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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問東流水

作者:簫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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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一別生死兩渺茫

五六、一別生死兩渺茫

蕭慎思嘆道:「三妹,你要記住,不管怎樣,大哥都會在你身邊的。以後你再也不能象上次那樣做傻事,丟下大哥不管了。」
「就是關於二哥的事。」
承平龍騰干戈事,城南丹鳳映流黃。」
清洛聽言不由將陸先生之詩迅速輕念了一遍:
也不知過了多久,清洛抬起頭來,望著蕭慎思道:「大哥,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等救回小康后我們一定要去做的。」
「你要記住,以後任何事我們一起去面對,一起去解決!」
眾人收拾心情,重新上路,行得十幾里,山勢漸漸平緩,有音向蕭慎思道:「大哥,這裡有兩條路線可以去到南疆,一條是下到劍江邊的黑水渡,乘渡船過劍江后便有直通南疆的路,但現在青國內戰,這條路是必爭之地,只怕青王和清南君的主力都集中在此;另一條是沿此山路直下,繞落羊山也可去往南疆,只是路途遙遠,耗時要久一些,而且中間還需穿過『鬼哭峽』,那處地勢極為險峻,只怕有些難行。」
猛然間,她腦內靈光一閃,驚叫:「大哥,我明白了!」兩人面面相覷,心同時往下沉去,一時說不出話來。
清洛知義父義母心結所在,忙不再多言。
清洛聽言一驚,呼道:「今日是六月十四啊!」一時心潮起伏,眼眶也逐漸有些濕潤。
蕭慎思一時失笑,答道:「這『清南君』只是南疆民眾對他的尊稱而已,他實際上是姓龍的。」
清洛聽他細細說完,只覺這段歷史風雲詭譎,波瀾叢生,一時便想得有些發獃。蕭慎思望著她長長的睫毛,睫毛下清澈明亮的眼睛,心中湧起無比憐惜之情,暗道:三妹,不管你身上是不是流著慶氏的血,今生今世,我都要守在你的身邊,愛惜呵護於你,絕不讓你受到半分傷害。
盛竹卿聽言面色一黯,嘆道:「唉,又到了『笙歌節』了!」
公孫影聽著臉一沉,扭過頭去。清洛不禁有些好奇,悄悄拉住懷玉的衣袖,用眼色悄悄詢問,懷玉湊過來低低說道:「父親當年便是在『笙歌節』上摘了孟雅頭上的紅花,所以才有今日這麼多風波的。」
蕭慎思心內挂念一事,笑著向那木道:「那木村長,在下一行要去往貴國南疆月詔山,但聽說貴國南疆郡王清南君正與青王內戰,不知如今內戰形勢如何?可會波及到這去往月詔山的路程上來?」
和圖書洛見他許久不再說話,抬起頭來,問道:「大哥,你怎麼了?」
「洛水河畔一相逢,此身便於鋒刃休。
這時清洛抬起頭來,疑道:「那陽帝不是武功蓋世嗎?誰又能殺死他呢?」
清洛也慢慢沉靜下來,接道:「大哥說得有理,陸先生曾經說過,當今聖上名諱上宗下珏,現在想來,那日將二哥引開的表弟小玉便是他了,二哥是以他名字中『珏』的一半來稱呼的,想不到,他竟是我的孿生兄弟!看來,定是那林太后奪走了他冒充是自己所生。」
