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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攸身旁的一個親衛，滿是歡喜的問道。

所有的潁川士卒頓時都怔了一下，荀彧說的是真還是假？就連一旁想要藉機逃走的潁川士卒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喊得，神情一震，怔住腳步，不再逃走，紛紛各歸各位，等待著援軍的到來。

一旁奮力抵抗的新兵過了方才那股豪情勁兒，卻漸漸讓這漫天而來的死亡氣息籠罩，他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有機會活著出去。

「早思退路。」

曹洪笑笑，暗笑荀攸自從襄陽城失敗后，膽子越來越小了，一點都不像他荀公達，那副儒雅運籌帷幄的神情早就沒了！

「問他作甚。」陳群怒瞪荀彧幾眼，訓斥道：「要不是他胡亂造謠，能有現在這個狀況，你看這樣的士氣，還能再戰嗎？」

荀攸看著自己身旁的這個親衛喜悅的表情，不願打擊他，站在荀攸的角度，確實不希望曹操回江東，而且還以這種哀兵姿態回去。這一趟，等待他們的也許可能會是萬丈深淵。簡直勢比襄陽城下的兇險。

正是魯肅帶走後的錦帆。

鍾繇看了看越來越近的敵軍，一時猶豫，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你們先走，我來斷後！」

說話間，魯肅已經看到遠處慢慢閃爍出的幾個黑點。

「興霸記住了。」

甘寧的眼力極佳，未等曹操他們露頭，甘寧就已經感覺到了。

荀彧想反駁，要不是自己方才撒謊，恐怕早就被敵軍殺散，畢竟年輕，尚有後世的沉穩，最後卻不得不和_圖_書低沉道：「元常，曹將軍要是不歸，一定有人攔截，我們現在這樣的打法就是拼勁所有，恐怕也等不到曹將軍，元常，當早思退路啊。」

……

「頂住，都頂住。」

「先生勸了？」

荀攸之所以沒有力勸，一來怕加重兄弟間隙，二來只因為襄陽城一役自己謀划失誤，總覺得有些愧對曹操。

「早思退路。」

荀攸這嗓音極大，身旁人都已經挺清楚，紛紛搖頭看向荀攸。就連走在最前頭的曹操，也忍不住回頭看向荀攸。

「好，既然如此，我就豁出去了。」荀彧拔出文士佩劍，揚聲道：「兄弟們，在堅持一會，只要在堅持一會，曹將軍就快回來了。」

主公不在，主將逃亡，軍心無戰意，這場戰爭已經並無太大的意義。

曹操人雖少，但是卻有許褚、曹洪、曹仁、夏侯惇、夏侯淵這五位悍將，實力自然不分伯仲。不過甘寧有自己的把握，這錦帆在江東三年暗中招募死士，江東勇武之名幾人皆被甘寧招入軍中，比如廬江人陳武，會稽人董襲，吳郡人凌操，琅邪人徐盛，四人皆有武力，所以甘寧敢來此劫殺曹操。

明知有險，卻偏向虎山行，這就是曹操。

這些聲音慢慢變成一個哭腔，戰鬥進行到這個時候，再說些什麼也都沒有用了，只有讓活生生的曹操出現自己的面前，軍心才穩。

「子敬先生，你一定要保護好你自己，一會我衝出去，你就掩藏在這蘆葦和圖書中不要出聲，絕對不會有人看出來。」

「來了，小心。」

「文若，戰事兇險，你先撤回去。」

虎林。

夏侯惇想想身旁的宗族子弟，都是跟自己一起長大的，他們的父母他夏侯惇都見過，還要尊稱對方一聲叔伯，可是現在這些熟悉的身影越來越少，要是再打下去，誰也保不準還會有多少人能夠活著！

鍾繇已經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激勵士氣才能讓身旁的這些士兵不知後退。

今天這種形式下，如果沒有什麼奇迹，恐怕潁川豪族大營這一萬新兵皆盡命喪。

「前方即到虎林口，此地水勢極為兇險，而且湍流狹窄，內有暗礁，外有數不盡的蘆葦草，是處極佳的狙殺之地。」

「是啊？將軍，曹將軍怎麼還不回來？」

「呃。」聽荀彧這麼一說，陳群當即惱怒，他潁川陳氏要比荀氏根深許多，二人年紀又相仿，以往他聽鍾繇的，不過是看在鍾繇年紀長與自己，卻不想這個時候，荀彧竟然也要命令自己，當即扔下迎面倒下的死屍，然後提劍先跑。

