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鋒芒畢現
第八十三章 巨靈界
大殿之中，姬無咎看著晶體上的影象，由不得嘿嘿笑了起來：「南兄，你說此子心性不堅，頭腦愚鈍，所以不宜成為長風真人弟子。怎的我看此子之前表現，到是頗顯堅毅，生死關頭還能不亂方寸，更頗得勇狠之道。甚至於還知道讓自己的寵獸節省戰力，以備後用，卻是相當不錯的表現啊。」
我到底要打開多少門，才能走出這該死的迷宮幻境？
「這到也是。」
那一刻衛天沖的腦海中突然一片清明，曾經虎嘯峰上的「生死之戰」，至少讓他有過一次經驗，讓他知道生死存亡之際，自己首先要做的是絕不能亂。
一瞬間，整個巨靈城已被千萬術法籠罩。法術的光焰落在城內四周，炸出大片大片的廢墟，唐劫身處其中，彷彿置身於某箇舊日時空下，看著腳下的街道化成碎片，四周的建築在呻|吟中倒塌。
對於洗月學院的學子而言，一次簡單的破陣行為並不能讓他們真正認識大千世界，但是姬無咎的有意針對，卻讓唐劫真真正正體驗了一回星羅大千界的魅力所在。
「快！」衛天沖大喊。
他的左手也被那噬血魔藤纏住，這一斧下去，鬼斧術下兩根藤蔓斷裂，左手只恢復了少許行動能力，反到是衛天沖自己的左臂被斬中后，小斧幾乎將他的骨頭都斬斷，痛的他撕心裂肺的長嚎一聲。
它向著空中發出得意的喧囂，隨後是更多的黑色惡魔落下。
大限將至前，他回到棲霞界，於七絕門福地坐化歸墟。
小狐狸一呆，看向衛天沖，只見衛天沖已全身鮮血地站了起來。他如今四肢受傷，身體被魔藤扎了好幾個眼，一些斷裂的魔藤依舊在他身上瘋狂扭動著，彷彿活蛇一般，看起來要多恐怖有多恐怖，衛天沖卻臉帶殺氣地說：「這裡有這麼多門，恐怕大多數門后都是危險。你的虛空刃不能多放，得留到關鍵時候。媽的，該吃老子，老子先吃了你！干你娘！」
「有趣……竟然能夠逃過噬血魔藤，且這麼快就開啟第二扇門。」
從蔚藍大海跑到無盡荒漠，再從沙塵滾滾里跑到冰峰雪山。
初時的銳意進取，會在漫長的消磨中漸漸泯滅，伴隨著長時間的苦鬥，體力的下降，同樣下降的還有信心。
唐劫知道，這多半是赤眉上人當年遊歷巨靈界時所見，如今以無上仙法將其重現罷了。
九宮迷天大陣是七絕門長老赤眉上人所布。
這是一千八百年前的鴻蒙界入侵大劫，而此次鴻蒙大劫中，有眾多強大妖魔為人和圖書所熟悉，九難妖僧就是那最恐怖的鴻蒙諸大魔之一。
但是衛天沖相信唐劫。
然後唐劫看到那血雲中已跳出無數身影，從空中急飛而來。
這城市是如此高大，僅城牆就高近五十丈，城門高約十丈，站在城門下，唐劫覺得自己渺小如一隻螞蟻。從城門看去，隱約可見城內建築皆高大無比，哪怕是普通房屋都有棲霞界三倍大小。
空間之內，依然有著數以百計的門在微微閃爍。
刷！
《大荒遊記》記載，星羅大千界中，有界名巨靈。界內修者不修靈法而主修血氣，以致身體魁梧，力大無窮。
他的瞳孔大睜，努力讓自己冷靜著，藉著僵持之機，奮力地偏轉頭顱，向著一旁看去。
說著已再度舉斧，對著那魔藤瘋狂劈下。
直至近了，唐劫方才看清，這些身影分明是一隻只形狀奇特的妖魔。
但它們全部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形象猙獰凶怖，其勢如電，這刻從血雲中飛出，已同時向著下方撲去，尖利嘶嘯聲中，更是現出大片的法術光芒。
正如姬無咎所說，此境考驗的不僅是鬥志，更有耐力，毅力，堅持，以及信任。
