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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國夜雪·花與月

作者:水阡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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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孤生竹 第七節

第六卷 孤生竹

第七節

而竹仙像是真的死了一樣,藏在彼岸花里一動不動的。
「家兄……」
解憂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終於是沒了言語,半晌才獃獃地「哦」了一聲。
「失禮了。」少年把雙手舉到眉前深深一拜,「家兄承蒙各位照顧,請受解憂一拜。」
白寒露本想提著領子把他拽開,聽他叫得悲切,心一軟,反手摟住他,輕輕順著少年頭髮。
「哥哥,對不起,哥哥……」
解憂將酒液一飲而盡,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對月,今夜就痛快醉一場吧。
白寒露一向不與人爭執,那漂亮的琥珀色的眼珠從來不和-圖-書冷也不熱,白玉石雕刻的面孔不憂也不笑,多大的事都能像灰一樣,吹一吹就散了。少有這樣明明白白的,字字清晰地與人計較:「他是醉夢軒的人,照顧他也是分內之事,這一拜,受不起。」
這三百多年,他難受得睡不著的時候,也不是沒有人抱他哄他,可那味道和懷抱也都不是。
他在陌生人面前心神大散,丟盡了臉面,只因為不是玉竹青就不行啊。
少年慢慢回過神,用衣袖抹去眼淚,撫平身上的衣褶,慢慢地坐好,端莊矜貴的狐仙族少年的樣貌又重新展露。
和_圖_書長溪沒動,就連性子暴躁的游兒都抱著酒罈獃獃地沒動,因為不止是那少年,白寒露也盯著遠方的某一處,眼中是隱隱的傷心,不知在想什麼。
沒有人提起過他,此時的他坐在這裏,沒名沒分的,卻來感謝別人,簡直就像個笑話。解憂任是再厚臉皮,也終於是坐不住了,可也不想走,就僵坐著。雖沒有人趕他走,可明月萬里,照著的卻是故人了。他想哭,卻連眼淚都沒有了,真真是無地自容。
解憂捧起那隻酒碗,酒液淡紫,酒香撲鼻,想了半天也不知如何說起,只盯著這酒,突然笑了和*圖*書:「紫星酒是我跟哥哥一起釀的。他說,把酒封進深潭裡,待我千歲生辰時再拿出來喝。我出生不久就被帶到哥哥的身邊,把酒沉在潭中時,我還真的以為千歲生辰時,能跟哥哥一起慶祝呢。」
即使暈了過去,在睡夢中少年也一直傷心地哭。
這些年朝夕相處,不知你和師祖白孔雀什麼淵源,不知你為何會被族人絞殺,更不知道這世上還有個與你情同手足的狐仙。你看似坦蕩無情,可你的內心裡到底埋著什麼樣的往事呢,你又怎樣的痛過呢,玉竹青。
名叫解憂的少年好似被刺了一下,藏在www.hetubook.com.com袖中的手指都在顫抖,只能訕訕地放下。
白寒露打斷他:「他從未提起過你。」
少年醒來時,已是三更。一盞氣死風燈高掛,露台上白紗飄飄,一時間夢境與現實,他只看到案幾前坐著個人,恍恍惚惚間就已經撲了過去,一頭扎進了那人的懷裡復又大哭。
他早就知道了,不是玉竹青就不行啊。
「那我……」就告辭了,後頭幾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見白寒露把酒罈往桌面上一摜,接著說道:「他從未提起過你,那你自己願不願意說?」
長溪和游兒去水潭中取了個酒的工夫,回來就看到這種異常情深的www•hetubook•com.com場景。
白寒露心嘆,夠狠啊,玉竹青。
長溪奇怪地看了白寒露一眼,只覺得這人今日真是轉性了啊,跟村裡那些家長里短的大嬸們有得一拼。
那少年好好地哭了一場,慢慢清醒過來,這人不是他的哥哥,味道和懷抱都不是。
解憂惶惶然地抬頭:「說什麼?」
「……他的過去。」白寒露把酒給他倒進碗里,誘哄著,「他沒提過你卻知道的那些。」
少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指尖都陷入白寒露的皮肉里,抱得密不透風。思念之情並不甜美,而是疼痛猶如跗骨之蛆。少年拼盡了力氣一樣抱住他,口中顛三倒四地說著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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