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她的屋子在樓梯口附近，余出空間特小，開門時極其容易撞到人。然後，她就真的撞到了。

「不是，你採訪完了，能發么？」他還是很愣。

沒辦法，窮啊！這麼多人呢，衣食住行，加上兩位師傅的薪酬，全套電影節下來，一百萬都不定夠用。以前，丫都是蹭影展，現在首次以主人的身份過去，碎碎叨叨的哪樣不得花錢？

「……」

他聳聳肩，既然沒事就拜拜嘍，轉身就要下樓。

「嗯？」

「對啊，你現在有時間么，不用太久，只有一小會就可以了。」

「呀！」

她又憋了一會，終於嘆了口氣，刪掉本就不多的字數，合上筆記本，決定放棄今天的計劃了。

元蕾嘻嘻笑了笑，道：「現在不能發，不代表以後不能發。我先攢著，指不定哪天就升值了呢！」

本屆電影節，由於華語電影數量稀少，唯一的大陸片還是個菜鳥導演，沒什麼報道價值。所以國內統共就來了三家媒體：一家網媒，一家京城的報紙，還有就是元蕾的單位。

土老帽進城的即視感，妥妥的！

他稍稍瞧了瞧對面的姑娘，短髮，帶卷，眼睛很大，許是過度勞累，墜著明顯的眼袋。室內有點和_圖_書亂，行李隨意堆著，桌上還擺著盒煙，不是女士煙，老爺們抽的那種，倍兒沖。

不過這瘋婆子天生工作狂屬性，屬於越干越爽的那種。

丫本打算到外面逛逛的，誰知碰著這麼個神神叨叨的姑娘，頓住腳步，回頭問：「你認識我？」

有節操的記者，還能全程跟下來，寫成稿子傳回報社。沒節操的，直接把國外同行的文章翻譯翻譯，再修修改改當作自己的，碧蓮都不要了。

一看就是非常有想法有個性的新時代女性，褚青不太願意跟這樣的人打交道，太猛了，總招架不住。

他也算明白了，甭看那麼多大小明星勁勁兒的往紅毯上湊，若是背後沒有一個團隊級別的底子支撐，純屬玩鬧呢。簡直心酸無處訴，冷暖自己知。

不求多掙，至少得回本吧。

「哦，你好。」

對方瞧她不語，只得晃了晃手，道：「喂，你沒事吧？」

瞅了瞅手錶，才下午四點多鍾，離明天遠著呢。不由略微煩躁，使勁抓了抓頭髮，又摸摸肚子，算了。她早上到的，之後就閑逛，逛完就寫稿子，飯都沒吃。

大陸那邊，范小爺、張婧初、李昱、程穎四個人一組，也已經從hetubook.com.com京城出發。汪超因為沒有參加主競賽單元，不必著急，得過兩天才走。而香港這邊，褚青是跟關金鵬一塊飛的，同行還有工作室的團隊，以及他請的臨時造型師和化妝師，共有十幾人。

「……」

「啊，沒事沒事。」她回過神。

「呃，泡麵。」

若論國內傳媒的影響力，除了央視還有點咖位之外，別的媒體在西方根本沒有話語權。像戛納這種電影盛會，你想做個明星專訪，或者采個獨家猛料，那純屬做夢。頂多邊邊角角溜一溜，逛逛會場，拍拍花絮什麼的。

范小爺第一次出國，臨行前還頗為緊張，那邊全是外國人怎麼辦，問公共廁所都不曉得問誰。褚青則表示完全不用考慮，你到了戛納就跟菜市場一樣一樣的，隨便逮著個人，保準是國產貨。