隨著鎧甲巨人的出現，血雲中突然響起一聲沉悶巨響。接著唐劫看到血雲上空，一隻體形超大魔怪出現。
絕不能！
這刻在衝過也不知是第幾個幻境后，唐劫眼前一閃，發現眼前是一座巨大的城市。
人在空中打滾，衛天沖手中已捏動印法，對著前面一指，一隻戰卒已從虛無中走出，猛地撲向那噬血魔藤，正是陰風戰卒。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他必須堅持下去。
小狐狸正要再用虛空刃，衛天沖已喊道：「別用！」
即便是心急衛天沖，在這奔跑過程中，唐劫還是不由得外這無數幻境背後的宏大奇觀，以及星羅萬象各種存在所驚嘆。
這一刻他就象個憤怒的伐木工，一斧一斧劈下，噬血魔藤根根斷裂，不時地噴出鮮血，染紅了衛天沖全身，衛天沖卻是全不介意的瘋狂劈砍著。傷痛沒能打消這胖小子的鬥志，反到讓他戰衣沸騰起來，一邊劈砍還一邊大喊：「老子剁碎你，一群爛木頭，我看你怎麼凶！」
眼前的景象不斷變化，隨著他的奔跑不斷展現出大千世界的宏奇魅力。
恩？
這次的凶獸是一隻斑斕猛虎，不過卻是幻獸，總算沒有之前那般兇險，只小過片刻就被衛天衝殺死。
隨後，那妖僧輕輕抬指，一根黑色手指已洞破虛空，對著唐劫點去。
一陣火焰騰空而起，那噬血魔藤竟發出凄厲的，嘶嚎般的尖銳之聲。
可惜這藤曼太多，虛空刃面積太小，要想全部割斷終是不能。
即便對唐劫來說，這都是一個難以想象的巨大考驗，衛天沖又能不能撐過去呢？
「這裏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巨靈界？」唐劫自語。
不過下一刻，衛天沖還是站了起來，他喃喃自語：「我不能倒……我答應過唐劫的……一定要儘快趕到滅魔道上……他在等我……」
其中一名巨人迎面走來，就這麼直直地撞向唐劫，唐劫也不閃避，就見那人已穿過他的身體，繼續向前行去。
噬血魔藤的門，消失了。
他看到傀儡正拚命拉扯著自己，就連小狐狸加入幾來了。
九宮迷天陣，正是他歸墟前的最後作品。
唐劫親眼看到，一隻生具三足，手持鐮刀，頂上雙角的黑色惡魔從天而降，只是隨手一揮，隨著黑色刀光閃過，一名巨人已被削成兩斷。
一斧斬斷，衛天沖大喊：「抓！」
這一抓卻極為巧妙，正抓在藤蔓中段。
與此同時，就在他喊出這話的剎那，蓮花台上的妖僧突然睜眼。
「吼！」
衛天沖眼前一亮，他用儘力氣喊：「用虛空刃，對著我的手！」
左手中一個火球炸現，猛地砸向噬血魔藤。
鴻蒙界入侵！
奔跑！
他甚至無法確定，唐劫是不是第一個進入滅魔道的。
南百城陰沉著臉：「生死關頭，激發鬥志，臨危不亂……的確有些出人意料。你是不知這小子以前的表現，要多畏縮有多畏縮，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
轟，又是一個大火球砸來，打得那魔藤凄厲尖嘶著，火焰焚燒下，終於化成枯枝碎裂，只留一個明晃晃的珠子，和一塊青色玉塊。
令人驚駭的是，這雙眼睛看向的，赫然正是唐劫。
轟！
趁此時機，衛天沖已將手臂抽出，抓住鬼斧，猛地向自己左手砍去。
姬無咎已笑道：「既然這個衛天沖沒有南兄之前想的那麼遭，南兄要不要改變主意？」
這刻剛一出現，隨手一揮，鎖鏈已象著鎧甲巨人飛去，正捆住一名鎧甲巨人，下一刻鎖鏈頭部突然化形為巨蛇，對著鎧甲巨人一口咬下，大量的鮮血竟是順著鎖鏈直通向驢首魔怪。
城內無數的巨人同時吶喊著向天空揮拳，與這些妖魔戰成一團。
不過下一刻，他還是忍著痛，左手已捏出印法。
