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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問東流水

作者:簫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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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秋風肅肅晨風颸

十八、秋風肅肅晨風颸

白衣人仰天長笑,袍袖一拂,勁風撲面而來,颳得眾人臉上如劍刺過一樣疼痛,踏前幾步的幾名血衣衛更是身形不穩,向後退回兩步,剛好退至原先站立的位置。
蕭慎思進到房中,見李清洛頭都不抬,口中還在念念有辭,便好奇的問林歸遠:「三弟怎麼了?在看什麼書這麼入神?」
眾人見的僅是他的背影便已為他氣度風姿所傾倒,均不忍出言驚擾於他,恐破壞了這種難得一見的美感,都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
血衣衛們心下大驚,聽他言語中略帶敵意,不由各自暗暗戒備,深恐蹈上次被燕國皇子刺殺之覆轍。
兩人再商議了一會,都覺燕皇此舉實是讓人猜不透他的用意。他此番帶兵大舉前來,若說只是為了接應敗退的皇子,那為何來得如此之巧?如果不是為了接應,那為何又匆匆撤退?
蕭慎思點點頭:「這正是我今天過來找你們的原因。」
蕭慎思笑問:「三弟,有何好笑之事,不妨說來大家都樂上一樂。」
從今以往,勿復相思!相思與君絕!
秋風肅肅晨風颸,東方須臾高知之!
林歸遠壓低聲音道:「咱們這三弟的性情真當得上是豁達堅毅,拿得起放得下,她忽發奇想,說既然那齊顯恕能從毒經上悟出不醒丹的提煉方法,那她也能從書上悟出不醒丹的解法,所以一回來便向我借走了毒經,說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呢!只是這不醒丹,唉!」說完輕輕的搖了搖頭。
蕭慎思也輕輕的搖了搖頭,也壓低聲音問道:「不知二弟對解這不醒丹現在有多大的把握?」
他走過去將李清洛手中的書抽走,將她扯到桌前坐下,正顏說道:「二弟,三弟,不知你們有沒有想過,齊顯恕為何要給伯父服下www.hetubook•com•com不醒丹呢?」
白衣人聽得她言中儘是淳淳關懷之意,緩緩的回過頭來。
那白衣人見眾人驚詫,也不以為然,又轉頭望向流光塔,嘆道:「若華啊若華,今日要取這些人的性命也並不是難事,只是我,我怎麼能夠在你家門口造下殺孽,怎能讓血染紅你的門庭,你雖不願見我,我卻不敢拂逆你半分。罷,罷,罷,就讓他們多活一段時日罷。」
一路上,清洛心中只是暗想著那白衣人用眼神掃出的那一劍,覺得那一「劍」隱含至理,彷彿蘊含著上乘的劍學之道。特別是與自己的劍氣好似有相通之處,讓這一「眼」望過來,她在劍術上的修為竟好象上到了一個新的層次,她暗自思忖:這白衣人究竟是什麼人?到流光塔來又為的是什麼?隱隱的,她覺得這白衣人與自己似有莫大的關連,彷彿許久之前就曾見過似的。
李清洛見林歸遠兀自在身上東看西看,更是笑彎了腰,林歸遠瞧著她笑得成了一彎月牙的眼睛和臉上兩個淺淺的酒窩,不由心想:只要三弟能時時如此開心,就是天天讓她取笑又有何妨?
