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他小時候在西寧鎮舊廟背誦道源總賦最後一卷時，便曾經隨師父學過那些文字應該怎麼讀。

那是骨頭顫抖的聲音不停地在他的身體里響起。

它們要擋住聖光天使手裡的那根光矛本體，承受的壓力更大。

夜風拂動花白的頭髮。

呼嘯的寒風吹拂著地面的黃沙，卻無法超過一尺的距離。

那不是矛尖與藏鋒劍鞘的磨擦聲。

別樣紅曾經把那場神聖之戰的畫面，盡數度入陳長生的腦海里。

真是不甘啊！

即便如此，陳長生與盲琴師也已經無法再支持更長時間。

轟的一聲巨響，地面的黃沙整齊地向上躍起，剛好突破了一尺的距離。

風雨微亂。

又像是陳長生與盲琴師的身體向著地面陷落了一截。

然後，一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響了起來。

聖光大陸的語言與龍語有些相似。

啪的一聲輕響！

陳長生橫劍迎了上去。

南溪齋劍陣也有些亂了。

陳長生是完美洗髓的無垢體，更在真龍之血里浸泡heｔｕｂoｏｋ.coｍ.ｃｏm過，以身軀強度論，可以說舉世罕見。

他想到了某種可能，神情微變。

盲琴師落在弦上的十根手指，瞬間被弦上傳來的恐怖力量震破，鮮血狂飆。

凜冽而凄幽的琴音再次響起，裏面隱藏著極大不甘。

這是怎麼做到的？

盲琴師低著頭，雙手在琴弦上亂舞，左肩上的傷口迸裂，鮮血也在狂舞。

盲琴師感覺到了他要做什麼。

聖光天使舉起光矛，刺向滿天劍雨。

這是什麼意思？

受琴音所激，夜空里的數百道劍發出嗡嗡的鳴嘯，高速地顫動起來，直至肉眼都無法看清。

在那些手段沒有盡數施展出來之前，他相信陳長生不會死。

如果不是聖光天使似乎對陳長生的某些手段有些警惕，或者劍陣這時候就已經被這道霸道的光矛直接刺破了。

南溪齋劍陣的陣意在這一刻也被催發到了極致。

聖光天使靜靜看著劍陣里的陳長生，眼神再次變生了變化。和圖書

這就是天地之威。

那句話或者說那個音節的意思，應該是光的後裔或者說光的傳承者。

盲琴師的手指落在琴弦上。

雖然可能不是非常確切，但他知道聖光天使對自己說的話並不是盜火者的意思。

但他無法承受住這道矛尖里傳來的力量，眼看著便要崩潰，直至死亡。

但……那又如何！

那些嚴厲、冷酷與恐怖的情緒，再次變回漠然，只是這一次的漠然里多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就像剛才他從院門處來到場間一樣。

但就在下一刻，滿天劍雨的深處，忽然有一道鋒利而明亮的矛尖從虛無里探出來！

人類如何能夠承受？

陳長生不明白。

……

地面之下是什麼？深淵還是神威之獄？

就算這名聖光天使擁有難以想象的完美神軀，又何至於沒有留下一絲痕迹？

地面一尺之上充斥著琴音與劍意。

盲琴師燃燒著所有的真元，發出了自己的最強一擊。

群劍與他心意相通，感受到了他和圖書此時面臨著的危局，卻無法相助。

諸劍自然生出反應，劍陣流轉如雲，嚴密地封鎖住了整片天地。

那種重量已經不能用山川來形容。

十歲那年，在雲墓里的那座孤峰上曾經傳來很多妖獸的狂吼。

聖光天使看著劍雨里的陳長生，舉起了手裡的光矛。

陳長生站到了盲琴師的身前。

魔君能夠聽懂聖光天使的語言，他也能夠聽懂一些。

……

琴音陡然而高，所有的不甘盡數化為戰意，向著劍陣外的聖光天使斬去！

狂風呼嘯而至，被琴音切碎。

看上去就像是院落的整個地面向上升了一截。

無論是周園還是青葉世界，或者是別的什麼。

沒有任何聲音，也沒有看到什麼動作，他彷彿沒有動，卻已經不在原先所在的地方。

這種變化很緩慢，卻自有一種宏大的感覺，就像是滄海變成桑田，星海變成光墓。

看著聖光天使的眼睛，陳長生覺得有些微寒。

古琴上的琴弦從中斷裂，如吞水巨龍的龍鬚一和_圖_書般捲起，緊緊地縛在了那根矛尖之上！

陳長生的神識與劍陣相連，臉色頓時更加蒼白。

那道光矛停在了滿天劍雨之外。

難道滿天劍意與琴音為何沒有落在他的身上？

難道說在滿天劍意與琴音落下的那一刻，這名聖光天使退入了夜色深處，然後再次回到場間？

看著近在眼前的明亮的矛尖，陳長生才知道自己的南溪齋劍陣根本無法真正擋住對方的攻擊！

這畫面有些詭異，令人感到不寒而慄，彷彿他可以完全無視天地法理的至高規則。

陳長生忽然在夜色深處看到一抹流光。

陳長生記得很清楚，在師兄每次轉頭之前，眼睛里都會有這樣的情緒。

但那抹流光卻又是相當清晰，明顯帶著某種秩序，或者說走向。

那抹流光非常淡，就像是篝火燒了一夜之後的殘燼。

陳長生與盲琴師一直盯著聖光天使，確認對方什麼都沒有做。

那些琴音與劍意不知去了何處。

不是因為恐懼，是多年前的恐懼在他心靈上留ｈeｔｕｂｏok•cｏｍ.cｏｍ下的影響。

當年如果不是因為被宗主偷襲，他現在想必已經進入神聖領域，就算依然不是這名聖光天使的對手，但足可正面一戰。

那種重量就是天地。

聖光天使眼裡的情緒變化，那些冷酷、嚴厲，無比可怕，並不見得是對他的態度，更像是源自某種警惕。

在北新橋底的洞穴里，他更是隨小黑龍學過很長一段時間龍語。

聖光天使根本沒有理會，更沒有躲避，依然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陳長生。

魔君靜靜看著這幕畫面，沒有符合雪老城美學那般淡淡說聲教宗大人永別，因為他知道陳長生還有手段。

擁有如此難以想象速度的異世強者，如何才能擊敗？

只有陳長生與盲琴師能夠感覺到上面承載著的重量。

忽然，那位聖光天使來到了滿天劍雨外。

那道從虛空里探出來的矛尖，除了明亮，看著並沒有什麼特異之處。

餘人師兄在床邊替他揮扇，偶爾會轉頭望向遠山。

啪的一聲輕響，藏鋒劍鞘的中段抵住了矛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