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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邀請牧夫人與他一道殺人。

陳長生沉默了很長時間，說道：「如果娘娘你願意，我可以當作一切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牧夫人說道：「願意二字後面接的是什麼？」

這不是很難以理解的事情。

陳長生說道：「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在意，因為直到現在為止，似乎沒有人知道你究竟在意什麼。」

牧夫人說道：「我以為那就是成熟或者腐朽的最大特徵。」

陳長生想著唐三十六與自己在湖邊在溪邊的那幾番談話，想著向腐泥里沉去的金色的鯉魚，沉默了很長時間，說道：「在某些重要的時刻，總要學會取捨。」

陳長生站起身來，望向眼前這片黑崖，臉色有些疲憊，但是眼睛很明亮。

她看著陳長生說道：「不怕變成自己曾經最厭憎的模樣？」

……

陳長生想了想，說道：「或者是因為他現在無法見我？」

前一刻還在想著權謀與手段，妥協與犧牲，后一刻便把這些盡數拋諸腦後。

魔君邀請陳長生見面。

牧夫人微笑說道：「你以為我會在意這些嗎？」

只不過https://www.hetubook.com.com軒轅破的出現讓天選典的進程受到了干擾，而陳長生……到的太快了，這直接改變了整個局面，最重要的是，那位的想法就算沒有完全改變，也必然受到了影響。

牧夫人微微挑眉，沒有想到他會這麼快便改變主意。

風拂梨樹。

陳長生接著說道：「接著我會宣布你與魔族勾結，成為國教的敵人。」

他想起了十余路反王進京，天海聖後站在天書陵上，神道之前一片蓮海，很多紅花。

白帝被困，不知生死，那道如此強大卻又隱秘的力量，究竟來自何方？

金玉律是參加過當年北伐魔族的老人，不知見過多少陰謀詭計與難以想象的突發事件，並沒有因為現在獲得的這些進展而喜悅，反而神情變得更加凝重。

牧夫人看著她微笑說道：「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憐？」

牧夫人自然懂得。

不過一切終究都在向著好的方面發展，只要再過一段時間，相信他們便能看到答案。

因為從開始到結束，談判的雙方都沒有明確https://www.hetubook.com.com地給出自己的條件。

「那麼便告辭了。」

一抹微嘲的笑容在牧夫人的唇角浮現。

陳長生說的兩句話，前者是要掀起妖族民眾對她的怒火，後者則是要在整個大陸的範圍里點起一把火。

當陳長生回到白帝城后，收到了一封請柬。

他對陳長生說道：「昨夜皇后明顯是動了殺機，最終卻沒有出手，這個原因必須要找出來。」

「你說的對，我不應該這樣想。」

如果人族那邊反應過來，派來更多的強者，到時候該怎麼辦？

他只是在攀登一座極其險崛的孤峰，沉默地行走了很長時間，覺得有些孤單有些累。

白帝城裡落了一場大雪。

答案揭曉。

牧酒詩聞言大驚，心想難道局勢已經惡化到這種程度了？顫聲說道：「要不然動手吧？」

這封請柬來自與相族莊園極近的那座大院。

陳長生不是。

陳長生說道：「不錯，魔君應該還在白帝城，還有那兩位異鄉人。」

最終牧夫人收手，陳長生收回了那份邀請，不是因為被對方說服，而是他hetubook.com.com們說服了自己。

如此反覆無常，在很多人看來，應該是小人與女子的行事風格。

聽到這句話，落落抬起頭來，臉色比枝頭落下的梨花還要白。

……

這一場談判就此結束，但談不上破裂。

於是他往崖外看了一眼。

安靜的皇城顯得愈發安靜，而且清曠，牧夫人的身影顯得更加孤冷。

牧夫人何嘗不知道快刀斬亂麻的道理。

牧酒詩下意識里點了點頭，然後才醒過神來，連連搖頭。

與世界對話，往往便是與自己對話。

白帝是死是活，能否脫困，再與他沒有任何關係。

陳長生通過秘道去了落星山脈。

陳長生再次沉默了很長時間。

……

天海聖后已死，南方聖女去了遙遠的異大陸，當今世上，牧夫人便是身份最尊貴的女子。

在她想來，現在應該是殺死陳長生最好的機會，還可以用雪老城做緩衝。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都是在與自己談判。

牧夫人看著他的眼睛說道：「如果事情真如你所想，他現在已經死了，你會怎麼辦？」

至於那兩位來自遙遠大陸的異和-圖-書鄉人，更是難以想象的存在。

他要殺的不是普通人，而是大陸北方的君王，像夜色一般莽莽的存在。

「你囚禁玄霜巨龍的事情會在最短的時間里傳遍紅河兩岸。」

落落的頭更低了。

說出這句話后，他忽然覺得一身輕鬆，便是連識海也變得清明了很多。

牧夫人似笑非笑說道：「你是說那位？」

但在牧酒詩的眼裡，她真的很可憐，因為孤單。

陳長生對牧夫人說道：「您說的對，這些話我應該在見到白帝陛下之後再說。」

即便以南溪齋劍陣為器，想要破解這座堪比桐宮的禁制大陣，依然是很難的事情。

昨夜局勢的變化，對他們來說是有利的，卻依然讓他們無比警惕。

但她是妖族皇后，更是聖人，有足夠的底氣無視來自山河湖泊間的野火。

陳長生說道：「你我二族本是同伴戰友，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陳長生的意思很明確，如果她答應了這個邀請，他便不會再去理會那片黑崖。

很自然的，他們的視線投向了北方，遙遠的雪老城方向。

這就是他發出的邀請。

晨光來臨，無數劍破空而回，httｐs://ｍ.ｈeｔubｏｏｋ.cｏm.cｏm如流光一般斂入鞘中，藏住鋒芒。

牧夫人沉默了會兒，說道：「如果我接受教宗大人的邀請，那麼然後呢？」

「你終究還是成熟了。」

四天很快過去。

一切都已經顯露在星空之下，於是落落也隨著去了。

小德接著說道：「相族那邊的高手忽然退回，有三路大軍正在向白帝城進發，卻忽然停在了兩百裡外，紅河兩岸似乎隱隱有一道力量，改變了牧夫人與長老會的決定。」

「想要成就一些什麼，便需要承受一些什麼，這個道理很簡單。」

陳長生想了想，答應了邀請，但把時間定在了四天後。

落落聽不懂自家先生與母親的這番對話。

但事實上，誰都知道這封請柬也來自北方，來自雪老城。

……

他想起了剛剛離開這個世界的別樣紅與無窮碧。

牧夫人神情微冷說道：「陛下不會見你。」

說服對方，遠遠不及說服自己更加重要。

牧酒詩從殿里走了出來，站到她身邊，臉上滿是擔憂。

一片安靜。

陳長生說道：「沒有然後。」

牧夫人摸了摸她的臉，說道：「明天你便回去，因為我不想你承受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