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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秋遇問：「海大哥你是怎麼逃出來的？」海老大說：「這都多虧了劉伯溫大人。他料知慶功樓之宴，皇帝不懷好意，便託辭沒去。後來果然出了事，他念及與功臣的舊時情義，便有心搭救他們的子孫。」吳秋遇點頭道：「這劉大人卻是個好人。」

吳秋遇走過去。小靈子在筏子上看著，不知她要搞什麼鬼。小五他們三個也很奇怪，這個姑娘不上筏子，不知道現在想幹啥。

天亮了。倪幫主已經醒了，老叫花子躺在地上，還呼呼地睡著。龍玉鳳醒來，見小靈子還在睡著，沒敢打擾她，而是輕輕站起來，走到門口，從門縫往外張望。

小靈子說：「秋遇哥哥也是一個孤兒，說不定就是被救出來的六個孩子之一。」

龍玉鳳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裳，指了指門口。小靈子這才看清，吳秋遇還沒有回來，門口站著一個人，正在看她。那個人說：「海大哥找你過去。跟我走吧。」

海老大自責道：「都是我不好。昨晚光顧了給弟兄們看病，忘了告訴你們一聲。來，小靈子，我敬你一杯，不，我先自罰一杯。」說著又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倪幫主笑道：「那個解藥治不了她，倒有可能害她發作。呵呵。」吳秋遇不解。倪幫主說：「咱們要出山西了，有人自帶了一罈子醋。」

吳秋遇這才明白小靈子為什麼生氣，一臉無辜地說道：「我，我跟她沒什麼的。」小靈子說：「都抱到一起了，還說沒什麼？」

吳秋遇說：「我沒有答應她什麼呀。我也不知道她剛才在說什麼。」小靈子臉色一變：「你還要瞞著我，你們還是有事！」

小靈子輕輕把袖子挽起來，露出一點天蠶袖套，給倪大鰍看。倪大鰍仔細看了看，一開始也沒明白怎麼回事，過了一會，才忽然想起來，小聲叫道：「天蠶絲？」小靈子得意地點了點頭，說道：「裘老爺果然見多識廣。」

龍玉鳳仍在叫著：「我不當壓寨夫人！你們要把我弄到哪兒去？」小靈子說：「放心吧。你當不成壓寨夫人了。咱們正在下山，你得擔心他們把你賣了，賣到……」龍玉鳳停下腳步，大叫道：「我不去，我不去！」

海老大說：「都是真的。」吳秋遇和小靈子都愣愣地看著他，不知道這件事跟他有什麼關係。海老大見二人疑惑，便繼續說道：「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我也是功臣之後，我爹就是在慶功樓被害死的。我僥倖不死，四處逃難，後來才逃到這裏，隱居下來。」

湫水河水流不急，筏子漂流平穩，坐在上面很安心。倪幫主說：「這筏子坐著倒穩當，就是走得太慢了。」

小靈子說：「哦，好險哪。幸虧咱們沒有得罪她。」

海老大大喜：「哎，小靈子姑娘說得對。秋遇兄弟，怎麼也得把這一杯先喝了吧？」

龍玉鳳愣愣地看著兩個人往外走，這裏就只剩自己一個人了，馬上追上去大叫：「我也去！」

小靈子在一旁看著納悶，這兩個人怎麼倒像是混得很熟了。

龍玉鳳和倪幫主都想跟過去看看。柴門「砰」的一聲關了。

小靈子一個人坐著枯等，偶爾扒著門縫往外看看，始終不見吳秋遇回來。漸漸地，眼皮已經抬不起來。又勉強撐了小半個時辰，終於又累又困，睡著了。

倪幫主趕緊解圍：「哎，小靈子，有一件事我還沒想明白。你也被白花蛇咬了一口，你怎麼就沒事啊？」

倪大鰍怕小靈子擔心，開口說道：「小靈子，先好歹合眼睡一會兒吧。」

小靈子說：「海大哥他們想得倒周到。」老叫花子說：「嗯，這伙山賊不簡單，人也還不錯，臨走還想著招待咱們大吃一頓。」吳秋遇說：「他們可不是山賊。他們只是結夥住在那裡，耕種打獵為生，並不害人。」

