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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徐晃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笑笑道：「知道就好！」

皇甫嵩沖在西涼鐵騎的最後，他聽著面前僅僅不到數百人的喊聲，嘴角辛酸的一挑，這些人的膽氣讓他佩服，他終於可以理解為什麼皇甫岑要極力挽救這群暴徒流民，可是皇甫岑也清楚，自己身處的地位。

死，義無反顧。

只為了求生的希望。

張寶默默無語，身旁的黃巾道眾已經越來越害怕。

……

「是你的部下孤軍奮戰的聲音，是你的友軍在搶奪你們功勞的聲音。」

聽聞張角這話，皇甫岑突然起身，徘徊踱步，久久不語，最後目光落在牆壁的掛飾上，默默念道：「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闕宣領命抵抗皇甫嵩的大軍，堅持了整整一個時辰，卻不見城下有何動靜。地公將軍——張寶，破城依舊不利。

他這一連串的動作很快。

「意外嗎？」

「不是。」張角就像是在敘舊的聊道：「郭太他們。」

「那你看我還是不是你口中的抵天之柱嗎？」皇甫岑拿過一把椅子，端坐在張角的對面，微微笑道：「怎麼，從哪裡弄來的椅子？」

「還不是河東那裡。」

「將軍！」

「走！」

「將軍，請速速做主！」身旁小頭目跪倒在地，緊接著許許多多的黃巾道眾跪倒近前，目光殷切的望向張寶，一字不言！

「不是，不是！」

每個人都扔掉手中的兵刃，似乎一下子放棄了抵抗，現在就算是張寶爬上城池，他們也和圖書不會有任何動作。

張婕兒本是不動的身子，在聽到這個答案后，卻突然殺向另一個方向，嘴裏頭還不忘喊著，「快撤，廣宗有變！」

「地公將軍，撤吧！撤吧！」

「兩天前！」

他們心寒的瞧著，朝廷的鐵騎踏過那些黃巾流民的屍首。

廣平。

張寶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話，或者怎麼做，現在他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

「陷阱？」不論白馬義從還是黃巾侍衛都是一怔。

徐晃這頭，也只有兩個白馬老卒同徐晃站在城門前，一步不退！

「留不留下，單憑郭太他們還能對你造成威脅嗎？」張角搖搖頭，苦笑道：「不過，你說的不錯，這一次我敗的很徹底。」

「你不錯！」張婕兒已經聽到城外那數聲吶喊，還有朝廷的鐵蹄聲，她知道，叔父張寶要撤退了，朝廷的援軍到了。破廣平城的機會已經沒有了。但是面前這一手摧毀自己計劃的徐晃，讓她不由自主的望向他，苦笑道：「白馬義從能有你這樣的人才，真不枉費他一番工夫！」

皇甫嵩的西涼鐵騎，確實不是這些流民能夠抵抗的，身旁的同伴、戰友慢慢全部倒下，躺在自己面前能剩下的人所剩無幾，每個人的雙腿已經不再打顫，開始慢慢忘卻最初的恐懼，還有最初的擔驚受怕，現在他們反而保持著一顆堅貞不渝，死志不退的信心。

戰爭還在繼續。

廣平城下的張寶，瞧見闕宣帶著手下僅剩不多m.hetubook.com.com的人，沖向那黑流一般的鐵騎。他們死，也要義無反顧！

這場沒有勝負懸念的戰鬥就這麼出現在眼前。

「應該是。」被張角這目光盯得不是滋味，皇甫岑有些退縮的說道。

張寶惡狠狠掃了眼勸自己退的小頭目，難道就該這麼撤退嗎？難道眼下廣平城就破不得了嗎？難道黃巾太平道的路走到盡頭了？

「你太看得起我。」

聞聽此言，張角的目光流轉。

廣平城一時間破不開，而黃巾的退路已經越來越少。

闕宣喊完，他身旁的黃巾道眾仰天吶喊，紛紛握緊手中兵刃，義無反顧的沖向面前這些本就不可阻擋的洪流！

但，皇甫嵩和他的西涼鐵騎卻沒有絲毫的手軟，他們這樣來回左右衝擊已經不下數十次，面前能留下的黃巾軍都是精英。

闕宣一旁的黃巾道眾轉頭瞧著闕宣，默默不語，學著闕宣的樣子，衝著廣平城下，那依舊在浴血奮戰的同伴，那裡有他們兄弟姊妹，也有他們老父幼子，從前他們害怕、畏懼朝廷，可是他們在張角的帶領下開始了反抗，雖然如今走入絕境，可是他們無怨無悔，他們不懂那些什麼大義名分，可是他們清楚這個世道，這樣死總比壓迫死強。

「師父。」闕宣撇掉懷中同伴的死屍，目光堅毅的轉回身，望著幾百步之外的西涼鐵騎。

沒有……什麼，都沒有！

「今天，沒有人可以摧毀我們的決心，也沒有人能衝過我的阻攔。」闕和-圖-書宣高舉手臂，臉色無比凝重，語氣沉重，本是低著的頭，緩緩抬起，瞧著面前越來越近的鐵蹄，他對天吶喊，「除非，我闕宣倒下！」

