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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掌控談話節奏的呂哲知道適可而止，他深吸一口氣，用著淡淡的語氣：「再則，蕭大兄為什麼認為自己要被抓呢？」

呂哲縮回雙腿，擺正自己的屈膝跪姿，眼睛盯著蕭何：「蕭大兄知道哲為什麼會這麼問嗎？」

停下哼唱，呂哲想了想點頭。

蕭何猛地抬起頭，死死盯著呂哲，沙啞著聲線：「汝正何為？」

蕭何已經完全失態，他顯得有些驚恐外加氣憤，手指著呂哲，自己的嘴巴張張合合，竟是無法再多說一句。最終他跌坐在地，甚至還打翻案幾，臉色獃獃的腦袋垂向地面。

「這……」蕭何有些捉摸不透：「呂兄弟指的是哪方面的成就？」

「哲知道蕭大兄是一位有幹才的人。」呂哲加滿酒又舉起酒盞：「哲還沒見到大兄，其實就知道的。」

這次蕭何聽明白了，那根本就不是對話，而是一種他從來都沒有聽過的歌曲。這一明白，他回想剛才痛罵呂哲根本不可能封侯拜將，不由再次苦笑。

長長舒了一口氣，呂m.hetubook.com.com哲這也是不得以而為之，他發現以其試探來試探去最後弄得尷尬，甚至於讓蕭何去亂猜搞成敵對，不如掌握對話節奏，以強勢的姿態把蕭何搞迷糊，再將事情挑開來說比較好。

蕭何眼睛觀察四周，他並沒有看見其餘秦軍的影子，很驚疑不定的猶豫是不是要跑。

「當然！」呂哲說得極為肯定：「我都說了，蕭大兄是位有才能的人，有才能的人怎麼能因為那些事情就被臉上刺字，發配成為刑徒？而且就像你說的那樣，你看哲順眼，願意維護。哲看蕭大兄也是極為順眼。這麼說，蕭大兄明白？」

蕭何哪裡肯相信？他現在還不是大漢的丞相，雖然說目前閱歷不少，不過並沒有養出氣度，對待事物也遠遠沒有日後的圓滑，更別談現在幾乎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狀態了。

呂哲再次請飲，不理沒有動作的蕭何自顧自又將酒盞的酒飲盡，這才說：「容我叫蕭大兄一句先生。蛟狩正是這麼稱呼蕭大和*圖*書兄的，對吧？」

愕然了一下，反應過來的呂哲聳了聳肩：「別緊張，別激動。你是不是在觀察有沒有士兵埋伏？」

「哲知道，人們對待有本事的行家會稱呼先生兩字。」呂哲放下酒盞：「只是不知道先生的本事是為劉季等人銷贓，還是其它呢？」

呂哲用著感到訝異的語氣反問：「我哪裡是要做什麼？我這麼做也沒有其它目的。」

呂哲舉起酒盞一口飲盡，斜著腦袋：「以大兄看來，哲未來的成就會如何？」

一種壓迫感讓蕭何感到極不舒服，這壓迫感不是來自於略顯稚嫩的呂哲，而是呂哲身上的秦軍制服。

兩人默不作聲各自收拾，將東西清除完畢，重新擺好案幾，然後再次對坐下去，無言地看著對方。

呂哲突然笑了笑，坐姿恢復正常，握劍的手伸過去舉起酒盞：「來，共飲一盞。」

蕭何面無表情道：「我記得第一次問的時候，那時我倆才第一次見面。第二次問同樣的問題是城牆拆封的哪天。這是第三和-圖-書次問。我想知道，呂兄弟為什麼一直問同樣的問題，可見呂兄弟急迫想要獲得高位成為貴族。何很好奇，這些對呂兄弟很重要嗎？」

身著甲具、腰胯間系著長劍的呂哲看去其實顯得英武，他微微前傾身軀手握劍柄：「其實蕭大兄知道的。對吧？」

「啊？」蕭何有些不在狀態，他反覆問了兩次沒得到答案，用著很奇怪的眼神盯視在哼著什麼的呂哲：「呂兄弟好像問過蕭何很多次同樣的問題了吧？」

「哲只是想告訴蕭大兄……」呂哲笑得很真誠：「我真的是想交你這個朋友的。」

蕭何的心都快揪起來了，他甚至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不過在被抓之後，他絕對會「咬」呂哲一口，畢竟他可是親耳聽過呂哲說「帝國會亡于叛亂」的自言自語。

蕭何強忍著不適：「何，不知。」眼角餘光關注呂哲握住劍柄的手。

呂哲將坐得有些麻木的雙腿延伸出去，嘴裏哼著：「我註定是要封侯拜將的人……」

蕭何如實說出心聲：「有點明白和*圖*書，有點不明白。」末了苦笑，「剛才呂兄弟握劍，那眼睛確實如劉季所說冒著凶光。我快被你一驚一乍嚇死了？」

霍地站起來，蕭何抬手指著呂哲，有點結巴：「你……你果然聽見了！？」一臉驚容。

蕭何的額頭有了些許汗水，他已經無法掩飾內心的不爽，微微「哼」了一聲。不過他還是舉起酒盞，與之呂哲一飲而盡相比，他只是稍微抿了一些。

此時此刻，他滿心無奈，無語看著還在哼唱的呂哲，心想：「這都什麼事啊？」

似乎有些一頭霧水，蕭何甚至有些無法判斷都是什麼意思了。

神態緊張的蕭何大吼：「做夢！我若被抓，必然將你的詛咒秦國亡國的妄語公諸于眾，那時看你要怎麼拜將封侯！」

蕭何一臉不信：「只是這樣？」

成功緩和氣氛，呂哲想了想沒再開口說話，就是那麼極為仔細的收拾打翻了的案幾。

「請坐。」呂哲抬手虛請，嘴巴又在哼：「我註定是要封侯拜將的人……」

剎那間要跳起來的衝動被壓下去和圖書，蕭何舉起酒盞用長袖遮掩變色的表情，雙目偷偷觀察笑得有些狡猾的呂哲，心裏不斷思考著。

無法做出判斷的蕭何語氣有些僵硬：「……是！」

良久，呂哲又伸出本來屈膝的雙腿，帶著一種歌唱似得語調：「我是註定要封侯拜將的人……」

蕭何遲疑著搖頭。他覺得這樣的對話實在莫名其妙，而且顯得很沉悶。

本就有些出神，聽這麼一問就顯得發愣的蕭何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要說什麼。他微微張開嘴巴，雙臂伏在小腹的位置，身子前前後後晃動，那雙眼睛隨著搖晃看著等待答案的呂哲。

不等回答，他自己往下接著說：「說我詛咒秦國？我身為秦人，你為楚人。一個楚人罪犯說出來的話，會被認為是在誣陷一名秦國軍官，沒有人會相信的。再則，秦國與諸國不同，不會因為一個人有沒有說過什麼話，來斷掉那人的前程。對於這點，身為沛縣縣丞，是有讀過秦律的，不會不知道吧？」

看著動作流利的呂哲，蕭何再次苦笑，也是蹲身下去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