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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

「你說。」

「他在這裏住了三百年啦，反正我們都叫他竹仙，他脾氣不太好，不少人和妖都嘗試過要去佔有那片竹林，都碰了一鼻子灰。」螢火妖怪說著，看到白寒露已經往裡面走，不由得大聲提醒，「你也會被揍出來的哦。」

「渡口的那傻妖怪沒有告訴你，我在這裏住了幾百年，都沒有人能把我趕出去嗎？」竹仙壓彎了竹梢，落到白寒露的眼前，耷拉的下垂眼帶著輕蔑，「你想知道什麼是地筍陣嗎？」

這時白寒露看到了不遠處那片竹林，如雲朵般濃郁的綠裹著竹葉特有的清香，氤氳在咸腥的海風裡，可卻無通往其中的路，周遭的亂草有一人高，看起來無人涉足的樣子。

竹仙介面道：「不過她斷了。」

「好，一言為定。」

「外鄉人，這個渡口是廢棄的，沒有船來的哦。」一個友善頑皮的聲音從天空中傳來。

竹仙終於有htｔps://m.hｅｔubｏok•ｃｏm.ｃｏm了反應，低下頭，輕笑一聲：「一個無處落腳的人說別人的屬地是墳墓，可笑至極。」

白寒露盯著他，難得地執拗：「疼痛是因為還活著。」

竹仙從劍柄中抽出劍身，抽出一半，就露出斷掉的焦黑的截面。

「我師祖白孔雀把九尾狐傳給我師父的時候，它就已經斷了。」

守在舊渡口的妖怪，真的比麻雀還要聒噪。

「你說的是竹精？」如此靈秀之地，月光充盈，生出竹精也正常。

雖然白寒露也不清楚，那個花里胡哨的師祖白孔雀到底幹了些什麼，但是對他來說，什麼九尾狐，什麼斷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竹林該建個什麼樣的屋子好呢？

白寒露繼續道：「我叫白寒露，是個封魂師，你若在我手下做事，我必虧待不了你。」

這時，一直沒怎麼開口的白寒露斂下了眼瞼，和*圖*書輕聲問：「三百年前和三百年後的月亮有何不同？」

白寒露抬頭看著飛舞的螢火蟲聚集在一起，變成少年的模樣，笑嘻嘻的月牙般的眼睛，好似永遠都睜不開似的，不知道怎麼看路。

白寒露抬起頭，月光下的竹精，飄飄渺渺，仿若月下飛仙。

白寒露看著竹仙輕巧地拉著一根垂下的竹梢，躍上枝頭，圓盤似的月掛在他的身側，一人一月這樣對坐著，好像已經過了幾個滄海桑田般。

「我答應過白孔雀，只要以後有人拿著這把斷劍來找我，就是我玉竹青的主人。」竹仙雙手高舉著劍，頭卻垂得極低，身姿像柔韌的竹，輕聲道，「不過主人，在玉竹青認主之前，有一件事還希望主人答應。」

竹仙聽到這裏，忍不住笑了，這人看著年歲不大，說起話來老氣橫秋的，實在有趣，於是打趣道：「閣下是來爭地盤的，還是來普度眾生的？」

竹仙威脅和*圖*書一通，看這小子沒什麼反應，像沒長舌頭似的，根本沒跟他擼袖子打架的意思。罷了，他的地筍陣太霸道，這小子細皮嫩肉的，戳到了什麼不該戳的地方，把他弄哭就不好了。

「比死還難受的是寂寞。」

「那片竹林沒有人住嗎？」

螢火妖怪順著白寒露的眼神看去，笑嘻嘻：「人是沒有，不過那片竹林里有竹仙哦。」

三百年前的月亮，和三百年後沒什麼不同，就連竹仙自己，這三百年過得都沒什麼不同。

白寒露雖然是雪狼妖，卻是在凡間長大的，又是封魂師，萬事都講究禮法，所以他這種性子在妖怪們眼中算是一朵兒不大不小的奇葩了。

「這把劍是叫九尾狐，不過她……」

竹仙微愣：「你身上可有一把劍？」

竹仙打了個哈欠，準備回枝頭睡覺，好脾氣地勸他：「快走吧，瑤仙島可不是外鄉人隨隨便便就能住下來的地方。」

「九尾狐。hｔtps://m•hｅtｕbｏoｋ•ｃｏｍ.cｏｍ」

「我不是來爭地盤的，你既然住在這竹林就一直住著，哪有把你趕跑的道理。不過這片竹林雖然幽深但是出入也方便，店子開在這裏也好做生意。」白寒露一本正經地道，「如果你不嫌棄，可以在我店裡幫忙，總比每日都無所事事好。」

而此時白寒露也在想，畢竟是在這傢伙的地盤上，這傢伙又長得柔柔弱弱的，要是真打一架，把他弄哭了就不好了。

白寒露剛來到瑤仙島時，這片美麗的島嶼已經被各種妖怪隱士割據，並沒有聽的落腳之地。如若是霸道的妖怪，看上了什麼地盤就去搶，搶到了就是自己的，搶不到就走，或者死。

當時白寒露在島上找不到屬地，正打算乘船會陸地上去海邊的漁村找個地方落腳，卻迷了路，走到一處廢棄的渡口。

「我希望主人答應，未來的某日，能隨我去初生的地方，把我的竹根挖回來。」

「我剛到此地，人生地和-圖-書不熟，想找個落腳處。」

「這座竹林與其說是你的屬地，不如說是你的墳墓。」

白寒露從腰間抽出一把看外表平凡無奇的劍。

白寒露走進了海邊的這片竹林，林中靈力充盈，是快完美修鍊之地。這片竹林的帝王——竹仙，正悠閑地坐在高高的竹枝上，青綠的衣擺和碎落的竹葉一起飄在風中，居高臨下地看他。

「呵，外鄉人，你來這裏幹什麼？」

「寂寞也比疼痛要好。」

竹仙終於拿正眼打量面前的人，一派冰雪斯文的面上生了雙琥珀色的獸瞳，說話直率卻不咄咄逼人，相比性子有些悶騷，卻是個一板一眼講禮的。總體來說，這三百年倒是第一次遇到這麼友善的人。

竹仙從竹枝上一躍而下，一雙掩在寬袖中的骨節分明的手，以手心向上之姿恭敬地接過，那臉上的輕佻之色全無，眼圈卻微微紅了。

天已經漸漸暗下來，月亮落在水面上，點點淡綠色光源的螢火蟲飛舞在海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