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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配2

作者:水阡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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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患得患失 第四節

第三章 患得患失

第四節

又在胡說了,現在的白惜言根本就是個神經病!她才不要跟他再說下去了,遲早要被他氣死。苗桐忍不住咬指甲,神經質地開始在屋中走來走去,想著要怎麼漂亮地回擊他。可她大腦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白惜言的目光跟著她在屋子裡走來走去,那點用勇氣堆積的冷漠已經被她的遲鈍消耗得所剩無幾。她現在應該離開,再也不回來了,這才是最漂亮的一擊,她怎麼這麼笨呢?
「可惜你不經常哭。」白惜言把她放在窗邊的桌上,用力地抱著她,嘆息著說,「我很高興……我太無恥了,看到你這麼難過我竟然高興得心臟都要停止了……」
「我對你來說就是多餘的事。」來看他,照顧他,對他溫柔,現在都是多餘的殘酷的事。白惜言轉開臉不去看她,木然道:「我想過了,我為什麼要拖你下地獄呢。你應該過正常人的生活,去找個男人談戀愛結婚,而不是跟我在這裏耗著。你也看到了,以後我只會越來越難看,不會再有好的時候了。不如就像上次說的好聚好散,也只能這樣了www.hetubook.com•com。」
他本來打算再見到苗桐告訴她,他根本就不想什麼好聚好散,就算自私也好,反正他現在不能沒有她。可現在事實橫亘在眼前,讓苗桐看到他的狼狽和醜陋,讓她的身上沾滿嘔吐物,而自己這樣患得患失簡直就變成了精神病人真的好嗎?
這一席話幾乎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她坐在椅子上抱著腿哭,驚慌、害怕、委屈,什麼都有,只把冷靜自持的面具放在了—旁。她年少時曾多麼害怕他死去,想到這世上會少一個人,對全世界來說都無所謂的一個人,卻耗盡了她所有情感的一個人,她就會嚇得在深夜驚悸而醒,對著黑漆漆的天花板一直到天亮。
白惜言沉默了下,問「……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他從浴室出來,苗桐也已經沖好澡換了衣服,正翻他書桌上的資料。
不僅會輸給時間,還會輸給病魔。
先是吐了一場,又鬧了一場,哭也哭了吵也吵了,平靜下來后,兩個人都有點精疲力盡,在那張仿古式的雕花龍鳳床上擁著沉沉睡m.hetubook.com.com去了。
「你怎麼樣了?」她走上來要扶他,卻被自惜言擋開了,口中冷淡淡地說:「我沒那麼虛弱。」
去山頂的森林木屋度假酒店,坐在酒店接送客人的電瓶車上,一路上涼風習習鳥語花香,巨大的亞熱帶樹木遮天蔽日,從縫隙中落出疏淺的光影,山下悶熱得像個蒸籠,山上卻是另一個世界。
白惜言突然打掉她手中的杯子,臉上的拒絕和冷漠清晰起來,忍無可忍似的嚴厲地說:「現在我已經夠難看了,不要再做多餘的事!」
白惜言自留的這間屋在山頂風光和位置最合適,天氣好的時候,周圍一片清晰的綠海,最遠處影影綽綽的是高摟大大廈。讓人不得不感嘆有錢的好處,怪不得以前的皇帝都要在皇城外修避暑行宮呢。
苗桐在他懷裡,如同許多年前那樣驚惶的小鳥一樣的眼神,讓他有種難以啟齒的隱秘的衝動,一瞬間只想狠狠把她吞吃入腹,再不叫人看見了。
苗桐細不可聞地「嗯」了聲,她早就投降了,反正再也沒有更糟糕的了。她現在越來越無和-圖-書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了,以前那麼好的自制力,什麼都能忍過去的意志力,在白惜言面前還是潰不成軍。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可以接受白惜言的離世,大不了把她所有的感情一起隨他埋葬,只是無法接受他活著她卻無法貼近溫暖他分毫。
白惜言並沒有喪失意識,只是乏力得很,頭又昏沉,雙手推著苗桐啞著嗓子說:「不要碰我……臟……」可苗桐沒有聽他的話,他頭暈得厲害也沒有力氣再說話。醫生很快趕過來,可他吐完已經恢復了些,木然地斂著一雙眼說:「你們都出去,我要洗澡。」
苗桐的神經「啪」的一下斷裂,無法控制地兇狠地對著他,開始暴跳如雷:「去他媽的好聚好散!你是最沒有資格跟我說這句話的人!我們倆根本就沒有好聚好散!是死局!是犯賤!持續犯賤!你知不知道我怎麼想的!我內心深處在想,你們都死了,一了百了的,誰都沒管過我的死活!我的整個人生都是白惜言給的,那我就是他的!誰都管不著!我已經墮落成這個樣子了,已經這個樣子了!你不要想著m.hetubook.com.com痛快地死了!你憑什麼死!你憑什麼!」
「小桐,以前你說得對,其實不見面對我們彼此才是最好的……」
苗桐把臉埋在他的頸窩裡,抱著他的腰,已經細得在襯衫里盈盈一握的腰:「不要好聚好散,不要再胡說了。」
「苗小姐,請噴好防蚊水哦,這裏的蚊子是很毒的哦。」來山下接她的女服務生,聲音嗲嗲的,帶著點台灣腔,「我是白先生的二十四小時管家,有什麼需要都可以按鈴找我哦。」
苗桐把臉埋在膝蓋里,瓮聲瓮氣地控訴:「你這樣問,實在太沒良心。」
「我這樣的一個人,對你來說,竟然還有那麼重要嗎?」白惜言一字一頓地問,「如果我死了,你不會解脫,會更痛苦嗎?」
白惜言沒有回答,他不給她滿意的答案。
「那你的答案呢?」
前幾日一個生意場上的朋友來看他,說起自己家中的老母已經去世,阿茲海默八年,吃喝拉撒都如同幼兒需要人照料,她合眼的時候全家心裏只有解脫。他說,久病床前無孝子。以前覺得這話要因人而異,到了自己身上才知道是對的,和-圖-書像這種富貴人家都覺得無比疲憊,何況是那些還要忙碌賺錢的平常人家。
苗桐被潑了一身水,也呆了:「什麼叫多餘的事?」
他身體不舒服,心情就不會好,苗桐沒從他的話里聽出更多的意思,只是有點為他擔心:「醫生說你要吃點葯,我給你倒水,不舒服就說,不要逞強。」她把葯和水準備好,白惜言卻不接,只是獃獃看著落在窗口互相梳理羽毛的兩隻藍綠色的小雀兒。苗桐把水杯湊到他嘴邊,說:「惜言,來喝一口。」
不要死,不要把我丟下。
苗桐剛走到門前,就聽到裡頭的嘔吐聲,摧心撓肝的。她推開門看到白惜言跪在馬桶前,地上一塌糊塗,人都有些失神了。管家冷靜地用對講機叫醫生過來,苗桐從背後抱住他的腰,讓他側躺在自己懷裡,以防止嘔吐物嗆進氣管窒息。
半晌,她聽到腳踩到木地板上輕微的咯吱聲,接著苗桐被抱了起來。她不知道白惜言又在發什麼瘋,驚慌地伸出胳膊抱住他的脖子找到著力點,抬頭卻被白惜言的眼睛一瞬間吸了進去。
此刻他的心情很差,狼狽得簡直想要自暴自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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