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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屋裡，白惜言穿著灰色的家居服，對面坐著劉錦之和謝翎。三個男人握著一手花牌，在斗地主。她只知道他們喜歡打麻將。白惜言的那副麻將是他一個搞藝術的朋友做來送給他的，用和田玉和象牙做的，非常的漂亮。白惜言那修長潔白的手指靈活地碼牌，拿著色子揉來捻去，不知怎的，就讓苗桐驚艷了很久。

不過無論多忙碌，苗桐總會抽出時間去看白惜言。他前兩天出院了，寧願來回跑也不願意在那雪白雪白的病房裡住下。從室內到半山腰打車來回需要兩個小時，苗桐通常是待兩個小時陪他說說話就離開。

苗桐無語了：「我幹嗎要告訴你？」

以苗桐對白惜言的了解，他才不會將自己被潑酒的事情到處說，不過當時眾目睽睽，哪有什麼不透風的牆。

這個時候她竟然還能輕鬆地拿自己的事情來開玩笑，明明心裏也不好受的吧。謝翎看著她，像是沉靜美麗的枝頭怒放的潔白桐花。她已經完全盛開了，絢爛到奪目。讓她變得如此美麗的男人真令人嫉妒。

「我哪裡有榮幸做你的二姐。」白敏說，然後拉著小男孩在溫泉池裡洗手不再理她。小男孩奶聲奶氣的，一直往苗桐身hｔtｐs://ｗｗw.ｈetubｏoｋ.ｃｏm•cｏm上瞄，看起來乖巧討喜得很。

「也陌生了。」苗桐笑了，「你以前從來不會這樣為別人著想，你心胸寬廣笑容愉快，你不再嫉妒惜言了。」

幸好晚飯做好了，他們儘快結束了這個充滿了火藥味的話題。

「小桐，你變了很多呢。」

「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回家的時候是作者謝翎的車，今天天晴得很好，即使橘紅的路燈照著盤山公路，天邊的星子還是若隱若現的，偶爾能看到點點綠色的螢火蟲。

苗桐嘆氣：「這就是柏拉圖戀愛的好處。」

「二姐......」

她一進院子，就聽見屋子裡傳來陣陣笑聲，難得的熱鬧。

「好吧，其實是我的手機丟了，然後沒有了你的電話號碼。」

都說神愛世人，可神就是這樣的存在，給你指引，卻從不伸手救贖。

「人都是一直在變的，你不是也在變么。」

白敏領著個眼睛烏溜溜的小男孩走出門外，嘴裏細聲細氣地哄著：「」姨姨帶你去熱熱的水裡洗手。抬頭看到苗桐站在門口，臉色一下子冷下來卻沒開口趕人。

「我現在不想聊關於死亡的話題。」

苗桐摸了摸鼻子，碰和*圖*書了好多灰，不愧是二姐。

那天過去后，苗桐以為羅佑寧會打電話來糾纏，可是他沒有。

苗桐笑著一躲，關門出去了。

苗桐一下子噎住了，喝了兩口水來掩飾自己的不自然。

「你就想我一點好的吧。」苗桐笑著說。

「小桐，你要做好心理準備。」謝翎說，「你之所以願意來看他，不就是知道他的身體已經......」

如果可以的話，她很想忘記一些人和事，畢竟人活著就要尋找光源。可是面前的光越強烈，如影隨形的影子便越黑暗。上帝讓人背負著自己的影子，就是時刻在警醒著那些太過樂觀的人，人生總有陰暗面。可也告訴脆弱的人，不要回頭看，面前就是光。

謝翎愣了一會兒：「你和他說了一樣的話。」

「他說，『我累了，我想任性地為自己活一次，哪怕一次。』」謝翎苦笑，「枉費你不在的日子里一直是我陪著他，而最了解他的，還是你。」

「他沒告訴你？」

「你怎麼突然對他感興趣？」

白惜言不信：「就這些？」

「什麼話？」

「然後呢？再談你們那聖潔的柏拉圖式的精神戀愛？」

他從來都不知道苗桐已經伶牙俐齒到這個地步了。

和圖書「變得陌生了。」

她所有不自然的表情全被白惜言不動聲色地攏到眼底，從她進門，他的眼光就像羽毛般不經意地落在她的身上。他病了，苗桐還願意來看他，是他賺了。現在多看一眼就是多賺一眼，沒有比這更能安慰他的事了。

