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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莎獃獃地看著他，知道他說的愛與自己問的愛不是一回事。可這席話讓她深受觸動羞愧難當，她竟嫉妒白惜言擁有幸福。她在做什麼？她覺得自己像條瘋掉的狗般咬住人不放狼狽不堪。她更深地把臉埋在手臂里。

不過最後買單時才發現白惜言早就簽過單了，頓時對他的敬仰之情如長江之水，狗腿地去捶肩問：土豪，求包養，您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哦。

白惜言只能把手機收回去，料想著謝翎那大嘴巴一定是把從余經理那打聽的事直接捅到了瑞莎那裡。他了解的只是十七歲的瑞莎，現在他作為一個成熟的女人，只會覺得丟臉難堪，尤其是從親密的朋友那裡聽到，一貫處於上位的驕傲和自尊好似被狠狠打碎似的。

「惜言，對不起，不要討厭我。」

歐陽安國又沉默了一會兒，沉默到白惜言都要坐不住了，才艱難地說：「宏遠他是一步錯步步走錯，他身邊的那些人只會迎合他，像蛀牙一樣蠶食他的良心，悄悄搬空我們的公司，以至於他完全迷失了自己，連謀財害命這種事都做得出來。我這個做兄弟的眼睜睜地看他變成了魔鬼，卻沒能夠勸他回頭，我也有責任。」

「你成家了啊？」

「沒有戰爭，哪來的戰利品。」白惜言淡淡地說，「你想多了，失戀就會胡思亂想。」

白惜言心裏哼一聲，跟誰學的破壞人家庭和睦這一套，我還治不了你了?!

這幾天白惜言一直在家畫畫，之前那家畫廊希望他再畫幾幅國畫的夏季山景來出售，以前年少的夢想，他正在用自己的方式一點點地找回來。

「那你不要看。」瑞莎說著，又抬手給自己倒紅酒。

她問：「為什麼，我不夠好嗎https://m.hetubook.com.com？」

「不是的，其實我在畫畫……你找我，是我的榮幸，在哪裡碰面？」

有兩個準備要走的女孩兒同時舉手：「我也要去！」

「我不知道了。」歐陽安國說，「這種事我都是最後一個才知道，也只知道這些。」

「奇恥大辱。」而且是在謝翎告訴她，她那個溫柔的男朋友帶著別的女人過夜后。

苗桐指著桌邊的竹椅說：「惜言，你在那邊等我一下，我還要一小會兒。」周圍的同事們「嗷嗷」地叫著起鬨。

白惜言接著說：「我有個兒子，一歲多了，等他懂事了就會有人告訴他，他的爸爸害死了他的外公，而他的媽媽卻不在乎，他要怎麼活下去呢？稚子無辜，老先生也是有孩子的人，也應該明白我渴望孩子不受一點傷害的心意。我跪在這裏，不止是我，是我全家都跪在您面前，求您告訴我。」

「剛才去跟老先生打了個招呼。」白惜言像專屬僕人一樣幫她扣紐扣。

他同情她，早在勸她的時候就知道有這麼一天，可情形比他想象的要好太多，不知道羅佑寧是良心發作還是怎樣——他要是願意的話，總有本事讓一個女人瘋掉。

「這樣就算分手了嗎？」

白惜言不慌不忙的，先坐下慢慢地喝了一杯水潤喉，這才看著她眼底漆黑的眼圈說：「你怎麼搞成了這幅鬼樣子？」

「如果我聰明怎麼會離開你？」瑞莎盯著光影里像從乾乾淨淨的山水畫里走出來的人，忽然說，「你還有沒有一點點愛我？」

白惜言低頭看著自己腳下的暗影，忽然把身後的椅子拉開，鄭重地跪下去。

林樂大手一揮：「林哥請客！和*圖*書」

歐陽安國心裏大受觸動。他與妻子一見鍾情，恩愛地度過了幾十年，妻子病逝他悲痛欲絕。他明白愛到深處就不想讓她受一點委屈的心意。他動搖了，把目光移開，神經質地又取下眼鏡去擦。

