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擇天記

作者: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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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敢叫日月換新天 第二十二章 簡單任務

第七卷 敢叫日月換新天

第二十二章 簡單任務

陳長生執著於此,是因為他見過太多反例。
「你讓我跑了這麼多地方,我以為你早就安排好了,結果沒想到,你居然會忘了最重要的那位。」
在世間沉浮,是否有罪很難判定,好壞的判斷標準又真的這般簡單嗎?
然後她背著雙手向南方走去,四處打量著。
數千年來,只有蘇離曾經從天書陵里強行帶走兩名碑侍,再也沒有出現過碑侍活著離開的情況。
陳長生是教宗,教宗當然是聖人,問題在於,他不想做聖人,只想做個好人。
但那不是徐有容追求的精神目標。
陳長生怔了怔,然後開心地笑了起來。
多年前的自我封閉與隨後這些年的囚禁,還有日日夜夜噬咬道心的悔意,在這一刻盡數變成了狂喜。
徐有容沒有給他太多感傷的時間,說道:「其餘碑侍想要離開的,也可以。」
有很多人都在幫他,比如唐三十六,比如蘇墨虞,比如落落,比如徐有容。
陳長生認真地想了想,不好意思說道:「和_圖_書真的不知道。」
她去了荀梅的故居,發現最近幾年沒有人住,但打掃的很是乾淨。
當初在天書陵里,陳長生與徐有容遇著那名叫紀晉的碑侍之後,曾經有過一番對話。
很快她便走過那片滿是水渠的青石地面,來到了天書陵的正南方。
娘娘就是死在那裡的。
她是南方聖女,有資格走到神道最上方。
天海聖后與商行舟可以被稱為野心家或者陰謀家,總之不能用好人來形容。
與徐有容不同,他的請求非常簡單,理由也非常簡單。
這不是他們想要拉開距離,而是對彼此的真誠評價。
徐有容說道:「昨天夜裡,大周皇帝已經下了聖旨。」
紀晉醒過神來,說道:「多謝聖女與教宗陛下的恩德,我這就去通知他們。」
神道最上方有座天書碑。
天書陵里的樹林覆著淺淺的霜雪,看上去就像是瓊林一般。
對世間修道者來說是聖地的天書陵,對她來說只是值得看看的風景。
就像天和*圖*書海聖后那樣。
別樣紅也死了,王破也好幾次差點死了,好人果然不容易長命。
他說她是個好人,她說他也是個好人。
那名叫紀晉的碑侍肩上也承著雪,明顯在這裏已經等了很長時間。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答案。
小黑龍有些不解問道:「你準備要王破做什麼?」
難怪蘇離不願意做一個好人。
……
徐有容說道:「親筆信與紀晉,都是我想表達的誠意。」
「不知道。」
風雪微動,一位黑衣少女出現在她身邊。
修行者必鬚髮血誓終生不出天書陵,才能夠成為碑侍,擁有時刻觀碑的特權。
施恩不圖報,甚至不願意讓世人知曉、情願背負所有的罪,哪怕永劫沉淪,這是聖人。
他的身體顫抖了起來,跪到雪地里,對著徐有容磕了個頭。
茅秋雨靜靜看著他的眼睛,忽然說道:「好。」
茅秋雨也笑了起來。
陳長生說道:「我親眼看著別樣紅死的。」
他請茅秋雨幫助世間的好人都有好報和*圖*書
他在天書陵里已經生活了這麼多年,真的可以離開了嗎?難道自己就這樣離開?
茅秋雨有些感慨。
但她沒有。
徐有容平靜說道:「我是聖女,陳長生是教宗,我們說的話,便是規矩。」
當年在這裏做臘肉飯的少年和吃臘肉飯的少年們,已經很久沒回來了。
這不是簡單的重複,也不是加重語氣,而是他真的想不出來,如果那樣的話,自己應該怎麼做。
陳長生告訴她,那座碑上沒有一個字。
數年時間不見,教宗陛下還是當初那個簡單的少年啊。
黑色的照晴碑上也殘著一些雪片,看上去更像是拓本,有著與平時不一樣的動人。
如果她要走上去,誰會攔在那裡呢?
善惡是非與大道沒有任何關係。
天書陵乃是大陸最神聖的地方,規矩自然也最為森嚴。
隨之而來的卻是悵然與不安。
茅秋雨看著他的眼睛,語氣深沉問道:「如果我不同意您的看法,您會怎麼做?」
小黑龍看著她嘲弄說和_圖_書道:「讓那個傢伙送信,什麼時候才能送到?還是我去吧。」
但好人一定要有好報。
徐有容的視線離開照晴碑,落在對方身上,淡然說道:「當初我與陳長生曾經承諾過你,會讓你離開天書陵,現在便是我們踐行承諾的時候,你怎麼想?」
她只想憑自己的能力走上去。
紀晉這時候才確信自己真的可以離開了。
聽著徐有容的話,紀晉很是激動,眼中卻生出些懼意:「真的可以嗎?」
紀晉有些不安說道:「可是大周朝廷那邊?」
陳長生接著說道:「我要當好人,還要有好報,只憑我自己很難做到,我需要人幫助。」
當然即便遇到了陳長生,她也不認為自己是尋常意義上的好人。比如眼前這件事情,陳長生只是因為荀梅的故事有所觸動,純粹發乎善意而行,她卻還想要從中獲得一些好處。
教宗師叔是好人,所以他活的最辛苦,而且無論那場戰爭是何結局,他都是要死的。
就和先前在離宮裡那樣,真的很www.hetubook.com.com像告老還鄉偶逛市場的老臣。
……
大朝試已經停了兩年,天書陵的修道者比往年還要少,很是冷清。
但在陳長生看來,這是不夠的。
他看著茅秋雨認真說道:「我需要您幫我。」
白石砌成的神道還在,在風雪裡看著更加素凈神聖。
這封信是給槐院里那位大人物的。
如果不是遇著了陳長生,或者她會對這個世間更加漠然一些,居高臨下一些。
徐有容離開了照晴碑廬,來到了陵下那條寬直的大道上。
就在剛才,同樣的窗前,徐有容與茅秋雨說了很久的話,說服他不做什麼。
徐有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那條神道。
當年荀梅沒有登上去,是因為汗青守在那裡。
徐有容從袖中取出一封信遞了過去,說道:「你幫我帶封信。」
紀晉來自南方槐院,離開天書陵后,當然要回去。
那座涼亭已經不在了,那位枯坐六百年的蒼老神將則已經死在了雪老城。
就像陳長生與苟寒食等人念念不忘的荀梅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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