小靈子也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下，辣得直咧嘴，趕緊用手擦了，又吃了幾口菜。海老大看了忍不住又笑。吳秋遇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小靈子朝他笑了笑，對海老大問道：「海大哥，你們怎麼會住在這裏？這可不是住人的好地方。」

老叫花子嘀咕道：「我看她刁鑽古怪，說不定她也是個苗人丫頭。」「去！」小靈子先沖老叫花子噓www.hetubook.com.com了一口，然後笑道：「我是仙女下凡，刀槍不入，百毒不侵，一條小蛇能把我怎麼樣？」老叫花子小聲說：「也不知道是誰，那會兒嚇得亂叫，抱著傻小子就不鬆開。」

吳秋遇說：「靈兒，你不要多想。我真的……」倪大鰍捅了捅他，小聲道：「你怎麼還不開竅？那個都把雞腿騙到手了，你還只顧嘴硬。認個錯，這事就過去了。」吳秋遇撓了撓腦袋，為了哄小靈子開心，趕緊說道：「靈兒，我錯了。」

小靈子不依不饒：「難怪他怎麼樣？你說呀！」吳秋遇回頭看了一眼，心裏暗自責怪：好不容易才把小靈子哄好了，他怎麼又來說這個？

小靈子說：「不用。你們都睡吧。」說完，自己又靠在柴堆上，對著門口發獃。龍玉鳳看了看她，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便卸下竹筐，靠在柴堆上睡了。

海大金見他們私語，笑著問道：「小靈子，偷偷說什麼呢？」

小靈子見他能叫出自己的名字，又管自己叫姑娘，知道一定是吳秋遇跟他們說過了，那麼此去說不定就能見到秋遇哥哥，便毫不猶豫地站起來，走出門口。

吳秋遇一聽，心裏踏實了，既然她對自己並無惡意，也就用不著再掙扎疏遠她。

這時候，小五帶著兩個人抬著一個木筏等在了寨子門口。

幾個人吃完了飯。海大金叫過剛才去柴房的那個人，吩咐道：「小五，一會兒你帶兩個人抬著筏子，送他們出去。這一帶你路熟，抄近道，把他們送到湫水河。」小五應了一聲，便去找人。

小靈子問吳秋遇：「秋遇哥哥，你身上的包袱呢？」吳秋遇說：「海大哥見我一直背著，說吃飯的時候不妨先卸下來。剛才我摘了。看，在那兒！」小靈子說：「咱們都不是江湖熟客，再往西應該沒人能認出我們兩個了。咱們倆可以恢複原來的樣子。」

半個多時辰過去了，吳秋遇還沒有回來。小靈子覺得已經過去了很久，心裏越發焦急。那幾個人都已經睡著了。老叫花子還輕輕打著呼嚕。

海老大說：「凡十歲以上男丁都要趕盡殺絕！本來，一般婦孺老弱是可以不殺的，可那些官兵殺紅了眼，見人就砍，真叫個慘哪。」說起來，他不免咬牙切齒。

小靈子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叫她，慢慢睜開眼睛，忽然叫道：「秋遇哥哥！」

小靈子冰雪聰明，馬上明白他想問什麼，直說道：「我從哪弄來的，是不是？哈哈，這是秋遇哥哥專門給我做的。」

吳秋遇剛要跟小靈子說話。小靈子卻轉過臉去，不搭理他。吳秋遇見小靈子臉色難看，關切地問道：「靈兒，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是不是內傷又發作了？還是蛇毒……」小靈子嘟囔道：「你應該知道！」

