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崔夫人在兒子媳婦跟前鎮定自若。但到了阿姑跟前，卻依然跟個孩子似的被訓得不像話。但崔老夫人這番話對她來說就如醍醐灌頂，叫她一下就清醒了。

「沒什麼呀！」慕皎皎連忙改口，「我在想，上次你給那一位的教訓似乎不夠深呢！現在，咱們要不要再想想更好的法子，讓他徹底印象深刻？」

「你說什麼？」崔蒲陰測測的問。

而等她走了，崔老夫人的眉頭便也皺了起來。

「那些話她之前並沒有對我說過。」崔蒲低聲道。

揮手讓她退下。崔夫人便轉身去了崔老夫人那裡。

崔夫人過來時，崔老夫人還在念經。崔夫人便在一旁安靜等候，一直等了一頓飯的功夫，才見崔老夫人放下念珠，扶著丫鬟的手站起來。

崔夫人聽后也怒了。「這個唐昌公主好生大胆！我們都已經將拒絕的態度擺得明明白白了。她竟還不死心，還想出這樣的法子來強搶！她真當我們崔家沒人了嗎？」

自從崔葏的腿好了后，崔老夫人禮佛就更為虔誠了。對府上的事情全都撒手不管，每日里除了抄經就是念佛。

崔老夫人便笑道：「六郎媳婦的確多智近妖，但那又如何？她的一舉一動不是都已經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了，她對權勢沒有慾望，對崔家的一切也沒有想法。不管日後她和六郎如何，他們也都不會做對崔家有害的事。這不就夠了？」

崔老夫人聽完，滿意將頭一點：「這不是很好么？她的表現全都在你的預期之內。可見她的確是個聰明和_圖_書的丫頭，把一切都看得極為通透。這個媳婦你們娶得值了！」

「阿姑說的是，現在的確是媳婦想太多了。媳婦便不再多想，只管看著六郎媳婦接下來如何動作便是。」

崔蒲深吸口氣。「你說你對我的忠心，我當初的確是見識到了。可是自從兩年前，你的用心就不純了。還記得被趕走的小六兒嗎？她雖然是做錯了事，但如果不是你從中推波助瀾，當時事情又何至於鬧到那個地步？當時我忍了。卻沒想到，現在你得寸進尺，直接把我的消息都給了別人！唐昌公主是個好相與的嗎？還是你覺得，等我成了公主的男寵，你也能從她手上分一杯羹？」

「趁著我還沒改主意，你趕緊給我滾！不然，我就不止是把你趕出崔府這麼簡單了！」崔蒲咬牙冷喝。

「讓你留下，好趁我不備，爬上郎君的床榻嗎？」慕皎皎問道。

小七兒一怔。別說他了，就連崔蒲都被這話給驚到了。

「是！」紅豆連忙應道，興沖沖的跑過來，指著小七兒的鼻子便道，「你痴戀郎君多年，數次想爬上郎君的床，卻都未能成功。現在眼看郎君娶了娘子，你又恨又妒。既恨郎君不理解你的情意，又嫉妒娘子出身尋常，卻得到了郎君的柔情呵護。所以，你一面在府里說著娘子的壞話，一面又和外頭的人勾搭，把郎君和娘子的私事都給放了出去。你做到這個地步，已經是背主了。郎君看在你侍奉他多年份上，還想給你一個體面，奈何你自己給臉和*圖*書不要臉，非要娘子來把這張假面子給撕破了，露出後頭血淋淋的真面目。現在，既然這張臉面撕破了，你也別想拿賣身契出府了，一會乖乖跟著人牙子走吧！這個結果你滿意了吧？」

「媳婦只是覺得公主雖然霸道，卻也不傻。她既然能做出這樣的舉動，那就說明她早有準備。只要阿舅抓不住她確切的把柄，她就不會認罪。最壞的情況下，若是被她反咬一口，那對阿舅的名聲就更不利了。更何況，小輩之間的一點口角。也還輪不到長輩來插手的地步。」慕皎皎慢條斯理的道。

「你覺得牽扯不到，他們就猜不到了嗎？」唐昌公主冷喝，「而且，你不要再自稱什麼崔某，你也配姓崔么？」

崔夫人無力搖頭。「罷了罷了。這新唐王朝里的公主就沒有不囂張霸道的。只是像唐昌公主這樣連顯貴人家的郎君也敢明搶的卻是第一個。這事我知道了，回頭我同你阿舅商議一下，看看如何應對。」

慕皎皎倒是一臉鎮定，輕輕將裙擺給抽了出來。「你和郎君從小一起長大，他對你還存著幾分情意，所以不忍心拆穿你。但是我不一樣。既然你自己主動找到我門下來了，那我就來和你好好掰扯掰扯。」

「公主？」小七兒一愣，「從婢子這裏要走郎君你的消息的人，是清河崔氏的四郎君啊！」

「這個媳婦知道。只是這些日子。看著她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媳婦還是難免心驚。」崔夫人道。