他算佔了便宜的，如果歸到《藍宇》這堆里，那此行的花銷就得阿關承擔，女朋友那邊便能少花點。

他其實蠻慚愧的，最近悶憋香港，幫不上忙，用於電影宣傳的預告片啊，小冊子啊，大海報啊，全是李昱在忙活。

元蕾顯得很興奮，趕緊湊前兩步，伸出手道。

「你，採訪我？」他極ｈttｐs://ｗｗｗ.hｅｔｕbｏｏｋ.com•ｃｏｍ不確定。

她聽是中文，不由眨了眨眼，抬頭，先見著雙大長腿，接著是倒三角的細腰和肩膀，以及一張清清悠悠的臉。

在電影節開幕的前一天，褚青終於趕到了戛納。主要是女朋友的衣裳7號才做完，他又花了半天時間，給配了雙鞋子。

5月8日，晴。

「我也正要去超市，一起去啊，哎，你想買什麼？」

「呵，沒關係。」

元蕾上來第一句話就問：「我們都知道你現在被封殺了，那你討厭總局么？」

仍然在那間小小的屋子裡，這回多了個人，顯得更加擁擠。他們的房間隔著條走廊，距離不遠，當然褚青考慮過到自己的屋子做採訪，但瞬間就放棄了。

老實講，此次行程就是為了《今年夏天》站台賺吆喝的，別的屁都沒合計。它已經入圍了主競賽單元，僅憑這一點，就不會缺少買家。但萬一走了狗屎運，拿到個安慰獎啥的，那價錢立時就翻番。

女朋友估計也快到了……

褚青跟她握了握手，如今戛納滿大街都是華人，同住一家酒店也不奇怪。但隨即，就聽那姑娘繼續道：「我叫元蕾，《南方都市報》的記者，我能採訪一下你么？」

好吧和圖書，他的預感是完全正確的。

此時是午後，天光大亮，但是房間沒有窗戶，方方窄窄的像個小盒子，又黑又悶。

早在三月份，香港貿易發展局就在醞釀某種恐怖活動，計劃召集220位本土電影人，準備組團去刷臉，為香港電影做推廣宣傳。

三十分鐘后。

褚青先到了幾個小時，暫別阿關，便跑去酒店打前站。大包小包的整理行李，又把女朋友的寶貝衣裳拎出來掛好，而那兩位師傅也沒活兒，只得躺著倒時差。

對方特淡定，靈巧的避過要害，元蕾反而尖叫了一聲，嚇得蹲在地上，忙道：「I』m so sorry！」

元蕾稍稍整理了下，揣好錢包，準備出門找食。西餐廳不必想了，快餐店也不必想，最合適的食物就是泡麵，便宜，味道又能忍受。甚至去年被派遣來的一位前輩，連吃了十二天泡麵，就此友盡。

報社嘛，出差的食宿都有固定的補助標準，不得超支。她為了省錢，便只好蝸居在此。

真是會說話的孩子，讓人聽了特舒坦。褚青抿抿嘴，無所謂道：「時間是有，不過我得先去趟超市。」

元蕾微怔，忽然覺得這張臉比較熟，好像擱報社的收藏資料中看過，名字就ｈｅtｕｂoｏｋ•ｃom•cｏm在嘴邊卻偏偏想不起來。

「哎！褚青！」她總算記得了，連忙喊道。

滿滿的血淚史。

褚青冷不丁一聽都嚇尿了，220人啊，能把戛納副本群滅了好伐！更碉堡的是，這幫人還不是什麼小咖，像程龍、楊紫瓊、徐老怪、李連結、李佳欣、劉德樺、洪金保、陳果……全是頂尖的大拿。

……

「唉……」

小小的單人間里，元蕾就著一盞不太亮的檯燈在攢稿子。

他坐椅子，元蕾坐床，捏著個錄音筆。這情形，除了兩位一人抱著碗泡麵之外，頗似卞志宏的那次專訪。但對方給自己的感覺，卻更像那個叫孟敬的女生。

「認識！當然認識了！」

而實際參加活動的，即便沒達到二百多人，一百人是絕對有的。所以咧，壓根用不著擔心，全當包場十日游好了。

至於范小爺她們的酒店，是阿關幫忙搞定的，一間雙人房，一間三人的小套房。位置離電影宮稍遠，走路的話，大概二十多分鐘。與在郊區相比，呃，無非就是選擇，要麼穿著禮服遛街，要麼穿著禮服打車……好吧，都挺悲摧的。

元蕾無疑是有節操的，她特想寫點東西出來，可這才8號，明星們都貓在賓館準備明天爆發，著實沒啥可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