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而信都城內的羽林衛們，則是安靜的守好自己的崗位。

只要，皇甫岑站在信都城上，他們便堅信，無論何難的戰鬥他們都能打贏。

已有部分羽林衛被這清脆的敲擊聲驚醒，慌忙拿起身旁的弓弩，躲在垛口處，靜靜觀瞧著城下的來人。並不時的叫醒身旁的同伴，只是一瞬之間，那些鐵蹄之音已經進入他們的面前。

信都城上，大部分的羽林衛都斜靠著牆跺，微閉著雙眼休息。

慢慢，黑夜之中，幾匹快馬的馬蹄聲敲擊著信都城的大地！

他們四人一路南下，只在麴義軍中稍作停留，簡單的交流一下后，得知天子所在，皇甫岑便隻身趕往信都城，昨日剛入冀州境內便已經聽說天子留宿信都城的消息，再由人提醒后，皇甫岑才知道信都城正是冀州刺史的住所，這種無形的危機壓迫著皇甫岑馬不停蹄的趕往這裏。

那些羽林衛不明程普這是怎麼了，雖然羽林衛一向嬌慣，但孫堅臨走時明確的囑託程普為將，他們只好依著程普。

「曲長，他喊什麼？」

直到孫堅的西涼部曲衝出城的那一刻，程普才明白這是一種什麼感覺，這絕不是身處兩都三輔能夠感受到的東西，這是一種只有出身西涼，出身六郡，馳騁大漢的西涼鐵騎才能夠做到。

不過，就算是前面這些風傳，就已經可以讓他們競相膜拜。

誰都清楚，攻破信都城幾乎不可能。

王芬讓過道路，在旁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等讓過天子后，陰鷙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精芒。

一旁的羽林衛沒有，聽清楚，轉回頭凝視著程普。

聞言，眾臣凝望王芬。

趙雲擔憂城上放冷箭，對著皇甫岑說道。

誰也不清楚，戰事還會在哪裡打響？

此時，卻在門外傳來一陣陣歡呼聲，走在最前頭的便是盧植，大聲呵斥道：「大胆王芬，速速住手！」

隨著天子劉宏漫不經心的目光，許攸和周旌帶著大批人開始舞了起來。

不過，這都已經不重要。

信都城下。

冀州新兵？

所以，他們只有閉嘴不言，唯恐下一刻，天子發怒，染指自己的性命。

天子應承。

從外而來整齊的腳步聲打斷了天子劉宏所想，隨即忘向來人。

信都城。冀州刺史府天子劉宏的行轅內出奇的安靜，除了幾個偶爾傳出的貓叫聲，剩下的便是深夜裡空靈的寂靜。尤其是剛剛才信都城下還喊殺衝天，現在卻連一絲敵軍的音信都聽不到。

來者正是一路南hetubook.com.com下，滿臉儘是風霜的皇甫岑。

……

等數十舞劍者入內，領在最前頭的便是許攸和周旌，兩個人自同往日，卻不覺表露出來，等到他們感到的時候，他們才發現了整個屋子裡的人都在凝視自己。

偏偏王芬就預料到這樣的場景一般，回看天子劉宏道：「陛下，方才城外探馬來報，烏程侯孫將軍攜精銳正在掩殺黑山賊寇，臣冀州三萬新兵適時趕到，正在同孫將軍裡外夾擊黑山軍，相信此刻黑山賊寇已經潰不成軍了。」