崔駿跪在地上，一張臉和圖書被打得紅腫卻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婆媳二人落座，崔老夫人喝口茶清清嗓子：「你可又是為了六郎媳婦的事情來的？」

崔夫人點頭。

「你先把眼下的事情處置好了再說吧！」唐昌公主冷聲道。

外頭的丫鬟們聽到聲音，不約而同的雙手捂臉，面露痛苦之色，彷彿那個被打的人是自己。

而與此同時，眼看著小七兒被人給帶了出去，失魂落魄的身影消失在眼裡在之外，慕皎皎回過頭，輕輕吐出兩個字：「禍水。」

崔駿將頭垂得低低的。「公主教訓得是。小的錯了，以後小的再也不會犯這樣的錯誤，還請公主再相信小的一次！」

小七兒一怔。

小七兒雙唇泛白，身體微微發抖。

「這件事，阿姑只管知會阿舅一聲就行了。至於應對方法。那還是算了吧！」慕皎皎道。

「有一身的好醫術，還有一顆看似固執淡漠卻實則剔透的玲瓏心，這個丫頭到底什麼來歷？什麼樣的人家能生出這樣的女兒？我竟然也想不出來！」

崔夫人連忙便告辭退下了。

慕皎皎連忙起身。「媳婦多謝阿姑！」

很快房門推開，崔蒲大步走了出來。小七兒哭著從裡頭跟了出來，撲通一聲在他腳邊跪下：「郎君，求求你不要趕婢子走！婢子從八歲起就在您身邊侍奉，雖不說是將您侍奉得稱心如意，卻也是盡心儘力。求求您看在婢子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留下婢子吧！」

崔夫人連忙上前也扶上她的另一邊手。

慕皎皎回到院子里和_圖_書，便聽到書房裡傳來嗚嗚的低泣聲。

崔夫人看著她，眼中多種情愫交雜。「你不用謝我。今天能從魏王府別館全身而退，那是你們自己的本事。但以後你們還能不能如此，那也全看你們的本事了。」

說罷，趕緊轉身離去。

「只是。媳婦叫人去并州查過她的母族，卻發現消息極少，也並沒有什麼可用的。再看慕家這邊，那個家族裡上上下下幾百人，也沒有一個能和她比肩的。她就像是一個突然蹦出來的人物，什麼都不可考，就連一身醫術都是自學。媳婦越想越覺得詭異，再結合她的表現，就更……」

小七兒眼見說不動他，便爬到慕皎皎身邊，拉扯著她的裙角哭叫道：「娘子，求求您勸勸郎君，讓婢子留下吧！婢子做錯了什麼，以後改就是了！」

小七兒身子一軟，連忙又爬到崔蒲身邊：「郎君，你不要相信娘子的話！她是看不慣婢子在您身邊多年，想要除掉婢子！婢子什麼都沒做過，婢子對您的忠心蒼天可鑒！」

「阿姑息怒，這事要怪只能怪六郎他長得太好了。」慕皎皎連忙勸道。

「以前沒嫁他時，這樣的話自然是贊他。但現在成親了，看到了他這張麵皮帶來的壞處，就變成怨了。」慕皎皎老實道。

「那好。既然你說這是小輩之間的口角，那我就將它視作小輩的口角了。」崔夫人點頭，便決心對此事撒手不管了。

「心驚什麼？就因為她每一件事都做得恰到好處，正合了你對她的所有預期？」崔老夫人問。

「這些和圖書都是我自己察覺到的。」

啪！

隨即，室內的唐昌公主，室外的崔駿，兩個人都唇角一扯，露出一抹恨意。

安然返回閣老府，崔蒲和慕皎皎終於算是鬆了口氣。

崔駿連忙點頭。「是，小的這就去辦！」

只是兩個人一早出去，說了要傍晚才回來的。現在才午時剛過，兩個人居然就已經到家了！崔夫人知道后，便將慕皎皎叫過去問話。慕皎皎不敢隱瞞，便將外頭髮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崔夫人忍俊不禁，撲哧一聲笑了。「你這到底是在贊他還是怨他？」

說罷，她對紅豆招招手。「紅豆，你來和她說。」

「媳婦知道。」慕皎皎頷首。

「你這叫想太多！」崔老夫人打斷她，「你管她詭異不詭異，她現在是你的兒媳了不是么？她在家裡上下做的事情，又哪裡詭異了？這人哪裡還能沒有一點秘密？現在她既然不肯說，那必定是有不能說的緣由。等以後時機成熟，她自會實言相告。到那個時候，你就會知道，所謂的詭異，不過是因為你看不透摸不著，腦子裡亂七八糟想太多了而已！這世上的事情，就沒有什麼詭異之說！」

「公主請息怒！公主請息怒！這件事的確是崔某沒有安排好，但是您請儘管放心，後頭的一切我都已經布置好了，保證不會牽扯到公主您身上去！」

崔夫人點頭，又將今天的事情說了。

唐昌公主府上忽的發出一聲響亮的巴掌聲。

崔夫人眉梢一挑。「你是怕了？」

「嗯。」崔老夫人點點頭，便是贊同了她的這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