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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騎……」

孫堅讓過被侍衛緝拿下去的羽林中郎將，同王芬在旁垂手而立。

見此，袁紹一驚，他本是辦著虧心事，自然不想被人揭穿，隨即慌張的跑到近前，怒斥幾個羽林衛，道：「怎麼辦事的，這是尚書盧植盧子干，你們不認識？」

「先押到一處偏房，不要聲張，我去問過封諝公公，你們就負責看守。」

孫堅瞪了眼此人，年紀同自己差不了多少，目光竟然如此短淺，如果弓弩箭矢用完，這仗、這城該怎麼守？

次日。

但盧植似乎也認定了袁紹，喊聲異常的大，盧植本就以嗓音洪亮著稱，更何況眼下生死攸關之時，偌大的嗓音，讓整個院子里都傳送著他的聲音。

天子劉宏沉吟許久。

「哐當！」

似乎兩人都不太贊同楊奉這樣孤芳自賞。

……

早已經起來，準備伺候天子劉宏的封諝正同趕來羽林中郎將交談著。聽見天子劉宏的召見，急忙跑回內寢，叩頭道：「陛下，老奴在！」

信都城內的街道上，遍地都是羽林衛的身影。

天子劉宏也正如他們二人所料一般，低聲喚道：「王芬、袁紹留下！」

跪倒近前的孫堅並不知道，他現在已經成為了所有人眼中刺了，回著天子劉宏道：「稟陛下，賊軍兵在十萬上下，不過甲胄器械破損，軍紀鬆散，短時間內對我信都城並無威脅！」

瞧見裴茂怒指，封諝雙目殺機畢現，低沉而又尖銳的嗓音吼道：「還等什麼，還不把他們壓下去，就地正法！」言此，封諝揮揮衣袖，示意羽林衛快速行事。

孫堅本想答應，卻見袁紹如此樂中，眉毛擰在一起，心中暗暗思量面前的袁紹究竟是何目的？雖然他說的不無道理，可是只要自己出城，一旦不克，冀州就陷入被動無疑，屆時誰來守衛城池？誰來保衛天子？難道……想到這裏孫堅猛然抬頭看向袁紹。

不過，眼下這等駭人聽聞的事情發生，竟然沒有見到天子劉宏發怒，倒是有些異常！

從某些方面來說，孫堅不像是一個武夫。

「叛軍？」羽林中郎將不敢相信有人會這麼膽大包天，可是兵鋒及近，如果不馬上通知天子，恐怕屆時自己的腦袋真要分家了。示意羽林衛們扼守住城池，隨即慌張的跑向信都城內天子的行轅。

「朕把羽林衛交與你，你可敢領命擊退賊寇？」

兩人急忙停住腳步，躬身站在一旁。

盧植的臉色陰沉似水，他知曉裴茂的擔憂，昨日能攔下孫堅的通告，這個人地位一定不簡單，而且還應該是天子的貼身近臣，不是少府九卿之類的大官，便是中常侍這類的近臣太監。

五鹿、牛角本是草莽出身，天不怕地不怕，見楊奉此番說話，隨即的點點頭。

楊奉一怒，轉回身瞧著自己面前的胡才和李樂，冷聲道。

王芬也是抱著同樣的想法，雖然王芬並不認為孫堅有多厲害，但是許攸的提醒時時在耳，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就要做到最安全，最穩妥。孫堅一定要推出城去。

「陛下，孫將軍求見。」

胡才和李樂吃過白馬義從的大虧，現在談起白馬義從，還心有餘悸。

今番再見，還會不會被他們阻攔？

王芬立刻上前，回應道：「陛下，這倒是個好主意！」

「陛下，孫將軍言及城上器械夠兩日之需，賊寇雖多卻不過是尋常流寇戰力不強，我們都能守住，為何不讓孫將軍一試，如果等到冀州新軍前來，定然兩下夾擊，大破賊軍！」

「封諝，封諝！」天子劉宏一怒，喝道：「朕在問你話！」

裴茂便湊了過來，低吟道：「盧公，我恐……」話還未說完，便見到從外傳來凌亂的腳步聲。

如果這話同其他官員說，定然會引起上司不滿。

封諝平日里狐假虎威慣了，對這些羽林衛還是有些威懾力。

……

此時，信都城內已經亂了起來。一大清早就出現這陣陣馬蹄之聲，而且伴隨著還有無數喊殺聲。本就被天子親臨折磨日常生活不得的冀州百姓，又被這突如其來的紛爭驚得神情肅穆，所有人都合上房門，不敢去看、去聽。

