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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心劍

作者:朱太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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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江淮煙雨 第176章 善惡有報

第十一卷 江淮煙雨

第176章 善惡有報

鄉野三奇也不燒香,正在寺院里閑逛。胡大夫忽然遠遠看見柳如夢,指著對丘壑和陳康說道:「大哥,三弟,你們看那邊。那個是不是如夢姑娘?」丘壑仔細看了幾眼,點頭道:「應該是。」陳康嘀咕道:「如夢姑娘怎麼會跟姓曾的在一起?」丘壑說:「難怪咱們和秋遇兄弟在揚州找不到如夢姑娘,原來她被曾可以拐到了這裏。」胡大夫一直盯著柳如夢看,忽然小聲說道:「如夢姑娘的左手一直捂著肚子,看樣子好像不舒服。」剛好此時柳如夢彎腰欲嘔,曾可以關切地把她扶住。胡大夫驚叫道:「如夢姑娘不會是……懷孕了吧?」陳康一驚:「壞了,如夢姑娘毀在姓曾的手裡了。可憐了秋遇兄弟。」丘壑說:「如夢姑娘失蹤沒幾天,就算真是懷孕,那肚子里也應該是秋遇的骨血。」胡大夫點了點頭。陳康一拍自己腦門:「咳,對,對。我真是糊塗了。」
四個人從山洞出來。時秋風問道:「你們三位怎麼會在這裏?」丘壑說:「我們從秋聲兄弟家裡出來,想著到金山寺逛逛,沒想到在那裡見到了如夢姑娘。曾可以怕我們把見到如夢姑娘的事泄露出去,就設計把我們誘到這裏,然後突襲了我們。他現在武功很厲害,再加上我們沒有防備,就著了他的道兒。」
魯嘯手裡拿著四錠銀子,高高興興地去找郝青桐,推門一看,曾婉兒也在裏面,趕緊點頭叫了一聲:「大小姐。」並把拿銀子的手背到了身後。曾婉兒開口問道:「什麼事啊,看上去那麼高興?」魯嘯稍稍遲疑了一下,知道曾婉兒也不是計較這種事的人,於是笑著把銀子亮出來,說道:「公子賞的銀子,我們每人十兩。老大,這是你的。」說著便把一錠銀子塞到郝青桐手裡。郝青桐愣愣地看著手裡的銀子,心中納悶。
郝青桐想了一下,說道:「要想減輕懲罰,你須好生反省。每日三餐之前,跪地向被你害死的冤魂磕頭懺悔,併發誓永遠不再害人。你不要想著取巧,我會派白日鬼暗中看著。一旦你再生歹念,或者對冤魂有不敬之意,立刻拿入地獄,開膛破肚下油鍋。你記住了么?」蒙昆連連扭晃點頭:「記住了,記住了。」郝青桐繼續說道:「你且吊在這裏反省,時辰到了,自會有人來放你。記得,這種懲罰,每隔十日便該有一次。如果十日之後沒來,可能是你表現虔誠,減免一次;也可能是白日鬼看你不順眼,故意給你攢著,你就等著下次更為嚴厲的懲罰吧,說不定直接帶入地獄。」蒙昆嚇得魂不附體,渾身顫抖起來。
曾婉兒找到曾可以,開口問道:「聽他們說,哥哥今天很開心,剛剛還賞了他們銀子?」曾可以笑著說道:「是。剛才我去看如夢,她主動要求我陪她出去散散心。這可是頭一回呀。說明她想通了。」曾婉兒問:「想通什麼?」曾可以說:「我給她講了咱娘的故事,我說願意照顧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我想她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了。」曾婉兒半信半疑:「姐姐對秋遇公子用情很深,這麼快就想通了?」曾可以說:「也可能是我自己想得太好了。不管怎麼說,她主動讓我陪她出去,就是一個很好的轉變。」「那恭喜哥哥了。」曾婉兒說完,心裏卻有幾分惆悵,哥哥的心意總算是有希望達成了,而自己呢,已經永遠失去了吳秋遇。
