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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相信么？」楊一用手撐著桌子，極為愜意地向後舒展著身子，明凈的玻璃窗邊有黃葉打著旋飄過，成為姜喃疑惑著眯起眸子的背景。

直到最終老師使勁乾咳了幾聲，這才讓兩人驚醒，而小小的教室里更是湧起一陣低低的轟然，經久不散。

「放心吧。」看到姜喃聽聞消息后關切的目光，楊一就璨然一笑：「一些同學之間的小誤會而已，說開了就好了。」

卻發現楊一還在愣愣地看著自己，姜喃那映著晨光的俏臉一時間紅潮瀰漫，安靜的二人世界里，似乎能聽到心跳的怦怦聲。

輕描淡寫間就撇清了姜喃，只把矛頭單單對準楊一。

說開了？姜喃就有些將信將疑，從有限的接觸來看，她絕不認為周紹那一伙人會是知錯就改從善如流之輩。不過楊一嘴巴上的功夫她也是見識過好多次，如果真的火力全開，倒是很能折服——或者說噴倒——一些人的。

「噗！」遙遠的97年，即便是這句在後世看來普普通通的惡搞詞，也有著讓人忍俊不禁的捧腹效果，姜喃在噗哧一笑后，就愈發覺得眼前這個男孩身上，那些獨特的與眾不同之處，有時候就是一句俏皮話，也顯得比別人有趣許多，再想想這句話所針對的對象是周紹那伙人，就更凸顯了他從容而幽默的生活態度。

不過還是不敢相信，一向只抓學校發展大方向的余浦，居然會被兩個高一新生折騰出來的動靜所驚動，還不失鮮明地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深秋的陽光，微涼的薄曦，瞬間失神的少女，頑皮的黃葉，似乎什麼都沒有缺少，就像是一副被塵封許久后陡然現世的油畫，溫暖人心。

「你小子比我狠！」草簽了合作意向後，周日晚上的聚餐會上，趁著一撥人敬完酒的間隙，羅戈剛放下杯子就忍不住對著楊一感慨：「就算是你m.hetuｂoｏk.ｃｏｍ.ｃom的這個想法成功了，到最後起碼也要雙手奉上……至少六七本暢銷書的全部版權和收益，還必須都是百萬銷量級別的暢銷書！沒看出來啊小一，你骨子裡還是個狂熱的理想主義者！」

當未來的某一天，這個目前還在計劃書上的稚嫩新生物，按照少年心目中勾勒的藍圖發展起來，並輻射拓展出種種新勢力后，其所帶來的戰略回報，可就遠遠不是一兩本暢銷書所能買到的。

何岳聽了這話，一時間就有些心頭慪火，本來犯不著上綱上線的一件事，被對頭這麼一說，反倒像是自己班上的學生鬧出了什麼醜聞一樣，連帶自己也左右為難起來。

做一個暢銷書作家好，還是做一個決定作家命運的文化獨裁者好，答案不言而喻。

說是要對楊一通報批評，但眼睛卻實實在在落在何岳的身上，一臉「你以後可要洗心革面，好好表現出一個班主任該有的能力才對」的表情。

一時間兩人忽然陷入無聲的沉默，彼此眼神相交的時候，楊一就穩穩地定在那裡，而姜喃在這種微妙的氣氛下，下意識就心慌意亂的避開，又忍不住用眼角餘光輕瞟。

只是沉浸於這種氣氛中的兩個人，完全沒有注意到第一節 課的任課老師早已經走了進來，在看到男孩女孩眼神的交流后，就忍不住皺著眉頭看過去，眼神里有提醒，更有心疼氣急。

不過就在年級主任也準備不咸不淡地表個態，做一下總結髮言的時候，一個年輕的老師忽然推門而入，步伐有些匆匆。而一屋子的老師們在看到他進來后，也就紛紛好奇打量過來，不知道是什麼事情驚動了這個校長的特助。

