雅不以為然地搖頭,說起別的事情,「剛剛我們去接阿緹時,趙初年正在幫她收拾行李,就是那個紅色的箱子,你還記得嗎?」
趙初年同樣是謙謙君子風度,「宋醫生,你也是。」
初春的陽光照進客廳,趙初年看著她進了書房,拿出來好幾本書,其中的兩本紙張明顯不同,更像是複印本,果然,視線掃到封面,就看到了「白雁」兩個字。
孟緹聽得有趣,想起寒假的事情,隨口問了句:「沉雅姐,說起來,我一直想問你,我有段時間老做奇怪的夢,這是怎麼回事?」
趙初年表情不改,盯著他,眼角餘光半點也沒有落到茶杯上:「我問的是,阿緹頭頂上的那道疤痕是怎麼來的。」
鄭憲文不去管他話里藏著的種種含義,只說:「你對孟緹有影響力,但比不過她的父母哥哥。我很希望你理智一點。不要把她當成你妹妹的替身。」
真是一次興師動眾的送行,好像她的重要性和存在感都忽然就上了一個檔次。畢竟這隻是一段為時兩個星期的探訪,她沒有什麼太多的離和_圖_書愁別緒。她很快託運好了包,輕鬆地跟送她的三人微微欠身,「謝謝你們來送我了。」
他大腦里的每根神經都繃緊了,下意識屏住呼吸,竭力控制手腕的抖動;他看了照片很長時間,又翻到背面。
兩個人都是極聰明的人,有礙於服務員在場,一時沒有人先開口,明明心思都不在茶上。
「世界上除了愛情,還有親情友情,」宋沉雅最後下了結論,「顯然,以我的觀察結果判斷,他把孟緹當妹妹這件事情,是絕對的真話,沒有半點摻假。」
趙初年拿手指叩了叩桌面,「如果我沒記錯,她傷到的是額葉吧。鄭先生,你母親是醫生,你現在又跟那位宋沉雅醫生走得比較近,應該知道傷了額葉意味著什麼。」
趙初年端著茶喝了一口,面沉似水,卻沒有回答。
她的東西都已經打包好;而客廳也收拾得整整齊齊,窗戶關上了,紗窗也拉得的嚴嚴實實。鄭憲文發現沒自己能做的,走到孟緹身邊,彎腰試著提了提她的其中一隻紅色的行李箱,「要走了?」
趙初年也不意外他提起這個,平靜地頷首:「對。」
頓時氣氛有點僵,兩個男人都面沉似水。
鄭憲文要去研究院加班趕製設計圖,趙初年維持了禮貌說要不要送,得到了意料中的「不用,距離不遠,我走過去就可以」,說話間兩個人都抬頭看了看天,二三月的天空一碧如洗,春光緩慢復甦,道旁樹木抽出碧綠的新芽,可以綠上一個夏天,這樣的天氣正適合散步。
鄭憲文站在原地,任照片在暴露在陽光下。那張照片不大,但是保存得很好。
趙初年微一沉吟:「有什麼感想都記得告訴我。」
鄭憲文沒有理會她話中對自己善意的嘲諷,皺了皺眉:「說重點。」
孟緹莞爾一笑:「他才多小啊。不過人家說男孩像姑姑有福,也不知道是不是像我呢。」
「跟知予去遊樂園。」
鄭憲文和宋沉雅對視一眼,宋沉雅微微頷首,思索了一會,才回答:「這種情況,如果按照弗羅伊德的學說,這種夢境很可能是幼年或青年時代,殘存在大腦皮質上的一種印象的再現。但你的情況我不好判斷,阿緹,等你從美國回來之後,記得聯繫我。」
趙初年微笑著反問:「替身?」尾音微微的翹起來,不掩譏諷嘲笑。
鄭憲文玩笑著叮囑她,「沒事,記得多照照片,讓我看看孟徵的兒子,不知道是不是像你哥那樣一本正經的。」
孟緹點點頭,說「我記住m.hetubook.com.com了,趙老師,你別擔心我」,最後走向關口。
「是啊,正打算出門,」孟緹愧疚地點點頭,然後壓低了聲音,「鄭大哥,這段時間你不是很忙嗎,我沒想要打擾你,何況去的時間也不長……
孟緹駭笑:「沒有沒有,太小題大做了。現在也沒有噩夢,我就是想起來隨口一說而已。」
他不做聲地盯著她的背影看了許久,那是一別經年,永不再見的眼神;直到她消失在拐角處眸子還是沒有挪開,心事重重,看上去什麼聲音都入不了他的耳朵。
