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白寒露背著白清明回到錦棺坊。他瞧著朱紅的大門，屋子裡被他折騰得金碧輝煌的，連衣裳都是錦繡團花，可見這男人日子過得多麼奢靡又庸俗。他對這個師弟沒什麼好感，自然看他什麼都不順眼。

白清明把手搭在師兄的長尾上，不輕不重地順著，以前小時候，師兄難受的時候他便這麼順著他，只是他忘記了。師兄的記性的確是不怎麼好。這麼折騰了一路，白清明胸前的傷口又裂開了，血水止不住，他也懶得去擦，笑著問：「看來在下成為這副樣子，都是因為你口中的這個姑娘，兄台何不說個清楚，也好讓在和*圖*書下做個明白鬼啊。」

「你根本就是忘記了！」鬼牙大笑起來，「你瞧瞧你身上那是什麼？曼陀地獄？！你以為你去了曼陀地獄烙上了受過刑的印記，你就是乾淨的了嗎？不會的！你不會被原諒的！姑娘她永遠都不會原諒你的！」

「……我還答應過你將鬼牙送進曼陀地獄，等我送進去了，你再渡給我，省得說我誑你的。」

鬼牙是循著白寒露的氣味來的，他的原形比白寒露小了很多，不過是比普通的狼大些，那狠戾之氣卻有過之而不及。兩匹狼互相審視了一會兒，還是鬼牙先開口：和*圖*書「對了，我現在應該叫你白寒露了。這些年你倒是過得挺逍遙嘛，早就忘記了當初我們在狼窩餓得嗷嗷叫的時候了？」

「你瞧瞧你身上那是什麼？曼陀地獄？！你以為你去了曼陀地獄烙上了受過刑的印記，你就是乾淨的了嗎？」

他覺得這短短的幾十年，卻像過了幾輩子，而姑娘也死了幾輩子。

是啊，姑娘。

巨大的雪狼馱著他飛過城池上空，風臨城伏龍鎮外有座山，而此時傳來幽幽的狼嚎聲。白清明摸了摸師兄脊背上的彼岸花的花紋，這花紋來得太奇怪，以前從沒見過的。只是師兄是有個性的師和*圖*書兄，他想說的話就唧唧喳喳個沒完，不想說，你就是問，他也會覺得你是惱人的蒼蠅。

也許這麼多年書信往來，他雖然不喜歡這個師弟，但是對他也是沒什麼惡感的。而且他為了救那人竟然撐了那麼久，好像性子也挺喜人的。眼看著那人已經準備好了道具，連串口氣都覺得費勁兒，竟破天荒地覺得有些難過。

鬼牙盯著他，不明白這個人為什麼黃土埋到了脖子上，還能笑得這麼歡暢。他說：「如果這是你臨死前的願望，那我就講給你聽。」

雪狼琥珀色的眸子稍微柔和了些：「我是生意人，總不會讓客人吃虧的。m•ｈｅtｕbｏok•coｍ.cｏｍ」白清明點頭，做生意的確如此才能財源廣進，這些年師兄的確也把他的醉夢軒做出了名堂。

白清明見他連說話都懶，便笑著說：「看你也不願意在這裏，先把這封魂師的血給你渡了，而後你便跟那頭黑狼妖有仇報仇，有冤報冤，我這些日子撐得也夠辛苦了，也撐不下去了。」

很快月亮便爬上樹梢，銀色的滿月周圍泛著淡淡的血色，夜越深，那血色便泛濫得越濃。

這笑容裡帶著點淡淡的哀傷，不知為何，這種笑容竟讓白寒露覺得有些刺眼。好似在哪裡見過似的。

「嘿嘿，師兄你還是老樣子啊，跟誰都清清楚楚ｈtｔps://ｗｗw.hｅtuｂooｋ.cｏm•ｃｏｍ的。」

雪狼妖的氣息嚇得一眾灰狼們卧在山頭上雙爪捂著頭嗚嗚叫，山上離那紅色月亮似乎更近了些。白寒露尋了塊平滑的石面讓白清明坐下，自己也卧在他身邊，靜默地看著山下的鎮子里的喧鬧的群鬼。這會兒白清明心裏十分滿意，在離世之前有師兄陪著他一起看過群鬼夜行，總算是圓滿的。

今夜真的很美，紅色月圓之夜鬼門大開，群鬼們歡笑著跑出來，邊唱邊跳，粼粼鬼火俏生生地浮在半空中像螢火蟲。而小妖怪們卻是不敢出門的，今夜是狼族的饕餮之夜。

白寒露一貫冷淡的態度：「是的，我忘了，我有一段時間的確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