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擇天記

作者: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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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戰地黃花 第二十九章 不再見

第五卷 戰地黃花

第二十九章 不再見

就像這些天,他一直在期待白帝城的使團到來。
即便不能,他也應該表現的更成熟一些。
關飛白堅持說道:「你就送我到院門。」
他的老師商行舟,現在當然是一位聖人。
……
「不送。」
「不過是走過場,來那麼多人做什麼。」
對有些人來說,是時候了。
某天傍晚,國教學院的門被敲響了,有客來訪。
朝廷方面自然不會忘記這位狼族年輕強者,清吏司的密諜一直沒有停止對他的搜捕,卻始終一無所獲,就像王破一樣。
「那你們不如派七間來。」
所有人都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關飛白就是想要人們看見。
既然教宗師叔親自替他說話,他只要認輸、投降、伏低,老師便沒有不重新接納他的道理。
「他不在。」
既然想找的人都不在,想打的架也打不成,自然便應該離開,只是在離開之前,關飛白有個要求。
南北合流的慶典順利地結束,各使團卻沒有離京的意思,因為教宗的病一天比一天更重。
十四歲入京,他有著遠超同齡人的沉穩與穩重,很少有人會覺得他這方面有所欠缺。
如果白帝堅定地支持他,再加上教宗的指定,就算是商行舟也無法反對。
但兩位聖www.hetubook.com.com人說的話,終究要比一位聖人的話更有力量。
「為何會是你?」
陳長生說道:「謝謝你。」
現在看來,原來還是不夠,至少不夠成為一位大人物。
現在看來,白帝的態度很明顯已經發生了變化。
「要臉嗎你?」
夜色最深的時候,地面上結了一層冰霜,泥土深處傳出極輕微的磨擦聲,彷彿蠶在啃食桑葉,彷彿是無數蚯蚓趕在寒冬之前拚命地向地底鑽去。
她沒有見陳長生,這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也讓京都里的局勢再次變得清楚起來。
庭院里,周通看著凋寒的海棠樹,喃喃說道:「到時候了。」
因為雙方是真正的同道中人。
陳長生想起了這句話。
他是未來的教宗,關飛白雖然是神國七律之一,離山的天才弟子,身份地位也與他有很遠的差距,不過雙方的交談沒有變成所謂親切地交談、友好的會面,當然也沒有像當年那般,充滿著凌厲的劍意與敵意,只是簡單的說話。
關飛白跟在蘇墨虞的身後,看著國教學院里的景物,顯得很感興趣,直到遇見幾名以前便識得的南溪齋師妹,才收回了視線。
白帝會不會支持他?在今日之前,這似乎是一個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需要考慮的問題。
城南茶樓里的那位賬房先生與東家掌柜夥計一一告別,出門而去。
當然是因為聽明白了,才會難過。
三位聖人說了什麼,沒有人知道,妖族與朝廷、國教之間搭成了什麼協議也沒有人知道。
金玉律說道:「就算我們支持你,助你成為離宮之主,可是你有能力在那個位置上坐穩嗎?如果不能,那我們為什麼要支持你?」
國教學院中人與離山劍宗弟子相識已經三年,其間的故事很是複雜,可以說亦敵亦友,終究還是相熟了起來。
但陳長生難過不是因為明白的那些事情,而是隨之而來的別離與再難相見。
他想象得出,這段時間陳長生在國教學院里有多辛苦。
「離山就來了你一個人?」
他以為總會有人支持自己,就算沒有人,還有妖族。
以他現在的身份地位,以他與落落之間的關係,大公主訪京,理所當然應該與他見面,但沒有。