兩個人便出了竹林,徑直去追柯老三。柯老三覺得自己已經跑出了很遠,終於可以停下來歇口氣,一回頭卻發現吳秋遇和小靈子已經追了上來。「啊呀。」他驚呼一聲,趕緊撒腿又跑。他也知道吳秋遇的速度快,這樣跑早晚會被他們追上,正在驚慌,忽然抬頭看見怡紅院的招牌,他眼前一亮,拚命往怡紅院跑去。
曾可以親手清洗了瓜果,給柳如夢送到房裡。柳如夢點頭致謝:「多謝哥哥。」曾可以把果盤放到桌上,回頭見柳如夢在身後站著,忙轉身殷勤地說道:「來,快坐下,千萬別累著了。」說著便幫忙擺好了凳子。柳如夢輕輕坐下,見曾可以仍在那裡站著不走,就輕聲說道:「你安心忙自己的事情吧,不用老費心照顧我。」曾可以略有尷尬地笑了笑,說道:「我今天沒有別的事。你一個人關在屋裡太悶了,我陪你說說話吧。」說完便在柳如夢身邊的凳子上坐下來,偷偷盯著她看。「不用了。」柳如夢匆忙站起來,走到床邊坐下。
時秋風點著火把,走入洞中,果然看到鄉野三奇被粗繩捆綁,歪坐在地上。時秋風趕緊用彎刀幫他們挑斷繩子,然後將火把插在石頭縫裡,試著為他們解穴。鄉野三奇都是有江湖經驗之人,特意記了曾可以點穴的順序,一一跟時秋風說了。時秋風很快就幫他們解開了穴道。
曾可以稍稍沉默了一會,終於鼓足勇氣說道:「如夢,其實,我的心思你應該知道……」「我不知道。」柳如夢趕緊慌亂地搖頭否認。曾可以站起身,慢慢走到柳如夢面前,深情地望著她說道:「如夢,我真的很喜歡你。我們……」「哥哥。」柳如夢叫了一聲哥哥,先打斷曾可以的話。然後她看著曾可以,輕聲說道:「我們是兄妹,哥哥不要想太多了。哥哥對我好,我知道。我也非常敬重哥哥,還有婉兒,她也是個好妹妹。」曾可以的話被柳如夢攪亂,稍稍停頓了一會,才重新說道:「可是,我真的非常喜歡你。我和圖書不要只作兄妹,我會稟明母親,把你……」
曾可以看到白鹿司的樣子,吃驚地問道:「白兄,你這是怎麼了?」白鹿司沒有回答,扭頭看了一眼柳如夢。柳如夢知道他們有話說,可能不希望自己聽見,正好她也沒興趣聽,就對曾可以說道:「你們在這裏說話,我去那邊看看。」說完,便轉身走到了一邊。曾可以趕緊招呼裘如龍和司徒豹過去保護。裘如龍和司徒豹過去守在柳如夢的身邊,不讓旁人靠近。
白鹿司忽然說道:「剛才我看到鄉野三奇,他們現在那邊藏著,應該是看到如夢姑娘了,只怕要暗中搗鬼。」曾可以稍稍愣了一下,隨便張望了一下,也沒看到鄉野三奇。他想了一下,說道:「我倒不怕他們前來鬧事,就怕他們去找吳秋遇報信。」白鹿司說:「那就設法除掉他們。我傷成這個樣子,沒有一兩個月怕是好不了了,幫不上公子了。不過以公子現在的武功,要想對付他們三個,簡直易如反掌。」曾可以顯得有些為難:「如夢還在這裏,而且這裏大庭廣眾的,不便下手。」白鹿司想了一下,說道:「我有個主意。公子附耳過來。」曾可以聽他說完,點了點頭。
曾可以怎麼會一個人到那去?時秋風覺得納悶,反正閑著無事,索性繞過去一看究竟。找了一會,終於發現一個隱秘的山洞,裏面好像有動靜。時秋風抽出彎刀,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黑暗中就聽有人大聲罵道:「曾可以,老子不會放過你!」時秋風聽出是陳康的聲音,趕緊開口問道:「裏面可是鄉野三奇嗎?我是時秋風。」鄉野三奇聽到時秋風的聲音,不禁大喜。丘壑趕緊大聲說道:「時姑娘,正是我們。我們被人點了穴道,困在這裏。你快過來幫忙啊。」
時秋風和鄉野三奇走出山門,遠遠望見吳秋遇和小靈子走了過來。時秋風大喜,趕緊快步迎了過去。鄉野三奇也緊隨其後。吳秋遇和小靈子見到他們,也加快了腳步。小靈子問時秋風:「時姐姐,你不是在江寧花家陪伴師父嗎?怎麼忽然到了這裏。」時秋風說:「現在先不說這個,他們有更重要的事告訴你們。」吳秋遇和小靈子驚訝地看著鄉野三奇。
