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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青眨眨眼，頓了兩秒鐘，方道：「導演，我，我得考慮考慮。」

陪著吧，不然不禮貌，話沒講兩句，咣咣先碰了好幾杯。

這人前陣子聯繫他的，自稱是個副導演，說有部老外投資的電影，缺主角，法國片方就相中你了，想不想來試試？

喜聞樂見的是關金鵬，作為一名資深的老GAY，對此類事情再敏銳不過了，只默默的看熱鬧，沒表達絲毫意見。因為他們此段的情緒，正貼合了捍東跟藍宇的那種進退無當，珍惜枉顧的紛亂糾纏。

吃飯還早，不吃略餓，很不著調的鐘點。褚青只得要了壺茶先喝著，鼓搗鼓搗手機，不時瞅瞅窗外的街景。

「喲，真不巧，我正好約人了。」他抱歉道。

到最後，終於可以擺脫一切束縛，倆人準備沒羞沒臊的過幸福生活了，藍宇卻掛了。

「又有戲找你了？」丫瞬間興奮了，比當事人還誇張。

以前，藍宇愛捍東愛得要死，所以總處於弱勢，這會兒，卻調了個。

這種跨度極大的反差而造成的虛脫感，就四個字，心力交瘁……

「不是準備要結婚了吧？」

「哦，謝謝。」他擰了擰脖子，順手接過盒飯，悶頭不響的開始吃啊吃。

「呃，先坐吧，坐吧。」他招呼著。

氣氛略微尷尬，劉曄張了張嘴，似乎想說點什麼熱熱場，猶豫片刻，還是中規中矩的閑聊：「哥，瞅你最近挺累的，事兒多麼？」

「不是，談片子的。」

「挺好的，她這陣子也忙。」劉曄嚼著飯菜，忽道：「對了，明天下午不沒戲么，我跟那那想請你們吃頓飯，聚聚。」

和*圖*書「別矯情啊！」

……

「剛定下，老朋友推薦的，說是國內最棒的年輕人。」戴斯傑沒什麼好隱瞞的，道：「周遜和陳昆，還是同公司的。」

「……」

「你還記得么，那年我過生日，我一回來啊，你已經在咱們房子里擺了一天一地的花，害得我過敏症都跑出來了，結果咱們連夜把花全給扔了。」

「嗯，國外投資的，不過導演是中國的。」

劉曄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趿拉到窗前往外面望了望，又回身倚著，笑道：「他出國好一陣子了。」

「滾！」

劉曄已經人戲不分了，褚青則強些，人是人，戲是戲，但于兩者的頻繁轉換間，也泥足深陷。

劉曄撐不住了，趕緊岔開話題，笑道：「別老說我啊，也說說你。」

劉曄呢，其實更糟糕，妥妥的精神分裂了。跟謝那在一塊時，覺著自己是個男人；跟哥哥在一塊時，倒不是變成女人了，而是非常非常的有依賴感，並且喜歡看著他，只要他出現，心裏就特踏實。

「呵，看來你全忘了，也對，你連我公司的電話號碼都不記著了。」

「action！」

「沒事，就睡的不太好。」他不便細講，隨口敷衍道。

如此的經歷，才堪稱悲痛莫名，無處訴說，都是宿命。

誰愛上，誰就卑微；誰喜歡了，誰就沒底氣。

「哎，你好你好，我就是給你打電話的趙春林。」

「老遠從法國跑回來，總算見到你嘍！」

「沒做什麼生意，人家念書呢。」

並且特滑稽的強調，說這片子是兩男一女的設定，https://m.hetubook.com.com女主角原打算找章子依演，那邊也鬆了口，但提出個條件，要求其中一位男主必須得請謝廷鋒。

他把那霸道總裁琢磨得透透的了，耗掉的心血，超過了以往任何一個角色。觀眾眼中，或許都認為藍宇是弱者，標準的悲劇人物。實際上，捍東才是充滿哀傷性的失敗者。

「嗯？怎麼了？」他慢慢睜眼。

劉曄端著兩盤小菜，從裡屋入鏡，道：「存錢呢。」

「那塊收拾收拾，飯都沒地方放！」

劉曄見他的樣子，簡直快崩潰了，強忍著噴薄而出的情緒，勉強對完了一場戲。

褚青沒看劇本，光在電話里聽趙春林叨咕了一遍大概劇情，感覺不錯。這種國際卡司的合拍片，可遇不可求，只要智商能達到兩位數的演員，都不會拒絕。

「哦……啊？您說誰？」他立即又問了一遍。

「說在路上呢，十幾分鐘就到。」

總之，對導演來講，都是天賜的演員。

原以為會要咖啡點心啥的，沒料到戴斯傑刷刷叫了三瓶啤酒，以及又辣又油的幾道川菜。褚青略蒙，大下午的就這麼胡吃海塞？

窗外的月光清冷，正照著褚青的身子，安安靜靜的眯了半響，都快要睡著的檔口，肩膀忽地顫了顫，彷彿有人推他。

至於另兩位主角，仍然聯繫中，據說都是當紅的嫩咖。

戲份說的是，陳捍東離婚後，偶遇數年未見的藍宇，便到了他家坐坐。一個裝高冷，一個委屈屈，需要非常細膩的互動才能達成效果。

他扭頭瞅瞅，見倆個男人直直奔自己這邊過來，忙站起身，因為m.hetubook.com.com分不清誰是誰，也沒先開口。

她首先就定了褚青，因為比較熟，這貨擱法國的小眾圈裡還是挺面善的。雖然比不過梁佳輝、梁朝韋一幫子老男人，但論起亞洲新生代演員在歐羅巴的影響力，他算是最吃得開的。

「呵，哥，你要是哪天沒落了，我砸鍋賣鐵也得幫你。」

夜，老屋。

「哥！」

「周遜和陳昆。」

「各人員就位！」

「你還是那麼喜歡花啊？」

拍戲時，褚青得完全融進角色的情感世界，他需要愛著藍宇，需要把劉燁當成藍宇去愛。但每天收工了，還偏偏得從角色中抽離，回到現實的日子。在表演與真實之間，就這麼疲憊的遊離著。