蕭慎思為人豪爽中不失精細,他即刻吩咐下去,著朔州、連州、平州及厲州幾處的軍隊加強戒備,並將兵力進行了周密的調配,以期使各地兵力達到平衡,並吸取開州失守的教訓,制訂了詳細的防範姦細、緊急兵情聯絡的方法。等一切安排妥當,已是黃昏時分。
最後,白衣人的眼神停在了蕭慎思的身上,這一「劍」終於停了下來,就好象書法大家最後落下的一筆,有綿綿不盡之意,深合 「花未開全月未圓」的禪道。
說著袍袖一拂,也不見他怎麼邁和-圖-書步,瞬間身形便已晃到山角轉彎處,再一步邁出便已不見了他的身影。
蕭慎思將信展開,只見上書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明春再戰」。
有所思,乃在大海南。
林歸遠見她望著自己笑得神神秘秘,不由伸手摸上自己的面頰,以為是自己臉上沾上了什麼東西,清洛見狀笑得更是歡暢。
那白衣人負著雙手背對眾人,秋陽灑在他的身上,一襲素袍柔和得象山間隨秋風輕輕搖擺的松柏,又激烈得似岩間奔騰不息的水流,襯得他姿態昂揚,高遠綿長。
及至到得山下,登上戰船,清新的河風輕輕拂面,清洛方才從冥想中回過神,她性情自然豁達,既然得知娘親未遭大難,便心情開朗起來。側過頭看看身邊的蕭慎思和林歸遠,想起一事,「卟哧」一聲笑了出來。
摧燒之,當風揚其灰。
他用緩沉的聲音吟唱,聲音如同靜夜裡乍起的秋風,又如同寒冬里紛飛的雪絮,充滿了凄涼自傷之意。眾人默默聽來,竟都無端的湧起悲憐之意。
他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便讓人感覺到他無盡的風姿,難言的傲然。李清洛心頭更湧上一種感覺:這白衣人站的位置實是恰到好處,他就好象融入了這蒼山翠柏之中,青山、松樹、古塔、秋風和他組成了一副絕美的圖畫,似是動一分都將破壞這種無以言表的美感。就象是艷絕人圜的一劍,又如划空而過的流星,又好似佛祖神秘的拈花一笑,無不契合了大自然最神奇的力量,彷彿亘古以來他就站在那裡,從來不曾移動過。
眾人面面相覷,只覺此人武功深不可測,為人詭譎至極,也不知是何許人也。
眾人仍在愣怔間,耳邊傳來他的悲歌聲:
何副將答道:「燕軍確為hetubook.com.com全軍撤退,而且撤退得極有章法,沒有任何可乘之機。」
蕭慎思見他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儘管覺得他眼中劍意大盛,卻並不心怯,坦然迎上他的眼神,抱拳道:「這位兄台,冒昧問一句:請問閣下到這流光塔有多久了?可曾在這靖南山中見過何人?」
眾人從未見過這般匪夷所思的武功,咋舌之餘,心中都同時在想:這人是誰?是人還是鬼魅?
何用問遺君?
李清洛好不容易撐住笑,挺直身軀。故作正經說道:「我突然想起若是再過二三十年,等二哥到那白衣人一般的年紀,也穿上那樣一襲白袍,也學上他仰天悲歌一番,只怕這酸勁有過之而無不及呢!」說著板起臉學著那白衣人望天悲歌的樣子:「啊,勿復相思!怎能不相思!」表情入木三分,活靈活現,眾人見她小小臉龐上故作悲苦深情,不由都笑將出來。
妃呼豨!
經過此番紛擾,李清洛草草地看了一下流光塔附近,未發現有親人留下的痕迹,一行人只好怏怏下山而來。
白衣人並不回答,凝望蕭慎思片刻,一字一字的問道:「蕭—慎—思?」
血衣衛們疑慮之情更重,有幾人已悄悄向前踏上兩步,欲將蕭慎思護住。
而蕭慎思、林歸遠和一眾血衣衛也都默不作聲,皆與她想著同一個問題:這神秘白衣人究竟是誰?
