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擇天記

作者: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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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西風烈 第四章 狠狠紅

第六卷 西風烈

第四章 狠狠紅

遺憾的是,他沒能發出這聲厲嘯。
桉琳不忍再看,轉過身去。
在另外那次夜色里的談話,唐三十六對他說你以後是要做教宗的。
然而他根本沒有辦法碰到陳長生。
然後他想起還是在國教學院里,在暮色退去后的夜色里,他和唐三十六在大榕樹上的又一次談話。
因為刺是比劍,而捅是宰殺。
小半截劍身露在外面,平靜如鏡,散發著淡淡的聖潔意味。
白石道人倒在了神門的門檻外,全身骨頭斷裂,血水灌進肺部,幽府破碎,再難站起。
陳長生收回視線,轉身向道殿里走去。
道殿前的眾人聞言微驚,白石道人則是精神一振。
在他的眼裡,這個小姑娘就像個真正的惡魔。
……
唐三十六還對他說,國教學院以後就是他做教宗的根基,所以才會對國教學院重新招生如此熱衷。
關飛白望向陳長生的側臉,不知道他會怎樣選擇,也不知道自己希望他怎樣選擇。
汶水主教不知何時來到了他的身邊。
白石道人是文華殿大主教,真正的國教巨頭,毫無疑和圖書問,也是商行舟大計里很重要的一個人。
他不停地抽搐著,掙扎著,就像離開了汶水,無法呼吸,快要死去的魚,卻無法脫離控制。
白石道人非常震驚,暴發出了全部的力量,如狂風一般疾掠,向著神門裡他的身影追去,想做搏死一擊。
誰都知道,汶水唐家是大陸首富,四大世家之首,但事實上唐家的隱藏實力要遠遠超出人們的想象。
今天,他就這樣死了,死在汶水城的道殿里。
關飛白的眼角微微抽動。
暮色里,國教學院的湖裡泛著金光,那尾吃的太飽的錦鯉向著腐爛的黑泥里漸漸沉去。
眾人望向陳長生,想要知道他的決定——是按照信里說的那樣,以教宗的名義直接殺死白石道人立威,還是依照教律將此事押后,同時避免與朝廷、唐家之間的矛盾激化?
他的左手把一塊抹布塞進了白石道人的嘴裏。
……
你已經是真正的教宗,還是當年那個初入京都的少年道士?
紅色的朝霞塗滿了遠方的天空,雲朵彷彿都在燃燒,和暮色並無兩m.hetubook•com.com樣。
白石道人瞪圓了雙眼,喉里發出嗬嗬的聲音,伸手想要抓住主教的衣服,卻沒能抓住。
唐三十六說當然不好當。
對方受了如此大的刺|激,必然會有所反應,尤其這裡是汶水,幽深不知其深的汶水,唐家的汶水。
他的眼睛里滿是絕望的神情,臨死前的大恐慌與不甘盡數化作一聲厲嘯,便要迸唇而出。
總之那幾年,從那間叫李子園的客棧開始,他和唐三十六談過很多次話。
在快要關閉的時候,關飛白看到那名汶水主教拖著白石道人向著樹林里走去,其間又很隨意地向著白石道人的身體捅了幾劍。
此時離清晨並不遠,朝陽在汶水的那頭,離水面也不遠。
陳長生忽然抬頭望了眼天色。
場間很安靜,劍鋒入體的聲音顯得那般驚心動魄。
現在軒轅破回了白帝城,早已沒了音訊。唐三十六也沒辦法再由著自己的性子想罵誰就罵誰、想罵人十八代祖宗就絕對不會只罵十七代,因為現在他被關的祠堂里供的都是他自己的祖宗。和*圖*書
白石道人的死無疑表明了國教和陳長生的態度,他們已經做好了與唐家完全翻臉的準備。
這個傢伙早就已經把現在的事情想到了,一直都是這個傢伙在幫他安排處理很多事情。
……
三聲沉悶的響聲,凌海的鐵尺,桉琳的衣帶,折袖的魔劍,近乎同時落在了白石道人的身上。
白石道人在他的手下還在掙扎抽搐。
三年前天書陵之變,唐家便在其間起了最至關重要的作用,只不過沒有幾個人知道。
很明顯,唐家在道殿里有眼線,知道白石道人已經事發。
……
……
他們不要這樣活著。
按道理來說,就算這幾年唐家明顯更加親近朝廷,國教也不應該表現出如此激烈的態度。
唐家的歷史太過悠長。
凌海之王卻流露出欣賞的神色,甚至有些隱隱讚歎。
同時,他的右手握著一把短劍刺進了白石道人的胸口。
這便不得不說,寫信的那個人很了解陳長生。
唐家二爺這樣的重要人物立刻前來拜訪,就是要保住白石道人的性命。
他的聲音卻沒有任何顫抖和-圖-書,還是那樣的平靜,甚至顯得有些謙卑。
當時軒轅破在湖的那邊用自己的熊腰砸樹。
偏偏這個時候,唐家來人了,而且來的正是傳聞里已經手握唐家大權的二爺。
他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非常明確。
就在他的嘴剛剛張開的那瞬間,一塊抹布便被閃電般塞了進去。
是捅,不是刺。
但他怎樣也想不到,也很難接受,這個看上去如此平靜謙和高潔的主教,在某些特定時刻,居然像瘋子一樣。
他要通知樹林外的唐家二爺,快來救我!
他說教宗不好當吧?
他想起幾年前在國教學院,在很相似的暮色里,他和唐三十六在大榕樹上的那次談話。
如果不是唐家想方法破了皇輦圖,天海聖后現在說不定還高坐在皇位之上。
汶水主教看著神門裡陳長生的背影,輕聲說道:「陛下請休息片刻,我相信唐家二爺應該有耐心多等一段時間。」
他說話的時候,一手握著抹布捂著白石道人的嘴,一手拿著劍扎著白石道人的胸口。
南客依然站在他的身前,神情痴獃地盯著他。
這一次,與親https://www.hetubook.com.com眼目睹國教大事件無關。
汶水主教此時的神情也是這般平靜,這般聖潔。
在那些談話里,他們聊過很多事情,不是過往的回憶,而是對將來的展望。
唐三十六對他說,不管秋風還是春風,我們還年輕,那就由著性子過。
像唐家這樣的勢力,自然是所有人都想獲得的臂助,無論國教還是朝廷,都是如此。
如果國教裏面有很多這樣的人,不,哪怕只有幾個,那也太可怕了。
那麼不管國教對唐家的態度再如何溫和,只要這件事情不會改變,終究他都要與唐家翻臉。
神門緩緩合攏。
他知道,能夠被國教派至汶水城做了這麼多年主教,這位主教必然不是普通人。
陳長生昨日便入了汶水城,傍晚時分,汶水道殿便奏樂昭告天下,唐家卻始終沒有任何反應。
現在輪到他自己來做決定、處理,才發現原來確實很不好做。
如今天機閣的暗中實力被洛陽長春觀接收,其餘的大部分產業歸了唐家,唐家的實力更加可怕。
……
他或者她知道,陳長生必然要把唐三十六從那間祠堂里接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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