他們在城市內行走，商鋪叫賣，歡笑往來。
無數驢首魔怪紛紛上前阻擋ｍ•hｅｔubｏｏｋ.cｏm.ｃｏｍ，然而這拳頭勢不可擋，竟是完全不受阻礙的飛來，所過之處，驢首魔怪盡化齏粉，眼看著鐵拳將用轟在雲團上。
原本傀儡與藤蔓是通過衛天沖相互角力，衛天沖就象是一個被繩子綁住的物體，被雙方扯來扯去。
幾根藤蔓回收，衛天沖半身一傾，又是一斧劈了過去，正中那噬血魔藤一根粗樁主莖上。
蓮花台上還端坐一人，卻是一個和尚，這刻閉目微坐，手中還捏著一串佛珠，口中輕聲頌念著什麼。捏著佛珠的雙手漆黑如墨，顯見剛才那黑色巨手就是他發出的。
這刻隨著他的出現，下方無數魔怪同時發出歡呼之聲。
這些人身形高大，恍如巨人，哪怕是孩童都有成年人的身高。
這魔怪象身驢首，身巨六臂，持著一條長長的鎖鏈。
「恩。」南百城哼了一聲。
此陣雖不尚殺戮，卻包羅萬象，其中更包涵了赤眉上人對星羅大千界的認知，眾多幻境更是外界之體現，幾乎就是一個星羅大千界的縮影。
遠處衝來一些全身鎧甲的巨人，手持各種巨型兵刃，殺入四方。這些鎧甲巨人力量更強，幾乎瞬間就將落下的惡魔碾成齏粉。
「既如此，那就讓他繼續留在這眾生苦牢里吧，看看他能否堅持現在的鬥志，一路殺將過去。」姬無咎笑呵呵道：「眾生苦牢，開始勇猛易，堅持戰鬥難。此關，不僅考驗意志，同樣考驗他的信心，定力……以及堅持！」
此人早年遊歷天下，仙台之後破界飛升，走遍星羅大千界。
小狐狸？
身後傀儡已跨步而出，竟是棄衛天沖于不顧，直接抓住前方藤蔓。
小狐狸看看衛天沖。
這些巨人神力無雙，哪怕是最低級的也比唐劫要強猛無數倍。在他們憤怒的攻擊中，血雲中落下的妖魔被撕扯化成碎片，化為道道靈光消失，然而血雲中落下的妖魔卻似永無止盡，如雨點般瘋狂砸下。
等到打破無數門戶，殺死大量妖魔，消耗大量體力，更不知在這幻境中度過多少時間后，是否還有那份堅信就再不好說了。
剛踏入城門，就見原本空曠的城市驟然多出無數人來。
這些妖魔形象各異，有天生四臂者，有皮膚如血者，有身披鱗甲者，也有頂上尖角者。
這蓮花台生有三瓣，在空中滴溜溜轉動著，在三瓣方向還各有一個全身被黑色煙氣籠罩的人形物體拉著。
我還沒有踏入天心！
那一刻就連衛天沖都感到一陣無力。
後續的妖魔甚至更加龐大，也更加強猛和圖書。
我還沒有成為真傳！
不過他急著去滅魔道，此時也無暇多想，便徑直向前走去。
藉此時機，衛天沖已再度舉斧，一連雙斧砍下，分在自己左右腿上，由於前方被傀儡抓住，虛不受力下，那噬血魔藤再無法困住衛天沖，衛天沖已一個翻身掙脫出來。
「原來如此。」姬無咎明白了：「有些人，平日里好勇鬥狠，可一到生死關頭，就怯陣畏縮。也有些人，平日里看起來膽小怕死，偏偏一到生死存亡之際，就能爆發出巨大能量。現在看來，這個衛家的小子也是如此了。平素里表現或許不堪，但在真正關鍵時刻，卻能堅持本心，到也不算太差。」
這陰風戰卒可比勾邪陰兵強得多，趁著噬血魔藤與傀儡糾纏之際，一雙利爪已對著魔藤瘋狂連撕。
他終於明白了在這巨靈城發生的是什麼事。
雖明知是幻境，唐劫還是不由得這莊嚴恢弘之巨城震撼了一把。
不停地奔跑！
正因此，許多有志飛升的大人物，在破罡風飛升之前，往往會先來遊歷一番九宮迷天大陣。
只不知唐劫又能不能等到那時。
這一睜，整個空間彷彿都只剩下那對狹長細目。
就在這時，血雲中突然伸出一隻黑色巨手，向著前方輕輕一按，正按住了那淡金色的鐵拳。
一道弧光出現，正是小狐狸的虛空之刃，擦著衛天沖的手臂飛過，只一擊就將那纏繞他手臂的藤蔓割碎，同時也在衛天沖右臂上劃出一道深深傷痕。
