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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體的……真氣？

還好現在陸渺渺體內也有自己的血，他可以追蹤到她。無月一路追到了青州，又追到了廣固，追到了這片密林，追進了這個密室。

從來沒聽說東皇太一給任何人醫病時使用過自體血液，看來她的傷確實重到了一定程度。可是東皇太一是怎麼悄無聲息地來的？還是說，他與蕭四，根本就勾結在一起？

如果不是絕世的神醫，哪做得到這些？憑蕭四，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心頭「騰」地躥起一股怒火。我已經忍了你太久，你卻不停地得寸進尺？我知道，她對你動了情，所以，原本只希望她幸福就好。可是，你這樣的人，給得了她幸福么！

無月暗自下了決心，我現在就去找你，我要向你宣戰，從此和你公平地決鬥，我要把她搶過來。

陸渺渺愕然地回過頭來，那將她擁在懷中的男子，黑衣長發，仙人之姿，面上卻帶著一絲哀色，正是山鬼季無月。

這種本能的排斥是什麼，無月想不明白。而且，自從這股真氣融入體內，總有一種被窺伺的感覺，似乎自己的行動被他人掌握了。花鬼的血，大量注入他人體內，便可以追蹤他人，莫非東皇太一的真氣也有這樣的功能？

就在那圖畫之上，一個俊雅的白衣男人慵懶地歪著頭，單手托著腮，微微低垂眼瞼，長長的睫毛彎成如此美好的弧度。他輕輕抿著嘴唇，神情似笑非笑，手裡拿著一冊書卷，似乎在入迷，又像在出神。

還是說，渺渺和自己，從一開始就是他們的兩顆棋子？

這真氣，很明顯是東皇太一的。

可是，這一回，這些真氣好像和_圖_書根本就沒有療愈的作用了，那消散的狀態，就好像是自體的真氣，在死亡的時候，緩慢地消失一般。

哪怕這要我付出自己的生命，也無所謂了。

她很輕很輕地撫摸著他冰冷的臉頰，眼淚一顆一顆地滾落，打濕了他大片的衣襟。渺渺顫抖地呼喚著他，喃喃地自語著：「你不是最會騙人么？求求你，最後騙我一次，好不好？再騙我一次，好不好……」

也許這才是劉瑾心目中，東皇太一最美的形態。

但老天從來就是不公平的。無月剛剛下了決心，就接到了東皇太一的秘信，讓他去洛陽出診，說是極為重要。

俊美的男子，溫柔的男子，熟悉的男子，彷彿馬上就要抬起頭來，謎一般的雙眸含笑地望著她，向她張開雙臂，喚她一聲：「渺兒！」

所以陸渺渺能做的，只剩了哭泣。她已經方寸大亂，幾乎喪失了全部思考和行動的能力。她手足無措地一會兒試探他的鼻息，一會兒摸摸他的脈搏，又糊裡糊塗地回去探他的鼻息。她不敢碰觸他的身體，他的體內看上去如此慘烈，經不起任何碰觸。他會疼的，他會疼的，他會疼的……

他人怎麼會不在了呢？他不在了，這個世界該多麼可怕啊！我們做過決定了不是么？現在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你了啊，你不在了，我的世界怎麼辦呢？

這是真的，動了情。

無月試著用自己的血去化他的氣，但他的氣比自己的血與機體的融合度高得多，根本就化不掉。

不要慌！她告訴自己。他那麼強，怎麼會這麼容易死呢？這其中一定出了什麼茬子，找出來，ｈｔtｐs://ｍ.heｔｕbｏｏｋ•ｃoｍ•ｃｏｍ找出來就好了！她奮力集中了精神，使用妖瞳，向他的身體里看進去。

可是他跟陸渺渺約好了，要藉助東皇太一的力量，實現復讎的大計，所以，要聽候東皇太一的調遣。無月雖然覺得很生氣，但還是去了。這一去，就是大半個月。

陸渺渺終於沙啞地哭喊起來：「東皇太一，你醫術天下第一，你怎麼會死呢？你怎麼不把自己醫活？你起來!蕭四，你別嚇我！你起來!」

無月測試了她的血，便吃了一驚，她的體內，殘留著濃郁的東皇太一的氣息。她的傷，絕對是東皇太一治好的無疑，而且，這一次，動用的恐怕不僅僅是他的真氣。

那個男人死了，你是我的了。這樣的想法，無月一刻也沒有產生過。猶豫、算計、彷徨，什麼都沒有過。他的心裏，只有瀰漫的痛楚。

於是他立刻想到了蕭四。這是他想要拴住我，不讓我出現在她的身邊？

卻說無月與渺渺在建康分別之後，回到結燈草廬一看，家中事務不知怎的竟一塌糊塗。許多事情，只有他處理得了，處理起來卻都相當麻煩。折騰了七八天之後，無月忽地生了幾分疑心：這怎麼竟像有人故意搗亂似的？

一雙微涼的手臂從身後輕輕地攬住了她，將她擁住了。那熟悉而美好的感覺，在軍營的大帳中，蕭四也曾這樣從身後將她擁抱在懷裡。堅定而可靠的胸膛，溫柔的氣息，垂進頸窩的黑色長發。渺渺心中忽地大喜過望，忍不住叫出來：「蕭四，你果然是騙我的，對不對！再這樣嚇我，以後可不饒你了！」