蕭慎思慢慢放開她,輕聲說道:「三妹請說。」
蕭慎思將孟鳴風所查之事一一向清洛講述。他見清洛面色複雜,忙安慰道:「三妹,你不要相信,你生母必定不是慶氏中人,這背後必定是林太后在搗鬼!你想想,如果洛妃真是慶氏後人,先帝與她同床共枕,怎麼可能沒發現她胸口上有火焰圖形呢?只是,現在有一個難解之處就在於,為什麼先帝後來又會認定洛妃是慶氏血魔呢?」
蕭慎思卻沒聽出她呼聲中的複雜情緒,笑道:「原來已是十四了,今日可是我朝聖上的壽辰啊!」說話間,他側頭見清洛面色有些異常,火光照映下竟似飽含哀戚之色,忙輕聲問道:「三妹,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清洛低下頭去,輕聲道:「大哥,謝謝你!我不在意這個的,以往每年的生日,爹娘也最多是請陸先生過來,吃上一頓飯,爹爹和陸先生喝上幾杯,有時先生還和我聯聯詩,猜猜謎。唉,先生到底去了哪裡呢?」
這那措村的苗族人頗為豪爽好客,加上蕭慎思一行人為了打探消息和採購食物,出手豪闊,苗民純樸,竟覺受了天大的恩惠一般,便有那村長一家親自出面,款待於他們。
聽她此言,立於一旁的公孫影悠悠地嘆了口氣:「唉,洛兒,其實這慶陽帝之死應與我劍 谷先人有些關連。」
那邊蕭慎思抬頭見天上明月清朗圓潤,不禁問道:「那木村長,敢問今日是我天朝曆法六月的哪一日了?」
「盛公子可能一直忙於趕路,不知今日是哪日了,今日按天朝曆法算來應是六月十四,明日就是我族一年一度的『笙歌節』了。」那木村長飲下一碗酥米酒,含笑答道。這一路蕭慎思等人為遮掩身份,便一直以盛氏自稱。
這時,旁邊的公孫懷玉和和_圖_書有正等人卻已聽到他的話語,都笑鬧道:「原來今日是洛兒的生日,是得好好慶賀一下!首先便請小壽星喝上一碗酒吧!」說著眾人圍住清洛笑鬧起來,清洛禁不住大家打趣,飲得幾口酒,臉上紅暈深深,暫時也將那愁思拋了開去。
蕭慎思凝望著清洛如星河般璀璨的眼眸,望著那眼眸中透出的堅忍,想起她這大半年來所經歷的離亂之苦,戰爭之危,牢籠之痛,喪親之恨,身世之迷,心中激動,輕輕的伸出手來,將清洛柔柔地抱住,喃喃道:「三妹,你真的長大了!」
旁邊的有殤聽得入神,不由問道:「那龍千海既是青國開國之主,為什麼清南君又是姓清啊?」
蕭慎思低頭正沉思中,盛竹卿縱馬過來,道:「蕭公子,當年我遊歷南疆時走的便是落羊山的這條路,雖然路途遙遠了一些,但在這戰時,保得大家平安才是最重要的,何況現在算算時間,還有差不多兩個月的時間,我們加快點行程,一個月的樣子便可趕到月詔山的。」
蕭慎思不意她想得如此豁達深遠,一時聽得呆了。
蕭慎思點頭道:「盛爺說得有理,我們就走落羊山這條路吧。」
蕭慎思心頭狂跳,顫聲說道:「三妹,你是六月十四日的生日,當今聖上也是十四日的生日。」
顰生雙眉輕憐意,更嘆痴兒啼別情!
隨著她惆悵的嘆息聲,雨終於停了,天空漸漸放晴,清洛抬起頭來,忽然驚喜叫道:「快看,彩虹!」
夜風拂過,帶來一股竹葉清香,月色下,見清洛面色紅潤,如石榴花般嬌艷,蕭慎思一時神思恍惚,拉住清洛雙手,柔聲道:「三妹,今日是你生日,但在這旅途之中,萬事簡陋,等救回小康,大哥再好好替你補辦一下。」
他眼光不自覺地望向清洛胸口,猛然省起,如果三妹真是慶氏後人所生,那麼她胸口也可能有火焰圖形,但見三妹聽到自己剛才所述毫無異色,難道那洛妃並不是慶氏後人?那麼真相又是怎麼樣的呢?