小靈子笑道：「秋遇哥哥，你不用那麼緊張，我是跟你鬧著玩的。我怎麼會真生氣呢？就算信不過她，我還信不過你么？我知道你對我最好就行了。」

海大金把五個人送到寨子門口。吳秋遇等人跟他揮手告別，便由小五領著，往山下走去。

海老大看了看他們兩個，認定他們都是熱情直爽的好人，便要直言相告。他嘆了一口氣，說道：「唉，說來話長。開國皇帝炮打慶功樓，謀害功臣，這件事不知道你們聽說過沒有？」

龍玉鳳說：「我就不跟你們去擠了，我自己走。秋遇哥哥，你來，我跟你說幾句話。」

另有幾個人在外面等著，顯然是怕吳秋遇跑了。這次沒有去草廳，而是去了另外一間茅屋。

筏子順著湫水河向下游漂去。

小靈子自知言語有失，怎麼能當著丐幫幫主的面說叫花子呢，忙解釋道：「裘老爺，我不是那個意思啊，你可別多心。我只是覺得他們自己自足挺好，不像有些人只想當吃貨。」

龍玉鳳知道她口齒凌厲，不敢得罪她，免得把她惹惱了真干出那事來，便不再吭聲。小靈子偷偷暗笑。吳秋遇略有責備地看看她。小靈子朝他做個鬼臉，完全不放在心上。

吳秋遇和小靈子見他們來了，招呼他們坐下吃飯。老叫花子沒心沒肺，啥也不想，坐下就吃。龍玉鳳乍一看到吳秋遇和小靈子的樣子，沒hetubook.com.com認出來，先是愣在了門口。

桌上擺著滿滿一桌飯菜。吳秋遇爽坐，海老大在一旁笑呵呵陪著。小靈子正自驚訝，海老大見了她，趕緊招呼道：「小靈子姑娘，你來了。快過來坐。」

吳秋遇問：「海大哥，你們今後有什麼打算？就打算一直住在這裏嗎？」海大金說：「住在這裏暫時安身保命，將來有機會定要給全家老少報仇。」

吳秋遇說：「海大哥，你想得真周到。有了筏子，我們順流而下，就省勁多了。」

海大金一揮手，馬上過來一個人，走到龍玉鳳身邊，用黑布把她的眼睛給蒙了。龍玉鳳大叫道：「你們幹什麼？我不當壓寨夫人！」海大金一愣。小靈子笑道：「她想嫁人想瘋了，你不用理她。我們走。」

小靈子說：「我們不是好人么？那我一會兒就做回好人，給你保個媒，叫海老大今天就娶了你。我們喝完喜酒再走。」

小靈子說：「你們睡吧。我先等一會兒。」她知道吳秋遇心眼直，怕他獨自出去吃虧，放心不下。

還沒等吳秋遇說話，海老大端起一杯酒，站起身說道：「這次多謝秋遇兄弟。現在小靈子姑娘也到了。來，我先敬你們一杯。」

老叫花子在一旁故意氣她：「你能抱，為啥別人不能抱？我看挺好，說明傻小子招人喜歡嘛。」

小靈子跟著那個人來到草廳，心中惴惴不安。一進門，就看見吳秋遇側背著門口高高坐著，頓時一顆懸著地心放了下來。

海老大說：「我這裏的弟兄，久受傷病之苦。為免行蹤泄露，不能及時出去救病。這回你們來了，秋遇兄弟一晚上都給看過了，還開了方子。只要派人喬裝出去把葯買來，他們就都沒事了。你說我怎能不高興。」

門口的人攔住她，說：「海大哥只吩咐叫他們兩個去，沒說有你。你呀，先在這等著吧。」說著便要關門。倪大鰍對那人說道：「哎，小哥，是這樣的。你看我們都已經熟了，我看她也不是壞人。你就讓她跟我們一起去吧。也免得一會海大哥再想起她來，你還得跑一趟。」