王芬望了望天子劉宏的面容，心中笑了笑，隨即目光極遠，瞧著站在角落裡充當僕人的許攸和周旌，示意他二人早下決定，此事該如何來辦。

「四下！」

隨著天子劉宏動筷子，其他官員才敢隨之動筷。

雖遠必誅的大漢！

除了一個人，便別無他人。

大漢有幾個使匈奴中郎將？大漢功勛卓著，威震異域的使匈奴中郎將又能是誰？

「使匈奴中……中……郎將！」

「這般戒備森嚴，看樣子應該是漢軍。」

哪管孫堅只是同西涼鐵騎有一點點關係而已。

這便是，大漢數百年在西涼制夷的政策。涼州羌氐，向來是剿滅為主，同樣亦是用來鍛煉大漢鐵騎的地方。

眾人彼此都是心中一顫，這宴會之上，舞劍助興不是沒有，漢高祖當年便是在酒宴上差一點被項莊取了性命，所以在漢儘管崇尚武力，卻很少有人觀賞劍舞。

數十個火把聚集在一起，頓時照耀著信都城上如火燒一般。

他們這些精銳當然清楚，任何一個空隙都是他們休息的時機。

就連冀州刺史府的天子劉宏似乎都感覺到了這股不安，從毛毯上慢慢起身，不停的踱步徘徊。這股不安究竟來自哪裡他不清楚，而且也不明白究竟有什麼不安之處？難道……孫堅？

整齊而有力的腳步聲接連想起，隨之便是一眾士人的鼓吹，偏偏只有袁紹呼吸均勻，既不急促，也不歡喜，整個宴會彷彿就沒有他的身影。偏偏袁紹還坐在那裡了，這份手段確實無人可比。

張綉未瞧見皇甫岑的反應，隨即上前道：「大人，城上讓我近前！」

慘狀，已然無法形容。

他話罷，許攸和周旌已經走出幕後，走上太淺，凝望著自己眼前的諸位百官，還有對面龍椅上坐著的天子劉宏。

「開始吧。」

他程普想過會是孫堅、黑山軍、冀州新兵會第一個出現在自己的面hetubook.com.com前，卻沒有想到，那個隻身入營口，一絲消息都沒有的皇甫岑，竟然四騎而來。

伴隨著城門被程普緩緩打開，皇甫岑回身衝著一旁的張綉、張任、趙雲說道。此時，三兄弟再一次見到了皇甫岑的赫赫威名，不僅是在白馬義從、河東步卒，即便是在羽林衛，「皇甫岑」三個字的影響力已經蓋過天子。

沒有人清楚，孫堅這股信念來自哪裡。

不過，他們卻總覺得這彷彿還有著什麼東西在蔓延，在寂靜的夜空里格外的不安。

天子劉宏聞聽此言，心神不寧的心境竟然有些平復，隨即動起筷子，低聲回應了幾句。

「蹬。蹬。蹬。」

馬匹向前幾步，在火光的照耀下，便停住馬勢。

等他們到的時候，信都城的天已經全暗了下來。

孫堅？

尤其是位高權重，仇家眾多者，偏偏面前的王芬提及此事，他們不約而同的想到一起。

還未催馬向前，皇甫岑拉住趙雲，沉眉低聲道：「我自己去。」說著，皇甫岑催馬向前。

從這裏誕生過太多的梟雄，霍驃騎、班定遠、陳破胡、馬伏波……等等一系列讓大漢馳名中外的名字，正是因為他們，大漢才能有朝鮮、安南、西域等地，正是因為他們這些涼州武人的子嗣代代不息，才會有大漢！

「陛下，龍體為重！」

情急之下，興奮的程普直接喚出皇甫岑多年未別人叫過的表字，並急急趕下城去，要給皇甫岑開門。

總之，沒有人會理會程普。

眼下黑山軍寇城，天子安危在這一刻竟成兒戲，兩漢四百余年，也只有高祖有此之辱，其他時候，哪一次不是大漢士卒的鐵騎跨過他們的土地。什麼時候，輪到賊寇兵寇天子的大門？

身旁跟著的便是張綉、張任、趙雲三人。

看到來人是王芬，天子劉宏似乎特別厭惡面前這副面容，但卻深知自己現在冀州境內，還不能處置他失職之罪，還要多多倚重此人，等回京后，再說不遲。隨即惱怒地回道：「不吃。不吃。」