兩個人便往那片竹林走去。可是到了竹林一看,白鹿司已經不見了。小靈子疑惑道:「剛才他明明已經昏死過去了,怎麼會……?」吳秋遇說:「也許他是故意裝的,怕咱們繼續打他。」小靈子忽然發現地上有血跡,驚喜道:「看來他傷得不輕,吐血了。咱們順著血跡往前找,至少能知道他是往哪邊走了。」兩個人便循著偶爾出現的血跡往前找去。
曾可以先扶著白鹿司找地方坐下,然後問道:「白兄的武功我知道,這次怎麼傷得這麼重?是什麼人乾的?」白鹿司凄然道:「是吳秋遇。」曾可以驚愕道:「吳秋遇?他不是死了嗎?」白鹿司痛苦地搖頭道:「他沒死,他還活著。他武功太厲害了,比鬼都厲害。」曾可以覺得難以置信:「你被他打傷,那肯定是真的。可是他明明……那天咱們都看見了。都燒成焦屍了,怎麼還能活過來?」
白鹿司開口問道:「公子,今天有什麼喜事啊?」另外幾個剛才光顧了拿銀子高興了,現在聽白鹿司一問,也都覺得很好奇,紛紛圍上前來。曾可以看著他們,繼續開心地笑了一會,搖頭不答。
魯嘯傻站在那裡,羡慕不已。曾可以招呼道:「魯二哥,趕緊來拿呀。」魯嘯愣了一下:「還有我的份?」曾可以說:「都有都有,你把郝叔叔他們的也一起帶過去。」「多謝公子。」魯嘯又驚又喜,趕緊上前到桌上拿銀子。
蒙昆手裡拿著銀子,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著,悶頭想著去哪裡消遣,不知不覺走上一條小路。
白鹿司身在半空,吃了這重重的一掌,頓時慘叫一聲,飛了出去,撞倒了七八根竹子,又被彈來彈去晃蕩了好幾下,才摔落到地上。小靈子過去用腳踢了踢,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對吳秋遇說:「他一時半會醒不過來了。而且這個人心眼太多,怕是嘴裏也沒有實話。咱們去抓柯老三。」
曾婉兒問道:「哥哥怎麼會平白無故賞你們銀子?他說了嗎,是不是有什麼事?」魯嘯說:「這個,公子沒說,也不讓我們多問。不過肯定是好事,要不然怎麼會賞銀子,連我們都有。」曾婉兒心中納悶,對郝青桐說:「郝叔叔,你們先把那個事商量一下。我去問問哥哥。」說完,便轉身出去了。
時秋風眼前一亮:「你們看到如夢了?她在哪兒?我跟你們一起去救她。」丘壑先在心裏估計了一下,想時秋風能否打得過曾可以,後來感覺還是有風險,於是說道:「咱們還是不要打草驚蛇。讓他以為消息沒有泄露出去,咱們暗中查清他把如夢姑娘藏在那裡,然後再想辦法救出。」時秋風點了點頭:「也好。」丘壑說:「他應該還沒有走遠。事不宜遲,咱們趕緊跟上他。」時秋風說:「剛才我看到他往那邊去了,跟我來。」鄉野三奇便跟著時秋風去追蹤曾可以。
曾可以也正陪著柳如夢在金山寺里散心,身後只有裘如龍和司徒豹跟著。柳如夢聽過白娘子的故事,對裏面那個法海的印象不好,所以上一次跟著曾可以出來就沒到金山寺。這回是聽曾可以說了苦海禪師的話,知道了一個完全不同的法海,https://www.hetubook•com.com而且看曾可以好像對苦海禪師非常崇拜,這才同意跟他到金山寺看看。
蒙昆倉皇跑了一陣,回頭看到時秋風並沒有追上來,心裏稍稍踏實了一點。他停下來喘了幾口粗氣,準備繼續往前走,卻忽然看見吳秋遇和小靈子迎面走來。小靈子也看到他了,驚喜地指著他叫了一聲:「蒙昆!」吳秋遇便快速沖了過來。
「不可能的。」柳如夢忽然從床邊站起來。她繞過曾可以,往前走出幾步,頭也不回地說道:「我現在已經有了一心哥哥的骨血,早就是他的人了。我們之間不可能的。」曾可以仍站在原處,轉過身說道:「秋遇兄弟已經不在了,讓我替他照顧你不好嗎?」提到吳秋遇,柳如夢忽然又是一陣心痛,感覺肚子也開始不舒服,一手扶著桌子慢慢坐下來。「如夢,你怎麼樣?」曾可以看到柳如夢好像不舒服,趕緊上前關切。柳如夢忍住腹內的酸痛,捂著肚子說:「沒事,他在肚子里又動了。」