因為上周末的播音室事情而盯上楊一的，其實遠不止是周紹這些學生們，此時一高的高一年級辦公室中，一周伊始之時和圖書的年級例會上，年級組長赫然在列，然後是高一年級的班主任們，還有幾個三班的任課老師。

其實周五晚上的那場風波，一些老師幾乎是從頭聽到尾，可也沒聽出什麼不對來——無非就是兩個關係好一些的男女生在廣播台鬧出了一些小意外。

楊一之所以堅持要建設這麼一座書城，並非是因為自己有無窮的先知資源而揮霍浪費，他這麼做，只是為了能夠建立起屬於自己的文化傾銷渠道，並且最大程度上保證自己應得的利潤。

一些被歌聲打動過的老師們，就不免為這個偏重的處理結果搖頭，不過到底是人家班裡的內務，就算自己想說幾句話也無從插嘴。

如果和往常一樣與一班班主任杠上，無疑就是便宜了楊一這個自己一直看不順眼的學生——不找他麻煩就已經是看在校長余浦的面子上了，現在還要自己來保全他，那真是情何以堪？

楊一卻心懷大暢，亦有萬千感慨，前一世的自己，又哪裡會有這樣的機會，可以在咫尺間擔當著眼前女孩的快樂呢。

一些乖覺的學生順著任課老師的目光，也發現了氣氛曖昧的兩人，就忍不住呼朋引伴地議論起來，指指點點，而楊一和姜喃卻仍舊毫無知覺。

可是最關鍵的是，周紹那些人是未必願意和人用嘴打仗的，除了惱羞成怒這種特質外，他們還是一高裏面近乎僅有的武術愛好者團體。

想到這裏，何岳對楊一的印象頓時壞到無以復加，好像楊一的舉動，是專門為了把自己推到如此兩難境地而故意為之一樣。

又何曾有僭越之處呢？這分明就是每一個人在自己的學生時代，所做過或者所期盼的最美好的事情。

這就讓他們顯得格外不好惹起來。

其中一班的班主任老師和何岳有些宿怨，這個時候就不免幸災樂禍：「何老師，你們班上的那個wwｗ•heｔubｏｏｋ.ｃｏｍ•cｏｍ學生，叫什麼，什麼來著？楊一？對，就是楊一！這也太過分了，才剛進學校就這麼跳！照這個模子發展，以後還不又是另一個周紹？雖然校規校紀中沒有明確規定對他這種行為的處置辦法，但我們也不能放任自流吧？」

得知楊一和羅戈具體合作計劃的，也只有思閱文化的幾個高層，其他人只是又聽到風傳，這個被社裡大大小小的編輯們稱之為「金筆桿」的少年作家，似乎又要和自己的老總有什麼大動作了。

至於起鬨著灌酒，很多人老早就存了這個心思，無奈男孩能夠坐在主座上的情形就很說明了一些問題，再加上有羅戈時不時擺出「你們這些混人可別動咱社裡寶貝」的架勢，是以當一圈人都有些酒精上頭，連羅戈都神叨叨起來后，楊一還能保持著清醒。

可是要想趁此機會挾制管教一下楊一，卻又長了自己對頭的威風，難不成怎麼樣去處理自己班上的學生，還要由著別人指手劃腳嗎？

如果被楊一知道了自己居然也遭了因何岳而起的池魚之災，男孩多半是要無奈苦笑了。

就像是曾經看到過的一句話——不要哀求，學會爭取，若是如此，必有所獲。

而雖然被何岳的神態弄的有些不爽，但是最終還是逼迫他表態處理自己的學生，一班班主任的眼鏡兒后就閃過一絲勝利者的得色，笑著對何岳語重心長道：「何老師的能力我們還是清楚的，說不會有例外，估計就一定不會有例外了……不過，這事情畢竟有些不成體統了，一個男生跑到廣播室對一個女生唱歌，還搞得全校人盡皆知，口頭警告是不是有些兒戲了，需不需要通報批評一下？」