此時，程普半個身子都探出城外，恨不得直面眼前之人。

秦皇漢武，一脈相承。

每一個信都城的老百信都安靜的躲在自己的屋子裡，等待著再一次天明。

「你……」天子劉宏抬頭指了指面前的王芬，卻知道不能言深，惱怒的揮揮衣袖，低聲道：「好，朕這就去！」

當然，天色剛剛放暗，他們便發現了信都城外傳來的喊殺聲，緊接著便和-圖-書是道路之上隨處可見的死屍。

「大人，我先過去。」

城門打開，皇甫岑催促著戰馬向城內駛去，甚至都來不及對程普說些什麼，只是淡淡飄出幾句話后，人影如風般消失。

身旁的羽林衛也沒有阻攔，雖然不知道面前這個皇甫岑究竟是真是假，但是皇甫岑這三個字在此刻就意味著逃生，或者，幸運一點，能夠直入青雲。

抓了幾個逃兵后，問之黑山軍圍困黑山軍，孫堅帶兵西涼部曲和羽林衛掩殺的時候，皇甫岑便已坐立不住，同張綉、張任、趙雲三人直往信都城下。

城上往城下傳話倒是清楚多了，皇甫岑初聽辨識一下這聲音，頓時有些怔神。

城上的羽林衛已經挺清楚面前這來人口中喊得是什麼，他喊得是使匈奴中郎將。

趙雲回身同張綉、張任對視一眼，二人隨即緊跟著皇甫岑向前，不能讓皇甫岑去冒這個險。

縱然，他們都不是皇甫岑的部曲。所以說，現在的皇甫岑，影響力，絕不是誰能夠輕易剝奪的，他已經成為大漢的敬天柱，這裏沒有之一，只有唯一。

想此，天子劉宏的拳頭擊在面前的几案上，臉色鐵青，暗暗自問道：「難道只有皇甫岑才能讓自己放心？不！絕不，這種時刻他都沒有出現在朕的面前，朕決不允許，朕決不允許！」言此，天子劉宏對皇甫岑的間隙已經越來越深，而且似乎還有一股孩子般的偏執。

既然諸位文武能常年混跡朝廷，自然就深諳為官之道。

就在信都城內外羽林軍沒有主心骨的時候，那個曾經讓十幾萬鮮卑不敢向前一步的皇甫岑來了！

此時，酒過三詢，已經是痛快暢飲之刻。

只有程普一人佇立在鼓架后，凝視遠方的夜空，那裡究竟會是誰先出現，程普也不清楚。

此時的程普已經瞧清楚城下四個人中，站在最中央的正是昔年的遼西郡假佐皇甫岑，自己的至交好友。

城上羽林衛彼此面面相覷，他們不敢相信，這種時刻，這樣的黑夜，那個威震異域的使匈奴中郎將皇甫岑來了，那個以白馬義從揚名的白馬都尉皇甫岑到了！

「仲嵐，仲嵐。」

此時進城說起來難上加難，更不用說方才的信都城上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較量。

王芬喜上眉梢的朝著許攸、周旌擠了擠眼，並不時的提醒道：「注意，不要傷到諸位袍澤！」

倒是天子劉宏無奈的擺擺手，回應道：「隨你意吧！」整個人無精打采，似乎並沒有心思在王htｔps://ｍ.ｈｅtuboｏk.coｍ.ｃoｍ芬所說的事情上，或者說，天子劉宏腦海里就沒有拿什麼的念想。

夜色剛剛掩蓋住方才似血般的晚霞，幽暗的信都城外，躺著遍地死屍，卻已經分辨不清究竟哪些人是戰友，哪些是對手，等著黎明破曉，孫堅回軍的消息，然後再重新收斂這些屍首。

程普穩住心神，向前一步，讓身旁人手持火把，衝著城下那幾乎看不清楚的身影，吼道：「喂！你們是哪裡的？」

程普屏住呼吸，拿過身旁的火把，向下仔細分辨著。

聞此，有些擔憂城破後背俘虜的臣子紛紛望向王芬，臉上終於揚起一絲笑容。

「賊寇剛剛退卻，陛下如因此傷及龍體，臣等之罪大矣！」

見天子劉宏到，群臣起立。

「不吃。不吃。」

程普雙手扒著城牆，衝著城下喊道：「你們往近前來些，讓我們看看，放心，絕不會放暗箭！」

而且面前這個皇帝又是號稱四百年下來，最為昏庸無道的天子，他可以賣官賣爵，讓奸臣閹佞混入朝廷為官；他可以建造西苑，荒淫無度可以去看宮女同狗媾；他殺人如麻，接連發起兩次黨錮。而根本就不在乎史書如何寫，更不在乎他人緋議。他只要不痛快，便要殺人！今天出了這樣的事情，誰知道下一個倒霉的是誰？

