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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哥哥他早上只是去一下碼頭，等個把時辰就能回來的……」

季慈有些無措的回過頭，急道：「哥哥，不是說吃完飯帶七七姐一起去逛水神會的嗎，你快去把她追回來啊！」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拒絕？」

「沒事。」

「若他不是鳳淵呢？」

二十年前，海勝浦的北岸是大酉，南岸是巨澤，不論從方位還是軍備上，都有著足以掣肘兩國的實力，如今，南岸雖然也成為了大酉領土，從前的地名卻沒有變化。江南古往今來便是水鄉澤國，巨澤的地名，都帶有水部。

「算了，我今天有點累，先回去休息了。」

真討厭啊，明明聊得好好的，一提到季澈就冷場，這傢伙肯定跟她八字不合！

「我壓根沒有信他，談何拒絕？」

伸手撫了撫額，真是頭疼。

分頭行動之後，慕容七獨自閑逛，之前在船上那一絲窒悶的心情，也很快被獨特的民風和熱鬧的集市驅散了。

回應季慈的，是一聲不輕不重的關門聲。

季澈沉默片刻，道：「不必了。」

季慈沒想到她會這麼說，怔了片刻，轉眼卻看到季澈的微垂的眼睫，抿了抿唇，又道：「既然七七姐不相信，又為何會這般心事重重？其實……姐姐還是很在意的對么？」

想起方才她羞澀的模樣，小慈也肯定是願意嫁給季澈的。

「嗯？」慕容七一邊嚼著青菜一邊抬起頭，「什麼？」

「……」

他稍稍一想，便大致猜到了原因，便直接問道：「鳳淵臨走時跟你說了些什麼？」

季慈脫口道：「其實真的捨不得你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人是……」話到嘴邊，卻又突然停住，頓了頓，又輕輕笑道，「七七姐這一走，又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見面了。」

幾句話說的季慈小臉飛紅：「七七姐你取笑我！」

「為假相所迷，為言語所惑，慕容七，你已經不是孩子了，為什麼還是會犯這樣幼稚的錯誤？」

她本就一直想著要去江南，這次跟季澈回鴻水幫，也是想趁此機會南下好好的玩一玩看一看。昨日不歡而散之後，她冷靜下來想想，雖仍舊有些氣不過，卻也明白了，季澈身為一幫之主，事務繁忙，等他有空陪她一起南下，多半是比較難的。

這句話，雖是有些玩笑的意味，細想之下，卻十分在理。季澈目光一閃，看向慕容七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深思。慕容七也像是被問住了，好半天才道：「我看起來很在意么？大概是……長得這麼大還沒有人當面跟我說過這話吧？雖然那個人是鳳淵，可他畢竟也是個男人……」

「我不……」

「他這麼較真，一旦遇上什麼事要處理，時間上就很難說了，三四個時辰我都等過呢。再說，又不是以後不見面了。」慕容七易了容，因此笑起來的時候嘴角有些僵硬，眸中卻溢出促狹的笑意，「小慈，你是不是捨不得我？」

為了慶祝慕容七擺脫幽冥蓮花和鳳淵，今天的午飯定在海勝浦最好的酒樓歸元居。

可是這頓本該十分愉快的大餐，慕容七卻吃的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她第三次把筷子伸進最愛吃的翡翠蝦球里卻只夾出和圖書了一根青菜的時候，季澈終於忍不住停筷問道：「七七，怎麼回事？」

她想了想，上前拉住他的袖子：「我想去逛逛，哥哥你陪我去吧。」

慕容七忿忿的放下茶杯，心裏有些說不出道不明的鬱悶，統統歸到了季澈的身上。

儘管天空里斷斷續續的飄著細雨，但前來朝拜的人還是恩多。慕容七抱了一手零食，撿了個避雨的台階坐下，剛啃了兩口海棠糕，眼角卻突然捕捉到一道不同尋常的光芒。

何況這些日子重逢相處，每每總會產生一些莫名的不合，再不是小時候那樣的隨意和默契。

他不是沒有指責過她，事實上，作為一個經常獨斷專行的少幫主，他經常會用或真或假的語氣對她百般挑剔，這是他的說話方式，她向來都是反駁幾句逞逞口舌之利而已，卻從不放在心上。可是這次不一樣，那種讓她摸不著頭緒的怒意平添了微妙的生分感，距離被硬生生的拉開了，讓她無法像從前那樣，一笑置之。

季慈的頭垂得更低了，慕容七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微微搖動的臻首。

冷場了。

原本季慈今天是要去清漣鎮辦事的，剛好和慕容七同行，因為昨晚慕容七錯過了海勝浦的水神廟會，季慈便邀請她今日在清漣多留半日，順便逛一下。

斜風細雨中，一艘渡船正橫穿過寬闊的江面，從海勝浦朝著南岸的清漣鎮駛去。

慕容七嘿嘿一笑：「要見面也很容易啊，等到小慈你成親的那一天，我不管身在何方，都會快馬加鞭的趕來。所以，你要是想我了，就早點成親就ｍ•ｈeｔuboｏｋ.ｃom•com好嘛。」