於是一個車廂,更多的時候是孟緹和宋沉雅說話。她早就領教過宋沉雅能言善辯的能力,尤其是說起心理學上相關,更可以做到頭頭是道深入淺出。而心理學很大程度跟神秘主義、玄妙脫不了關係,例如關於夢的分析,經宋沉雅的嘴渲染后,比弗洛伊德的分析更精彩。
趙初年寸步不讓,「我能不能插手,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明白才對。」
孟緹無比感謝宋沉雅的插話,立刻為三個人做了介紹。
到了樓下,她的情緒已經回復了平靜。但還是有些沒想到的意外,例如坐誰的車。車子是宋沉雅的,而趙初年的車已經在樓下停了好長時間。兩人對視一眼,誰也沒說話;孟緹還來不及為這個意料之外的問題錯愕,宋沉雅再次挽救了局面,她奪過鄭憲文手裡的行李把手拖到了趙初年身邊,輕鬆的提出了解決辦法。
「我沒有老年痴獃。」
鄭憲文心口一沉,心想他對孟緹的感情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深刻;宋沉雅瞥他一眼,對鄭憲文一個顏色,兩個人悄悄退了兩步,開口時聲音壓得極低。
這個問題來得可以說沒有一點徵兆,鄭憲文不是不意外,手一顫,茶水溢得太滿,順著杯沿淌下浸濕了桌面。鄭憲文把茶壺放下,抬頭看他,「什麼意思?」
氣氛這麼適合談話,不說點什麼顯然就吃虧了。鄭憲文想著父親評價他時說的「心機很沉,城府極深」這話,集中了全部的精神,才開口:「孟緹跟我說過你妹妹的事情,你妹妹很小的時候跟你失散了,是不是?」
最大的麻煩解決了,孟緹鬆了口氣。現在才仔細地看了眼趙初年的車,發覺了異常,有了些微的意外,「這輛車?不是你原來那輛?」
回了市中心,趙初年先送宋沉雅回了家,她家在繁華地段的某高級公寓,附近店面無數。鄭憲文抬腕看了下表,說:「趙初年,我們有必要談一談。」
從顏色上說,車子和-圖-書從銀灰色變成了黑色,看上去是要低調了一些;但別的方面顯然背道而馳,孟緹忍了一會,終於把「我不覺得把兩百萬的車子換成一百萬就不顯眼」咽了下去。
「阿緹頭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宋沉雅唇角還有著微妙的笑意,「剛剛安檢打開行李箱檢查的時候,我仔細觀察了一下,才發現那個行李箱不少阿緹的衣服。以孟緹的漂亮程度,男人很自然地會多看一眼她的衣服。連你都看了幾眼吧,雖然你很快就別開了視線不好意思多看。趙初年卻完全沒有在意,他從始至終都看著孟緹一個人。」
孟緹把自己看了范夜小說的癥狀說了一遍,卻看到宋沉雅臉色變了又變,而鄭憲文也回頭,用震驚的眼神盯著她,問她具體的夢境細節。
「嗯,」孟緹點頭,小心把書收好,「我想看看的。尤其是你跟我說了那麼多他的事情后,我覺得更不一樣了。」
孟緹抬起頭,只看到趙初年和鄭憲文兩人面面相覷,一句「是誰」卡在了喉嚨中;她笑著招呼:「鄭大哥,沉雅姐,你們怎麼來了?」
趙初年略一頷首:「你定地方。」
這段時間他們經常談起范夜,在趙初年的啟發下,孟緹對這個自己一直心儀的作家有了更多的了解。枯槐筆名下的那幾本書,其實是變相的自傳,就是范夜平生經歷寫照。
場面頓時變得微妙起來。最後的結果是,趙初年和鄭憲文一人拎著一個行李箱下了樓。而孟緹就只用小心自己並不太沉的肩包就可以了。她一邊鎖門,一邊仔細聽著兩個男人一前一後下樓的腳步聲,心思複雜——要說不尷尬是不可能的,但如果太尷尬那也是弄巧成拙。