他回到院里，苗桐剛忙完，在一堆外套上找到自己的：「我們工作結束了，可以走了，你不要在人家的家裡亂走啊。」

連借酒發瘋的資格都被剝奪，瑞莎委屈到要哭。可是她清楚在白惜言面前哭的話，他已經不會像以前那樣把懷抱借給她，他的懷抱和可以恣意落淚的肩膀是別的女人的了。這讓她突然嫉妒得發瘋，幾乎要失去理智去怨恨那個女人，失笑道：「你要是害怕你的女朋友誤會，就乾脆不要來。」

他到時院子里的燈火和攝像機已經收到了車上，林樂看到他就伸手把苗桐的腦袋整個擰到門口的方向說：「你男人來了。」

白惜言看到那瓶酒只剩下一個瓶底，只能把她的酒杯移開，無奈地說：「我可不想面對一個借酒發瘋的女人，你要是再喝，我就讓謝翎過來陪你。」

「老先生，苗桐父親的事故已經過去將近二十年了，如今宏遠早就不在了，我也不在源生主事，我只是想知道那個事故的真相，您能不能坦白告訴我？」白惜言把手心覆在他的手背上，鄭重地握了握，「老先生，我敬重您的為人，您是個坦蕩磊落的人，那麼多年的事還要隱瞞嗎？」

「好啊。」白惜言心情好，對誰都和顏悅色的。

白惜言猶豫了一下，怕是後天不能順利交畫了。瑞莎連幾秒鐘都忍受不了，　地說：「不行就算了。」

之後羅佑寧去歐陽家補拍鏡頭，苗桐跟他對劇本時，發現他https://www.hetubook.com.com盯著自己一直在走神，問他是不是緊張，他只是搖頭。苗桐猜測那就是關於瑞莎的事了，她不關心就不在問了。

「苗桐。」歐陽安國重複著名字，微微皺眉，「哦，苗桐。」

「樂樂，你最好啦！」女孩們擊掌。

「我來接我的太太。」

歐陽老先生放下放大鏡，回頭認真看了他一會兒：「你是……」

白惜言嘆息：「還不算嗎？」

她出於什麼心態去降低姿態跟一個男人求婚呢？她愛他，不僅僅如此，還要確定自己並沒有那麼失敗。

歐陽安國一驚，男兒膝下有黃金，連忙彎腰去拉他。

老先生把手　來，漠然地說：「我什麼都不知道。」

白惜言由服務生引位，她藏在半透明的白色蕾絲簾後面，　都蜷縮在沙發上正看著窗外，她皮膚又白，好像一碰就要碎的骨瓷瓶。

從前雷厲風行眼睛里揉不進沙子的潑辣少女，現在到哪裡去了？

白惜言說著你忙你的，轉身去找歐陽安國。歐陽太太把他帶到書房，歐陽老先生怕吵，拍完就躲到書房看書。和印象中的樣子相比，他的確是老了，頭髮稀疏花　著老花鏡不算，還拿著個放大鏡，在看果木病蟲害防治的書。

私巷是湖邊的老屋改成的私家酒館，沒有多少女人能拒絕私巷的下午茶甜品。瑞莎是常客，工作忙的時候靠吃甜食來緩解壓力。

瑞莎捂著臉許久沒有說話，風從窗外吹進來　著她的頭髮，春天的氣息　了鼻翼，她卻覺得自己的世界已經枯萎了。

白惜言卻不肯起身，苦苦哀求他：「老先生，我放心自尊來求您，您也知道那場事故最後的鑒定結果是工地存在安全隱患。那時候源生很艱難，我想著息事寧人，可是和_圖_書現在人人都罵苗桐跟殺父仇人在一起，她有什麼錯呢？我很愛我的太太，不願她受委屈，您與夫人伉儷情深那麼多年，應該懂得我的心意。」

