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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把小姑娘在雲中書城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劃去，剩下的東西結算起來輕鬆得很。除了對楊一的作品進行估值外，其他都是分分鐘就算得清楚的事情。

「所以，你忽然就想起清算資產了？」

但是他更小心翼翼，或者說是更努力保持著自己心底的那一份柔軟之處。

因為並不涉及到外部問題，所以這一次的權力過度風平浪靜，只是在出版社的內部激起了一些的漩渦和浪花。

羅戈的意思，分明就是要讓楊一在思閱出版裏面也占絕絕對的控股權，然後更好地去利用這個出版渠道，來發展建設他的文化國度。但如果是這樣的話，就相當於這個胖子把思閱出版拱手相送了。

抓眼球博名聲靠暢銷書，經久不衰就要靠常銷書。

但是對於羅戈來說，失去了一個公司的所有權，卻換來了他眼中絕對會增值的另外一大票股份——溪止旅遊區的規劃還停留在紙面上，但是其前景無疑是一片光明的；至於楊家老店的股份，因為還涉及到楊衛紅的問題，以及日後陽一飲食的股權分割，所以特意作為保留條款另行註明下來。

想要不清楚都不行，所有的股份都屬於楊一和羅戈兩個人，對於睿信國際的會計師來說，哪怕是一個剛剛入行的人都能夠很快計算清楚。

偏偏羅戈現在就是這麼做的。

所謂烏龜看王八，野狗瞅土狼，這就是看對眼了，才會脾氣相投。

而當會計師們結算清楚了兩人間的財務關係后，由羅戈醞釀，兩個人共同推敲出來的整改方案也在思閱——現在應該算是陽一出版——內部公布了出來。

不過大部分都是表達自己很驚訝，覺得羅戈做出的這種選擇實在是太不可思議。

說到底，楊一和羅戈大抵上要算是一路人，寧可自己吃一些小虧，也不願意在人情上對別人有些虧欠。

擁有黃金筆桿和超人一籌運作能力的作家老闆，沒有哪個出版社的員工會不喜歡。

這也是楊一沒有辦法的選擇，因為他的天賦，決定了他不可能像一個真正的文化集團領導人一樣，去開拓去進取。以後手底下的各項事業發展起來后，必須要依仗各型各色的職業經理人。

思閱所在的街道是越州最早改造的新城區，綠化尤其的好，兩個人就這麼走在只能看到十步之外的街道上，偶爾有車子如柱的燈光直愣愣刺來，然後又迅速歸於寂靜。遠處鐘鼓樓的鐘聲盪出悠遠的鐘聲，m.ｈeｔuｂooｋ•cｏm•ｃｏｍ還能聽到附近人家模模糊糊的家長里短。

還是兩個人關起門來玩過家家而已。

楊一眼皮輕跳兩下，這個台詞，似乎應該是由現在的葛黎高力來說才對，換成羅戈的名字，怎麼聽都有一種奇怪的違和感。

從剛剛羅戈說出要清算資產，到現在吐出他真實的目的，不過短短七八分鐘的時間里，楊一已經想了很多種可能性。而他也已經決定，不管羅戈提出哪種要求，他都會儘可能地去答應他的要求。

「但是自從碰上了你后，我那個四十歲前攢錢，四十歲后享受的人生目標，好像很快就能夠實現了，所以現在忽然發現自己沒有什麼人生目標。」羅戈的聲音在幽幽的夜空裏面迴響並消散，他吸煙吞吐的很劇烈，楊一嘴上才燃了一半，羅戈的那一支已經黯滅下去。

一天的謀划和思考，有些用腦過度的昏昏沉沉，現在被冷風一吹，讓楊一也懷念起尼古丁的味道來。男孩前世趕稿的時候本來就是無煙不歡，工作，煙，茶，這三樣就是他生活里最常見最不可缺少的東西，現在老媽和姜喃蘇晚都不在旁邊，他發現自己從口腔一直到肺部，都在對羅戈遞過來的香煙發出了強烈的渴望。