「哥！」

「好嘞！」

演員最煩的就是反季節拍戲，眼下正值寒冬，戲里卻是夏天。褚青還好，混了件長袖的白襯衫，劉曄就苦逼了，短袖T恤，運動短褲，光著兩條大長腿，凍得一身雞皮疙瘩。

不過他還想摸摸情況，反問道：「戴導，那兩位定了么？」

「我又不像你，老想著娶妻生孩子的。」他也拿起罐啤酒，用衣服擦了擦細灰，啪地摳開蓋，道：「想著去美國讀書呢。哎，先吃點東西吧。」

「沒，沒事，咳咳咳……」他忒丟臉的擺擺手。

又等了幾分鐘，忽聽大門推開，然後便是稍雜亂的腳步聲。

「有了。」

「我？我怎麼了？」褚青故作輕鬆道。

戴斯傑笑道：「我常年在國外，嘴饞沒辦法，你隨意，別跟著我喝。」

那位個子較高的男人搶前一步，伸手介紹道：「這位就是戴斯傑導演。」

這人非常矮，和*圖*書架著副眼睛，張嘴就把褚青嚇了一跳，四川味太濃了，聽著都有點困難。

他坐著，蜷縮著，內疚著，後悔著，腰背不再挺直，雙手夾在兩腿間，活像個小老頭，哪有半點陳捍東神采飛揚的氣勢？

自這場戲后，褚青就發現劉曄怪怪的，他再遲鈍也反應過來了，丫好像不太對勁。雖說仍然沒往那方面想，但本能的感覺很彆扭，甚至有點無措，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去面對。

更何況，拍戲不是按照時間順序拍的，他一會是十年前的捍東，意氣風發；一會又是十年後的捍東，滄桑落魄。

「……」

下午三點半，某飯店的一樓大廳。

「哦。」褚青仰頭連喝了幾口，整罐酒都幹了，臉色漸紅，聲音愈發低啞，問：「做什麼生意的？」

劇組人員紛紛應著，三三兩兩的散去，抽煙的抽煙，放風的放風。

起初，陳捍東不知道自己愛的是藍宇，肆意放縱，枉顧眼前。

褚青拿著罐啤酒喝了一口，看著窗外清冷的夜色，轉頭道：「放假了，自己不出去走走？」

關金鵬喊了停，表示極其滿意，又看了看表，招手喚過助理，問：「盒飯來了么？」

褚青緩緩坐到沙發上，目光閃爍而不自信，試探道：「這陣子，有朋友了吧？」

褚青極其不適應他那副軟受模樣，道：「以後興許你發達了，我還得求你罩著。」

褚青裹著羽絨服，懶得動彈，費勁的挺了挺腰，全身的細胞都透著股酸痛。沒辦法，近兩個月來，他真的覺得太累了。

褚青聽了吧，覺著挺有意思的，他對章同學的印象非常無感，而且倆人就見過一次面，此後再和-圖-書無聯繫，沒想到還能間接的產生點交集。

並非體力的透支，就是心累。

等後來，當他體會到這份感情時，想愛又不敢愛，反倒跟個不靠譜的女人，度過了三年操蛋的婚姻。

褚青喏喏的，謹慎的，裝成不經意的探究，提起當年倆人的快樂日子……完完全全的低到塵埃里，而且他心中有愧，這種低，就顯得愈加強烈。

法國佬被涮了一把，只得轉換目標。該電影的製片人叫莉薩，體型巨膀的老太太，在歐洲文藝電影界是特牛逼的主兒。

「呃，那等改天有空的。」劉曄笑了笑，不經意的問：「約了朋友啊？」

「咳咳！」他酒量一直是個衰點，喝的猛了，捂著嘴便開始咳嗽。

這麼點功夫肯定不夠再接著拍，今天的戲份還剩三場，時間比較寬裕，阿關索性道：「大家先休息吧，吃完飯繼續。」

「給！盒飯，我看你睡覺呢，就幫你領了一份。」劉曄道。

「咔！精彩精彩！」

對方見這貨如此娘炮，暫緩了倒酒速度，談起了正事：「青子，戲你也了解了，有沒有興趣來演？」

「學生……」他把弄著易拉罐，繼續問：「哎你們怎麼認識的？」

「小嫂子天天鬧你啊？」那貨笑道。

「國際大片唄，真厲害！」那貨咧開嘴，欽羡道：「我要是能像你就好了。」

人家藉著《卧虎藏龍》的順風大旗，現在可是國際明星，至少姿態已經刷得夠夠的。片方自然得考慮，便忙著接洽謝廷鋒。結果好么，還沒談成呢，章子依就顛顛跑去跟程龍拍《尖峰時刻2》了。

褚青踢了丫一腳，問：「哎，你跟謝那怎麼樣，她有段沒來探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