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屬國都尉
第9章 中興之志
「更何況，當初陛下派他入遼不就是看到了今天的局勢嗎？」陽安長公主跨步靠近天子劉宏的身前，道：「如果他皇甫岑不行，陛下當初又何必用？」
眼下，駐紮在盧龍塞的將軍是護烏丸校尉——公綦稠。一個年逾五十的老者，他是關中世家子弟，對皇甫岑沒有什麼好印象。偏偏，他比皇甫岑晚了一步到任。所以他只看到了結果，還有城下數十萬的鮮卑圍城的壯舉，卻不知道此事關乎誰的責任。信箋之上片面的訴說著皇甫岑的衝動魯莽。
「臣，斗膽說一句，陛下何不是弱冠之年。」
「說得容易，這兵將、軍械、糧草，還有這天時、地利、人和都哪裡去找？」天子劉宏反問。
不該賭，這是一局必須要勝的棋，可是誰又敢下？
如果成，他——天子劉宏就是中興之主。
天子劉宏緩緩打開，他不知道這上面寫的是什麼，可是他希望的是一紙捷報，哪管是手下人糊弄自己的也好。高柳城的那一敗，讓他年少的銳氣漸失。
天子劉宏微合的雙目沒有睜開，他一直就靜靜地躺在陽光下，享受著日m.hetubook.com.com光的沐浴，沒有歌姬，也沒有燕瘦環肥，沒有鶯鶯燕燕，時下，他只有一顆等待的心。
甚至之前衛青、霍去病、陳湯、班超、竇固、竇憲，這些人建立的不世之功，也要毀之一旦，這盤棋誰敢賭？
「這。」天子劉宏慢慢轉過頭看著陽安長公主，點點頭，道：「原來皇姐早就猜到了，沒錯，朕是有中興之心，也有中興之志。可是擋在我面前的不僅僅這一場戰役的勝負，更是大漢朝的國運，還有滿朝文武的黨錮之心，朕……朕……」天子劉宏沒有把接下來的話說出，他實在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失敗的結局會是什麼樣，他已經不敢想象。
誰又能說霍去病的那場大仗沒有絲毫的運氣成分！
張讓身子一彎，急速的接過戰報，遞交到天子劉宏的手中，順勢眼光在上面瞄了一眼，看著上面的字跡，張讓心中就是一顫。
從南到北，整個大漢疆域從此動蕩不安。
「怎麼辦？」
太需要一場曠古爍今的大戰打響這場戰鬥了。
「臣斗膽的猜一句，陛下西園ｈtｔps://ｗwｗ•ｈｅｔｕbook•com.coｍ捐官，不是為了這些？鴻都門設學，不是為了這些？」
所有在場的人都在問，只有天子劉宏一人久久不言，他橫眉冷目，觀察著身旁所有人細微的舉動。
陽安長公主纖細的手掌一揮。
陽安長公主出人意料的走到一旁，然後撿起天子劉宏丟下的信箋，撣了撣上面的灰塵，並沒有看，凝聲問道：「陛下，打算怎麼辦？」
「咚。咚。咚。」
這阻力是朝內朝外都有的。
「來消息了。」沉默了許久，天子劉宏才睜開雙目，看著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傳令小校，微微問道：「說。」
他大漢天子——劉宏不敢賭，那麼，一個小小的屬國都尉皇甫岑就敢賭？
天子劉宏臉一陰，看著面前的陽安長公主，似乎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點點頭，然後苦笑，沒有直接回答，反問道：「皇姐，你說，朕這是不是走入絕境了？」
靜，除了靜，還是靜，沒有人敢動。就連御花園內那些走獸也悄悄地遠去，接下來天子的怒火，它們也懼怕。
天子劉宏衝著身旁的張讓還有一些伺候的宮娥和圖書太監，面前跪倒的傳令校尉，示意他們先下去迴避。
他——劉宏，需要正名。
聞聽此言，劉宏退後一步，臉色緊張的盯著面前的陽安長公主，久久不言。
「翻身仗？」天子劉宏搖搖頭，遲疑地回道：「皇姐，不是朕不信任這皇甫岑，可是皇姐你要知道，他剛剛加冠，又初次帶兵，手下無兵無將，又無糧無械，怎麼能打贏這場仗？」
「陛下，臣妹斗膽插一句。」陽安長公主身後的女子開口東阿。
天子之怒，伏屍百萬！
張讓心驚的看了一眼天子劉宏，胸口處那不規律的跳動，讓張讓不自覺的彎下身子，向後躲避。接下來的可能就是天子之怒。
「可是朕……朕……沒有想到決戰來的竟然這麼快呀！」天子劉宏雙手一抖，激動的回道。
「陛下。」
「好。」天子劉宏負手而立，眼望遼東，神情肅穆，彷彿現在映入他眼前的就是前面萬千鐵騎，還有身後無數拉後腿的士人，大風大浪正鋪天蓋地迎面而來，他和皇甫岑都站在浪潮的最中央，然後他們抵擋著接下來這無數個浪花！
陽安長公主知道天子劉宏m.hetubook.com.com所欠缺的只剩一點魄力和決心，當年提倡皇甫岑去遼東是他——天子劉宏，如今遲遲不敢下決定的也是他——天子劉宏。
霍去病，不及弱冠，領軍五千橫穿漠北，打響了大漢對外的第一聲號角，從此也奠定了大漢的版圖，還有漢人的血性和脊樑，如今他——皇甫岑面對的就將是這種情況。
「哦。」天子劉宏收斂自己的怒火，然後掩飾氣息，看向陽安長公主，嘴角十分不協調的笑笑道：「皇姐，有事？」
「報！」
如果成，他——皇甫岑是中興之臣。
一聲輕喚，打破這裏的安靜，隨之走來的正是陽安長公主，身後跟著那個在巷口巧遇皇甫岑的女子。
天子劉宏沒有動，可是安逸的後花園中，卻響起這樣的一絲絲不安的聲音。
一聲長鳴，撕裂北宮內的那片安逸祥和，這個大漢已經腐朽了太多年，現在的它太需要一種讓人血脈膨脹的消息來振奮每個人的神經。
「稟陛下，這是盧龍塞傳來的急報。」
「說吧，皇姐。」天子劉宏後背都讓冷汗透背，然後再也坐立不住，起身踱步徘徊，掩飾著自己的不安。
「朕就發兵，看看他——皇甫岑是不是朕的霍驃騎，是不是大漢中興之臣！」
「這。」天子劉宏一抖手，被反問的無話可說。
「既然初到任就能斬殺鮮卑大單于檀石槐，皇兄何不再信任他一次。」
天子劉宏沖身旁的張讓一瞪。
「陛下，就沒有想到，藉此打個翻身仗，讓朝內朝外的那些人都放下身段嗎？」陽安長公主言語錚錚的問道。
「說。」
見長公主陽安的出現，張讓深呼一口氣，暗嘆，終於可以不用承受陛下的怒火了。
他知道，自己外放的皇甫岑絕對會成為自己青史留名的最佳助臂，雖然他年紀尚幼，可是他堅信，自己的眼光不會錯的。
「怎麼？」
「是絕境嗎？」陽安長公主臉色很正式的看著面前的天子劉宏。
可是……事實上，這是封詆毀的戰報。
「陛下。」良久，長公主陽安抬頭看著天子劉宏，問道：「漢武大帝能重用霍驃騎建立的不世之功，難道就沒有一分幸運成分？」
大漢中樞崩潰，士人從此把持官僚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