蕭慎思沉默片刻,終道:「那就是聖太祖立國之後,竟將這西南十六州划給那『璇璣老人』的徒弟龍千海,龍千海便是以這十六州為根基,建立起青國來。天青兩國便以這劍江為國界,並存了二百余年。之前有音所說這處是解家村與龍家村接界之處,而本朝聖太祖與那龍千海的祖籍便正是和圖書此處。唉,史上疑雲,再也無清朗之日了。」
清洛將頭偎在他寬闊厚實的胸前,感覺如此溫暖,如此安祥,低聲道:「大哥,我再不長大,怎能救回小康,怎能報這血海深仇,怎能認回我的親兄弟啊!」
眾人席地而坐,談笑風生,有那美麗的苗族姑娘給他們端上來清香撲鼻的簸箕飯、竹葉菜,送上來令人聞之欲醉的酥米酒,有的還邊行邊歌,曲調纏綿溫膩,似那粘到極致的糯米團,將人的心緊緊地粘入其中。
那木嘆了一口氣,放下手中酒碗,道:「盛公子有所不知,現下清南君與那昏王的戰事正處於拉鋸狀態,主戰場已移到這『鬼哭峽』北面三百余里處,殺得極為慘烈,我們均是一心盼著清南君取勝,現在村內壯年男子基本上都去了清南君軍中效力,所以你看這村中留守的皆是些老弱病殘,也不知這些親人何時才能返回。眼見著明日就是『笙歌節』了,唉!」
這村長自稱那木,也會說上一些天朝話,據他所言,由於青國開國之主祖籍是天朝人,所以青國官方語言還是中原的語言。作為村長,需與上層的官吏打交道,他便也識得說上一些。
蕭慎思見她想起慘死的爹娘,忙道:「啊,原來三妹也是六月十四的生日,看來我們今天可得好好替小壽星———。」說話間他眼神掃到村長身邊的一對孿生孫女,話聲慢慢停住,心中湧起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來。
蕭慎思坐於一旁,也不知是不是天氣炎熱,竟渾身冒出大汗來,他默然不語,心頭冒起的那個想法讓他覺得恐懼萬分,又嘲笑自己是不是太異想天開了,但這猜想竟似毒蛇一般牢牢盤踞在他的心頭,不肯離去。
兩人不再說話,相依相偎,靜靜地聞著夜風中的竹葉清香,聽著田野上傳來的蛙鳴聲,都感覺此刻竟是這大半年來最安祥最平和的時光。
清洛心中一驚,忙問:「大哥,什麼意思?」
「是,大哥,清洛記住了!」
蕭慎思額頭汗珠滲出,猛然大叫:「三妹,我知道陸先生那首詩是什麼意思了!」
這一路行來,山路崎嶇無比,險象環生,有正所騎駿馬便失蹄掉落峽谷,幸虧有正反應快,及時躍下馬抓住岩邊青藤,才撿得一命。加上天氣漸漸炎熱,烈日當空,有時行得數十里都不見人煙,水糧匱乏,眾人皆感疲憊無比,清洛也覺有些承受不www.hetubook.com.com住,但想想生死未卜的幼弟,便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
蕭慎思點頭道:「這也正說明了林太後為什麼一定要置你養父母于死地,怕的就是他們將真相說出,這樣看來,關於洛妃那『慶氏血魔』之說也定是她和林維岳捏造出來的。」
這時,他聽得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回過頭來,正見清洛微笑著看著自己,忙拋開心中雜念,笑道:「三妹,怎麼還不休息?」
行得半月,終到了『鬼哭峽』前,到得這處,人煙漸漸地鼎盛起來,山坡上,原野間,更是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村寨。但這些村民的語言卻十分複雜,好在有音識得其中的幾種語言,方能順利以銀易物,保得食源。清洛聰明好學,想到要去苗族聚居的月詔山,這段時日來向有音悉心請教,已將那苗族的語言學上七八成了。
清洛怔得片刻,緩緩搖頭:「不,大哥,我並不在意自己的生母究竟是不是慶氏血魔,那日聽你講慶氏史聞,後來一路上我也一直在想,僅憑一個傳言一個圖形就將一族人屠殺殆盡,為什麼人與人之間、族與族之間要這麼冷酷無情呢?人哪有天生就是血魔的,人心都是肉長的,沒有環境的逼迫哪能成魔啊!這世上沒有血魔的,只有心魔,只有人心中的那個魔鬼,因為爭權奪利,因為爾虞我詐,而驅使人做出種種惡事來。」
直到酒收席散,眾人歸房休息,蕭慎思卻怎麼也無法入睡,在竹下徘徊良久,心總是不可自抑地往那個猜測上想,到底事實真相是怎樣的呢?
