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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十八娘

作者: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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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利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利來

「靈元。」她不由脫口而出。
靈寶不由露出幾分警惕,哥哥要是在的話……她的神色瞬時又低迷下去。
自己方才的話對於一個姑娘家來說,是唐突了。
「好,那請個女先生來?」曹氏顯然更感興趣,提議道。
而她連哭都沒有時間沒有機會沒有地方……
信朝陽在山上怎麼樣思索自己,顧十八娘絲毫不在意,與這樣的人來往最簡單,就是記住無利不往便可以,經過保和堂王洪彬一事,她更加不信生意場有什麼情義之說。
「在順和堂。」沈葉兒答道。
「來呀。」她猛地站起來,「去給我找媒婆來。」
「顧氏……」沈三夫人放下茶杯,看著圓臉婦人笑道,「這麼說原來是被咱們親家盤了去?」
不過,這顧娘子真令人意外,什麼時候,女人的腦子裡也能裝上除爭寵獻媚之外的念頭?
自從那一日在寺院中注意到那個與沈安林說話的姑娘,她便去打聽了,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原來竟然是顧家的那個姑娘。
沈葉兒心領神會,忙告退。
像是給她解釋又像是給自己解釋。
沈三夫人聞言只是哦了聲,再一次端起茶杯。
聽內里的小姐沉默一下,才慢慢說道,「你去樂器行買一個塤來。」
這句詩顧十八娘倒沒聽過,聞言一愣,天教導民眾,這小小的樂器竟有如此大的評價?
兄妹二人一起回家,沈三夫人在堂中正座。
「只要是人,總有不順心的時候。」信朝陽笑道,將塤送到嘴邊,「這個,可以代替我哭。」
「這是塤。」信朝陽答道,「我打算為顧娘子你吹奏一曲,以表謝意。」
已經走入內堂門口的姑娘腳步停下了,她轉過頭,面上浮現一種奇怪的笑。
「母親。」二人一起問好。
「你關心我?」她說道,「你在關心我?認識的時候如同陌生人,不認識的時候卻……」
他以為這姑娘身上不經意流露的悲傷之氣,是因為家貧父早亡受族中冷落而來,但方才那隨著自己的吹奏而鋪天蓋地來的情緒,可不僅僅是因人的白眼和圖書冷嘲而凝結的,更何況,這姑娘心性意志堅毅狠厲到令他都驚訝的地步,這樣的人更不可能僅僅因為人低視就至如此偏激憤然。
「大少爺也有想哭的時候?」顧十八娘笑問道,自己端起茶一飲而盡。
怪不得能獨獨令劉公青睞,萬千人中選了這麼個女子來傳承技藝,甚至不惜破了非徒不傳,非拜祖師爺不收的行規。
「這是什麼?」她不由問道,伸手取過茶壺,自己斟上,也順手給信朝陽斟上。
停了一刻,又補充道,「僅此而已。」
沈安林在順和堂門口站了一刻,始終見堂內冷冷清清,眉頭不由皺了皺,他思慮片刻,終於還是舉步邁過去。
「什麼?萬兩白銀千兩黃金……」沈三夫人驚訝失色,一向波瀾不驚的神情大變。
「是。」沈安林躬身道,便告退而出。
身形未變端坐的顧十八娘面容被日光的陰影所擋,看不清神情如何。
顧十八娘伸手扶上她的髮鬢,絲絲白髮比以前更多了,她還不到三十歲……
「我喜歡塤。」信朝陽並沒有開始吹奏,而是晃了晃手裡的塤,眼帶笑意看著顧十八娘,「因為很多時候,想哭卻不能哭……」
顧十八娘目光已經移開,邁步向內而去,竟是不打算再與他說話。
沈安林只覺得心內一喜,轉過身,看顧十八娘站在門口,她的神情依舊冷漠。
她的馬車自然也換做夏日其他人常用的那種薄紗質地,在路上行駛不會錯過夏日的美景。
在靈寶警惕的注視下,沈安林走出了順和堂。
「順和堂?」沈三夫人放下茶杯,看向她。
沈葉兒忙點頭,只怕她懷疑自己,忙又重複一遍,還自己猜測道,「哥哥可能不知道順和堂不是咱們家的了,所以進去看看……我瞧他臉色不好。」