蒙昆先是被郝青桐等人扮作白日鬼痛打了一頓,剛剛又被時秋風嚇到,現在猛然看到已經找他索過命的吳秋遇的鬼魂又突然衝到他的面前,絕望地仰天慘笑了幾聲,直挺挺地仰倒在地。吳秋遇和小靈子走上前,準備找他詢問柳如夢的下落,見蒙昆已經昏倒了,便設法將他救醒。
鄉野三奇在鐵秋聲的家中住了些日子,把揚州也玩遍了,就想著過江看看。早就聽說鎮江的金山寺很有名,就直接先奔這裏。
丘壑便把在金山裡看見柳如夢的事說了。吳秋遇和小靈子大喜。小靈子忙問:「如夢姐姐現在在哪兒?還在裡邊嗎?」丘壑搖頭道:「曾可以怕我們把這件事告知你們,設計把我們誘到一個山洞,困在那裡。幸虧時姑娘意外撞見,把我們救了。我們趕回來的時候,如夢姑娘已經不在這了。」吳秋遇和小靈子聽了,又不禁失望。
曾可以愣愣地站了一會,忽然輕聲說道:「我給你說說我小時候還有咱娘的事吧。」柳如夢見他不再糾纏剛才的話題,心裏稍稍踏實了一些,微微點了點頭:「好。」曾可以在柳如夢對面坐下來,又靜靜地看了看她。柳如夢看到了,趕緊低下頭去。
魯嘯愣愣地問:「大小姐讓咱們商量什麼事?」郝青桐先走到門口往外看了一眼,關了門,回來小聲說道:「就是教訓蒙昆他們的事。」魯嘯把銀子放在桌上,小聲問道:「現在有主意了嗎?」郝青桐說:「剛才還沒有,你一來就有了。」魯嘯驚訝道:「這,怎麼意思?讓我去?」郝青桐笑著搖了搖頭,先招呼他坐下,然後仔細解釋道:「我和大小姐正愁沒有機會下手。現在好了,蒙昆他們領了銀子,肯定要出去消遣。咱們就在路上設埋伏,神不知鬼不覺,回來也不至於驚動公子他們。」魯嘯點了點頭:「嗯,對。咱們在哪兒下手,先收拾誰?」郝青桐說:「白鹿司武功太高,咱們幾個怕是不能輕易對付,不去招惹他。蒙昆和柯老三好對付,看他們誰走單了,咱們就下手。柯老三跟隨曾公時間久,咱們下手不能太重。蒙昆這個草包,可以放開了收拾。」魯嘯點頭道:「嗯。那就先打他。咱們怎麼辦?」郝青桐說:「既然蒙昆和柯老三已經見過秋遇公子的鬼魂,那咱們就再讓他們見一次鬼。這樣他們吃了虧,也就不會想到咱們頭上。」魯嘯大喜:「太好了。我看行。我現在就去把他們倆找來。」郝青桐囑咐道:「千萬別驚動別人。」「放心吧。」魯嘯說著就開門出去了。
白鹿司爬起來,本想著趕緊逃走,他忽然瞥見小靈子站在那裡,便悄悄向小靈子摸去。小靈子發覺了,驚叫了一聲「秋遇哥哥」,趕緊往吳秋遇那邊跑。吳秋遇聽到小靈子的叫喊,回頭一看,不由得一驚,也顧不得再追柯老三,趕緊回來救小靈子。白鹿司見吳秋遇回來,不禁猶豫了一下,但覺得自己離小靈子近,還是冒險追去。因為他知道,只要抓住了小靈子,便可以挾制吳秋遇。
白鹿司往後面一靠,長長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剛才想了一下,那個燒死的焦屍根本不是他,是送飯的下人。」曾可以問道:「也就是說,當時柴房裡有兩個人?」白鹿司點頭道:「嗯,我們騙那個下人捆住吳秋遇的手腳,然後連他一起鎖在柴房,點了火。」曾可以說:「看來是吳秋遇自己逃出去了。咳,那天你們怎麼沒說?」白鹿司道:「我們放火燒死了人,畢竟心虛,那天就沒敢太靠近。後來看婉兒小姐哭得那麼傷心,就以為她認出了吳秋遇的屍體。當時我們也是得意忘形,沒想到事情是這個樣子。」
蒙昆醒來的時候,一會縮著肩膀驚恐地求饒:「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一會又自顧呵呵傻笑。吳秋遇試著打了他一拳。蒙昆竟然沒有任何反應,仍然只是傻笑。小靈子開口問道:「蒙昆,我問你,曾可以住在什麼地方?」蒙昆兩眼直勾勾地看著小靈子,嘴裏重複道:「蒙昆,曾可以,什麼地方。」小靈子輕輕踢了他一腳:「你少裝蒜!」蒙昆再次跟著重複道:「你少裝蒜!」吳秋遇仔細看了看蒙昆的狀態,搖了搖頭,對小靈子說:「他已經瘋了。」「瘋了?」小靈子覺得不可思議,「咱們也沒把他怎麼樣啊?」蒙昆仍然跟著重複道:「瘋了?呵呵,咱們也沒把他怎麼樣和_圖_書啊?呵呵,瘋了,咱們……瘋了,呵呵。」小靈子看到蒙昆這個樣子,也不禁搖了搖頭:「起來吧。你走吧。」蒙昆仍然坐在地上,看著小靈子,重複道:「起來吧。你走吧。」