天色剛剛放亮，昨夜看守信都城牆的士卒剛剛撤下，在換上另一隊的時候，便從遠處的天際間傳來陣陣轟鳴聲，讓本是有些睡意闌珊的信都城守兵彼此間面面相覷，誰也不清楚從哪裡來的陣陣轟鳴聲，這究竟又是什麼？

楊奉奸笑兩聲，似乎很不贊同郭太揚對方威風滅自己人士氣。

同樣一個臉色通紅的大漢接過孫堅將令，面色有些不滿的離去。

羽林衛沒有敢走正門，卻往偏門走去，並把盧植和裴茂的嘴堵的嚴嚴實實。

楊奉一臉興奮激動，拿過馬上兵刃，帶著身後的五鹿、牛角兩人便朝著城池沖了過去。

如果不是在信都城而是在洛陽，盧植一定有辦法能見到天子劉宏，親自稟明此事。但是在信都m.hetubook.com.com，天子親臨，各方面的戒備都上了十二分的注意，尋常能辦到的事情，眼下誰也辦不到，更不用說，這隨行之人皆是行伍，很多侍衛都不熟悉。

「羽林中郎將就在府外，老奴這就去請冀州刺史王芬，烏程侯孫堅！」

此時的劉宏衣衫不整，就那麼坐在几案前，凝視著跪倒在地的羽林中郎將，似乎沒有意識到王芬和孫堅的到來，臉色鐵青的衝著羽林中郎將喝道：「混賬東西，賊寇都兵臨城下，竟然還不知道來犯賊寇為何人，要你何用，推出去斬了！」

袁紹佯裝上前攙扶。

隨著一聲回應，封諝已經轉身離開。

「讓他進來。」天子頭疼的揮揮手，示意自己面前這些大小官員可以離去，否則單憑他們也不見得能得到什麼自己想要知道的。

盧植為難，經過封諝一事，他對誰都有些戒備。而且那書信之中未嘗沒有猜測士人的舉動，而面前的袁紹正是赫赫威名的袁閥之後，誰清楚面前的袁紹可不可靠。

袁紹當然清楚盧植同皇甫岑的關係，雖然不明白為什麼盧植會出現在這裏，而且究竟是因為什麼而被抓住，但袁紹知道，現在的自己不易插手任何事，否則很有可能暴露。自己一條性命到無所謂，可是南陽袁氏數代的功勛就毀之一旦。

程普這些年從北軍五校徵調到南軍羽林衛，因為同太尉段熲的關係，遲遲得不到提拔，隨著皇甫岑名聲越來越大，程普反倒怯了投靠皇甫岑之意。畢竟自己出身不高，又無戰功。所以這些年來在羽林衛中籍籍無名。不過隨著天子北上，他被調撥到隨行軍中，又發生眼下叛軍攻城一事，對他來說是個遷升軍功的機會。

孫堅如實回道：「信都城軍械不足兩日之需！」

封諝寒蟬若禁的退了出去，心中卻暗自慶幸沒有受到天子劉宏的懲罰。要知道，暴虐的天子劉宏要是發起怒來，可以生剝人皮，殘忍至極，手段都是異常狠辣。

胡才和李樂怏怏作罷！

「好！」孫堅厲喝一聲，拍了拍程普的肩膀，回身看向自己的西涼部曲，下令道：「黃蓋何在？」

天子拂袖，自己只要一問王芬，王芬就推託新軍上。

哪裡來的人馬？

也就是說，王芬並不清楚，袁紹到底是怎麼看自己的，又是什麼態度。

天子劉宏望向王芬，道：「你不是告知朕由你部新招募的人馬，正在圍剿黑山軍，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現在已經不僅僅是牽連皇甫岑一人，已經是關乎著整個大漢乃至天下的命運！