那白衣人也不知有沒有聽到有人行到背後,只是靜靜的對著流光塔,半晌,他抬頭望天,用一種無限惆悵、無恨悲傷的聲音吟唱道:
雙珠玳瑁簪,用玉紹繚之。
他緩緩的回過頭來,眾人看到的是一雙飽含滄涼與絕望的眼眸,那雙眼眸似是看破紅塵,但又似是飽含深情。待得他緩緩的用眼光掃過眾人,眾人又感覺好似有一柄和_圖_書寒劍凌空襲來,攻向各人必救之處。他的眼神如一劍,又如數劍,其中自然圓潤,了無阻礙。
唱完他復又泣道:「勿復相思!相思與君絕!若華啊若華!這些年來你可真做到相思與君絕?你又叫我如何能勿復相思啊!昨夜的風,是你來到我的窗前吧?你可知我年年痴數春星,呆看秋楓,漆燈風颭,刺骨凄涼無處說啊!當年你為何不肯見我一面聽我辨上幾句再走,為何命運要捉弄我至如此地步啊!」
笑聲中一行人回到了開州城。
清洛聽他言中無限凄涼悲苦之意,心下哀憐不已,只覺這人遭愛人離棄,可憐至極,她天性純善,見那人哀哀欲絕,忍不住向前幾步,輕聲安慰道:「你,你不要太傷心了,這樣會傷身體的。」
林歸遠見她拿自己打趣,又好氣又好笑,調皮心起,雙手齊舉,故意學著那白衣人的腔調湊上前去:「啊,三弟啊三弟,我想得你好苦啊!」清洛尖叫一聲,躲到蕭慎思背後,笑岔了氣:「唉喲,二哥,你可弄錯了對象,等哪天我有了二嫂你再如此深情告白才是啊。」
白衣人又望向林歸遠與李清洛,微微點頭:「原來是你等三人,不錯,不錯,俱是積玉之才,怪不得流光也弒羽而歸。」
「我這幾日詳探伯父體內情況,發現齊顯恕極為狡猾,在不醒丹內加入了別的藥物,以代替紫月蘭心,如果我貿貿然按師父以前悟出的法子去解,只怕會對伯父的身體有所傷害,所以我一直不敢下藥。而且我更發現齊顯恕現在研製出的不醒丹已不再是單純使人長睡不醒的丹藥,極可能在使人昏睡的同時也損害人的身體機能,如果拖上過長時間,伯父的身體將極難恢復健康。」
白衣人見她說得天真自然,衝著她微微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笑,嘆道:「你這位小兄弟倒是心地善良得很,瞧在你今天安慰過我的份上,我就不與你等為難了。」
此時他又想起一事,不由往廂房過來,林歸遠剛剛帶著不死、不活從軍營中轉了一圈回來,李清洛則令人意外的並沒有如前一般一臉愁苦守著李正益,竟專心致志的在看書。
林歸遠卻不肯放過她,口中胡言亂語,追得清洛圍著蕭慎思身子直轉,蕭慎思被她扯著衣襟身形亂晃,見他二人嬉鬧,口中直道:「胡鬧,胡鬧!」
待得他眼神望過李清洛和林歸遠時,略略的停頓了一下,但這並不損於這一「劍」的圓滿,就象山間奔流向下的溪流,在流過岩石時皎然而過,不留痕迹。在他眼神拂過清洛的一瞬間,清洛體內隱隱有真氣流動,不象平時練功時的激揚,十分平和,卻讓清洛泫然欲泣,她好似看到了世間最炫麗的一招,領悟到了從未到過的一種境界。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邊關青山行,夜深千帳燈。風一更,雪一更,破碎情心夢不成,舊地無此聲」
李清洛見他說得狂妄,特別是對蕭慎思飽含敵意,不由將剛開始對他有的一絲憐憫之情拋之腦後,嗔道:「你這人,我還道你傷心人必有傷心可憐之處,誰知你原是這等自大狂妄之輩。」
回至府衙,林歸遠和李清洛自去房間探望昏睡中的李正益,而蕭慎思到前廳處理軍政事務。蕭慎思剛在前廳坐定不久,便見何副將匆匆的走了進來,稟道:「啟稟將軍,剛才燕軍向我軍中帳射來一支箭,箭上附有一封信。其後燕軍便有秩序的撤退,末將不敢擅自追擊,特回來向將軍請示。」說著遞上來一封信。
聞君有他心,拉雜摧燒之。
蕭慎思沉吟一會,問道:「燕軍可是真的全部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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