「好了，我已經決定了，這件事情你不用再說了。反正到時候你干也要干，不幹也要干，要是不同意咱們就一拍兩散。反正東西是你的了，玩壞了我不負責。」羅戈一副無恥加無賴的嘴臉，偏偏楊一覺得心頭溫暖。

然後吐出一串煙圈：「小一，思閱出版和陽一文化之間，還有我和你之間，是時候應該劃分清楚一些東西了。」

只是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羅戈居然會開出這樣的價碼。

如果不是這樣，那些編輯們又怎麼會真的對一個少年服服帖帖，除了能讓出版社不斷前進，讓大家看到奮鬥的希望之光，更重要的是他被羅戈默認擁有的決策權。

羅戈還是沒有說話，雖然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不過楊一能清楚感受到他的遲疑和不決。

外在是鋼筋鐵骨，頑強而狂野，跌倒后慣於一聲不吭地爬起來繼續前行，但是在堅強的外表下不失柔軟……這樣的男人往往更富有人情味。

名義上是陽一文化這個艦隊裏面的一艘主力戰艦，但是卻擁有獨立的董事會。而且現在的總經理還是羅戈，說起來變化也不想原本人們想的那麼大。

而對於和_圖_書楊一的上位，倒是沒有人提出什麼異議。相反的，在大家都能接受的程度內，一些人還很是表現出了歡欣鼓舞。

對羅戈的這個做法，私底下議論紛紛的員工們大有人在，甚至公司里連續半個月的話題都集中在這個上面。

給楊一點上香煙后，羅戈也毫不客氣地直接把煙盒湊到嘴邊，點燃后猛吸一口，煙頭在冷風中驟然變亮，燒得噼啪作響，一口濃濃的煙氣也被他深吸到肺中。

可是現在，楊一被羅戈叫住的時候，卻發現這位老哥的臉上，深沉有如已經拉下夜幕的黑暗。

楊一點點頭，因為半天沒有說話，嗓子顯得有些乾澀：「不高，甚至可以說相當低了。」

從人事管理到行政系統，幾乎是一脈相承了原來思閱出版的所有構架，只是資產註冊方面，原本的獨資私營文化企業，變成了現在的合資私營，也有了一個兩個人的董事會。

佔有股份，和擁有一家公司的決策權，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而對於絕大多數掌控慾望強於另外百分之五十性別的男人來說，送出自己一手創建公司的控制權，這是一件很有些不可思議的事情。

黃金筆桿就意味著出版社本身不用為抓眼球的暢銷書發愁，國內很多出版社也能過得有滋有味，但是想要邁出最後一步成為一流出版社，缺少的就是一兩本讓人難以忘記的暢銷書。而有了楊一，這個問題自然是不用發愁的。

而接下來，羅戈才表露出了他的真實想法：「我拿了你這麼多東西，當然也要有所表示的。那麼思閱文化就更名為陽一出版公司，作為你陽一文化下面的獨資核運算元公司存在，怎麼樣。這樣一來我就可以做一個逍遙數錢的股東了。」

楊一有些不知道怎麼接話的低下頭，自己的目的誠然是如此，不過過程和手段卻遠沒有羅戈說的這麼偉大。無非就是人們不知道的另類拿來主義罷了。

……

「楊總」，「小老闆」之類的稱呼，可不是隨便說說而已的東西。

楊一雖然曾經很明確地告訴他們，自己手下的這些產業，雖然是絕對不會上市的，但是他自己卻不會把持著股份不放。

如果是一家上市公司，甚至不用上市，只要是多股東的股份制企業，像是這樣大規模的整改，不花上三五個月是不可能組織籌備完善的。但是胖總和重生男兩個人之間，看似資債關係複雜無比，實際上也就是兩個人關ｈetuｂｏok•ｃom.ｃｏm起門來玩的過家家遊戲，最多再扯上一個蘇晚。