沒有堅持，等到勝利后的喜悅。

「那你的意思是說，我們之所以敗的如此徹底，難道就是因為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嗎？」張角抬起頭，瞧著皇甫岑。

「那。」皇甫岑停頓一下，手放在一旁的門框上，回身問道：「那你以為敗在誰的手裡？」

「可是，我怎麼總覺得我不是敗在這句話上。」

「你嘍！」

「我知道。」張婕兒在身旁人奇怪的目光中突然收回自己的兵刃，嘴角苦笑了笑，道：「打到這裏，我才想明白，這裏根本就是一個陷阱！」

張寶心理最後的那一根弦隨著闕宣消失的身影慢慢崩潰，張寶身子慢慢停止。

「你還記得這句話？」皇甫岑似乎很意外。

「什麼聲音？」

白馬老卒並沒有因為朝廷大軍的到來而又任何高興，這一次，他們沒有昌黎城上那高興的歡呼，甚至連一絲喜悅都沒有。反而，每個人的心頭都有些不是滋味，有些新兵眼眶還紅潤的不得了。

張寶一聲落下，身旁的黃巾道眾紛紛收攏隊伍，拿回自己的兵刃衝著遠處慢慢逃避。

……

「馬元義他們？」

「走！」

張婕兒這話味道千奇百怪，不過徐晃沒有興趣，並不在意，盯著張婕兒，一動不動道：「你放心，廣平城不會是你們的！」

面前，黑色的洪流已經越來m.ｈｅtｕbｏok•ｃoｍ•com越近，再也看不見闕宣的身影。

「注意——沖！」

沒有打敗數倍於己敵人的慶幸。

闕宣環視一眼身旁的同伴，高舉手中兵刃，撕開胸膛的衣襟，亮在太陽和馬蹄下，雙目嗔裂，回身給張寶的方向，狠狠叩了一個頭，喊道：「師父，徒兒不能完成你交給我的任務，徒兒無能！」

而他知道這一次，也許就是最後一次堅持。

身旁的白馬老卒也慢慢停止了防禦的動作，就連城下攻城甚緊得張寶也忍不住回頭觀望身後究竟發生了什麼。

廣平城門內，地上倒下數十人的身影，僅剩下的人數也不過十個人左右。

廣平城上，張頜扔掉手中的兵刃，從旁撿起大漢蒼龍旗，目光極遠的望向那身處人流深處的黃巾道眾。

但皇甫嵩決然沒有手軟的可能，因為皇甫嵩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麼。

「地公將軍，我們這麼多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你的手裡，難道你就這麼忍心看著我們死嗎？」

……

「不行，不行。」

激戰了整整一日的廣平城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生機，瀰漫的硝煙，燃燒的戰旗，流淌著的鮮血，勾勒成一副凄慘的畫面。

「這。」張寶心中一動。

未等徐晃有動作，從城下衝下來的張頜嘴裏邊喊邊道。

「婕兒，婕兒還在城內！」

這一聲聲吶喊彷彿就像是要洞穿張寶心理最後的防線，張寶狠心的回望城池，然後「撲通」跪倒，仰天長嘯道：「黃天啊！為什麼？為什麼？」沒有回答，張寶眼角淚www.hetubook.com.com水滑落，衝著廣平城內狠狠地叩響頭，心中在流血的心思道：「婕兒，叔父對不起你了！」

身前，身後。

「不是。」可是皇甫岑知道張角說道痛心處。疲倦的嘆了口氣，他彷彿覺得自己已經筋疲力盡，腳早就麻木沉重的不像自己的。要不是廣宗城內的張角，要不是廣平城內的張頜、徐晃，要不是廣平城外的屠夫皇甫嵩，等等，自己也不用這麼辛苦的來到這裏。「我的白馬義從……我的白馬義從……整個大漢，決然不會只有我們一支白馬義從在殊死搏鬥。只是他們都沒有我們做得好，沒有我們的一致信念。」

「呸！」張頜狠狠吐了一口，不知道是血水還是泥土什麼的，反正現在他恨透了眼下的戰爭，以往他們殺胡，救漢，如今他要對一母同胞，沒有反抗能力的百姓出手，他張頜還從沒有打過這樣的戰爭。

「不是看得起。」張角怪異的笑了笑，伸手指了指城外那隱隱傳過來得吼聲，道：「你聽聽，那是什麼聲音？」

「地公將軍，我們撤吧！」

「自欺欺人！」

「哦，說起郭太，我差一點忘記在白波谷還有事端，幸好，河東還留下一千白馬新卒！」

「將軍，難道我們這麼多人的命竟然比不上少主一人？」

「我只想知道皇甫岑什麼時候走的？」

廣平城內外，上下都在拚命廝殺。

「嗯。」皇甫岑老實的點點頭道：「如果你還記得我這句話，不至於走上今天這一步！」

「對，除非我們倒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