陳康問:「大哥,咱們要不要過去把如夢帶走?」丘壑稍稍想了一下,微微搖頭道:「不行,不能打草驚蛇。曾可以手下人多,他武功又很詭異,咱們未必能從他身邊把人帶走。」胡大夫也說:「是啊。上次咱們在嵩山的封禪台見過,他能輕易把狼山六兄弟和點蒼派的何中奇等人分開,武功應該不在秋聲兄弟之下。我看咱們先不驚動他,只暗中跟著,查明他們的落腳之處,然後去找吳秋遇兄弟,或是叫來秋聲兄弟,再一起回來接人也不遲。」丘壑點頭道:「好,就這麼辦。」三個人便趁曾可以等人還沒發覺,趕緊找角落藏了起來。
蒙昆醒來的時候,已經頭朝下被倒吊在樹上,他渾身酸痛地掙扎了兩下,驚恐地喊道:「來人哪!救命啊!」郝青桐捏著嗓子變聲說道:「蒙昆,你心腸歹毒,放火燒死好人。前番閻王讓苦主自己前來拿你,沒想到苦主一時心軟,竟然把你們放了,回去還在閻王面前為你們求情。這樣的好人,你們都要害死,實在該下十八層地獄。今天我奉命前來,暫時不取你性命,只讓住在凡間的白日鬼教訓你一頓。以後這種教訓,每隔十日便會再有一次。」蒙昆一聽,絕望地說不出話來。
白鹿司手捂著左肋,跌跌撞撞地走進了金山寺。他從後面看到了鄉野三奇,稍稍愣了一下,還是邁步向曾可以走去。陳康小聲嘀咕道:「要說那傢伙也有些本事,怎麼會傷成這個樣子?」丘壑說:「必是他在外面惹事,遇上高手了。也算是惡有惡報。」
白鹿司、柯老三、蒙昆三個人一起離開百花洲。柯老三慫恿二人去怡紅院,蒙昆不太願意去,白鹿司可能動了心,故意嚇唬蒙昆:「你就不怕走單了,再遇見鬼?」蒙昆笑道:「你少嚇唬我。給我們清洗的時間早就過了,也沒見那鬼真來索命,看來鬼也沒那麼厲害。而且就算有鬼,也不會大白天的出現吧?大不了我早點回來。」白鹿司笑道:「你早這麼明白就不用怕鬼了。我就說你們那天喝多了,肯定是看錯了,自己嚇唬自己。」柯老三在一旁撓著腦袋,嘀咕道:「可我怎麼覺得像是真的一樣,應該不是幻相。」白鹿司說:「現在該你去當鬼了,色鬼。哈哈,我去看看熱鬧。」柯老三跟著白鹿司一起笑了,又問蒙昆:「蒙昆,你比老子還好色,今天假正經,真的不去?」蒙昆搖了搖頭。柯老三和白鹿司便撇開蒙昆,高高興興地一起走了。望著二人的背影,蒙昆輕輕哼了一聲:「哼,老子當然好色。只是從來不去窯子,老子喜歡良家婦女。」
忽然從路旁的樹上撒下一張網來,兜頭將蒙昆罩住。蒙昆還什麼都沒看清,又被一方黑布蒙住了上身,緊接著就被緊緊地捆紮起來。蒙昆掙扎不開,在黑布中大聲叫嚷著:「是誰暗算老子?放開我!」郝青桐看著被捆得像一條蟲子的蒙昆在地上蠕動,嘴角露出得意的微笑。他慢慢往後退出一步,魯嘯和廖樹山就開始上前拳打腳踢。蒙昆扭動翻滾,大聲慘叫著。過了一會,漸漸沒了動靜。正好魯嘯和廖樹山也打累了,就坐在一旁休息。
到了金山寺,柳如夢早就不在了。找寺里的和尚和香客打聽,都說不知道。他們沒有辦法,便商量著先回到揚州,見了鐵秋聲再說。
丘壑忽然說道:「曾可以已然有了提防,恐怕咱們一時也找不到如夢姑娘。大家也不要在這裏說話了,咱們先去秋聲兄弟家裡住下,好好合計一下救出如夢姑娘的事。」吳秋遇此時心亂如麻,小靈子便勸著他跟鄉野三奇和時秋風一起趕往揚州。