怎麼回和_圖_書事？究竟是怎麼回事？陸渺渺仔細地回憶著前頭髮生的一切。她與蕭四進了劉瑾的居所，找到了劉瑾生前的手書，看著看著，暗格打開了，找到了祖師爺的秘寶。拿到秘寶，就忽然做了一個夢。夢醒之後，蕭四，死了？

蕭四身上，有太多不對勁的地方。他藏了太多的秘密，不知道這些秘密，將來會不會威脅到她。這個男人，心機太重了，永遠不可能弄清楚，他說的話，做的事，是真的還是假的。一個不留心，就會給他踩到坑裡去，甚至死了，都不一定知道是怎麼回事。

而且，心臟，真的不跳了。

越想越不對勁，越想越擔心渺渺，越想越覺得實在應該快些把渺渺從他手中奪回來。

我能為你做的，只有用盡全部的力量將他帶回來了。如果他只是蕭四，我做不到，可他還是東皇太一的話，我就有機會讓他活過來。

洛陽！這有多麼遠！明明雲中君就在那附近，明明雲中君就是個醫道的全才，為什麼是讓我去！

無月詳細地問了渺渺，傷是怎麼醫好的。渺渺說，她一直在昏迷，根本就不知道，只記得有人給她服了葯，是非常非常好喝的葯，簡直像瓊漿玉液一樣，現在想起來，還很想念。

無月的一顆心，剎那墜入了無底的深淵。東皇太一這種人，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去死？只有一種可能，他是別無選擇，他是為了她而死的。

東皇太一的畫像，畫的是蕭四，純粹的蕭四，沒有一絲東皇太一的味道在。

渺渺吃了一驚。她愣了片刻，顫抖的手伸進懷中，取出了那張還沒來得及打開看的，東皇太一的小像。

和圖書陸渺渺的眼淚奪眶而出，她手忙腳亂地探他的呼吸，摸他的心口，拍打他，呼喚他的名字。但是，什麼反應都沒有。

那美味得像瓊漿玉液一樣的葯，是東皇太一給渺渺喝下了相當大量的，他的血液。

東皇太一為人雖然詭異，無論如何，也算是救過自己的命。不過自從東皇太一在湘君那裡向他體內渡了大量的真氣，助他恢復，他就開始有一種很彆扭，很不舒服的感覺。

渺渺忽然驚恐地發覺，在夢裡蕭四對她言說的字字句句，現在想來，竟帶著濃濃的訣別的味道。

再也不可能了。再也得不到她了。這兩個人，已經再也分不開了。

渺兒，我真心地深愛過。

進入房間的那一刻，卻聽得陸渺渺撕心裂肺地哭喊：「東皇太一，你醫術天下第一，怎麼不把自己醫活！」

這樣的男人，給得了她幸福么！

身後那人好聽的聲音輕輕地言道：「渺渺，是我。你冷靜一點，不要哭。」

看到的情形完全嚇呆了她。他從表面看起來十分安詳，但身體的內部，所有臟器都在流血，所有經脈斷得寸寸縷縷，再無一絲像樣的地方。傷成這樣，真的，不可能活著了，死去之前，應當承受了相當可怕的疼痛。可是他的神情卻並不顯得痛楚，反倒有種如釋重負的快意。

東皇太一，你來過？既然你來過，為什麼不救活他？如果是你，明明可以的，你為什麼不救活他？

所以，他輕輕地擁抱著渺渺，用身體散發出的溫和氣息安撫著她，用從來沒有過的哄小孩般的溫柔語氣對她說：「你不要哭啊，沒事的。你瞧，他的身體還是軟的，不是么？我ｈｅｔｕｂooｋ•ｃom.coｍ在這裏了，你別怕。咱們會救活他的。」

身體恢復后從隨縣出來，他追蹤陸渺渺到了武陵郡。當他從蕭四手中接管了陸渺渺的時候，渺渺的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只是毒解不掉而已。聽大司命說，當時渺渺可是全身骨骼粉碎，經絡寸斷的，但他見到渺渺的時候，她的傷都不是問題了。

不得不承認，當他決心與蕭四爭奪渺渺的時候，心中是湧上了一股強烈的喜悅的。至少，可以去和蕭四對決，就比這樣沉默地守著要痛快得多。他自信，他的感情比蕭四的感情純粹得多，如果渺渺選擇自己，他一定會全力地愛護她，絕不會比蕭四給她的幸福少。可是現在這兩個人的樣子，如同一把鋒利的劍，一寸一寸地切割著他的靈魂。

雖然這個答案極大地震蕩了陸渺渺的心靈，但她的頭腦根本就來不及思考了。思考，又有什麼意義呢？無論他是誰，他人已經不在了啊！

可是那裡躺著沒了氣息的，卻是蕭四。

還有一件事情，詭異非常。在蕭四的體內，殘留著幾處金色的真氣，那些真氣在緩緩地消散，似乎完全失去了控制。

所有的一切，瞬間明了。

而在那裡無助地哭泣著的陸渺渺，就像一隻走失的羔羊，茫然無措，肝腸寸斷，天塌地陷。

「蕭四？」陸渺渺不能相信自己的感覺。她伸出手來，拍拍他的臉，可是他的全身，都已經冰涼了。

其實這股真氣，渡進體內是非常舒適的，溫暖地撫慰著全身的機體，衰竭的體力，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恢復著。可是這股真氣的味道，有那麼一點令人厭惡的熟悉，讓他總恨不得把它們立刻驅出體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