這胖子是個奇怪的矛盾體，有野心——當然，沒野心的男人也混不到羅戈現在這種程度。

輕輕彈落，帶起一燎火星后，羅戈踏上腳，然後理了理身上的毛呢西裝：「但是你和我不同，我知道你的理想。小一你的舞台不應該僅僅局限在越州，你要做的東西，我不知道以後會是什麼樣的結果，不過我覺得有可能會改變這個世界……」

「這樣看起來，我是不賠反賺啊。」羅戈嘿笑著撣了撣自己手上一摞厚厚的合同書，對著桌子對面的楊一擠眉弄眼：「放棄食之無味的權利，換來實實在在的紅利，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了！捨得捨得，有舍才有得，太睿智了，太聰慧了！我就應該被叫做智慧之羅戈！」

這大抵就是跟著楊總有肉吃的明證了吧。

而楊一另外一個能力，推廣運作新書籍的能力，就是讓出版社穩定運營，大家都能夠有一個好前途和好「錢途」的保障。

楊一點點頭，不置可否：「那羅哥你的打算是……」

猶豫了一下，楊一還是接了過來，看著羅戈一隻手甩出打火機湊到他面前，連忙咬著煙含混不清道：「呃，謝了。」

不過相應的，楊一這個相當明確的分紅表示，已經讓以伍石為代表的經理人們，開始止不住地憧憬起來。

「你是要騰飛的人，註定光彩奪目。我這個決定，對你只會有好處。」羅戈認真地說道。

「羅哥……」

清算工作進行得很快，有了越州頂尖的會計師事務所的協助，楊一，陽一文化，以及羅戈，思閱出版這多方關係中的債券和資本關係，很快就被整理成清清楚楚的條目。

楊一倚著梧桐樹吞雲吐霧，動作隨性而疏懶，這是他已經徹底平靜下來的標誌。他現在的表現，就意味著不過羅戈等一下提出什麼要求，他都會照單全收。

「你真的知道么？」羅戈聲音低沉，但是明顯帶著笑意，一種輕鬆和凝重交織的奇異感覺：「你真的知道思閱對我意味著什麼？人生價值？自我肯定？男人的事業……呵，你想多了，小一！如果我是事業型男人，那麼可能思閱對我有著很大的意義，但很明顯我不是。」

除了陽一出版之外，現在知道這一資產重組股份置換的人，還要加上雲中書城的那些高層。於是不僅僅是陽一出版社內部，這些日子裏面，雲中書城的經理人們，甚至情緒m.hetubｏoｋ.ｃｏm.ｃoｍ還要更加的高昂起來，惹得中低層員工們議論紛紛。

而現在完成了整改后，羅戈的總經理位置雖然不變，但是這個少年卻一躍而成為了大家頭頂上最大的boss，他這個董事長可不是那種坐等分紅收金的單純股東，而是集所有權和決策權於一身的真正老闆。

「什麼事情，不能在飯桌上說嗎？」羅戈長久沉默著，楊一隻好先笑著打破僵局，並且他現在也的確是有些餓了。

這個要求聽上去有些過分，因為這裏面除了溪止旅遊區羅戈進行了注資，還有新武俠雜誌是思閱裏面分出來的人手外，榕樹下和楊家老店和胖總的關係並不大。

能夠在全國第一的書城中分得一份股份，就算不能因為上市而資產膨脹，卻也足夠讓人期待。

不過羅戈或許看上去眼饞心貪，但是那只是對外的表象。如果這個胖子沒有自己的良心和做人底線，楊一也不會在積累了原始資本后，還和胖子攪在一起，現在都快攪成了一對基佬。

當然，牽扯到了部分股份折算，資產贈與的問題，這個已經是陽一文化集團裏面一個獨資子公司的單位，又和雲中書城，榕樹下網站這些集團組成模塊不同。

楊一點點頭，真正有無窮斂財動力的那一類人，絕大多數還是小時候窮怕了的那一部分。當然，特指在國內，金毛鬼畜們的想法楊一還是有些理解不能的。

這不是羅戈以前有什麼失掉人心的舉措，胖總作為一個私企的老闆來說，已經足夠優秀。但是相比較楊一來說，無疑是後者更令人振奮。

所以在原來思閱的名號不聲不響變為了陽一出版后，這個出版社的上上下下，不僅沒有出現絲毫的動蕩，反而呈現出一派齊心協力的景象。總而言之，就是大家對於楊一表現出了超乎想象的支持度。