小靈子一驚，急忙從龍玉鳳手裡搶下假鬍子給吳秋遇粘上，低聲囑咐道：「你小心點。有什麼話都可以先答應他們，盡量別跟他們翻臉。」

小靈子不再跟老叫花子計較，而是跟倪大鰍問道：「裘老爺，您見多識廣，看那個龍玉鳳像是什麼來歷？」

小靈子想了想，驚訝道：「還真是。她雖然被他們了吊了、捆了，甚至毒蛇咬人惹了禍，都沒見她驚慌。這是怎麼回事？」

小靈子見他改口，滿意地笑了，說：「說得好。今天你有雞腿吃了。」老叫花子美滋滋偷著樂去了。

吳秋遇點頭記下，站起來，跟著那個人往外走。

吳秋遇還要推辭，小靈子卻勸說道：「秋遇哥哥，海大哥的盛情難卻，你就喝了這一杯吧。」

倪大鰍看了看她：「你覺得丐幫的叫花子都是沒有骨氣的？」

吳秋遇不喜歡喝酒，忙擺手推辭：「多謝海大哥，我不喝酒的。」海老大說：「哎，兄弟，男子漢大丈夫哪有不喝酒的。」

找到了湫水河，又往前走了一段，小五說：「秋遇大哥，這裏的水夠深，筏子可以用了。你們乘筏子走吧，我們就不遠送了。」吳秋遇抱拳謝過。

小靈子看著不爽，叫了一聲：「秋遇哥哥，還不快上來，咱們趕路要緊。」

龍玉鳳慢慢貼近吳秋遇，忽然一下子把他抱住。吳秋遇嚇了一跳，卻又一時掙脫不開。小靈子在筏子上見了，不禁瞪大了眼睛。龍玉鳳在吳秋遇耳邊小聲說道：「秋遇哥哥，你是個好人。小靈子姑娘也是好人。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想跟她開個玩笑氣氣她，誰讓她剛才欺負我呢。」

只有吳秋遇看了不忍，小聲道：「靈兒，別鬧了。咱們還得趕路呢。」小靈子這才輕輕拍了拍龍玉鳳的肩膀，說：「別鬧了，趕緊走吧，我跟你說著玩呢。」龍玉鳳一跺腳，哼了一聲，這才由小靈子領著繼續往前走。

倪大鰍點頭道：「難怪那毒蛇傷不得你。你有這個保護，必然是萬無一失了。你……」

小五幫忙，三個人一起把筏子推下水，又用手拉住了，讓他們和*圖*書上去。老叫花子先扶著倪大鰍上了筏子。吳秋遇也把小靈子扶了上去。

倪幫主說：「他們放了她是對的。你別小看她，她自從被捉上山，好像是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但是你們想想，她害怕過沒有？」

龍玉鳳果然被嚇到了，剛拿起的筷子又放了下去。吳秋遇見了，忙說道：「快吃飯吧。他們嚇唬你呢。」龍玉鳳看了看吳秋遇，選擇相信他，說道：「謝謝你，秋遇哥哥。我就知道你是好人。」

「我知道？」吳秋遇還在亂猜，「難道真的是蛇毒發作了？我這裏還有解藥，昨晚拿了忘了還給玉鳳姑娘。」小靈子哼了一聲，不再理他。

吳秋遇搖了搖頭。小靈子說：「這個在民間廣有傳說，也不知是真是假。據說都是馬皇后的主意。」

小靈子和吳秋遇見他心頭仍有仇恨，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小靈子忽然問道：「海大哥，你們抓來的人，都怎樣處置？」

大家順著他的手指看去，果然有水鳥在岸邊的草叢中出沒，不過不是一隻，是兩隻。

龍玉鳳說：「那你們等吧，我可要先睡了。其實，秋遇哥哥那麼厲害，不會有事的。」

那個人想了想，鬆開抓著門板的手，對龍玉鳳說：「那你可得老實點，不能搗亂。」龍玉鳳趕緊點頭。倪大鰍說：「我們幫你看著她。她不會搗亂的。」

倪幫主問：「你那瓶解藥有沒有問題？要是那個人有個三長兩短，咱們可就有麻煩了。」龍玉鳳一時也不敢確定。

海大金說：「咱們兄弟不用客氣。以後有空回來，可以多住些日子。」

倪大鰍又驚訝地看了看吳秋遇。吳秋遇便把路橋蔭在黑土崗被人用天蠶罩網困住，自己出面解救得了天蠶罩網，拿來給小靈子做了衣甲的經過簡要說了一遍。倪大鰍連連點頭，恭喜小靈子。老叫花子雖然沒有完全明白怎麼回事，但也跟著恭維稱讚。

