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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麼呢？」皇甫嵩一笑，手指了指閻忠道。

皇甫岑端坐在一旁，雙目微閉，正在靜靜養神，神情有些捉摸不定的放下手中的書簡，抬頭望著前來報信的黃忠道：「多少人。」

「告別？」皇甫岑故作不明，其實他很清楚，董卓為什麼要走，可是做戲總要做全套才好，問道：「為何？」

「只有幾個人？」皇甫岑看了看表情嚴肅的黃忠，慢慢放下手中書簡，想了一下，然後道：「走，咱們去看看。」

最後，反倒是閻忠轉移話題道：「聽說少公子還沒有被白馬義從扣押了？」

「文初！」

很不湊巧，皇甫岑的目光所及處，正是華雄那裡。

似乎，就在一瞬間，緊繃的那根弦就要斷裂一般，不過沒人說話，也沒人表示什麼。

言及家事，皇甫嵩反倒是惆悵許多，頻頻搖頭道：「如果被扣押的是鴻兒我到沒有什麼擔憂的了，偏偏是他長兄之子，說不定……」想了一會，皇甫嵩乾脆揭開陳年舊事道：「這麼多年他心裏的怨恨定然不輕！」

董卓臉色難看的變了變，起身，然後踱步到皇甫岑的近前，壓低聲音道：「你已經撈的好處，又何必裝傻呢？」

「嗯。」聞此，皇甫嵩點點頭，道：「蛾賊作亂，人人無心務農，卻是可惜了這大片良田！」

「哈哈。」兩人的目光對視了好久，董卓率先笑了起來，瞧著皇甫岑道：「不愧是老將軍的幼子！」

皇甫嵩和-圖-書也瞧見了閻忠那無奈的表情，低聲嘆息了一下，其實他自己心理也跟明鏡似的，只是有些話不想點破而已。

「他？」董卓手指突然指向華雄，臉色玩味道：「不會只因為魏郡城下小事，就如此計較吧？」

見皇甫嵩有些擔憂，閻忠化解皇甫嵩的擔憂道：「將軍放心，聽聞將軍長子皇甫鴻數次激怒皇甫岑，都未有事，這皇甫酈又是其兄長之子，皇甫岑做事應該有分寸！」

「哼！」瞪了眼皇甫岑，董卓連留步寒暄都沒有，轉身離去，嘴裏還不忘的低吟道：「你，等著！」

「何為證？」閻忠一急，竟然失態的問起皇甫嵩的家事。

同皇甫岑相熟的徐榮暗暗心驚，他知道皇甫岑的為人，也從沒有見過皇甫岑如此言語不善，同昔日遼東假佐反差太大，可董卓畢竟是自己上司，皇甫岑又是舊交，雖然未同董卓挑明相視，但徐榮自恃不能坐視不管，隨即上前道：「大人本是將軍子嗣，我家將軍又曾為舊部，理當親近，理當親近。」

董卓自覺面子大跌，人家黃忠和關羽都沒有把你放在眼裡，你還在自己面前丟人現眼，這氣勢又不知不覺的弱了下乘。

華雄的異動，黃忠和關羽似乎也瞧見了，目光紛紛轉向華雄。

下垂首的華雄瞧見進來的皇甫岑和黃忠，目光一下子死死鎖定黃忠，雙眸怒火暴漲，雙拳緊緊握在一起，恨不能握死面前的黃和-圖-書忠。

東郡。

未等董卓說完，皇甫岑反倒是笑了笑，靠到近前，低湊道：「呵呵，何必如此，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任憑有何交集，也難有交情！」

「沒什麼。」閻忠一笑，卻目視荒野，喟嘆道：「可惜大片良田，卻顆粒無收！」

斬了張梁之事，河北大地盡知董卓武力，可失了西涼鐵騎，也讓董卓顏面盡失。

閻忠撥轉馬頭，瞧了瞧慢慢離去的皇甫嵩，心中微微一嘆，道：「將軍，你背負的東西是該讓他來承擔了。」

李儒瞧見此情此景，急忙轉移話題道：「皇甫大人，我岳父來此，實為告別而來。」

皇甫岑想開口說些什麼。

言罷，皇甫嵩眼眶微潤，他年少喪父，都是叔父（從父）皇甫規養育成人，甚至能走上仕途也多由皇甫規的原因，所以，從某個意義上來講，皇甫規等同於他的父親，可是，為了家族利益，面對皇甫岑的時候，他選擇了沉默，不僅愧對嬸嬸馬氏，也愧對叔父皇甫規，可家族利益與一個人的抉擇提，他無疑要為整個安定皇甫氏著想，眼下又要再見皇甫岑，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西涼鐵騎殘部不足數千。」黃忠躬身回道，然後又補充道：「對了，進城的人只有幾騎！」