想此，聽著面前敵軍的號角聲越來越近，程普把手中環首刀狠狠地插在垛口上，手持長矛目光極遠，凝視著從遠及近的賊軍，迎風喝道：「來吧，就讓你們看看程爺爺的厲害！」

羽林衛衡量許久。

盧植心中急切，回道：「長話短說，我有急事要見天子。」

同樣一個壯漢插拳而出，稟道。

想著的時候，孫堅已經回到了天子的府邸。

話還未說完，便瞧見封諝一個耳光狠狠扇來，「啪」的一聲，怒聲道：「混賬，本公公的話你都敢質疑，不想活了還是怎麼地？」

王芬再言。

羽林衛中的一個小曲長，在旁回應道。

「我說，你們能不能別漲對手士氣，滅咱們自己的威風！」

想了片刻，天子劉宏大手一揮，轉回身，怒喝道：「傳王芬、孫堅、羽林中郎將見朕！」

此時袁紹的目光正同孫堅交錯在一起。

他剛剛離去，孫堅便轉回頭，道：「祖茂何在？」

贏了，又該怎麼辦？

王芬懦懦道：「臣剛剛起床，尚未知事！」

孫堅的名字，這幾日一路上聽隨行的羽林衛沒少談及，一點都不比皇甫岑立的戰功少，只不過沒有一次像樣獨當一面的戰績，所以，遲遲沒有人重視。所以程普想測一測能打遍整個南疆無敵手的人究竟時不時人，卻沒有想到孫堅真的很識人，自己如此冒犯，竟然沒有惹怒他，還親點自己。心裏莫名的有股感謝之意。

幾個羽林衛一說，袁紹心神便是一顫，轉念一想，他就恍然大悟，面前這盧植定然惹了封諝，而封諝藉此發揮，雖然不知道事情真相，但袁紹知道不能立刻就放了盧植，轉頭看向盧植道：「盧公因何在此？」

處理了羽林中郎將，天子劉宏才抬頭凝視王芬，喝道：「王芬！」

一個羽林衛小頭目驚慌的說道。

幾個羽林衛已經六神無錯，接連出現這種狀況，到讓他們不知如何是好，隨即望著袁紹，道：「封諝公公言此二人冒認，讓我們把他們處決了！」

負責羽林衛的羽林中郎將在收到巡城小校的稟告后，不敢怠慢，急速趕往信都城上，仔細打量瞧著遠處那大批人馬！

究竟是等上冀州援軍來，還是派人沖陣，聯絡州郡的都尉，命其勤王。

裴茂一怒和*圖*書，手指面前的封諝，氣的不知說什麼是好。

此時，裴茂正起床，穿戴走出，望向盧植。

不過孫堅畢竟是孫堅，聽此人此言，好奇的抬頭看了看，最後問道：「你叫什麼？」

袁紹亦是挑挑嘴唇隨即掩飾下去。

十二中常侍平日里囂張慣了，這在羽林衛早就傳遍了，瞧見封諝大怒，他們誰敢質疑。

「說！」

「好！」天子劉宏一拍几案。以往自己太過依靠皇甫岑這個西涼武將之後，卻隱隱忘記皇甫岑的背後有著一個龐大的集團。雖然在這之前，自己以為借用皇甫岑的私生子身份，或許會離間皇甫岑和西涼武將集團的關係，卻沒有想到，近些年來，涼州三明竟然接連認同皇甫岑。如今，皇甫岑尾大不掉，自己招其隨行護駕竟然不見皇甫岑的身影，陷自己與不利之地。看起來，自己是該要藉機重新扶立其他的核心將領。而自己面前的孫堅家世背景不深，只是同朱俊這個半士人的將軍有些舊情，其他資歷全無。正是藉此時機探查一番面前這個孫堅。如果此番表現好，能夠回到洛陽，定當把此人徵調入西園八校尉！想此，天子劉宏憤然起身，令道：「此城百姓安危，百官安危，朕之安危都交與將軍！」