吳秋遇已經衝到了白鹿司的面前。白鹿司剛才只看到人影,現在猛然看到吳秋遇出現在自己面前,心頭著實一驚,嚇得渾身都哆嗦了一下:「啊,你!」吳秋遇不容分說,出手便向白鹿司抓去。白鹿司畢竟武功不弱,雖然驚愕,還是本能地閃躲還手。過了三四招,白鹿司驚魂稍定,終於可以斷定眼前並不是鬼,而是活著的吳秋遇,當然他也感覺到了,自己根本不是吳秋遇的對手。吳秋遇一掌打在白鹿司的胸前,白鹿司應聲翻倒出去,跌入竹林。吳秋遇見柯老三已經跑出十幾步,趕緊快步去追他。
郝青桐衝著魯嘯和廖樹山笑了一下,招呼他們一起走了。魯嘯驚訝地問道:「老大,沒想到你還有這個本事。我要是不知道,都聽不出來是你的聲音。」郝青桐笑道:「早年行走江湖,練下了這個。」廖樹山對魯嘯說道:「大哥早年也是威震一方的豪俠,專愛打報不平。江湖經驗豐富,會的本事也多,論本事和氣度,曾公都對大哥禮敬三分,所以才專門請大哥來保護大小姐。」郝青桐擺手道:「不用再提了,都是過去的事了。」魯嘯驚訝道:「我只知道大哥武功好,又見識過人,沒想到還有這樣的過去。」廖樹山說:「你現在知道大哥為什麼看不上蒙昆他們了吧?」魯嘯點頭道:「那廝沒幹過什麼好事。大哥想出這個主意教訓他,是他活該。」
柳如夢一直默默地聽著,這些事她也聽盧夫人說過,知道曾可以說的都是實情。她心裏也明白曾可以現在說這些話的目和圖書的,只是悶著頭,一聲不吭。她忽然心存幻想:會不會有一天一心哥哥也像司馬相一樣又突然出現了?可是又覺得不可能,當年司馬相只是失蹤,而吳秋遇則是被大火燒死了,很多人都親眼看到了。想到這裏,又不禁神情黯然。
白鹿司、蒙昆、魯嘯、柯老三、裘如龍、司徒豹等人正聚在一起閑扯。曾可以忽然興沖沖推門進來。幾個人都覺得納悶,趕緊站起身來。曾可以手裡提著一個袋子,往桌上一倒,竟然是幾錠銀子。裘如龍驚訝地問道:「公子,你這是……」曾可以開心地笑著說道:「大夥這些天跟著我辛苦了。每人拿十兩銀子,出去消遣一下吧。」柯老三正愁沒錢呢,一見有銀子可以拿,說了聲「多謝公子」,便搶先取拿了一錠。司徒豹、裘如龍、蒙昆相互看了一眼,也各去領了一錠銀子。蒙昆拿了銀子,忽然問白鹿司:「老白,你怎麼不拿呀?」白鹿司微微笑道:「不急不急,你們拿完了就是我的。」
曾可以這才說道:「咱娘成親之後,夫妻二人非常恩愛。沒多久,娘肚子里就懷上了我。我爹當然非常高興,更加努力地賺錢養家。有一天外出賣菜,不幸遇上了馬匪,從此音信全無。很快他們住的村子也被馬匪洗劫,娘及時躲進菜窖裏面,才僥倖逃過一劫。劫匪走了以後,娘挺著大肚子,好不容易才從菜窖里爬上來,發現村裡的人要麼被害了,要麼逃走了,一個活人都沒有了。娘很害怕,拖著身子拚命地跑,拚命地跑,後來在村頭的菜地里昏倒了。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炕上,是被人救了。救娘的那個人就是我現在的爹爹,曾梓圖。娘醒了以後,又驚又怕,也非常想念我爹,每天都哭。曾梓圖對我娘很照顧,而且從來沒有非分之想。後來我出生了,他對我們娘兒倆更好了,照顧得無微不至。那時候他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跟其他師兄弟相處不錯,對我們母子也好。後來有人勸娘,說她一個人帶個孩子,生逢亂世,孤兒寡母的日子很難過。既然相公那麼久都沒有消息,應該是已經被劫匪給害了。說曾梓圖人品不錯,也很能幹,都勸娘為孩子著想,跟他一起過日子。娘當時也以為我爹死了,又沒有生計養活我,看他對我也好,就嫁了。成親以後,咱爹對娘非常照顧,對我也非常疼愛。娘心裏慢慢就踏實了,一心一意地在曾家過日子。後來又有了婉兒,一家四口其樂融融。咱爹並沒有因為有了婉兒就冷落我,反而對我更加疼愛,從小就用心栽培。教我識字,教我武功,家裡的大事小情也都讓我參与。我感受得到咱爹對我的器重和疼愛。在他心裏,我就是他的親生兒子。咱娘非常慶幸,當初幸虧聽了鄉親的勸告,才有這樣好的結局。如果當時堅持不嫁,一個人硬撐,母子二人還不一定會落到什麼樣的天地。她說自己吃苦倒沒什麼,實在不想讓我受到一點委屈。唉,想想咱娘當初能做那個決定也挺不容易的。我會永遠記得娘的好處,一輩子孝敬她。」