乍一聽是輕描淡寫的話,但鄭憲文卻發現他擱在桌上的手都攥成了拳,指骨關節處發白。鄭憲文心裏的迷惑一點點散去,點了點頭,拿起茶壺給自己斟茶。
她和宋沉雅落後了一步,宋沉雅不愧是心理醫生,顯然知道她在想什麼,感慨,「這個趙老師對你好像很不錯。」
趙初年沒有想到這個時候會看到鄭憲文和一個並不認識的年輕女子站在門口,但下一秒就已經想到他是為什麼出現在這裏,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露出,禮貌側開了身子:「請進,我們正準備出門了。」
「玩的時候不小心摔出來的,阿緹自己沒有告訴過你?」
被問到的那個人好像預料到有此一問,絲毫不意外。他微微頷首,取出錢包,從中抽出了一張照片,遞過來。
鄭憲文皺眉,低語:「人販子https://www.hetubook.com.com?」
「一定像的。」
「你們親愛的母親范素素女士攝於十月二十一日。」
準備禮物花了好幾天,當然,除了禮物之外;大部分是在母親授意下買的吃的,枸杞啊,紅棗啊,木耳,還有各種五花八門的調料,不知道多少斤重;再加上她的衣服,重量絕對驚人。家裡的箱子本來不少,但去年七月父母出國的時候帶走了兩個,導致現在根本不夠用,孟緹只好出門再去買了一個。
鄭憲文說:「如果方便的話,我想問問,你們到底是怎麼失散的?怎麼會一點線索都沒有?」
「趙初年,阿緹有父母,還有哥哥,最不濟還有我。我們對她的關心之情跟你比起來只多不少。如果那道傷疤有嚴重的後遺症,又或者影響了她的生活,我早就帶她去做檢查和治療了。可是十幾年來,她的情況一直很好,好得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還有傷疤。你根本就沒必要擔心太多,這不是你應該插手的事情。」
宋沉雅先是輕鬆的一笑,才說:「說實話,我沒想到世界上還有比你更關心阿緹的人,我真是刮目相看了。七八個月前他還是個陌生人,這裏面顯然有問題。很顯然的,那種感情跟你也不太一樣。你是內疚,他是什麼,我暫時沒有看出來。」
實在想不到這個時候還有誰來拜訪,孟緹有些些微的吃驚;趙初年離門較近,先過去開了門,屋子忽然靜了數秒。
鄭憲文就算再笨也知道他的言下之意,肅穆了神色,也不再去管滴滴答答淌水的桌面。
宋沉雅表情一緩,說:「好。」
「沒問題。」
照片以遊樂園為背景,最醒目處有有兩個孩子,十來歲的小男孩坐在滑梯旁的台階上,儘管年代久遠,還是可以看出那個有著清俊容貌的男孩就是趙初年;他膝蓋上坐了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她有著漂亮的眼睛和精緻的下巴,穿著件粉紅色的毛衣,扎著兩隻翹翹的小辮子。她笑得開心,嘴角彎成了新月形的菱角。男孩抱著她的腰,怕她從自己的膝蓋上跌下去。兩個孩子臉頰貼在一起,親密無間。
車上的氣氛倒是不錯。趙初年開車時都不怎麼說話,只有遇到紅綠燈時說上兩句,更何況他身邊是鄭憲文。
宋沉雅抿嘴,完美一笑,她本來就長得漂亮,笑起來堪稱明眸善睞。她朝趙初年伸出手,是無可挑剔的成年人握手姿勢,「趙老師,幸會。」
一路閑聊,最後順利到達機場時,已經可以進海關了。
孟緹仰頭看著他,眉眼彎彎地「嗯」了一聲,敲門聲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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