馬車緩緩的駛過街道,與信朝陽的事已經完全被拋在身後,他們之間已經兩清,暫不需費腦筋,她現在要考慮的是另一件大事,一件經過深思熟慮,還沒有跟曹氏以及顧海商量的大事,但在她心裏已經有了不可改和圖書變的決定,說是與他們商量,其實更像是通報自己。
曹氏亦是父母早亡,娘家已經沒有親人,顧十八娘聞言沉默一刻。
「為什麼不售葯?」他問道。
「看著挺容易的……」顧十八娘訕訕笑道,將手裡的塤放下。
沈安林沉默一刻,「這是我母親留下的,不管如今的主人是誰,我都希望它能繁榮昌盛……」
看著她走了,站在一旁的圓臉婦人才忙著說道,「林少爺怎麼會不知道順和堂被盤出去了?當初要不是他攔著,也不至於這麼低價賣出去……」
她低下頭,看著不和少女年紀的雙手,粗糙傷痕以及被毒性腐蝕出的斑斑點點……
好像更激起了她的怒意?沈安林看著晃動不已的珠簾,忽然忍不住笑了笑。
這是她的妹妹,三姨娘所出,沈葉兒。
「顧娘子生意可是有什麼難處?」他跨上前一步,問出了一個自己都想不到的問題。
「哥,你還不知道吧?那個藥鋪不是咱們的了……」沈葉兒看哥哥面色沉沉,以為也是在店鋪里受了冷臉,忙說道。
「我也學?我這麼大年紀了……」曹氏面帶驚喜又有些忐忑。
那痛徹心扉的前世場景如走馬燈般的在眼前輪番而過,重生后的夜夜噩夢輾轉反側,無日無夜狂背花典無眠無休的炮製藥材……
晚上親自送參湯過來的曹氏,被女兒屋子裡的怪聲嚇了一跳。
有女子此等行事,簡直是聞所未聞!
她重複一遍,聲調很是古怪,似乎笑又似哭,最後一句低如呢喃,聽不清是什麼。
念頭及此,他不由失笑,他信朝陽竟然會升起這種念頭?如同女子般以為只要有一張好皮囊,世上便無不可取之物?
「顧娘子見笑了。」信朝陽也未看她面容,低頭笑道。
顧十八娘的身形在視線中消失,信朝陽臉上的笑也一婦而去,眉頭微微蹙起。
沈安林並沒有注意眼前這個姑娘的神色變化。
「在哪裡遇到的?」沈三夫人隨口問道。
「顧娘子。」沈安林臉上浮現一絲笑。
聲音卻在這一刻陡然調轉,如同hetubook•com.com一雙手拂過她的面頰,悠悠的聲音變得更加寬廣,整個人也似乎被拉入茫茫空寂中,但隨著寂寞而來的卻是一種飄然,獨孤中洒然……
顧十八娘頷首,轉身大步而去,衣衫飄飄,如一尾離群孤居的寡燕轉眼即逝。
那何曾不是茫然無助的絕望,寧要兩敗俱傷的拚死掙扎……
曹氏終於點頭應了,眉宇間浮現幾分少女般的雀躍之色,顧十八娘看到了笑意由心而生,其實她要的快樂很簡單,就是看到娘和哥哥快樂幸福安康,這是多麼簡單的願望,難道上天不能滿足她嗎?
而那門娃娃親正是同城的顧家,那一日打聽得知那姑娘就是那約定中的新娘,嚇了大家一跳。
「這個很好,娘也喜歡聽,以前小的時候,常聽你外祖父吹……」她手撫著陶塤,思緒回到自己的年少時,「自從出嫁后,就再也沒聽過了……」
看著他消失在前廳,沈三夫人才慢慢端起茶杯,似是隨意的問一旁的沈葉兒,「你和你哥哥從哪裡來?」
「客官,這裏只問診不售葯……」靈寶察覺有人進來,忙抬並沒有說道,話一說一半,看清來人,不由停住了。
「那我學,學了吹給娘聽。」她笑道。
見面不過三次,他已經在她面前失態兩次。
這個問題脫口而出,他自己也怔了下,貌似他們之間還沒熟悉到可以關心的地步,並且他們之間何止不熟,反而有些劍拔弩張,雖然這種劍拔弩張來的有些莫名其妙。
三老爺年少無知的時候,曾經與人笑約了門娃娃親,這件事隨後就被掩下去了,家裡知道這件事的人也不過兩三人。
「娘,學不分年長年幼。」她笑道。
這已經不是小姐第一次這樣喚自己,小斯已經習慣了。
「哪裡哪裡,大少爺道謝也如此風雅,實在是令人賞心悅目。」顧十八娘聲音里也帶著笑意說道。
因為三老爺不肯承認這件親事,跟顧家已經多年不來往了,沒想到這個姑娘竟然神奇的出現在沈安林面前,看上去,兩人似乎相談甚歡……
茶水變冷https://www•hetubook•com•com,天色變暗時,曲調終於收音。
「的以我一定要謝。」信朝陽說道,一面打開了布袋。
她還記得這個英武的年輕人是這家店的舊主人,來過那一次顯然是不歡而散,他這次來要做什麼?