吳秋遇一臉茫然，不知她在說什麼，傻站了一會，見龍玉鳳已經走遠了，才轉身邁步，跳上了筏子。

海大金聽小靈子說完，點了點頭，大笑道：「好，就這麼辦。還是你想得周到。多謝了。」說完，他看了龍玉鳳一眼。龍玉鳳大驚，手裡的筷子也掉在桌上。

龍玉鳳趕緊去把竹筐背了，追出來，緊緊跟在三個人後面。

小靈子先拉吳秋遇坐下，然後問道：「你們兩位怎麼坐到一起了，還聊得這麼開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五和兩個抬著筏子的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也懶得打聽，只想趕緊送他們走了，好回去交差。倪幫主暗自搖頭，老叫花子覺得好玩。

小五見四個人都已在筏子上坐好，便鬆了手。筏子順流而下。小五目送他們遠去，才帶著另外兩個人回寨子去了。

小靈子問：「你錯在哪兒了？」吳秋遇啞口無言，他確實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有什麼錯。小靈子說：「算了算了，我也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她抱了你，也占不到什麼便宜去。這件事就過去了。哎，你剛才答應她什麼了？」

小靈子頑皮地說：「那我們就不用害怕了，秋遇哥哥。」海大金笑道：「你們是我的客人。不但不用害怕，我還要好好照顧你們。」吳秋遇說：「照顧就不用了。我看還是把……把他們也找來，一起吃了飯。然後就送我們下山吧。」

海大金說：「我們不是打家劫舍的毛賊草寇，隱居在這裏只為避禍。我們自己開荒種地，也靠打獵為生。在外面設置陷阱圈套，只為防範官府的探子。有人誤闖進來，被抓到了，如果審清問明，只是尋常百姓，也就原路送出去，不會怎麼樣的。所以這些年也沒與什麼人結仇，也沒聽說有誰去官府報信揭發。」

吳秋遇一臉無辜，又解釋不清楚，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柴門打開。陽光射進來，忽然有些耀眼。老叫花子趕緊用胳膊擋住眼睛。倪大鰍和龍玉鳳警惕地看著門口，不知這回又是誰會被叫出去。

海老大說：「是啊。只是那狗皇帝下手太快，他來不及一一去救。據說，最後一共救出來六家的孩子。除了我海大金和昨日被毒蛇咬傷的二弟齊軒，還有一男一女我見過。男的姓鐵，叫鐵秋聲。女的叫明月，姓什麼不知道。ｈeｔuｂｏok.ｃoｍ•com還有兩個，我們都沒見過，據說一個姓崔，另外一個是不到一歲的嬰兒。」

小靈子說：「海大哥說笑了。跟你實說了吧，其實我們是要過黃河西去。我和那個裘老爺身上都有傷病，要去西域找解藥的，路上耽誤不得。要不然，你趕我們走，我們都不走。」

小靈子聽了，知道倪幫主在取笑她，嬌嗔地往倪幫主身上輕推了一下：「你們都欺負我。」倪幫主說：「你要把我推下去，可就都省事了，你們也不用過黃河了。」

倪幫主想了一下，說道：「從她的打扮和舉止來看，確是個苗人不假。按說這一帶並無苗人聚居，她獨自在此出現，必定有她的特殊目的，絕不像她所說的投親那麼簡單。」

倪幫主問：「怎麼就你們兩個，他們人呢？」吳秋遇說：「他們去準備了，說一會吃完飯，就送咱們走。」龍玉鳳大喜：「咱們馬上就可以走了？太好了！大家快吃啊！」

倪幫主問道：「你究竟在海老大耳朵邊上說什麼了？把那個玉鳳姑娘緊張成那樣。」

小靈子笑道：「那是她自己嚇唬自己。其實我是勸海大哥把她放了，如果擔心她記得路引官兵來剿，可以在下山時蒙上她的眼睛。這也是為海大哥他們好嘛。」

來人把柴門打開，沖裏面喊道：「小靈子姑娘，你出來。」

海大金問：「這麼急著走嗎？你們還真要去販私鹽哪？」

小靈子這回倒沒跟老叫花子計較，而是甜蜜地看了看吳秋遇。吳秋遇說：「靈兒，你就跟倪幫主說說吧。」小靈子趕緊四下看了看，小聲囑咐道：「什麼倪幫主，可不要叫外人聽了去。他現在是裘老爺。」吳秋遇連連點頭。