吳秋遇和小靈子追了過來。吳秋遇已經看到柯老三跑進了怡紅院,便要直接衝進去。小靈子一把拉住他:「秋遇哥哥!」吳秋遇停下來,不解地看著小靈子,抬手指著怡紅院的門口說:「我看到他進去了。」小靈子小聲說:「這種地方咱們不能進。」吳秋遇抬頭看了看怡紅院的招牌,又瞅了瞅門裡門外的人,看著是不像普通的酒樓或是客棧。
小靈子說:「他已經瘋了,也問不出什麼了。秋遇哥哥,咱們走吧。」吳秋遇點了點頭,又看了蒙昆一眼,才轉身跟著小靈子走了。
白鹿司和柯老三有說有笑,往怡紅院走去,中間經過一片小竹林。正好吳秋遇和小靈子也走到這裏,從側面看到了,小靈子趕緊對吳秋遇說道:「秋遇哥哥,你去拿住他們,讓他們帶路。」吳秋遇迅速向柯老三和白鹿司沖了過去。忽見一條人影從竹林中閃了出來,速度之快讓白鹿司都驚呆了。柯老三驚叫一聲「鬼呀」,撒腿就跑。
蒙昆撲通一聲掉在地上,趴著喘了一會,起身拜謝:「多謝……啊——」忽然看到時秋風手裡拿著彎刀正在盯著他,馬上想到天山惡鬼的下場,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驚恐萬狀地撒腿就跑。因為他被吊得時間長了,兩腿已經酸麻無力,根本跑不快,跌跌撞撞的好幾次摔倒。時秋風驚訝地看著他,並沒有追趕,而是轉身離去。
吳秋遇跟著小靈子遠離了怡紅院,仍然不解地問道:「靈兒,剛才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不讓我進去抓柯老三?」小靈子看了看他,笑著搖了搖頭,解釋道:「那不是什麼好地方,裏面都是些不正經的女人,專門勾搭不三不四的男人,賺他們的錢。」吳秋遇想到剛才那個老女人,確實覺得很彆扭,於是慶幸道:「幸虧有你跟著,要不然我又鬧笑話了。」小靈子說:「不是笑話,是閑話。柯老三那樣的人進去沒什麼,他們本來就是那種貨色。你是好人,一旦進去,以後就說不清楚了。」吳秋遇點了點頭,又問道:「那咱們現在怎麼辦?」小靈子說:「如果柯老三一直躲在怡紅院,咱們也拿他沒辦法。咱們回去看看白鹿司醒了沒有,如果他嘴硬,我就想法嚇唬他,讓他不敢耍花招。」
吳秋遇和小靈子想著曾家那麼有錢,一定會帶著柳如夢住在豪華之所,因此先到鎮江和圖書最熱鬧的地方去打聽。找了兩天,仍然沒有發現柳如夢的線索。看到吳秋遇有些心神不寧,小靈子安慰道:「秋遇哥哥,你不要太著急。也許咱們原來想的不對。要不,咱們還去那天蒙昆他們出現過的地方看看,也許他們住在那附近。」吳秋遇似乎另有心事,隨便點了點頭,便跟著小靈子一起走。
白鹿司飛身一躍,直向小靈子抓去。沒想到小靈子靈活一閃,竟然躲了過去。白鹿司稍稍愣了一下。小靈子趁機跑出兩步。等到白鹿司再度飛身向小靈子撲去的時候,吳秋遇離得已經不遠了。吳秋遇提氣在手,猛然打出一記「開山驚魔」。這是「降魔十三式」的第一招,吳秋遇使得最熟。而且自從在天百山莊被邵青堂要脅以後,他最恨別人用人質要脅,雖然不想傷了白鹿司的性命,這一掌還是用了六七成的功力。
曾可以見柳如夢一直默默聽著,相信她已經聽進去了,於是輕聲問道:「如夢,我的心思你應該明白了吧?我願意照顧你,願意照顧你肚子里的孩子。我要像咱爹一樣,不,我要比咱爹做得還好。你跟我在一起,你和孩子絕對不會受到一點委屈。」柳如夢偷偷看了曾可以一眼,見他正懇切地盯著自己,趕緊又低下頭去,沒有吭聲。曾可以繼續說道:「我知道你現在心裏還想著秋遇兄弟。我不逼你。你就在這裏安心住著,好好把孩子生下來。我會一直照顧你,將來照顧你和孩子。只要你不想著離開,不想著傷害自己,嫁不嫁給我都沒關係。我只要每天都能看到你,知道你好好的。」柳如夢心中感動,喉頭忽然梗住了,低著頭流下了淚水。