一壯漢低聲回應句，然後轉身離去。

有功勞誰不想要？而且這信都城城池矮小，還無護城河，不用多做什麼準備，只要備足雲梯，蟻附攻城，都有可能踏平此地。

繞過幾個後園假山，便要出了天子府邸。卻見遠處正有兩個人分開，其中一人正向這裏走來，此人正是袁紹。

天子劉宏也有些心動，坐著挨打，這日後說出去，好說不好聽，隨即望向孫堅。

此時天子正在安排約見冀州城內的百官，似乎在相商面前的事宜究竟如何辦？

孫堅囑咐道。

袁紹故作為難。

「不敢。不敢。」

讓后讓九卿百官相商，下一步究竟怎麼做？

王芬眉毛一蹙。暗自嘆道：「別說沒有，即便是有，也都調撥出去裝備新軍了。而且你這些年縱容十常侍橫徵暴斂，各州府衙能有多少充足軍械。」不過這話不能同天子說。隨即跪倒求饒道：「大部分都已經裝備新軍，因朝廷增派糧餉遲遲未至，只有動用信都城器械庫，才能裝備新軍。」

「啟……啟……啟……稟稟稟，陛下，城外賊寇犯境，已經兵臨城下！」

所以，方才他才在孫堅面前故意這麼說。

「嘿嘿，不過就是軍械裝備比我等強上一些，其他也看不到哪裡比咱們強！」

「你……」

天子劉宏也沒有想到自己只是出城回鄉祭祖而已，竟然引出這麼多的牽連。終於不用整日看奏摺了，卻要處理面前這突然出現的危機。處理心煩時，天子劉宏甚至都忍不住想要責罰這隨行大小官員。落得如此田地，都是臣子失職。最讓天子劉宏不能容忍的是，直到現在還沒有聽到皇甫岑的消息。

因為孫堅現在全權掌控著信都城的安慰，他有權直入天子寢宮。

封諝哆嗦的回應道。樣子儼然是被這股突如其來的賊軍嚇破了膽子。實質上，封諝的臉色卻沒有改變太多，彷彿事情早已預料到。

程普握緊手中的長矛，又摸了摸腰下的小刀，腦海里浮現東都洛陽城內，皇甫岑舉薦自己給太尉段熲，時間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年，這十年來，自己從未親臨戰場，就連盧植帶領北軍五校平叛，自己都沒有出京。今天終於有機會成就自己，今天這一仗，自己一定要全力以赴，不會讓賊軍更近一步。

立刻有信都城的都尉回稟信都城內的器械庫存。

天子瞧了瞧孫堅，並未理會王芬之言，王芬之流的建議都是狗屁，不通軍事之人，永遠看到的只有表面。他們知道奇兵取勝的喜悅，卻不知道行軍打仗向來都是奇正相輔，以正為先。也就是說現在信都城只要堅守便可以。

聽此，天子劉宏呢喃道：「信都城池畢竟還是小，只怕時間一長，定會攻破，守城軍械可足？」天子劉宏望向孫堅，雖然知道羽林衛和孫堅的部曲都是輕騎，並沒有很多弓弩。

「臣在。」

孫堅立馬跪倒近前，插手回應道：「回稟陛下，臣方才等成探查，來軍衣裝不整，甲械破舊，看樣子是流寇、山賊，不過人數眾多，約有五萬之中，如果沒有猜錯……」說著，看了看天子劉宏。

「在。」

安排四城后，孫堅並沒有親自留在城上，看信都城內的架勢，可以頂上三兩日，這三兩日根本就不需要自己親自出戰，而自己的元氣應該用在難以為繼的三兩日後，現在他要向天子回報城上的點滴。