海老大見了，笑得前仰後合，手裡的酒也灑了。他趕緊給自己又倒滿了，也一口喝了，才說道：「看來秋遇兄弟真的不善飲酒。罷了罷了，坐下吃菜，吃菜。」

小靈子站起來走到海大金身邊，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龍玉鳳緊張地看著小靈子，心懸到了嗓子眼。吳秋遇也有點擔心，怕小靈子真干出害人的事來。

吳秋遇一皺眉，他可從沒設想過自己的身世。不過，聽師祖爺爺說，自己被撿來的時候確實是個不到一歲的嬰兒。

這時老叫花子忍不住說道：「你還沒有得罪她？我看她恨死你了。你小心點吧。」

老叫花子急忙說道：「不要不要。我隨便說的，你怎麼還當真了？傻小子你也真是的，身在福中不知福，有這麼伶俐的一個丫頭在身邊，還去招惹別的姑娘。這次是你的不對。」

見有人來了，她急忙回原處坐好，又把繩子往手臂上好歹搭了，閉上眼睛開始裝睡。

海大金稍是一愣，然後大笑道：「要真是那樣，咱們可是相見恨晚哪。」

一聽吳秋遇和小靈子都平安無事，還有飯吃，老叫花子大喜，急忙站起來。剛跑出一步，忽然想起倪幫主，趕緊回身去扶他。

「啊，好啊。」龍玉鳳趕緊把手抬了起來。小靈子很快給她把繩子解開。龍玉鳳說：「多謝。要不要我陪著你一起等？」

小靈子說：「才分開這麼一會兒，就不認識我們了？哎，快過來吃飯呀。」龍玉鳳終於明白了怎麼回事，這才走到小靈子身邊坐了下來。

吳秋遇和小靈子望著眼前這個漢子，見他說起往事猶有傷心，不由得暗起同情之心。小靈子問：「那皇帝害死了功臣，竟連他們家裡的別人也不放過嗎？」

倪大鰍知道她又在挖苦老叫花子。老叫花子當然也聽得出來，卻並不放在心上，而是說道：「你這丫頭，哪兒都好，就是這張嘴太厲害！難怪傻小子……」他忽然意識到不能再說下去，便住了口。

小靈子看著吳秋遇。吳秋遇點了點頭。小靈子這才明白，吳秋遇昨晚被叫出來，原來是給海老大手下的人看病的，害得自己白白擔心了一晚上。想到這裏，她不禁抬手在吳秋遇身上輕輕捶了一下。吳秋遇當然明白怎麼回事，小聲道：「害你擔心了吧？」

小靈子被他逗笑了。吳秋遇見小靈子笑起來，也跟著高興：「靈兒，你沒事啦？太好了。」小靈子一聽吳秋遇說話，馬上綳起了臉，說：「你就跟著她走好了，幹嗎還捨得回來？」

吳秋遇很驚訝：「https://www.hetubook.com.com這麼說，鐵師叔也是功臣之後？」海大金一驚：「你認識鐵秋聲？他是你師叔，那他現在哪裡？」吳秋遇說：「你說的那個女孩應該是紀姑姑，她是鐵師叔的紅顏知己，幾年前被人害死了。鐵師叔一直在追查兇手，要給紀姑姑報仇。」

倪幫主說：「這說明她心裏是有底的。很多苗人善使毒，各種毒蟲毒草防不勝防。她還說過，是兄妹一起來的，也就是說外面還有人接應。就算沒有那個人，萬一她感到危險臨近，果真使起毒來，只怕那一伙人都是凶多吉少。你們都看到了，她那個白花蛇咬人一口，要不是秋遇及時出手，又及時敷了解藥，恐怕那個齊老二當場就死了。」

