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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鳥星君微微嘆息了聲。「若你們所求只是普通的小像，倒也不是難事，只是那樣的話必不是你們所求。」

「免了？」那人一愣。看向莫念，忽地好像明白了什麼，他向著莫念也施了一禮，「多謝太女殿下。」

墨研磨好后百鳥星君將茶盞里的灰燼倒進了墨汁里。

「是。」百鳥星君微笑著，修長的手指已然將她發間的玉簪抽出，一頭青絲鋪瀉而下，從他五指間滑過。

「我才沒有擔心……」莫念轉過頭去，不敢看他的眼睛。

莫念一邊研磨一會看著百鳥星君取出火摺子來，那茶盞里的髮絲燒成灰燼。

「星君請講。」

同窗帶著他們去了后宅，隔著幕簾，莫念聽見屋內傳來一個婦人的哭聲，斷斷續續。

除了莫念的同窗，百鳥星君還讓他找來了以前服侍他妹妹的丫鬟。

百鳥星君慢條斯理的走進去，在屋子裡巡視了一番。

馬車停了下來。

「星君的意思是……」

很快，有人將畫紙等物備好。

「快些。」百鳥星君催促，並從旁邊取來一隻空茶盞，將那縷和圖書髮絲丟進去。

「天色很晚了。」修長的指尖挑起車簾，百鳥星君露出臉來，望了望夜空。

「只要一縷便好，莫念肯不肯？」那雙桃花眼裡滿是笑意與期盼。彎彎的，如同十五的弦月。

趁著天色尚明，莫念陪著百鳥星君跟著書院同窗去了他們府中。

百鳥星君向前一步，站在了她的面前。

百鳥星君歪著頭，似乎在認真考慮著這個問題：「必須回答嗎？不如……換個問題如何？」

他是那麼高大，需要她仰起頭才能看清他的臉。

「帶我去。」

「令妹生前住的閨房還在嗎？」百鳥星君思忖道。

莫念左右看了看，嘴裏嘀咕了句：「怎麼又是我……」

不知為何。在他面前，總是口不應心。

「莫念，給我一縷髮絲。可好？」他喃喃道，同時伸手撫弄著她的鬢角。

百鳥星君也不挑地方，直接將畫紙鋪開在桌案上，「研磨。」仍是頭也不抬的吩咐道。

百鳥星君唇畔勾起好看的笑，聲音清潤如水：「難得莫念替我擔心一回。」

莫念和*圖*書站在那裡，看著他將那縷髮絲整齊束好，虔誠地放入隨身的香囊內。

但縱是這樣。仍是畫了一個多時辰。

「莫念該付我的那份酬勞了。」百鳥星君的聲音如輕風般飄來。

莫念招呼了書院同窗進來。

莫念因為對他家妹並不太熟悉，所以沒有什麼表示。倒是她的同窗，一見那畫眼圈立時紅了。

只有當他靠的如此接近時，她才會意識到他們之間的年齡差距。

那人遣退了府里下人，親自帶著百鳥星君跟莫念去了后宅的閨房。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就連莫念聽的都有些迷糊了，低頭卻見百鳥星君神色從容，落筆絲毫沒有猶豫。

百鳥星君小心翼翼的挑起一縷髮絲，將它們攏在一起。「莫念不要動，我不會傷你。」他不知從哪裡取出把銀刀來，輕輕將那縷髮絲斬斷。

「停車。」百鳥星君喚了聲。

「我母親對於小妹的死一直不能釋懷，煩勞星君畫一幅家妹的小像。」那人向著百鳥星君拱手深施一禮。

莫念嘴唇翕動幾下，「你喜歡我嗎？」

「星君https://m.hetubook.com.com果然名不虛傳，我替家母多謝星君！」他深施一禮，「不知星君要收多少酬金？」

「喜歡啊……」他俯視著站在橋上的女子，鳳眸如星，縱是問出這種話來時也沒有讓她自己變的局促。

莫念騎馬陪著百鳥星君往回走。

「是……」

莫念僵在了那裡。

因為棺槨已然下葬，所以百鳥星君只能根據對方的描述來畫女子小像。

百鳥星君小心翼翼的將那些髮絲收攏到一起，「準備筆墨紙硯。」

「令妹棺槨現在何處？」百鳥星君問。

「酬金是免了，不過我有個條件。」百鳥星君道。

「莫念？」

街面寂靜無聲，石橋下溪水潺潺而過，古舊的青石板帶著車轍的壓痕，兩人緩步上了石橋。

「若是難辦就算了。」莫念低聲道，屍體都下葬了。總不能讓他們半夜去挖墳吧。

此言一出，就連她自己的心都跟著狠狠一顫，其實就連她自己都不明白什麼才是喜歡。

「酬金嘛……」百鳥星君忽地看向莫念，悠然一笑，「酬金就免了。」

「在的，還保留和-圖-書著原樣。」

莫念想起那日百鳥星君將小獸屍體畫在紙上的一幕，現在沒了屍體，也不知他要如何做。

同窗手裡捧著畫，呆立在那，等他反應過來時，發現百鳥星君已然離開了。

「還沒到宵禁。」莫念道。

百鳥星君走到梳妝鏡前，信手拿起一枚玉梳，梳齒間還殘留著幾縷髮絲。

百鳥星君面色變得僵硬，但很快，他的臉上重新綻開了笑顏。

這個飄渺如煙般的男人，單膝跪了下去。跪在了她的腳邊，視線與她落在了相同的高度。

「既然愛過了，便要放下，既不再屬於你們。又何苦死死抓著不肯放手。」百鳥星君慢慢走出門去，「我話已至此，你們好自為之吧。」

「你為什麼要走？」莫念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原本她覺得問不出口的話，在看到他取走了自己的髮絲后，突然覺得若是就這麼讓他走了。她定然會後悔，而且也許會後悔一輩子也說不定。

「這就是你想要的……酬勞？」莫念不可置信。

他向前走了幾步，發現莫念沒有跟上來。

他笑的太過燦爛，在那笑容里，和-圖-書她彷彿看到了銘心刻骨，也看到了執念與決絕。

「莫念，我們到那邊走走。」百鳥星君攏了攏身上披著的銀裳。

「你母親若能在看得此畫后寬心，請將此畫焚毀。萬萬不可再留。」

「好了，讓那些人進來吧。」百鳥星君道。

「因為你是我的莫念……」一直都是，從尚未降生時起，就是了。

「開始吧。」百鳥星君提筆在手。

莫念不解的望著百鳥星君下了馬車。

百鳥星君將畫吹乾，輕輕舒了口氣。

莫念與她同窗過來看畫。

「你想要什麼？」莫念略有些緊張。雖然她答應了他這次的酬勞由她來付，不過她總覺得他不會單是索要錢財那麼簡單。

可是他的回答卻讓莫念蹙起眉頭。

他要的竟然是……她的頭髮？

「為何？」那人驚訝道，如此精緻的女子小像他從未見過，就算過後留個念想也是好的。

「如此，便好。」他輕輕吐出一聲嘆息，「夜深了，回吧。」

「人死如燈滅。總要去那彼岸，若是因為所愛之人的留戀，而使她不得往生。想來你們也是不忍的。」

「已然下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