羅戈咧嘴一笑：「我就知道你小子明白我。說起來我這人也沒有太大的事業心，如果不是為了和家裡面的老頭子對著干，現在最少都是正科副處這個級別了。所以別看我每次回家和老頭子叫囂得凶，其實扯穿了也就一個胸無大志的癟三兒。」

這樣的情況下，對於領導一個公司，實質上根本就連半瓶水也不如的楊總，就只能用這麼一個不上市的笨法子，把屬於自己的東西牢牢抓緊。

楊一驀然間愣在原地，對面羅戈的臉色隱在陰影之中，看不清楚他此時的神色，不過即便是再如何不懂察言觀色的人，現在也能https://www.hetubook.com.com體會到羅戈凝重的心情。

只能是唏噓後世的網路小說害人不淺。

但是當整改完全完成之後，整個陽一出版的編輯們，還是以最快的速度接受了這一場本來應該稱之為天翻地覆的變故。因為楊一對於陽一出版來說，本來就已經是公認的二當家，除了沒有股份，決策權甚至不必羅戈低到哪裡去。

「嗯？怎麼了，羅哥？」楊一有些意外地看過去，眼前的這個男人分明和往常有些不太一樣。以往像是這樣風雲際會的時候，他總是略帶一些張狂的得意，卻一點兒都不討人嫌，反而是顯出胖子特有的直爽來。

「這怎麼行，羅哥你別說了，這不可能的！我知道思閱對你意味著什麼……」

「可是這樣，我根本不可能安心接受……」楊一苦笑搖頭，早知道羅戈叫他出來是這個說法，他寧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而自身前途和書城命運聯繫得格外緊密的那幾個總裁總監級別人物，臉上所流露出來的，幾乎就是不加掩飾的喜意。

羅戈吐出胸中濁氣，爽朗一笑：「我在雲中書城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不變，榕樹下網站，溪止旅遊區，新的武俠雜誌，還有楊家老店，我都要你拿出來相應的股份補償我一下！」

楊一才說了半句話，羅戈就伸手止住他：「我們相交的時間不多，但是我覺得我們應該算是彼此了解的，如果你還不能清楚我的意思，那我會很失望的。」

男孩停下腳步靠在一棵梧桐上，胖子又往前走了幾步，在一棵銀杏樹下站定，然後轉過身來：「如果我們的目標只是單傳的賺錢，那麼現在我們的資產混雜不分，倒也沒有什麼。甚至說，我其實很喜歡現在這樣！錢嘛，夠四十歲以後逍遙快活就行了！我要求又不高，不需要金馬桶野生鱷魚皮沙發紫貂床墊鑲鑽鏡框，每天都能下館子，兩三百左右一頓火鍋和知味居聽濤閣裏面的千元酒席，味道也差不了太多……」

最終胖男人停下步子，從兜里掏出煙盒后，抖出兩支，自己並沒有取出來咬到嘴裏，而是直接遞給了楊一。

「我跟他們說了，讓他們先吃不用等我們。」羅戈直直看著楊一好一會兒，才長長呼出了一口氣：「陪我走走吧，有些事情要和你說一下。」

優惠至極，但偏偏又是他難以接受的。

「然後就是一個禮拜兩包中華煙，也就七八十塊錢，和那些十個手指頭都是鑽子大金戒，抽煙必須是雪茄的暴發戶比起來，要求不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