「洛妃是『慶氏血魔』?」清洛忙問道。
「是,大哥,清洛記住了,再也不會那樣了!」
這一段時日以來,關於三妹胸口是不是真有火焰圖形這個問題他不是沒有想過,但一來無法求證,二來認為自己既然下定決心,不管三妹是不是慶氏後人,都要守護於她,這個問題便不用再去計較了。只是此時見清洛並無異常反應,才覺事有蹊蹺,一時諸多疑點紛紛湧上他的腦海。
過得片刻,蕭慎思強自鎮定下來,緩緩分析道:「三妹,只怕我們猜想的真的是事實,你看,陸先生這首詩每四句的第一、二、三、四字聯讀,合起來便是『洛身雙兒,清靈龍鳳』八字,加上你母親臨死前未說完的那句話,你還有一個——,只怕是想說你還有一個孿生兄長或弟弟,而這人便是以靈和_圖_書為號,先帝只有一個兒子,他便是當今聖上靈帝。」
停得片刻,她望向蕭慎思堅定地說道:「大哥,自爹娘慘死眼前,我一直頭腦一片迷濛,竟似變得十分軟弱和愚笨,但今夜得大哥一言點破真相,令我清醒過來。我想,不管怎樣,不管前面有何困難,不管那林太后如何一手遮天,我都要竭盡全力令真相大白于天下,替我生母和爹娘報這份血海深仇的!」
清洛笑道:「大哥不也是還沒睡嗎?我睡不著,想出來走走。」
眾人轉頭看去,只見劍江上,峽谷里,湛藍純凈的天空中,一道絢麗的彩虹當空而掛,七彩流光,炫爛無比。
清洛續道:「先不論我胸口並沒有火焰圖形,縱使我生母真是慶氏後人,那又如何!她總是我的生母,是十月懷胎將我生下來的母親,我身上也流著她的血。我只是時時在想,她究竟還活不活在這世上,她有沒有逃離當年那場大火,如果還活著,她又去了哪裡?」
公孫影緩緩搖頭:「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我只知劍谷中人不能行走江湖,只能每逢五十年放一人出遊一年,這規矩便與當年有劍谷弟子捲入這場風波有關。捲入其中的先人姓秦,他是後來的谷主,他在天朝立國之後便立下此規,封谷不出,三十五歲左右便鬱鬱而終。他墓前立著一塊石碑,上面刻著『火龍印生,淚封印開,龍鳳雙氏,血魔咒解」十六個大字,只是這十六個字是什麼意思,當世再也無人能解了。唉!」
蕭慎思在旁時時關注于清洛,覺得她仿似一下子長大了幾歲一般,原本有些稚氣的面容漸漸帶上一絲成熟的清麗,彷彿一朵含苞欲放的水蓮花在盛夏幽幽綻開,散溢出滿池清香。
「啊?!」清洛轉向公孫影問道:「義母,您知道真相啊?」
「鬼哭峽」入口處是一苗族山寨,眾人趕到這處時已是黃昏時分,據盛竹卿描述,「鬼哭峽」內一到黃昏,便伸手不見五指,又值盛夏,蛇豸橫行,必須等天明后才能進去。無奈之下,這夜眾人便宿在了這名為「那措」的苗村內。
清風明月出天山,琴靈音高弦已斷。
蕭慎思握著她手,只覺入手細滑,嬌嫩柔潤,心神飄蕩,待聽得她提起陸先生,聯想起恩師所查之事,心中一驚,半天都無法言語。
清洛輕輕搖頭,低聲道:「我沒事,只是今日,今日是我的生日。我想起爹娘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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