小靈子拉了拉吳秋遇的衣角，小聲問道：「那個一歲的嬰兒不會就是你吧？」

小靈子說：「是啊，他們還是有點骨氣的。要不然，最省事的就是去當叫花子，說不定呀，也成了丐幫的弟子了。」

倪幫主支撐著站起來，問道：「你們找她幹什麼？」那人說：「沒你的事，你們都老實待著。小靈子姑娘，走吧。」

小靈子眼珠一轉，故意說道：「他們只答應放我們走，沒說要放你。聽說那個海老大看上你了，要讓你留下當壓寨夫人呢。」老叫花子嘴裏嚼著東西，含糊說道：「恭喜你了啊。」

倪幫主說：「這世道，能有口安穩飯吃不容易。看樣子他們是避禍隱居在那裡。他們能夠自謀生路，不禍害人，倒也難得。」

小靈子說：「可惜咱們趕路程，沒工夫仔細查問。海大哥他們也不想留著她這個麻煩，就聽我的把她放了。」

吳秋遇剛才只顧忙著跟小靈子解釋，這會才有工夫仔細觀瞧，筏子的行進速度確實有些慢。忽然看見筏子旁邊順著一根竹竿，他趕緊過去解了下來，站到筏子後頭去支撐。長竿一撐，有力可借，筏子頓時就快了。倪幫主微笑著點了點頭。

外面的人喊道：「兩位老人家，出來吃飯吧。秋遇大哥和小靈子姑娘都在等著你們呢。」

倪大鰍搖頭道：「哎呀，這官司打不完嘍。」

過了一會，海大金走進門來，開口問道：「幾位都吃好了么？」

龍玉鳳假裝跟吳秋遇親昵了一會，知道小靈子已經上火了，便鬆了手，往外走出幾步，大聲說道：「秋遇哥哥，你可不要忘了答應我的事！我等著你！」然後就大步遠去了。

吳秋遇站起來，轉過身沖小靈子一笑，招呼他坐到身邊。小靈子低聲問道：「你都跟他說什麼了？把他們哄得那麼高興。」

吳秋遇說：「這樣啊。我還以為，你真讓海大哥娶她當壓寨夫人呢。」

吳秋遇這才踏實了，傻笑了起來。倪大鰍和老叫花子也跟著笑了。

小靈子說：「你心疼了？」吳秋遇見小靈子口氣又不順，不再吭聲。

吳秋遇便去把打開包袱。小靈子關了門。兩個人開始卸妝更衣，恢複原來的樣貌。

小靈子白了他一眼，說道：「你再胡說，一路上都沒你的飯吃！」

海大金聽了，不禁嘆道：「沒想到逃過了狗皇帝的毒手，明月姑娘又被人害了，真是蒼天無眼，不佑好人。鐵兄弟在江湖上拋頭露面，他可得多加小心。但願別被官府發覺，能夠平平安安的，將來說不定我們還有見面的時候。」

老叫花子也探過頭來，伸著脖子問道：「你們看什麼呢？我也瞅瞅！」小靈子把袖子一捂，身子一晃。老叫花子差點被帶到水裡去，幸虧吳秋遇及時把他拉住。

海大金說：「原來如此。既然這樣，那我現在就去安排一下。等你們吃飽喝足，馬上送你們下山西去。」說著便走出了草廳。

小靈子看了看她，覺得這是她說過的那麼多話里最好聽的一句，忽然看見她的手被捆著，便說道：「我先幫你把繩子解了吧。」

老叫花子說：「沒什麼，沒什麼。看，那有一隻水鳥！」

吳秋遇見小靈子都這樣說了，便把酒杯端起來，跟海老大輕輕碰了一下，然後一下子全倒進嘴裏，一口氣咽下，直嗆得咳嗽不止。

老叫花子被驚醒，一下子坐起來，叫道：「怎麼了，怎麼了？」龍玉鳳說：「你呀，睡得跟死狗一樣。」老叫花子見小靈子也不在了，知道又出了事，急忙爬起來，也擠到門口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