「誰說的，我一直嫉妒他，你這壞丫頭少戲弄我。」謝翎想著，雖然嫉妒，但是卻會真心地祝福他們。

不知道怎麼的，謝翎就把話題扯到了羅氏地產。

「以前小的時候山裡多的是螢火蟲，比這多好多倍，抓了以後放到蚊帳里，一晚上都一閃一閃的。」謝翎嘆了口氣，「可一晚上就死了，真是脆弱。」

白惜言揚著下巴，立刻說：「我幹嗎要告訴他？」

「再怎麼說我也是你的第二順位吧。」

「為什麼叫他鴨子？」

去總社開會時，卓月盯著她的黑眼圈，只覺得心疼：「我把你弄到分社去，鞠躬盡瘁也就算了，可不是要你死而後已。這樣吧，周末來我家吃飯，讓你喬叔做點好吃的給你。」

謝翎咄咄逼人的，直接向苗桐興師問罪：「 那你怎麼不告訴我？」

謝翎一看到她，眼都直了，神情幾乎能用「幽怨」二字來形容：「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對於和圖書以前的事情，他們都不提了，連謝翎都有這種心照不宣的意思，就像沒發生一樣。

謝翎高興壞了，湊上來抱了她一下：「看到你沒缺胳膊少腿，不用我去對你炸成番茄醬的遺體獻上白玫瑰，我真的太高興了。」

「羅佑寧那隻鴨子現在囂張得很，也不知道他抱了尊多大的菩薩。就她現在那個新樓盤當時拆遷時都鬧出人命了，這可是在B市，結果都給壓了下來。最近又防滑出來要把小三角洲哪裡建成什麼本市的別墅區氧吧，後來又潑你紅酒，不就是分明在跟源生堂而皇之叫板么？不過才上市兩年，我就不信他有那麼強悍的資金鏈......」

「那我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哦，羅氏要在我們周刊投放新樓盤的廣告，也就好奇而已。」

「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

因為白惜言是他可以交換生死的兄弟。

「他靠傍富婆起家的，不是鴨子是什麼？」

剛才在門外碰到的小男孩是劉錦之的兒子劉念，今年已經兩歲了，肉嘟嘟粉|嫩嫩的寶貝糰子，卻整天皺著個眉頭做出個嚴肅的樣子，跟他老爸真是一個模子里刻的。

一句話，堵住了謝翎接下來的所有的勸解。解鈴還須繫鈴人，他可笑地想：https://www.hetubook.com.com原諒或者憎恨都好，為什麼苗桐那死鬼爹媽不給她拖個夢？過了一會兒，謝翎又說：「你要是希望他活著，就勸他接受活體捐贈，他會聽你的話的。」

苗桐打斷他：「不是！我只是希望他儘快好起來！」

「還能有什麼？」苗桐一派坦然和冷淡，「難道你想把他介紹個我看看合不合適？」

她知道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苗桐搖頭：「我不想強加給他任何東西，我希望他為自己活著。」

謝翎一愣，突然意識到自己是有老婆的，嗤笑了一下：「嗨，提她幹嗎？你就會煞風景。我們好不容易湊在一起，今宵有酒今朝醉。哎？錦之的兒子呢？小傢伙可好玩兒了。」

「對了，你老婆還好嗎？」

有孩子在，也怕白惜言再動氣，白敏的母性泛濫根本沒時間給苗桐擺臉色。其實她也不是真的恨苗桐，她也可憐她，可人總有遠近親疏，她只是想她可憐的弟弟能避免一些疼痛，哪怕是由她來做惡人。

「行啊，不知道是誰說自己要孤獨終生的，現在整天把二十四孝好老公掛嘴邊上是要妒忌死個人么。」苗桐瓮聲瓮氣的，揉揉頸椎，「我得回分社去了，晚上出片我要再看一遍打樣。午飯讓林樂陪你吃吧，反正他孝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