不過盧植卻一臉淡定的凝視著封諝，事已至此，什麼都清楚，昨日攔著孫堅通告的一定就是這封諝，也只有封諝有這麼大的能量敢攔此事，不過盧植沒有弄明白封諝為何這麼和_圖_書做，但是盧植知道封諝假裝不認識自己，自己在說些什麼，他都不可能會承認。

「諾。」

「領兵兩千駐守西城門！」

「這。」

那店家望著離去的盧植和裴茂，心都揪成一團線了，他們這樣辦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天子在信都城，竟然還敢有人率領這樣大批的人馬，這不是造反還能是什麼事？

店家一皺眉頭，慌張的把盧植拉回房後院，並囑咐道：「聽說城外來了叛軍，羽林衛懷疑城內有姦細，正在挨個探查，客官昨日才來，恐怕也要躲不過了。客官就在此好生獃著！盤問之後，便會無事了！」雖然店家這麼說，卻一籌莫展，似乎很為難一般。

封諝又道：「小小官印，咱家可以說是哪個搶匪盜去，又或者被有心人撿去冒認。城外有賊寇壓境，誰敢說他們二人不是賊寇假扮。這等敏感時刻，你們竟然也敢如此馬虎大意，如果真出了事情，你們這些人的腦袋加起來都不夠。」

「給你三千人你把守南門，直面賊軍主力。」孫堅拍了拍程普的臂膀，回應道：「我在後支援四城。」

「聽說這羽林衛是大漢最精銳的幾支部隊，今日一見，卻是與眾不凡！」郭太立馬橫刀的站在大軍之後凝視著信都城上的官軍，絲毫不敢有任何馬虎。

封諝剛剛退出去，王芬、孫堅、袁紹等一些隨同伺候天子劉宏的九卿之一太僕、太常、少府等等，便趕到天子劉宏的房外等候。誰也不清楚城內的震動是怎麼一回事。不過看樣子，應該是沒有什麼好事情！

見袁紹同盧植談的很好，幾個羽林衛有些渾噩，向前走了幾步，低聲問道：「那……怎麼辦？」幾個羽林衛轉身瞧著袁紹，不明所以的問道。

見幾人談論此處，袁紹見時機正好，上前插手道：「陛下，羽林衛和孫將軍的部曲畢竟都是輕騎，擅長平原衝擊，用來守城多有不妥，而且器械不足，莫不如讓孫將軍帶半數人馬出城迎敵！」言罷，瞧了瞧王芬。

「陛下，憑孫將軍之勇，縱然不能擊退敵軍也定能全身而退！」

「你給朕解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身為冀州刺史自有監察冀州的職責，眼下賊軍犯境了，你竟然不知，你說該當何罪！」

聽此，天子劉宏神色凝重的轉向封諝，不敢相信的再次問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天子劉宏轉向孫堅。

「程普程德謀！」

但孫堅確確實實是一個武夫出身，這點袁紹又不得不承認，現在自己唯一擔憂的便是有孫堅在城內，便能輕易的控制住信都城的形勢。雖然現在自己並未確實的倒向許攸，不過不論出於何種考慮，自己都要讓信都城的危機再大幾分。或是單騎救主，或是扶立新君，自己都有可能一朝登青雲。

「諾！」

見郭太點頭。

「大人，只要這些弓弩箭矢、滾木雷石能挺上三兩日便可，何必思慮其他。」

「事關重大，本初，速速讓我見到陛下！」

「這。」

袁紹臉色幾度變了變，現在他唯一能察覺的便是這封諝是要遮掩，而這盧植又似乎要拆穿他。而眼下如此緊迫的情況下，自己絕不會讓他們壞了許攸的大事。隨即回道：「盧公，封諝命令，紹也不敢違抗，但我可轉達。盧公可言究竟是什麼事情，如此緊要，非要見到當今天子。」