這卻是離山劍宗弟子第一次走進國教學院。
……
陳長生不想把離山拖進這攤渾水裡,所以堅持。
金玉律繼續說道:「當然,就算你的老師生出新的想法,陛下也有辦法幫你守住教宗繼承者的位置。」
https://www.hetubook.com.com長生的心神有些恍惚。
……
蘇墨虞看著他的背影,心知今日一別,或者再難相見。
「……試劍。」
「不知道。」
聖人之言,其威無界。
「回家了。」
現在看來,這種期待,真的很可笑。
聖女峰也只是給國教學院里的南溪齋弟子們送去了一些書信與用具。
他最近好像經常聽到成熟這個詞。
京都里的風向哪個方向在吹,誰都看得清楚,於是大公主的態度相同,南方使團沒有一個人去國教學院。
他這時候才知道,原來唐三十六和折袖都不在國教學院。
「陛下與你的那位老師是朋友。」
秋意最深時,便是冬日至。
這便是妖族的態度。
陳長生搖頭,說道:「不送。」
在藏書樓里,陳長生與他見面。
他送關飛白到院門前,會被很多人看見。
短短十余日的相處,竟讓整間茶樓的人,從東家、掌柜到最普通的夥計,都對他生出依依不捨之情。
關飛白想了想,說道:「那我走了。」
大公主去了皇宮,又去了離宮,與商及寅相見。
關飛白向院門走去,沒有回頭,擺手說道:「不客氣。」
「你的表現,太不成熟,陛下對此深感憂慮。」
蘇墨虞很及時地插話:「注意一hetubook•com•com下你的言辭。」
他對陳長生說道:「你送送我。」
「試劍好聽些。」
比如那一天,他背著天海聖后的屍身從天書陵上走下來,與老師擦身而過,彷彿陌路。
「……還是打架?」
是的,這些都是不成熟的,天真的,幼稚的,熱血的,衝動的,中二的,可憐的,可笑的。
金玉律看著他嘆了口氣,說道:「所以最開始的時候,陛下沒有在意你與落落殿下之間的親近,甚至樂見其成,然而陛下算到了一切,卻沒有算到,事後你的那位老師會另有想法,而你……也有想法。」
關飛白有些惱火地瞪了陳長生一眼,問道:「唐棠呢?」
……
陳長生說道:「不要。」
陳長生把筆擱回硯台上,吹乾紙上的筆跡,封好,遞給蘇墨虞,向藏書樓外走去。
陳長生明白,在很多人看來,在白帝夫婦看來,自己確實做了很多不成熟的事情。
人們只知道,她沒有去國教學院,也沒有請國教學院里的人去她居住的別宮。
北兵馬司衚衕里的那座庭院,已然修復如初,平整的地面覆著新鮮的泥土,只等明年春日植上一層草皮。
「那我走了。」
「……那折袖呢?」
……
只是,什麼是成熟呢?
聽到陳長生的回答,關飛白沉默了下來www.hetubook•com•com
比如更早些的那一天,他在國教學院里沒有接旨,而是用千把劍把林老公公砍的渾身是血。
唐棠回了汶水,折袖去了哪裡?沒有人知道。
陳長生保持著沉默,沒有對此做出解釋。
……
「當然是打架。」
比如前些天,他不應該去城門外,在官道旁替薛醒川收屍,去薛府拜祭。
「去哪兒了?」
「誰來都一樣。」
比如最近這些天,他不應該在國教學院里,而應該在離宮,抓緊時間了解國教的一切。
「他不在。」
這場對話真的很簡單。
他望向窗外,湖畔的大榕樹都已經無法保有完全的青意,變得蕭寒了很多,湖面上覆著薄冰,衰草上凝著淺淺的霜。
來訪的客人是離山劍宗弟子關飛白。
南方使團也陸續抵達,長生宗、秋山家等諸世家,聖女峰也派了人前來,就連槐院也派了代表。
因為敏感,也是因為他們要向朝廷表明態度,而且作為南人,他們對天海聖后沒有任何好感,自然也不會因此支持陳長生。
可總比這些寂清的、蕭瑟的、沒有熱乎勁兒的世界要來得溫暖吧?
陳長生是落落的老師,與妖族向來親近,由他繼承教宗之位,怎麼看,這都是對妖族來說最好的結果。
「去哪兒了?」
「你找他做什麼?」
「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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