張任辨別了許久周圍的環境，夜色這麼黑，也不知道張任看到了什麼。

城上火光太盛，有些刺眼，皇甫岑辨別不出是誰為首，但看城上守城兵的衣著，便看出都是羽林衛的衣著，如果無差，信都城內的天子還沒有太大的危險。隨即揚聲重複道：「使匈奴中郎將皇甫岑在此，特來隨行護駕！」

「一下！」

「如此甚好。」

即便整個帝國都陷入風雨飄搖中，大漢都不會丟掉他們曾經引以為傲的「尚武」。

其實城上的羽林衛只知道，皇甫岑誅檀石槐、高男武、須卜骨都侯、銅白馬、柯最、慕容風，卻不知道，皇甫岑隻身去往遼東，讓盡天下英雄汗顏的那一幕，其實更是誅滅了東部鮮卑和烏丸叛軍，整個遼東的邊患就在他皇甫岑兩次誅伐遼東之時，徹底的平定。

他隱約從這聲質問之中聽到了昔年那老友之音。

「陛下，晚宴已經備下。」

開門，進城，此時已經難比登天。

真如同天神降臨一般，如此準時！

許攸同周旌彼此凝視兩眼，同時衝著王芬狠狠地點了點頭。

身旁羽林衛目光轉向程普。

「三下！」

一眾侍衛護從在後緊緊跟隨，似乎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步都不願離開。

王芬起身稟奏道：「陛下，臣這冀州無嬌容美色，更無藝伶助興。為助酒性，臣這府內侍衛頗通劍舞，可供諸位觀賞！」

來的是冀州刺史王芬，他的身後跟著一眾府內侍衛，瞧見天子龍顏，王芬恭敬的跪倒一旁。

卻只見程普獃獃在那裡。連喚幾聲過後，那晃過神來的程普才驚慌的爬到垛口，衝著身後的高舉火把的羽林衛吼道：「快，都快，把火把放在我這裏！」

四匹戰馬行至城下尚有幾十里的距離后，紛紛向後退了幾步。

只因為，他們有了皇甫岑為靠山。

黑山軍？

「兩下！」

雖然方才馬蹄聲紛亂，但程普也能斷定來者有多少人，如果沒錯，只有四個人。

「德謀，務必嚴防冀州新兵，不能讓其進城！」

皇甫岑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首先便是要弄清楚城上守備之人是誰，聽著城上詢問，皇甫岑中氣運起，提高全部精神力，大聲的吼叫道：「我乃使匈奴中郎將皇甫岑，前來救駕！」

四個人能幹些什麼？

等天子劉宏揮揮手，示意他們坐下的時候，他們才開始坐到一旁，屏氣凝神的不言不語，就連一絲逾越的目光都不敢釋放，用個詞彙形容便是「正襟危坐」。

剛剛讓過他們，天子劉宏走到前廳，早有大小隨行官員在酒宴之上等待著天子劉宏，劉宏似乎瞧見了這些人，眉頭不悅的皺了皺，這種時刻，竟然還不忘吃飯。當真是穩如泰山的一群飯桶！

現在的皇甫岑已經不再是簡單的一個人，他是大漢邊疆宿將的一個符號，他代表著涼州三明，他代表著北疆的安定，他更代表著一往無前，無往不利的姿態。

「咯吱，咯吱。」

聲音是皇甫岑用盡全身的中氣喊出去的，說起來也頗有氣勢，但畢竟離得城池遠了一點，等聲音飄過去的時候，已經若不可及。

隨著程普的默默念叨，紛亂錯雜的馬蹄聲開始席捲著信都城的土地。

這些可能沒有誰是肯定的。但程普知道孫堅是個梟雄，至少可以算得上英雄，因為整個羽林衛都知道此次追擊賊寇，可以說是引火燒身，偏偏孫堅反其道而行之了，大漢天子令下，他孫堅的馬蹄、兵鋒就指向哪裡。

即便是想憑藉飛檐走壁的功夫、繩索，他們也沒有把握，畢竟剛剛經歷戰火的城池，防備便會越加的嚴謹，如果一個失誤，便有可能葬身此處。

現在也許只有耳邊這股風聲能夠感受到程普的血脈賁張。

王芬又看向天子劉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