「鍾繇逃了，鍾繇逃了。江東兵敗了，江東兵敗了。」

「嗯？」

「假的真的？」

夏侯惇也從一旁走過來，雖然他對荀攸並不感冒，可是誰叫荀攸同曹操的關係比他們這些宗族弟兄要親近。

這場大仗，就在瞬息之間成為一邊倒的局勢，沒有人再拿起自己手中的兵刃開始抵抗，他們已經完全放棄了對抗。

荀彧搖搖頭，這種生死和*圖*書時刻，只要有一個將領退卻，必定讓軍心動搖，帶來不可預知的後果，這種兇險的事情，荀彧當然不能做。

「文若。」鍾繇偷偷地湊在荀彧的耳邊，問道：「你說的我怎麼不知道？」

「先生，我們真的要回江東嗎？」

荀攸沒有回答，只是眼望前方，低聲道：「兩位將軍，叫剩下的弟兄們小心些。」

「頂住，都我頂住。」

「誰會在此地等著我們，周將軍多慮了。」

「是啊！」

這樣的聲音已經越來越多，鍾繇見抵抗不住眾人之心，最後狠下心來道：「好，我們退。」

瞧見陳群不聽號令，鍾繇只得再令，頓時身旁所有的潁川士卒紛紛撇掉自己手中的兵刃，急速的跟著鍾繇逃亡。

甘寧一愣，沒有想到魯肅計謀如此之狠，不鬥曹操，只殺他人，這釜底抽薪，最後車輪戰，曹操可擒。

「呵呵。」荀攸凄慘的一笑，道：「兩位將軍，以為攸沒有勸過嗎？」

劉基手持寶劍，第一個衝進鍾繇的大帳，卻沒有發現鍾繇的蹤跡，最後乾脆大吼兩嗓子，道：「誅殺鍾繇者，賞千金，官升三級。」

「子敬先生，你看。」

「將軍，曹將軍怎麼還不到？」

荀彧並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擔憂的看向陰霾的天空，心中卻有無數個問號在升起，這一仗，究竟能不能等到曹操的到來。如果不能，方才自己的欺騙帶來的可能會是崩潰！

陳群踹翻身旁退後的新兵，「鏘」的拔出自己的佩劍，指揮m.hetubook.com.com著身旁的士卒奮勇向前，浴血奮戰，殺光面前的敵人。

「婆婆媽媽，啰啰嗦嗦的。」陳群瞪了幾眼鍾繇，雖然方才荀彧這誓死不退的豪情已經讓自己有幾分觸動，但是戰場之上他們還如此的婆婆媽媽，不僅讓外人有機可乘，更是讓自己人笑話，當即吼道：「別勸了，先退敵再說！」

慢慢地，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尚在死戰的潁川士卒，紛紛撇掉自己手中的兵刃，撒開腿，各自逃命。主將已逃，剩下自己這些蝦兵還幹什麼？這句口號，彷彿就像是一道龍捲風，瞬息之間便傳遍了潁川豪族大營的每一個角落。

有個小校身上已受四處刀傷，挺不住的問道。

「早思退路。」

魯肅緊握蘆葦稈，低聲囑咐道：「興霸，不要糾纏于曹操等人，斬殺其幫手，讓他做最後的困獸猶鬥。」

「早思退路。」

荀彧這一嗓子，頓時讓本就渙散的潁川豪族大營暫時守住頹勢，每個人身上頓時像是充滿了一股力氣。

「是啊，我們絕……對……呃。」

虎林口的兩岸，確實掩藏著八九隻小船，他們用綠葉圍身，藏在水草蘆蒿之中。

「真的假的？」

「文若，我觀不一刻，敵軍就會擊破大帳。」

「不。」

鍾繇環視了一眼，身旁的士兵已經越來越少，屍體到是躺了一地。

「對，我們拼了。」

「頂住，都給我頂住。」

「曹將軍既然一刻即到，我們就拼了！」

「公達，在想什麼？」曹仁這幾戰體www.hetubook.com.com力消耗過大，這樣的行軍速度已經完全拖垮他，所以只好減緩行軍速度，道：「公達，你是不是跟大哥說說，我們這趟回江東勢必兇險，這手上無兵，怎麼對抗劉繇、笮融、王朗他們。」

「曹將軍再不來，恐怕我們撐不住了。」

三個字頓時在空氣之中，如一道閃電劃過，劈的閃入潁川士卒的腦海之中。

身旁立刻便有人隨即附和道。

「曹將軍一刻即到？」

「曹將軍？」

荀彧擦拭自己臉上的傷口，像個武將一般指揮著身旁的士兵發射箭弩。

……

自古，以寡敵眾，莫不以破釜沉舟的氣勢才能擊退敵人。

「那大哥還執意如此？」

視力並沒有甘寧那麼敏感的魯肅凝望。

「當然。」

荀彧見鍾繇決心已下，開口道：「陳群，你來殿後。」

魯肅算到曹操一定會來，即便那個荀攸能猜到這裡有伏擊，但他絕不能左右曹操的個性。

「文若，現在怎麼辦？」

「你說呢？」

身旁各級將官都聽見荀彧的話語，荀彧的話確實也是他們想說的，現在這個時候，抵抗絕對是不明智的。

……

魯肅知道自己人少，但是譙縣曹操既然失敗之後杳無音訊，人數定然更少，巡遍每一個角落，只有虎林口是去往濡須塢必經之處，且此處距離濡須塢還不遠，卻又是最適合伏擊曹操之地。

……

「來了，小心。」鍾繇一把搶過空中飛過的一支流失，面色冰冷的惋惜道：「好險，好險。」

鍾繇一把抓過荀彧，厲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