「看樣子，同河東白馬義從相差無幾。」

隨著安排完后，眾人競相離去。

「呃。」盧植想了想道：「本初只要向陛下言明盧子乾急于要見天子便可，盧子干在此謝過本初！」

天子劉宏從旁拿過孫堅的兵刃，遞給孫堅，這有個說道，皇帝給大臣拿東西，莫大的榮耀，此番不勝不歸！隨即拍了拍孫堅的肩膀，道：「朕在此恭候將軍佳音！」

王芬一喜。

「應該是冀州黑山軍！」

轉身便被帶走的盧植還不忘提醒道：「袁本初，切忌，不可讓封諝知曉！不可讓封諝知曉啊！」盧植一連重複了四五句，現在他慢腦海都是關於封諝陰毒的樣子，如果不出意外，定然是有什麼大事隱瞞著眾人。

見封諝召喚自己和王芬，便恭恭敬敬的走入天子內寢。

「哼。」天子劉宏輕哼一聲，瞪了眼王芬，冷冷道：「念你一片忠心，雖有失察之責，但隨行追繳賊寇本不是你冀州刺史之責，此事……」其實話到這裏，天子想說，這都是羽林中郎將和皇甫岑這個匈奴中郎將的職責，但是卻發現皇甫岑依然沒有出現，這種時候說他的過錯，也無濟於事。隨即問道：「可知賊寇何來？」

「唉，你們幹什麼去？此時街上混亂不堪，到處都在抓人盤問，你們不想死，就好生獃著吧！」

輸了，怎麼辦？

大概算了一下，孫堅拍著垛口呢喃道：「信都城器械庫竟然什麼都沒有。」他西涼部曲還有羽林衛都是輕騎而來，用來守城，和圖書一無箭矢，二無滾木雷石，算起來，想要守上幾日是不太可能。

天子令完，孫堅就回到城上布置城防。

隨著兩人胡思亂想，腳步聲已經臨近，從外走入一人，面白無須，年紀卻有五十上下，抬頭正瞧著盧植。

「陛下，信都城外賊寇兵臨城下！」

「撲通！」

「黑山軍？」

「這。」

剛剛躲過盧植，袁紹額頭上的汗水就低落下來，方才險些被盧植看見，而且這盧植竟然讓自己通傳，看樣子定然是發現了其中有什麼陰謀，自己當然不會親自去動盧植，惹上擅殺名士的罵名，同樣他也清楚，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把盧植的事情說與當今天子。或許，要說也要推脫一段時間。大不了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封諝的身上。自己就無任何干係了。想罷，袁紹才轉回前院。

忍不住冷哼道：「朕倒是要悄悄你的新軍有什麼本事。」

一旁的王芬和袁紹退出去的時候，走在最後，似乎有意識的要騰一下。

這個誰都說不準！

袁紹本是偷偷去見許攸，他沒有想到天色一亮，就如同預期的那般，有賊寇開始圍困信都城，天子大怒，斬殺羽林中郎將，任命孫堅守城。接下來便應該是自己偷偷使力，催促孫堅出戰，屆時，整個信都城就空虛了。兩人商定后，便要行事而去，卻沒有想到，剛剛走過來，便見到幾個羽林衛押著兩個人往此而來。

袁紹壓低聲音，衝著跟隨而來的士卒說道。

「陛下，臣有罪。」王芬畢竟胸有丘壑，掩飾住慌亂，回應道：「臣自知有罪，眼下當務之急，便是守住城池，消滅敵軍，等待各地勤王之師的到來。然後陛下再處罰臣也不遲！」

「領命兩千駐守北城門，雖然依山而建，切不馬虎大意。」

雖然同是士人出身，但目的還不一致，這層關係也一直未曾挑開。

「本初，你要安排讓我見一見陛下！」

此時，城上已經換成守將孫堅，孫堅似乎也發現了楊奉的攻擊，隨即轉回身，冷漠的喝道：「箭矢多少，弓弩多少？滾木雷石可有。」

縱然，自己有多力挺皇甫岑，天子劉宏都知道，這一次，恐怕也要處罰皇甫岑。

「末將在！」

裴茂聽著城外的「咚咚」聲也知道不好，面色凝重的系好衣帶，隨著盧植便往外走。

封諝話音一落，天子劉宏憤然起身，踹翻自己身前的桌几，厲聲吼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說著，已經顧不上還沒有穿戴好衣裳，赤腳走下床榻，不停的來回踱步。