華雄由不知趣，仍然如此。

……

聽此，董卓抬頭，臉色不悅的瞧著皇甫岑，一言不發。

「那將軍為何不承……」話還未說完，閻忠已經明和_圖_書了的瞧著皇甫嵩，壓低聲音道：「你怕他毀了安定皇甫氏的名聲？」

「大人，董卓來了。」

「嗯。」皇甫嵩沉吟許久，才抬頭瞧著閻忠，道：「此事卻是了無音訊。」

剛剛轉過書房，走入客廳，便瞧見董卓同李儒、徐榮、華雄四人在座，他們的對面站著關羽。

「嘿嘿。」沒有董卓想象中的故作不明，皇甫岑反而奸笑兩聲，把頭湊到董卓近前，壓低聲音道：「轉不裝傻我不清楚，不過，河北這趟渾水，董將軍是來錯了，不過……也好過，日後相見，你還不了解我皇甫岑。」

閻忠詫異的回看皇甫嵩，說實話，身為皇甫嵩的軍師，皇甫嵩很少在自己面前提及皇甫岑的事情，也從來沒有正面回應，眼下這麼說，無疑表明在洛陽城內流傳的消息是真的，驚問道：「皇甫岑竟然真的是度遼將軍幼子？」

「咳咳。」董卓似乎也發現了黃忠和關羽的態度，尷尬的提醒下垂首的華雄，拳頭不住的抖動。

兩人相繼陷入無語。

即便身旁的李儒同華雄也震驚的瞧著董卓，自從董卓率領西涼鐵騎以來，就一直沒有人敢同他這麼說話，今日的皇甫岑不知為什麼如此火大，竟然開口閉口提及的都是董卓的糗事。

他這不說話，表情又十分嚴肅一下子讓空氣變得十分凝重，隨之偏廳之上的華雄、徐榮、黃忠、關羽四人也都橫眉立目，警惕著對方。

「彼此彼此。」皇甫岑heｔubook•ｃｏｍ•cｏm並不在意，鬆懈的縮回手，反諷道：「只可惜，有些人一輩子也只是西涼第一悍將，當不得統軍列陣的將軍！」

皇甫嵩點點頭，斑白的鬍鬚顫了顫，略帶歉意地回道：「我不能讓叔叔數十年建立的名聲就這麼毀掉，當年他冒著生死跟著那些名士上書求禁錮是為什麼？還不是要讓安定皇甫氏擺脫武夫的名聲，成為關中大閥！」

聞此，董卓的臉色下陰。

皇甫岑沒有回答，其實他心中自知董卓野心不小，日後更是同安定皇甫家有相爭之事，而且董卓又非禮母親馬氏，加上張奐、尹端對董卓的評價，皇甫岑是天生沒由來的厭惡，可這些卻都不能作為眼下開口解釋的理由，只好把頭轉向一旁。

董卓幾分皇甫岑出身來歷不明，皇甫岑就揭董卓的醜事，兩人這一次才算是針尖對麥芒，互不相讓。

皇甫嵩點點頭，道：「他確實是叔父的幼子。」

瞧見事已談崩，皇甫岑也沒有過多想說的，甩了甩衣袖，臉色繃緊，背過身子，喝道：「——送客！」

更何況，董卓乃是皇甫岑父親的老部下，兩個人這麼一比較，孰高孰低，一辨知曉。

但閻忠畢竟不同他人，他同皇甫嵩的交情不是他人能比的，皇甫嵩也不在意，道：「從北地來的時候，我已經看過嬸嬸，她確實點頭了。」

卻瞧見董卓一抬手臂，制止身後徐榮說話，對著皇甫岑，牙齒咬的很死地問道：「小將軍此戰不俗，m.ｈeｔubｏｏk•ｃｏm•ｃoｍ利用老夫吸引蛾賊注意力，這一石二鳥之計你都成功了，廣平城也取下了，不知小將軍為何對老夫有如此深的敵意？」

「你。」李儒掃了眼皇甫岑，覺得皇甫岑很無情，這趟來簡直就是自找無趣，怒不可支。

「幼」字眼兒，讓董卓咬的很重。

廣平。

聽皇甫嵩這麼一說，閻忠苦笑了搖搖頭，話是這麼說，但要是都推卸到太平道的身上，多少有些偏差，不過，眼下，閻忠卻不想多說什麼。

皇甫岑和董卓也發現了三人的異狀，皇甫岑輕輕掃了眼身旁站立的黃忠和關羽，心中忍不住的一笑，面前華雄整個樣子恨不得生撕了黃忠和關羽，偏偏自己身後的兩尊鐵塔，一個面無表情，動也不動；另一個鳳目微閉，連瞧都不瞧華雄。彷彿在這兩個人的眼中，絲毫沒有華雄的地位。

天氣已由夏轉秋，暴晒的秋老虎本應該是農作物最好的生長主力，但眼下卻成為急速趕路漢軍最大的障礙，每個人臉上掛著無數汗水，卻來不及擦拭，不敢挺小腳步，擦拭汗水。這支軍隊，正是從宛城調集此處平叛的漢軍，為首的主將正是皇甫岑的堂兄——皇甫嵩！

「你！」聽聞皇甫岑此言，董卓寬大的衣袖一扶，怒向皇甫岑。

「多個朋友總好比多堵牆，如果，我把他交與你，你……」瞧見皇甫岑不說話，董卓狠狠心，接著說道。

「將軍。」聽見身後一聲呼喚，在前趕路的一白衣儒者轉回身，停住腳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