白惜言站起來，誠摯地鞠了個躬：「謝謝您，我代表我全家都感謝您。」

「老先生，我是白惜言，冒昧來拜訪。」

歐陽安國累了，擺了擺手，示意他走。

「不用說對不起。」

同事們又開始「嗷嗷」起鬨，林樂則拿相機狂拍，拍完問，「白先生，晚上一起吃飯嗎？」

「你說了？」

「你的事自然沒有我插嘴的份，你很聰明。」

瑞莎雙頰泛紅，半醉的姿態在笑：「應該不算吧，因為我後來真的跟他去吃晚飯，他送我回家，照樣有體貼的晚安吻。」

為了家人，是為了家人啊。歐陽安國不會不懂，他長嘆一口氣，罷了罷了：「我應該把這件事帶到棺材里，畢竟始作俑者已經不在了，有什麼恩怨地下也該算清了。你先起來，你這一跪，我可是要折壽。」

「算是吧。」白惜言盯著他的眼睛，看他雙目清明一點都不糊塗，慢慢地說，「我太太是你小兒子聘用的編劇，叫苗桐，你應該很熟悉了吧？」

她並不是完全沒有察覺，從他的身上聞到過陌生的香水味，也聽說過他和女人在外面吃飯。可他太坦蕩了，而她自己也太自信。如今想來那種坦蕩不過是肆無忌憚。

林樂惱羞成怒：「什麼樂樂，叫林哥！」

瑞莎看白惜言真的拿出手機，一下子哭出來，捂著臉說：「你叫他來看我的笑話嗎？我為什麼要被謝翎那種臭男人看笑話？丟臉死了！」

白惜言沒再堅持，起來坐在他旁邊。

「白總。」歐陽安國摘下眼鏡慢慢地擦，「你怎麼會來我我家裡？」

「羅宏遠。」hｔｔps://m•heｔｕbｏok•com•com白惜言有些出乎意料，還是平靜的，「是他啊……這件事他是找誰去做的？總不能是他自己，應該找了個年輕力壯的心腹才對。」

「你真是喝多了，開始說醉話了，我打電話叫謝翎來陪你。」

「我當然愛你。」白惜言溫柔地看著她，聲音低沉卻柔軟似光滑的綢，好像能撫平人心的褶皺，「即使不做戀人，我依舊隨叫隨到，你就應該知道我依舊愛你，我不會在不重要的人身上浪費時間。」

白惜言微微一笑，說，滾遠點。

可羅佑寧卻用近乎冷漠的眼神對她說：「這個話題永遠不該女人來提，因為男人不提，就是說『不』的意思。」

不過因為白惜言的加入，本來商量好的菜館就變成了高級海鮮餐廳的包廂，紅酒開了七八瓶，澳洲龍蝦殺了三隻，林樂覺得他們太無恥了，一頓飯有必要吃他兩三萬嗎！

「你曾經告訴我，要知道羅佑寧喜不喜歡我，太簡單了，讓他娶我。」

羅佑寧卻笑著說：「這種事哪有為什麼，不過，如果你想收到好人卡，我也可以發給你的。」而後他繼續喝他的酒，像沒事情發生過一樣，沒心沒肺地問她晚上想吃什麼。

「私巷，一個小時后。」

他陪瑞莎坐到五點鐘，她差不多也哭完了，打電話讓謝翎過來接力，掐著時間去歐陽家接苗桐。

正在勾線時，瑞莎打電話過來，在話筒里也聽不出情緒只是說：「能不能陪我一下？」

瑞莎沉默了一下，笑道：「我有時覺得他看我的眼神，像在欣賞一件滿意的戰利品，而不是一個女人。」

林樂「哎」了一聲，幸福快樂地滾遠了。

「一個男人對你是不是專一，對於聰明女人來說不會一無所知。真的和假的若是都一樣，那就沒有人追求真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