瞧見兩人被俘，封諝嘴角挑了挑。面前這個盧植想幹什麼，自己還能不清楚，他是皇甫岑的老師，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便是自己的敵人，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活下去。隨即轉向羽林衛頭目，道：「記住，不要驚動天子百官，你們惹的事情，你們自己偷偷找個地方解決！」

只有兩日等待他們的時間，如果他們不再，這一切都將成空。

王芬回話后，天子劉宏便知王芬不通軍事，眼下又不見皇甫岑的身影，一切都要尋個能征善戰的將領抵住叛軍的撲城，而自己剛剛斬了羽林中郎將，自己面前可用的人手不多。面前這個孫堅，雖然屢立戰功，卻都是邊功，並沒有獨自帶軍征戰過，不知道能不能守住此城，隨即抬頭凝視孫堅，道：「文台！」

天子劉宏雖然還未起來，但是卻已經被大地上異樣的震動而驚醒，神色慌張的凝視府外，口中還不停地喊道：「封諝，封諝！」

但封諝彷彿未瞧見盧植一般，回身衝著把盧植和裴茂帶來的羽林衛吼道：「什麼人都往陛下行轅帶，如果是行刺之人怎麼辦？你們能擔待，咱家可擔待不起！」隨即，樣子凶神惡煞的向著身旁羽林衛施壓。

盧植系好衣衫，匆忙從客棧後院出來，看著酒家便問，道：「店家，出了什麼事情？」

孫堅抬頭望向天子劉宏，雖然不知道這水深淺，不過，如不出意外，眼前的機會便能讓自己更進一步。

「封諝，你聽聽，朕這寢外是什麼聲音？」

下人剛剛過去通傳。

「諾。」

那羽林中郎將意識到自己就要人頭分家，高呼「饒命」，不過這種時刻，哪有官員敢上前忤逆天子劉宏，紛紛躲之不及。

「新軍，新軍，又是新軍！」

未用人通報，孫堅便來到了天子房間外。

隨即孫堅抬頭凝望天子，狠狠地點了點頭。

那羽林衛點點頭。

信都城下。

盧植和裴茂剛剛上街，便被羽林衛抓了起來，所幸盧植身上帶著官印，經過幾番轉折，終於到了天子劉宏的府邸前。

亦或者，這裏還會有什麼事情將要發生？

袁紹再言。

「呃。」王芬一怔，隨即回應道：「陛下，如果無意外，臣想他們一定是敗軍，新敗，退往此處，聽聞陛下北上河間的消息，才有此圖謀！」

見幾個人質疑輕蔑的目光，楊奉和*圖*書往回一走，拉過黑山將領五鹿、牛角兩人，道：「敢不敢把兵借給我，咱們衝上城去看看，昏君老兒究竟是個什麼樣？」

為什麼會有賊寇？冀州刺史王芬怎麼辦的事情？而且賊寇兵臨城下才發現？偏偏自己倚仗徵調的皇甫岑和白馬義從還遲遲未到？這裏頭有什麼關聯？究竟是誰想要自己的命？還有……眼下自己手中的羽林衛、西涼部曲究竟能不能擊退這突如其來的賊寇。

盧植喘著粗氣回道。

答案很快揭曉，天地相接處，慢慢涌動一個個小黑點，等著黑點及近，卻是數不盡的馬蹄和人流。黑壓壓，如黑雲摧城一般，似乎就要壓塌面前的信都城。

「盧子干見過封公公！」

韓暹倒是冷靜地回道：「羽林衛本是南軍出身，能成為京師三大精銳，與北軍五校共稱，自然不可小覷。」韓暹本來是不想隨著他們出征的，但是河東白波谷上下沒有幾個能通謀略的，只有開口道。