知道吳秋遇還活著,曾可以心裏忽然鬱悶起來,下意識地望了一眼柳如夢。剛好柳如夢也在看他。曾可以趕緊扭回頭,心裏怦怦地跳著。他稍稍平靜了一下,對白鹿司說道:「還有誰看到他了?」白鹿司說:「柯老三。柯老三是跟我在一起的,後來我被打傷,柯老三趁亂跑了,也不知道被他們追到沒有。吳秋遇的速度太快了,太可怕了。」聽到這裏,曾可以也緊張起來:「看來百花洲是不能回去住了。萬一柯老三被抓到,說出如夢住在百花洲,……咳,真是麻煩。」曾可以開始有些心煩意亂。
曾可以掏出手絹,輕輕放在柳如夢面前的桌上,然後慢慢站起身,走了出去,輕輕把門帶上。柳如夢抬頭望著曾可以的背影,哽咽了幾下,一下子撲在桌上哭了出來。哭了一會,慢慢抬頭望著窗口,流淚訴說道:「爹,娘,一心哥哥,我該怎麼辦?」
時秋風由楞伽台循著台階來到金山頂峰的留雲亭,舉目四望,視野相當開闊。遠遠看到西北方向還有一個亭子,便信步走了過去。那是紀念岳飛的七峰亭。正在那裡閑看,忽然望見北面的金鰲山下走出一個人,竟是曾可以。曾可以也隱約看到了亭中的時秋風,稍稍愣了一下,便快步走了。
時秋風也從江寧來到了鎮江,忽然看到前面樹上弔了一個人,已經不動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死了,便上前問道:「你是什麼人?怎麼會弔在這裏?」蒙昆半身罩在黑布里,什麼也看不見,已經掙扎得幾乎沒了力氣,正在無力地喘著,忽然聽到有人問話,趕緊努力掙扎了幾下,虛弱地喊道:「救我!救我!」時秋風抽出彎刀,先扯下黑布讓他透氣,一見居然是蒙昆,不禁愣了一下,但還是揮動彎刀斬斷了上面的繩子。
怡紅院門口的老女人認得他,上前招呼道:「大爺今天怎麼這麼心急?慢著點,姑娘們跑不了。」「滾開!」柯老三一把推開她,衝進了怡紅院的門口。那老女人屁股摔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叫了幾聲,轉頭望著門裡,疑惑地抱怨道:「摔死老娘了。今天這是怎麼了?」
郝青桐感慨道:「十幾年來,我一心保護大小姐,遇事盡量息事寧人,好久沒有動用這些手段了。」廖樹山問:「大哥,咱們真的每隔十天就揍蒙昆一回嗎?」郝青桐笑道:「我那樣說,只是為了嚇唬他,讓他每天心裏都惦記這件事。」魯嘯笑著說道:「咱們可以每天看著他在三餐之前跪地懺悔,過癮過癮。」廖樹山點頭道:「嗯。他每天數著日子想著又要挨打,日子一定不好過,肯定虔誠。最絕的是,您還弄出一個十天後如果沒來,後面可能會有更重的懲罰。這樣他就一直不得安寧了。」三個人遠遠回頭望了望吊在樹上的蒙昆,哈哈大笑起來。
曾可以早已不知去向。時秋風沒有追到曾可以,自己有些失望。丘壑說:「剛才曾可以是一個人來的,如夢姑娘說不定還在金山寺沒有走遠。咱們再去金山寺看看。」四個人便向金山寺走去。
這時,那個老女人從地上爬起來,咧著嘴在屁股上揉了揉,看到了吳秋遇,便笑嘻嘻迎過來,兩手拽住吳秋遇的胳膊:「哎呦公子,在這發什麼呆呀?快進去呀。」吳秋遇感覺很彆扭,一邊拿開她的手,一邊說:「我們是來找人的。」那老女人說:「我知道。公子今天想找哪位姑娘啊?」吳秋遇並沒有明白她的意思,一聽她問找哪位姑娘,便傻乎乎說道:「我們找如夢。你……」「哎呀秋遇哥哥,……」小靈子趕緊把吳秋遇推到一邊,「這裏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走。」老女兒在他們身後抱怨道:「這小丫頭,搗什麼亂!那位公子也是,出來玩,還帶著她幹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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