「你平時這麼忙，偶爾也要歇一歇的嘛。」少女的聲音軟軟糯糯的，聽著很是舒服，季澈不由自主的被她拉著往前走，一邊走，一邊聽她輕輕說道：

季澈頓時愣了愣，還沒想好要怎麼說，便聽到季慈驚訝的「哇」了一聲，隨後好奇道：「七七姐，那你怎麼回答他的？」

季慈急忙追上去：「七七姐……」

她微微眯起了眼。

或許是沒有想好要怎樣解釋，因此她結巴了許久，急得小臉漲紅，也沒有說出「只是」後面的話來，慕容七看了看她的模樣，又看了看臉色愈加沉冷的季澈，一下推開椅子站了起來。

「怎麼會……」

難怪她這麼可愛溫柔，卻沒人來提親……

於是，她想了一晚上，決定獨自啟程去欣賞江南好風光，順便圓一圓長久以來江湖俠女的夢想。

「回答？」慕容七十分不解，反問道，「為什麼要回答，他說的話能信嗎？」

她……如果像小慈這麼善解人意多好……

渡船上人不多，靠窗坐著一個綠衣少女，正打開木窗，對著滿江煙雨看了片刻，又回過頭來：「七七姐，你就這麼走了，真的不跟哥哥道別了？」

慕容七是突然決定去巨澤郡的。

「告別什麼呀，婆婆媽媽的。」坐在她對面的，是一個穿著簡單的石青色衣裙的女子，身材高挑，五官平常，一頭長發僅用一條布帶束在腦後，和對面少女的秀美水靈比起來，實在是太過普通。

季慈聞言，張了張嘴，又低下頭，聲音細如蚊蚋：「沒……沒有人來提親……」

她愣了半晌hｔtｐs://ｗｗw•hetuｂoｏk•cｏｍ.ｃｏm，才小心翼翼的問道：「都這麼久了，季澈他……沒跟你提過嗎？」

季慈的話還沒說完，便被一個冷冷的聲音截斷。慕容七意識到這是季澈在和她說話，可他的語氣，卻讓她覺得陌生。

她越說越生氣，季澈欲言又止，手掌緊緊按著桌子，眉間鎖得更緊，季慈見狀急忙出來打圓場：「不是的七七姐，澈哥哥他不是說你不對，只是……只是……」

逛著逛著，一抬頭，一座規模不大卻人流如織的廟宇出現在眼前，應當就是季慈說的水神廟。

正是慕容七。

「什麼意思？」慕容七愣了愣，隨即明白過來，頓時惱了，「你以為我是什麼人？隨便什麼人說喜歡我，我就會接受嗎？我就這麼沒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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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得微微一怔，轉頭看去，身邊的少女秀麗清雅眸色溫柔，纖弱嬌小得讓任何人都會想要去好好保護。這樣的姑娘才是真正的女孩子不是么，他也一直認為，只有這樣的女子才是良配，是賢妻，是可以白頭偕老的人，可為什麼牽動他全部心神的偏偏是慕容七那種混賬？

她「啪」的一下放下筷子，皺起眉頭：「什麼意思？我什麼時候被他迷惑了？是你要我說的，現在又借題發揮，是不是太過分了？」

慕容七猶豫片刻，還是老實答道：「他說……他喜歡我。」

沿江的居民大多信奉水神，廟會也辦得很有特色，慕容七本就愛玩，上了岸便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熱鬧，季慈卻要先去鴻水幫的ｗｗｗ•hｅｔｕbｏoｋ•ｃoｍ.ｃｏｍ分舵里替季澈傳話，兩人便約好了午時在鎮子東邊的水神廟匯合，一起吃午飯，當做給慕容七踐行。

說著，她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小慈，你可別笑話我。」

她頓時有些結巴：「那……那個，小慈你放心，阿澈他還是……還是很負責任的……」

慕容七忍不住拍桌子：「怎麼回事，這幫人都瞎了眼不成……」話說到一半，突然想起，小久曾經提過，小慈本來就是前任幫主季芒撿回來留著給季澈做媳婦兒的，既然連他們家的人都知道，沒理由鴻水幫的人不知道。既然知道，又有那個人敢和老大搶女人，不嫌活膩了么？

「哥哥，我知道的，你對越重視的人反而會越嚴厲，可是七七姐是女孩子啊，女孩子都要哄的。你擔心她，就直接告訴她，藏在心裏，她怎麼會知道呢？你別擔心，七七姐那麼聰明，氣生完了，很快就會明白你的。」

她擔憂的看著他：「哥哥，你們……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托娘親的福，她從小熟識各種兵器，這一道光雪亮晃眼，很明顯不是殺豬刀切菜刀的刀光，而是劍光。

江南富庶溫軟，繁華三千，柳如煙，花似錦，她嚮往已久。此地雖未至巨澤郡郡都，百姓的行止語言卻已經和遼陽京的嚴謹周正大不相同，很是有趣。

這份女孩子家的嬌羞實在是秀色可餐，多年扮演紈絝弟子的慕容七看在眼裡，也頓起溫柔憐惜：「是說真的，你都十八了，要是在遼陽京的大戶人家，這個年紀都當娘了。來來來告訴姐姐，有沒有人來提親？季澈也真是的，怎麼不幫你張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