當然，王芬並不清楚許攸這麼看重孫堅，其實也是由於袁紹的原因。

一聲巨吼，王芬嚇得雙腿發軟，跪倒近前。

基本上，任何反抗都只能加速事態惡化，說不定還會被栽贓嫁禍，這些手段向來都是這些宦官的本領。

……

「程普。」

許是這個五個字驚醒了盧植，盧植用力的吐出嘴中的破布，瞧見袁紹吼道：「袁本初，袁本初！」一旁的裴茂亦是隨同大聲呼喊。

盧植瞧著裴茂道：「裴大人，城外來了叛軍，書信中預料的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現在我們沒有時間了，眼下必須要見到天子，同天子講明，否則……」

孫堅恭敬而來。

「韓當何在？」

「公公，可這位大人有官印的！」

袁紹抬頭瞧了瞧孫堅，幾日前他們二人談話就在說關於冀州的事情，自己安慰孫堅說一路無賊，其功勞大矣。卻不想當時孫堅就斷言冀州府內定然會發生大事。

見此，羽林衛們彼此凝視幾眼，同時看向盧植和裴茂，封諝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們在開口，就是自找苦吃。

自己一力信任之人，竟然在自己最危機的時候不見人影。

「陛下，臣招募的冀州郡國兵雖不在此地，但聞聽此地賊寇來犯，必定會傾兵而來，誅滅賊寇！」

袁紹一眼便瞧見了那樣貌堂堂，身著儒士裝的人，低吟一聲：「東觀盧子干！」

不過不知道冀州新軍何時而來，又不清楚白馬義從在哪裡？

「盧公，有難言之隱？」

「末將在！」

見天子劉宏開口詢問，封諝緊張的抬頭看向天子劉宏，上下嘴唇打顫，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有人要充當先鋒，郭太自然不好阻攔，雖然他很清楚，張婕兒的目的只是讓他們拖出此城，不讓天子大軍行至路上。不過如果要是真能拿下信都城，倒是省了許多麻煩！

面前這個自稱尚書盧植的傢伙左右不過是個小官，同封諝比起來，他們可得罪不起封諝。隨即一轟上前，把盧植和裴茂綁了起來。

孫堅在來面聖之前已經去過信都城牆上，了解了一點敵情，為的便是防備天子召見而有對答。不過當看清楚來敵後，孫堅知道自己擔憂的事情終於發生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黑山軍如此蠢，明知道不可能攻破信都城擒拿當今天子，卻又偏偏而為之。這裏頭到底還有多少陰謀沒有揭露出。

不過盧植和裴茂卻沒有理會店家的心思，現在他們只清楚一件事，就是從河東傳來的書信上猜想的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接下來還有一件更加要提防的事情，如果不能急速而準確的送達天子那裡，那麼……將要發生的恐怕是大漢最大的災難！

「哼！」

不過那曲長似乎看出孫堅的不滿，並不在意，開口道：「大人，不說勤王之師，三兩日便至。就聽說這冀州府就有三兩萬郡國兵，我們根本就無需那麼日的器械！」

「領兵兩千守住東城門！」

「末將在。」

在場人數不多，孫堅卻承受了其他三人的壓力，似乎每個人都在期望自己出兵，他們目的都是什麼呢？不過已經來不及想了，自己總不能逆著眾人行事，更何況，在孫堅看來城外的流寇實力不堪一擊，更不用說如果碰到冀州新兵，或許就把這些叛軍就地消滅！

袁紹裝作不解的問道。

天子劉宏問道。

孫堅點點頭道：「臣定不辱使命！」

所以，孫堅一定要想方設法調離出此城。

裴茂並不認識，但盧植對面前來人卻很熟悉，十二中常侍之一的封諝，隨即示意裴茂同自己向封諝見禮。

兩個人各自狐疑，各自戒備，又彼此猜不透心裏都在想些什麼！

盧植很少給這些中常侍如此行禮，但是眼下有事要上奏天子，不得不屈尊。

「兩日。兩日。」天子劉宏念叨幾遍，猛然轉回頭瞧著王芬，喝道：「王芬，身為冀州刺史，監察不言，竟然不知治所內外器械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