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你真的以為劉大人是那麼簡單？此事，牽連之廣，恐怕不是我們能想象的。」

「嗯。」皇甫岑沒有多餘的廢話，洛陽雖然就在黃河對岸，但是也要途經邙山才能到的，劉基這個要求不高。

「老夫，不，是我想去邙山祭拜一下先祖。」劉基打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梳理了一下自己鬆散的髮髻，神情有些悲傷的說道。

雖是穿越之身，但是皇甫岑確確實實在這個時空生活了十七年，對那模糊的感情似乎都已經察覺不到，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發下心中的恨意，痛快的哭一場。

「邙山？」程普凝思，想到什麼，回頭對著皇甫岑深深頷首。

當皇甫岑和程普回來的時候，兩個官差都是一驚，本以為皇甫岑和程普會耽擱很長時間，卻沒有想到兩人回來的竟然這麼快。交代兩句后，兩個官差就去城內辦著自己的事情了。

「衣冠冢？」

皇甫岑的痛哭失聲，誰也沒有想到。皇甫岑動情至深，卻讓身旁的程普都wwｗ•hｅｔuｂｏｏｋ•ｃｏm•ｃoｍ感到一絲凄涼。

……

「假佐，趁著沒人我們何不把劉大人救了。」程普瞧著兩個官差不知道幹什麼去了，隨口打趣道。

劉基無奈的一笑道：「假佐，世人皆知皇甫老大人是病逝谷城的，卻不知他尚有衣冠冢墓在這皇陵。」

從北面入山，步行不遠，便看見四處冢墓，應該是歷代達官顯貴的墓地，而最中間的一塊地方正是東漢皇帝的陵園，歷代皇帝都埋葬於此。東漢的皇陵與其他朝代的皇陵不同，明帝之後，祭祀就從太廟開始轉到祭殿舉行祭拜，而祭殿卻在皇陵之內。也就是說幾人只能遠望，卻進不得這皇陵一步。

有些人，他在的時候，你不覺得他對你有多麼重要，而當他有一天悄然無息的走後，你才會發覺整個世界都已經塌陷，即便曾經的辱罵、訓斥、苛責，往往都會變成一股美好的回憶。

劉基的情感，皇甫岑能感覺得到，從弘農張奐處歸和-圖-書來，皇甫岑就一直情緒低落，不知道是什麼情緒在作怪，總覺得胸口有種疼，有種痛。

邙山那是什麼地方，用古時迷信的說法，那是龍脈，只有歷代皇陵才可以長眠於此，劉基要去此處祭拜，豈不對身世背景不言而喻。

英雄無語，只剩這一座衣冠冢佇立在邙山之巔。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淚水縱橫間，這是皇甫岑唯一能想起的一句話。

眼下，劉基能來此，已然是心存死志，日南說起來是有去無回的地方，深受儒家文化熏陶的劉基自然忘不了自己的先祖，今生何時在回中原，猶未可知。

劉基明白，點點頭，從囚車上走下，打理自己的衣襟，神情無比莊重的對著皇陵深深一拜，久久地伏在地上，並不起身。

「為何？」程普只知道，皇甫岑是不會同意的要是皇甫岑能同意，也不會等到今天，就憑兩個小官差，還差點火候。

聞聽此言的皇甫岑再也抑ｈtｔｐs://ｍ•heｔubooｋ.ｃom.cｏm制不住這些時日隱忍的情緒了，十七年的憎恨，卻在這短短的幾日之間，消散在邙山清風間。

一時間，驛站之上就只剩下兩人。

洛陽城北。

「大人，我們止步吧。」皇甫岑回頭對著劉基說道。

「此話當真？」

「德謀，你就別拿我打趣了。」皇甫岑隨意的撥弄著手中的蒿草，眼望岐邙，心生蒼涼之感，長嘆道：「不要說我肯，就是劉基劉大人也不肯。」

未等皇甫岑說什麼，劉基低沉的聲音卻已經傳了過來。

「什麼事？大人。」皇甫岑推開房門問道。

皇甫岑的哭聲卻是那麼凄厲，茫茫山脈之中回蕩的都是他那痛徹心扉的嘶吼，其中包含了太多的東西，悔恨，羞愧，懺悔，等等。皇甫岑從沒有接觸過這些同他那個名義上的父親有關的事物，包括人，單單一個張奐，就讓皇甫岑對那個名義上的父親心生敬意。

程普一聲長嘆，似乎驚醒了已經沉睡的劉基。只聽見他對著門外喊道：「假佐。wｗｗ•hｅｔubook.ｃｏm•cｏm假佐。」

洛陽地處中原，山川縱橫，西依秦嶺，出函谷是關中秦川；東臨嵩岳；北靠太行且有黃河之險；南望伏牛，有宛葉之饒，所以「河山拱戴，形勢甲于天下」。

「當真。」劉基沒有一絲虛假的情緒，雙目直視皇甫岑說道。

「撲通！」

「哦。」程普深吸一口氣，雖然這一路上同劉基談話不少，也知劉基是個智者，但是卻沒有看出劉基竟然還有背景。

以往，中國的傳統是每逢重大節日或者是有什麼重大事情要舉行的時候，才會興師動眾的去拜祭自己的先祖。

皇甫岑和程普找回兩個官差，匆匆上路，渡過黃河，便轉向邙山拜祭先祖。

「我也去準備。」見皇甫岑已經走出，程普才想到些什麼，慌慌張張的跑步而出。

情緒壓抑久了，會傷身。

歷史不會因為某個人物的出現而突然發生大的轉變，亦如邙山祭祖的事情，但是歷史卻會有小小的曲解，比如，應該是發生在公孫瓚的身上，但是事實上卻發生在皇甫岑的身上和圖書了，而且故事的始作俑者不是公孫瓚，而是劉基。有時，歷史的真相就埋藏在表面之下。

「我的先祖？」聞聽此言，皇甫岑的身子一顫，神情有些不自然的回望岐邙，身處半山腰，腳下就是洛陽城，空曠開闊的視野衝擊著皇甫岑那已經鬆動的業障。心靈就像是被眼前的一切洗禮，歷盡鉛華，最終魂是要歸家的。

「啊？」聞聽此言的皇甫岑並沒有因為劉基知道自己身份而異動，反倒是對劉基那後半句話大吃一驚，不是說靈帝昏庸無道嗎？怎麼竟然會如此重視自己父親，就連死後也要葬在一起。歷代大臣最高的榮譽，其實並不是身前的功名利祿，反倒是死後的殊榮。

邙山。

洛陽城北，黃河南岸，是秦嶺的余脈，崤山支脈。又是洛陽城天然的屏障。自古以來都是很重要的軍事戰略地。也是帝王將相最後魂歸墳塋的地方。

「假佐，此去日南恐怕今生都回不得中原，你不祭拜一下先祖？」

「嗯，陛下要皇甫老大人一生相伴。」

「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