「是呀,你說多囂張!這樣的丫頭也太厲害了,太沒規矩了,太鋒芒過露……」圓臉婦人點頭附和,手摸著胸口,顯然還在震驚中。
難得女兒有想玩的東西,曹氏心內有些激動。
「那店裡的登徒子可凶了……」沈葉兒嘟囔道上這,眼前便浮現那個登徒子在椅子上大馬金刀的坐著,神情冷冽的看過來。她不由打個寒戰,晃了晃頭,景象消失了,但不知怎的卻升起很想進去看看的念頭,不知道那個登徒子在不在?
「不謝。」信朝陽含笑答道。
「夫人,你聽說了沒,那顧家姑娘可有錢了,而且厲害極了。」圓臉婦人忙將近日所聞顧家的族眾大事說了。
沈安林抬頭看向她,見那姑娘已經轉過頭,沒有說話,忽的抬手在門框上重重一拍,掀帘子進去了。
「十八娘,你要學這個?」曹氏含笑問道。
還有,他突然回想起這顧娘子與他三次會面,態度始終是平淡無波,更別提如其他女子般眼露異彩。
因為不知下一刻會不會被命運打回原型而時刻繃緊的心弦臨崩潰界限……
「這個不勞沈公子過問。」顧十八娘的聲音在後面冷冷響起。
這些日子因為衣食無憂,曹氏的膚色看上去好多了,但由於心事過重,臉上疲態明顯。
顧十八娘笑了,搖了搖頭。
「還是叫順和堂,不過變成顧氏……」婦人忙答道。
「既然這樣,可不是緣分。」沈三夫人笑意濃濃,「老爺也真是的,婚姻大事,君子之言,豈能兒戲。」
「天之誘民,如塤如篪。」曹氏伸手拿起來,喃喃說道。
顧十八娘向外看去,正好看到一家樂器商行。
沈安林笑了笑,說聲我知道了,又問她哪裡去,岔開了話題。
顧十八娘笑了,點頭道:「應該的應該的,大少爺如此翩翩人物,讓你開口談生意交和圖書換,真是罪過。」
她對他的疏離毫不掩飾,奇怪的是這種坦誠竟讓沈安林從未有過的安心。
「多謝。」顧十八娘低聲說道。
嗚嗚咽咽低沉幽遠的聲調伴著山風四散而開,顧十八娘臉上的笑容漸漸凝結,她手裡的茶杯被慢慢的攥緊,與此同時她的心也被攥緊。
顧十八娘好奇的看去,見他拿出一個類似茶壺的古怪物件。
她看到自己以倔強到狂妄的姿態與族人對抗……
「小姐,可有什麼吩咐?」趕車的小廝恭敬的問道。
不知道有沒有時間……顧十八娘遲疑一刻,但看到曹氏臉上的喜色,心內一軟。
天下熙熙皆為利往,天下攘攘皆為利來,看破這一點,必將堅不可摧。
那種情緒與其說悲傷,倒更像歷經滄桑生死而起的凄涼之氣,是什麼讓一個花季少女心性如此?信朝陽不由伸手撫了撫下頷,眼中閃過一絲好奇。
「好,娘做主吧。」她點頭說道,說罷想到什麼,「不如娘也買一個,咱們一起學?」
顧十八娘的心裏忽的升起濃濃的怒意,這麼說自己經營的好倒是如了他的意?
「就是拿來玩玩。」顧十八娘笑道,有些不好意思。
圓臉婦人一愣,旋即明白。
說著話站起身來,信朝陽也跟著站起來,一個施禮一個還禮。
沈三夫人恩了聲,用茶蓋撫著茶末,忽的問道,「你說那順和堂掛了什麼牌子?」
「我去武三娘家玩了,回來路上和哥哥遇到的……」沈葉兒忙站起身回話,態度恭敬,哪有半點在人前囂張的樣子。
「哥!」熟悉的女聲在一旁響起,沈安林轉頭看去,見一個紫衣少女透過車簾沖自己招手。
馬車依言停下,回應的聲音卻是生疏的。
「萬兩白銀……千兩黃金……」沈三夫人揮揮手,示意她不要說話,自己則喃喃重複這句話,她的細長雙眼猛地亮起來,迸發出異彩。
沈三夫人面色和藹的點點頭,看向沈安林,「軍里要是不忙,便去多看看你父親,他的身子越發不好。」
真是奇怪,自己在她面前似乎怎麼做都是錯,這小娘子是在跟他賭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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