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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看我臉色發冷，乾脆一跺腳，轉身走了。

「放屁！」中年漢子大罵道：「三位仙師明明是從東頭進村的，結果你派人給他們指了一條錯路。他們才從西面進了村。」

「不是！」牧東搖了搖頭：「如果真是我派出去的人，我也不會一大早就跑到村頭迎你們。我就是怕你們到了村口，又往別的地方拐。」

我轉頭向牧東問道：「給我說，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我站起來道：「你家其他人呢？」

「不行！」我不等葉森說話就開口道：「你敢請別人，我立刻殺了你！」

「有人想要橫插一手。」

「不行！」牧東跑到院子邊上拎起一把砍柴用的斧子，擺出拚命的架勢：「我看今天誰敢帶走仙師！」

牧東這才把斧子給放了下來：「安平村每年死的人，不是在村東頭，就是在村西頭。大排頭當年求過一個仙師，那人答應了大排頭，只要安平的事情不解決。他就會一直派人過來。」

我皺眉問道：「沉陰木不做成棺材也會死人？」

「我沒派人……」

葉森也好奇道：「那你們就沒想過要從村裡搬出去？」

「對！」牧東點頭道：「每一年村裡都必須死一個人，和*圖*書從來都沒間斷過。」

牧東說到這裏頓了一下，檀越開口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就算那些術士死了。沉陰木也沒停止殺人？」

我在牧東臉上絲毫看不出作假的跡象：「跟我們動手又是怎麼回事兒？」

我一下來了興趣：「那戶人家還在嗎？」

牧東沒用我問就指了指窗外：「你看外面的房子，跟我家一齊的地方全都是空的。東邊、西邊是最容易被沉陰木找上的地方，頭一家的人一死，後面那家就得自動搬過來。頭一家沒死的人就搬到村尾去。」

「我家就剩下我自己了。」牧東指了指張羅伙食的小丫頭：「她是我鄰居。」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安平村的房子，還真有些像是停靠在岸邊的竹排：「你還是真是排頭？跟我說說鬼神殺人的事兒！」

牧東指了指外面：「你看到那條河沒有？那是早些年排頭往下放排的地方。從上游下來的木頭有時候會漂到村子西邊。有時候是東邊。上游伐木，九排的人都在出力，漂下來的木頭卻是先到誰家算誰的。誰家先撿夠了十次。就不能再撿了，換到下一頭兒。」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我們往安平村來的時候。m.hetubook.com.com檀越確實問過一次路，指路的那個人告訴我們，前面在修路過不去。繞個圈也能進村，檀越才調頭走了邊道。

牧東毫無懼色地道：「我是按村裡的規矩來的！哪有錯了？」

牧東的話沒說完就被對方打斷了：「你沒派人，他們怎麼會繞路？鬼神來了，誰不想活？但是誰也不能壞了規矩！仙師遇上誰就是誰，仙師得跟我們走！」

「他叫高群，也是個排頭。」牧東比劃了一下：「你看見村裡房子沒有，都是成排蓋的，一共九排。每一排的頭一戶人家就是排頭。」

「大排頭的朋友找來了很多仙師，那些人有的守在村裡，有人上過山，還有人下過河，他們要麼是死了，要麼就是再也沒回來過。村裡被沉陰木盯上的人。也沒能逃過一劫。」

「賭命唄！」牧東道：「我爺爺說，有術士看著的人家，說不定不會死人。這種事兒曾經發生過一次。但是也僅有一次而已。」

我看著牧東道：「指路的人，真不是你派出去的？」

「還在，就在村尾住著。你想找他也沒有用了。」牧東搖頭道：「那個人已經嚇瘋了，什麼都不會說，要是沒有村裡照顧和*圖*書著，早就餓死了。」

我追問道：「那死人之後呢？沉陰木還在不在？」

我冷笑道：「對方對我們的情況非常了解，他吃透了我們幾個人的性格，知道我們見到牧東之後，必然會對他產生好感。肯定會選擇留下來幫他。這樣一來，本該受到保護的人就失去了機會，那時候。再由這個人出面雇傭對方，對方就能名正言順地參与進來。」

牧東說道：「據說。就算沉陰木沒人碰，最後也會一點點變成棺材。具體怎麼個變法兒，沒人知道。」

牧東不好意思地笑道：「他們說，江湖人都吃這一套。做足了江湖禮節，你們才能幫忙。」

葉森道：「你強行阻止那個人，就是為了不讓對方參与？怕是不會那麼簡單吧？小東子。剛才來的那個人是誰？」

「胡說八道。」檀越笑過之後臉色忽然一沉：「李孽，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不在了。」牧東搖頭道：「人死之後。就會和沉陰木棺材一塊兒消失。沒人知道他們去了什麼地方，只有來年才會再次出現。」

「還有這種怪事兒……」我沉吟片刻才說道：「既然有術道中人看護，村裡人也會死，剛才那個高群為什麼還要拉我www.hetubook.com.com們過去？」

我沉思道：「按理說，你們這些排頭多少也應該有些法師的傳承吧。怎麼會那麼害怕鬼神？」

「幾十年前，一天夜裡，河道上忽然漂下來一棵烏黑的木頭。聽我爺爺說，那種木頭叫沉陰木，是做棺材的好材料。當時有人把沉陰木拖回家打了棺材。結果，棺材打好的第二天，那人就死了。往後。每一年固定的時候，上游都會漂下來一截沉陰木。不管村裡人撿不撿，沉陰木都會自己進村裡。」

「可是，不管誰來，都說不準究竟是哪邊會死人。村裡乾脆就立下了一個規矩，仙師從哪邊進村，就先管那邊的事兒。今年我們家排到東頭第一家了。」

這裏面還有什麼隱情不成？

「最後。一直不問世事的大排頭親自出了手，也落下了重傷。我爺爺說，那時候大排頭一直都在吐血。連著幾天都不停，後來也不知道怎麼不吐血了，就那麼一直坐在村口，再後來，他終於等來了一個人。大排頭向那人交代了後事之後，就一個人上了山。說是要去找那截木頭。他那一走就再沒回來了。」

牧東苦笑道：「在這間房子里等死的人，是替村裡人死的，所以能當一年的排頭，村裡https://www.hetubook.com.com人用好吃好喝供著，直到他死了為止。」

牧東嘆了口氣道：「本來安平村有十個排頭。自從鬼神開始殺人之後，九大排頭就一個接著一個死了。每年一個人，從來沒有人能逃得開。」

我回想經過的這會兒工夫，葉森已經開口了：「我說你怎麼回事兒？去誰家是我們的事兒，還由你做主怎麼著？我看這個小兄弟順眼，別的地方不去。你趁早滾，惹毛了老子，我就抽你出去。」

我聞聲回頭時，一個穿著蓑衣的中年漢子已經氣勢洶洶地走了進來，先是向我們幾個笑了一下，馬上就指著牧東罵道：「誰給你的膽子，把仙師往家裡騙？」

那人的臉色一下子陰沉到了極點：「你也太霸道了，你這是存心不給我活路嗎？」

「想過，但是搬不走。」牧東搖頭道：「有人試過，可是離開村子最多不能超過兩個月，只要超過這個期限，必死無疑。尤其是沉陰木可能出現的那幾天，不管人在什麼地方，都得趕回來，否則就肯定會死。」

小丫頭眼圈紅了：「本來今年輪不到東子哥，他是為了我家才換的房子。」

那人臉色變了一下：「這位仙師，您老不願意幫我，算我福薄。我再請別的仙師幫忙總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