不管怎麼追問，想來女孩是不會承認的，於是心跳有些加快的楊一惡作劇的一笑：「你不想知道我打算怎麼說服他們么？」

「說真www.hetubook.com.com的，回火星去吧，別再來地球了。」

所以在公司內部的聚餐上，幾十號人看到老總和各部門的頭頭腦腦們興緻很高，也就一撥接著一撥的過來敬酒，不少新加入的員工倒是藉此機會，把坐在主座上的楊一打量了個結實，著實好好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

少有的現出了幾分嫵媚，白了楊一一眼，姜喃好看的鼻子微皺：「油腔滑調。」

甚至不用等到那麼遠，只要連鎖超級書城這個直銷渠道完全建立起來，楊一立刻就可以擺脫自己種樹他人乘涼的尷尬鬱悶局面，再也不是給別人創造財富和價值的工具。

不過事關一座文化摩爾的建設，光是楊一目前到手的兩三百萬稿酬，只能算作是杯水車薪。對於日後的這些龐然大物，楊一依稀記得北京圖書大廈二期的投資是六千多萬，上海博庫花費了一億，武漢光谷大致因為地處內陸的原因，也動用投資人近乎八千萬……算上年份和地價的影響，少年想要完成這個夢想，所需要的資金無論如何也不能低於四千萬，所以他才不得不「當掉了」後面幾本書的版權，以此獲取羅戈在資金和人脈關係上的支持。

那個男生的演唱，還有後來的古箏演奏，一度讓不少老師心有所感之下，轉為了他的支持者，有幾個還沒有失去理想和浪漫情懷的年輕老師，甚至生出了「這才是真的青春如歌」的感慨。而負責校播音台的音樂老師杜苓，今天一大早上早操的時候，都不知道提了那個男生多少次，大有把此人收為關門弟子的意思。

大部分班主任老師就都緊盯著何岳，看他到底會發什麼樣的意見，是站出來為學生說話，還是保持他一貫激進而嚴厲的教育管理手段。

只是一個意外嗎？

「羅哥，你這算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么？」少年就假裝無奈地笑：「你先前要把我拉進思閱文化ｈｔｔｐs://wｗw•ｈｅtuboｏｋ.cｏｍ.coｍ，不就是存了讓我當長工的打算么？現在無非就是換了個雇傭方式罷了。」

把後勤保障交給胖總後，楊一才能把全部的心思放到選址，裝修，宣傳導向，團隊管理，資源配置等等細則上去。

現在的些許付出，只是為了將來更加豐盈的收穫。

所謂的言類懸河、噓枯吹生，大抵也就是楊一這樣的了。

更何況現在這個起步階段也就一副大書店模樣的書城，可是承載著楊一極為重要的相關後續計劃，如果說模仿出《宋朝》 是為了擺脫灰暗生活的陰影，策劃 《雲荒九州飄零》 是對蘇晚的憐憫和搶佔日漫資源的戰略需要，那麼現在用後續的暢銷書換來羅戈對書城的投資，則是他搭建起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舞台的必經之途。

「很有自信哦，我們的大作家！」姜喃的臉紅了千分之一個剎那，幾乎讓人感覺不到，而女孩到底說的是「我的大作家」還是「我們的大作家」，楊一也無從考證。

這句話，頓時讓原本已經大致為此次事件定性的高一年級老師們面面相覷起來，一些人先前在心底猜了好幾個此人的來意，卻發現自己沒有一個是猜對了的。

「嗯？」姜喃就忍不住抬眼看過來，她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如果有其他人這麼釣魚式的發問，自己是絕對只會敷衍一笑的，又怎麼可能輕易就被勾動好奇心。

於是在抬著眼皮瞟了那個一班的班主任兩眼，送過去一個「我的事還不勞你費心」的眼神后，隨即沉著臉道：「我會對那個男生口頭警告的，一高嚴肅嚴格的校園風氣，絕對不會在我們三班身上出現例外。」

「余校長聽說你們年級組在討論上個禮拜五的事情，讓我帶個話過來——學生們唱唱歌彈彈琴是可以理解的，再說在高一的時候，也正好有時間發展一下課外愛好，還能陶冶情操，大家就不要過於頑固死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