可是唐劫不在這兒，他所一向依仗的臂膀幫不了，沒有任何人能救他，此時此刻，唯一能救他的人只有自己。
接著一片血色紅雲已席捲而來，在城市的上空飄揚，那些巨人看到血雲，眼中竟同時現出驚恐之色。
就在此時，遠處突然喧嘩四起，一片紅色光潮在遠方升騰而出。
「呼！」衛天沖這才無力坐倒，全身傷痛如洪水般襲來，讓他忍不住想要睡上一覺。
一隻巨大的淡金色鐵拳驟然現形，如天外流星般飛來，兇猛砸向空中血雲。
然後，他長吸一口氣，打開了手邊的又一扇門……
果然全是幻影。
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唐劫失望。
此時衛天沖已和第二扇門后的凶物戰成一團。
唐劫卻是驟然色變，驚呼出聲：「血玉蓮台，九難妖僧……鴻蒙大劫！」
「再說身為弟子，許多時候代表的也是師傅的顏面。弟子平時無能，也就意味著在平日里要給師傅丟臉。我師尊長風真人的脾氣，那可是寧願你生死關頭無用，也不情願你和_圖_書平日里無能的。所以此子……終究不適合。」
巨靈城因此陷入一片血雨之中，巨人拚命嘶嚎著，奮力狂戰。
看到衛天沖的表現，南百城也不得不承認，自己之前到是有些走眼了。
一時的勇敢不稀奇，能在絕境中保持希望，在逆境中堅持進取，才是真正的無畏。
他必須不停地去打開門，放出背後兇險的存在，再一一殺死，才有可能走出這該死的困境。
遠處突然炸響出一聲巨吼。
如果連這都做不到，那麼現在的一切死戰都變得沒有意義。
不！
他相信唐劫能做到，更甚於相信自己。
兩相碰觸下，鐵拳竟未能再前進一步，化光消散。
想了想，唐劫舉步邁入。
在這不斷衝刺的過程中，唐劫彷彿經歷了整個星羅大千界，經歷了漫長的人生，彷彿無數電影片段從他眼前掠過。
有陰暗沼澤，有火焰之山，有寂寥之森，甚至還有黃泉古道，幽暗地獄，陰風之界……
四周圍的巨人幻影們依然在做著自己的事，或是高談闊論，或是信步前行，或是行色匆匆，又或站在路旁與商人討價還價，好一幕熱鬧景象。
他取出一個藥瓶，給自己服下一粒療傷葯，重新看向這黑暗空間。
下一刻，無數巨人突然同時發出驚怒的吼叫，對著遠處天際同時吶喊。
隨後就見那黑色巨手收回，雲中一個血色蓮花台從雲中降下。
然而眾生苦牢，兇險無數，就算過得了一關兩關，後面還有無盡險關等著。
鎧甲巨人發出凄厲慘呼，然而無論他如何反抗，卻終究是被吸至枯乾。
接著就看到更多的驢首魔怪從雲中出現，紛紛撲向下方各處。
如今傀儡上前，繞過了衛天沖這個目標，相當於直接抓住繩子的中斷，後面被縛的物體自然便不再受力。
眼前這樣些人，個個體形高大魁梧，看起來到是頗有些象巨靈界中人。不知為何，唐劫總有種似曾相熟的感覺，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
想了想，南百城卻搖了搖頭：「這個衛天沖，生死關頭能夠爆發固是不假，但是世間不畏生死，臨危不懼的卻永遠不是他一個。日常表現雖然沒有生死關頭的表現重要，但人這一生，又能有幾個生死關頭？師尊以後總不能逢人就說，別看我這個小徒弟平日里很爛，真到生死關頭時，還是有些能耐的。既然有那麼多平素表現極佳，關鍵時刻同樣不弱的學子可供挑選，我又何必非挑這麼一個只會在關鍵時刻發揮作用的師弟？」
唐劫一路奔跑，穿過了不知多少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